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对赵青菀而言,这个皇姑母,比外人还要冷血。
自杀未遂,她对长公主死了心,回京就求到张皇后面前。
张皇后倒是比长公主会做人,吃的穿的用的、镯子首饰鞋子送了一堆到寿宁宫,但却以胎象不稳、需要保胎为由,不肯见她。
皇嗣大过天,赵青菀连求她都不敢喊得太大声。
而赵青菀亲生的母妃,在皇帝面前比她更不得脸,不仅不肯帮她去向皇帝求情,甚至为了讨皇帝的喜欢,主动来劝说她,让她以大局为重,以大晏江山为重,不要再抗拒和亲,不仅如此,还偷偷教她要怎么讨汗王的欢心……
赵青菀在皇帝殿前也跪了一夜。
直到被太监宫女拉去梳妆那一刻,才真真看透这宫中凉寒。
公主之尊竟不如民间女子,对自己的婚事,也做不得半分主。
谢青菀哭红了眼,让负责妆容的嬷嬷很是为难,一遍一遍地劝说,可她泪珠子就是止不住,饭也不肯吃。
大宫女银盏看她如此,也跟着哭。
“公主,您好歹吃一口吧,从昨日起,您就没有吃过东西了,这样下去,哪里撑得住。”
“我死了岂不更好?省了心了。”赵青菀声音沙哑,瞥一眼盘中精美的膳食,突然冷笑几声,“他今日会来观礼吧?”
他?
哪个他?
银盏愣了片刻,才从赵青菀的眼里看出端倪。
“这般盛大的日子,大都督自然会来。”
“若非不得不来,他会来吗?”
这……银盏无法回答。
在银盏看来,怀宁公主为了大都督简直是疯魔了。一直的喜欢一直的追逐,丝毫不顾及皇室脸面和名声,在朝野上下和民间市井闹出了不少笑话,而这大概也是陛下厌弃她的原因之一。
“公主……”银盏拿起碗,“我喂你吃几口,可好?就几口。”
赵青菀冷冰冰地盯住她。
银盏有点怕,不敢看她的眼睛。
“公主若是不想吃……”
啪!她手上的碗飞了。
摔在地上发出迸裂的破碎声,溅起的汤水湿了她的裙脚,银盏不敢去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看着赵青菀如同疯症般的赤红双眼。
“银盏。”赵青菀阴恻恻地看着她的眼睛。
“本宫待你如何?”
“公主待银盏……”银盏咽一口唾沫,忍住想要逃离的恐惧,一字一顿道:“恩重如山。”
“那就好。”
怀宁突然恶狠狠地抓住银盏的肩膀。
“你听我说,我喜欢赵胤,我真的喜欢他,只喜欢他。”
银盏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呆呆地僵硬着跪在地上,肩膀几乎要被她捏碎,一动也不敢动。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离开大晏,不会离开他。”
赵青菀牢牢盯着银盏,赤红的眼睛仿佛要燃烧起来,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冷冽和纠缠不清的疯狂。
没有人疼她,没有人帮她。
她也没有退路。
只能靠自己,靠自己。
“银盏你要帮我。”
————
吉时未到,宫门口便铺上了黄色帷帐。
帐前有几个供奉神位和祖先的桌案,摆着各式供品。
仪鸾司也隶属锦衣卫,一个个高大的仪卫着装齐整,在布置华丽的承天门前擎执而立,朱华盖、降引幡,在秋风中瑟瑟摆动,宫中妃嫔,公主驸马,内外命妇,戚贵之家的小姐无不到场。
两排身着华服的宫女,挽着系了红绸的竹篮,里面装着花瓣彩纸预备着,等待公主鸾轿经过。大红的喜垫铺过长长的街道,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观礼的百姓被重兵隔绝在长安街外,伸长了脖子,看着,笑着,讨论着,议论纷纷。
公主出嫁,盛世华礼。
而另外一边,与公主同日成婚的楚王府也是铺红挂彩。
对皇帝选在同一天嫁女儿,有人替楚王委屈,因为如此一来,勋贵重臣们去参加哪边的婚仪就是一桩头痛的事情。
可是,楚王似乎没有在意,还特地派人送了厚礼给皇侄女,因无法到场送嫁而致歉。
有百姓猜测,今上和楚王兄弟不睦,可天家之事,也只是图一个嘴乐,真假犹未可知。
至于广武侯府的纳婿之礼,就简单了许多。赘婿本就不受看重,相比公主出嫁和亲王大婚,一个侯爷纳婿,场面更是不值一提,各家各户虽也派人前来送贺礼,但重视程度显然不够。
广武侯陈淮心里也不是太满意,但没等赘婿进门,招待了来宾便匆匆赶到承天门。
帝后要莅临承天门,前去送公主是大事,女婿嘛,小门小户的人家,他也用不着在乎。
三桩婚事,三件喜事,闹得京师城热浪滔天,喜气洋洋。
王氏和宋香早早准备了新衣服,约了街坊邻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要去路边守着看公主婚礼。
时雍不想去,她准备在家好好睡上一觉,醒醒神。
不曾想,王氏和宋香还没出门,六姑就来了。
接着,时雍就听到王氏在外面大着嗓门哀嚎哭闹。
“退婚?刘家这是脸都不要了吗?”
“当初是哪家差了媒人来,死活要与我们家结亲?这才过去几日啊就反悔?”
“不行。这婚不能退。”
“刘家想退婚,没门,逼急了,老娘就死到他们米行去,看他们家还做不做生意做不做人了。”
时雍激灵灵坐起来。
大人,您办事可真会选日子。
人家结婚,她却“惨”遭退婚。
锦衣玉令 第102章 山崩地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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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不肯退婚,除了舍不得刘家米行这门亲事,主要还怕刘家提出退那一千两银子。
时雍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王氏见她没大没小,回头瞪了她一眼,越想越气,一巴掌就又拍了过来,生生锤在时雍的背上。
“野蹄子,这下好了,你是不是开心了?”
“开心。”时雍一脸老实的回答。
王氏一口气上不来,拍着心窝差点背过气去。
且不说阿拾今年已经十八,过了议亲最好的年龄,单说她家从事的营生,曾经被谢再衡厌弃,如今又被刘清池退婚,女儿家的名声全毁了。脸面大过天,再想找刘家这么好的亲事,可就没机会了。
“不退。老娘就不退。看他老刘家是不是要逼死人。”
看着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狠劲,六姑眼珠子望望天,眼神有些复杂。
“三嫂子,你也甭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刘家说了,那一千两礼金,你们也不必归还。就当是他们家给阿拾赔礼道歉了。”
不用还?
赔礼道歉?
王氏脸上一喜,想想到底是退婚,又拉下来。
再想想,又有点欢喜。
白捡一千两,怎会不乐呢?
那瞬息万变的表情,让她的脸看上去极是扭曲。
“那老刘家有没有说,为何要退婚?我们家阿拾哪里不好?”
这也是时雍的疑问,她想知道赵胤是如何做到的。一个连“绿帽”、“不能生育”都吓不退的亲事,怎么就说退就退了?
王氏道:“他家刘二公子也到年纪了,这一连两桩婚事不成,刘家的脸也难看,他姑,你再回去说说,要不让这两个小的,凑合着过算了……”
六姑看她揪着眉头,噗嗤一脸,有些为难地道:“这个事儿吧,我不好说。三嫂子,刘家对你家阿拾还是满意的,就是,就是……唉。”
她一拍大腿,万般无奈地看着时雍。
“阿拾这姑娘还是差点运气。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刘二公子昨日下学回来,碰到个歹人抢人家姑娘,他上前相帮就帮出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也抱了,摸了,还能不认账咋的?”
“我呸!哪家杀千刀的小蹄子,定是撺掇好了歹人来设计……”
六姑打个哈哈,眼神儿突然一瞄,看向站在旁边绞着手绢子垂目低头的宋香。
“王嫂子当真不晓得?”
王氏觉得她这话说得蹊跷,“老娘昨儿整天在家腌菜,哪会知晓?我要晓得是谁坏事,揭了她的皮……”
“娘。”宋香慢吞吞走过来,脑袋几乎垂到胸口了,“昨日我约了小姐妹去看胭脂,回来时遇上两个歹人,幸得刘二公子相救……”
宋香说得委屈,似乎想挤出几滴泪水,又没有成功,小脸便皱在一起,看上去极是可笑。
六姑心知肚明这家人是什么情况,刚才王氏破口大骂,她还以为是在阿拾面前装相,分明就是这母女俩合着伙的设套抢了阿拾的姻缘,然后在这儿哄这傻姑娘呢。
如今看来,王氏是当真不知情,那就说不清了,是真的巧合,还是宋香这丫头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
王氏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六姑不便再留下来,讨了口茶喝,便急着出门去瞅公主大婚的热闹了。
王氏脚下一晃,愤愤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宋香从来没见过她娘这个样子。往常王氏泼辣嘴毒,说话做事风风火火,要是她哪里做得不对,要么破口大骂,要么直接就上手打人,从没有这样沉默过。
“娘。”宋香不在乎阿拾怎么想,对她娘却十分紧张。
“早上的鸡蛋,我还没吃,给你。”
她摸出于颗煮鸡蛋,塞到王氏手上。
以前家里煮鸡蛋,一般只煮一个给宋鸿,近来日子宽裕了许多,可王氏还是很节省,三个孩子一人一个,有时候老宋也能吃上一个,可她自己是从来舍不得吃的。
宋香咬着下唇,小意而讨好。
可是,王氏拒了。一把将宋香推开,转身回屋。
“娘。”宋香吓得脸都白了,紧追两步喊她,“咱们不是要去正阳街看送亲吗?时辰差不多了。娘……”
王氏没有回头,进屋,门砰一声从里头合上。
家里气氛空前阴冷,
时雍走过去拍了拍门,里头没有动静。
“我去正阳街了?”她又拍拍,“你不去吗?”
鸦雀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雍叹口气,背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我不在乎这个。既然你们喜欢刘家这桩亲事,如今也算两全。你还在气什么?快出来,我们去瞅公主出嫁了。”
宋香听她这么说,长长松了一口气,也扑过来拍门。
“娘。你听到了吗?阿拾说她不在乎。她本就不在乎,你就别再怪我了,我也是不小心呀……”
沉默片刻。
里面爆发出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哭声。
“滚!”
王氏是真生气了。
宋香双眼含泪,眼巴巴地看着时雍。
“阿拾,你快劝劝阿娘吧。可别把身子气出个好歹……”
时雍看她一眼,清幽的眼眸里划过一抹笑意,盯她看了片刻,慢慢扳过宋香的身子,伸手抽去她头上的发簪,将她打扮齐整的头发弄乱,又拿发簪在她脸上轻轻一划,然后丢在地上,走了。
这是要做什么?
宋香吓得跌坐在地,脸都白了。
————
公主出嫁的场面十分盛大,大街上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一会儿轿辇要从这里经过,时雍一眼扫过去,能看到的只是黑压压的人群。
“阿拾,阿拾。”
周明生有些日子没见到阿拾了,在人群里挥着手,拼命挤过来,一脸兴奋。
“你也来了?我以为你不喜欢瞧这些热闹呢?”
时雍嘴一抿,笑笑,不说话。
周明生看她脸色,“谢再衡也是今日成婚。”
“哦。”
这不咸不淡的回答,让周明生有些吃不准她的想法。
“听说你和刘家二公子订婚了?”
“退了。”
“啊?什么时候?”
“刚才。”
“啊?”周明生挠挠腮帮,跟不上她的话,“这么快?”
时雍懒洋洋地看着前面,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公主嫁辇还没过来?”
“没有。”周明生抬抬眼,踮起了脚尖。
他个子高,能比别人看得更远,说话嗓门也大。
“我寻思是不是前面出什么事了?按说不该等这么久呀。”
“能出什么事?”时雍说着,没在意。
不论是赵焕、谢再衡、还是怀玉公主,他们成婚都与她没有干系。只是他们三个都选在今日成婚,又是阿拾被退婚的日子,让她觉得十分玄妙,就像冥冥中自有的天意。
锦衣玉令 第103章 宋家的喜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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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等了一个多时辰,公主嫁辇才徐徐行来。
打头是两排执伞擎戈的锦衣卫仪卫,兀良汗使臣骑马紧随其后,围拥着一辆黑色马车。车驾上帷布紧闭,看不到里面的人,时雍凭直觉,认为是她见过的那个叫乌日苏的人,
他在兀良汗使臣中间,地位应当很高。
再然后是身着繁琐宫装的陪嫁宫女,罗衫褶裙,个顶个的纤细水嫩。
她们将公主嫁辇围在中间,大红的轿帘将里面的人儿遮了个严严实实。
围观的百姓看不到公主真颜,纷纷叹息皇家嫁仪的气派。
“真好。”
周明生感慨不已。
“我要能娶公主就好了。”
时雍扭头看他,“口水,擦擦。”
周明生回神,抹了抹嘴角,哪来的口水?
他又是嘻嘻一笑:“我这般胸无大志的人,只盼着能娶个媳妇就好,娶公主大抵是不能了。”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像是刚反应过来,“陛下没有别的女儿了吧?”
时雍揪住他胳膊,狠狠一掐,“仔细你的皮,什么浑话都敢说?不要命了?”
“嘿嘿。阿拾,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儿?”
此话问得随意,时雍扭头看他一眼,“你抬起头。”
周明生抬高脑袋,嘴巴张着,“你想嫁给天老爷?”
时雍重重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目光盯着从皇城那边一掠而过的飞鸟,“我要嫁,能让我自由自在的人。”
这回答让周明生有些意外,“但凡女子,不都想嫁家世优渥、样貌英俊有才有能的男儿吗?像怀宁公主这般风光大嫁,是天底下所有女子的念想吧?古往今来,有几个女子能得这般尊荣。这么一想,我觉着我得委屈我未来的媳妇了。”
“你先有媳妇再说吧。”
时雍哼了声,眼睛微微眯起。
“世间婚配大多功利,你若有心,比给她风光更为紧要。”
“不懂你在说什么。”周明生摸着下巴,不知想到什么,黝黑的脸颊有几分羞涩,“我若有个媳妇儿,就像我阿爹疼阿娘那样疼她就是。有一口吃的,紧着她先吃,有一身穿的,紧着她先穿。想一想,小日子倒也甚美。”
时雍扭头,“这便是有心。”
车声辘辘,马蹄嘚嘚。
两人说话的工夫,公主嫁辇已渐渐走远,再后面便是成箱成箱的嫁妆和着装齐整的兵丁。他们将护送怀宁公主出关,前往兀良汗。
时雍特地注意了一下,这次送嫁的是龙虎将军魏骁龙。
这可是赵胤的心腹。
时雍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赵胤,抬了抬眉梢。
“走了。”
周明生跟上去,“去哪儿?”
时雍头也不回直往前走,“红袖招吃酒。”
“我要去!”
————
时雍有好两日没有见到赵胤,他不找她,她乐得清闲,更不会主动去帮他针灸。这两天,刘大娘倒是叫过她,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媳妇儿要生了,刘大娘想让她一起去讨彩头,时雍拒绝了。
这点彩头,她提不起兴趣。
家里气氛太沉重,王氏和宋香母女俩彼此相看就戾气顿生,让人膈应得慌,时雍懒得在家。每日早早起来,带着大黑去良医堂,打杂一日,蹭吃蹭喝,漏夜方回。
又三日后,六姑再次上门。
这次是为宋香议亲的,王氏脸色难看,又不得不出来应付。
女儿被人抱了,摸了,这事经了六姑的嘴早已传扬开去,宋香不嫁刘清池也再找不着别的人家。她心里再大的埋怨,也是亲生闺女,该张罗的事,还得张罗。
时雍没眼看这尴尬,早早就溜出了门,不曾想,却遇到了谢再衡。
他就在宋家胡同口等她,就像撕鸳鸯绣帕那次一样。
时雍觉着晦气,本想绕道走,谢再衡却跟上来,拦住她。
“我有事问你。”
时雍抬头,发现做了侯府上门女婿的谢再衡憔悴了许多,白净的俊脸少了些隽秀,蜡黄苍白,斯文温润的书生气里也夹杂了几分冰冷的戾气。
人终是都变了。
他面前的人不再是宋阿拾。
谢再衡也不再是谢再衡。
想想他和宋阿拾青梅竹马的感情,时雍竟笑着感慨一下。
“谢公子当真是春风得意啊?说罢,何事?”
谢再衡皱起眉头,本不想让她看出尬态,奈何强作欢颜也是不成。
“张芸儿到底怎么死的?”
张芸儿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居然又来找她问。
时雍笑了,“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谢再衡不理他的嘲弄,眼睛望向别处,“子虚粉,便是子乌虚有事。我打听过了,当日在宁济堂,根本就没有搜出什么子虚粉。你在撒谎,赵胤也在撒谎。”
“谢公子消息滞后了。”时雍淡淡看他,“官府张榜,谢公子从来不看的吗?千面红罗石落梅为了复仇,杀害张捕快一家、于昌、徐晋原……此案已有定论,你若有什么想不过去,当去衙门为你的张小姐鸣冤,而不是背着新婚妻子,来找昔日青梅打探。哼!”
时雍说着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谢再衡看着她的背影。
“阿拾。”
时雍停下脚步。
“我母亲的仇,我也一定会报。”
啧!这才是他愤愤不平找上来门的理由吧。
毕竟他母亲自杀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他找不到宋家任何的错处告官定罪。
“报仇还要喊出来,愚蠢。”
时雍轻笑,走远。
————
日子再往后推两天,京师又出了桩大事。
皇帝下旨查抄了娄宝全的家,却厚葬了娄宝全,全了恩义。同时,又一道圣旨,敕封白马楫为了新任东厂厂督,即刻上任。
白马扶舟是长公主身边的人,这个圣旨再次让人掂出了长公主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也掂出了白马扶舟在长公主心里的地位。
一时间,白马扶舟风头无两。
时雍听得传言的当日,宋家也出了桩大喜事。
经锦衣卫指使挥赵胤举荐,顺天府仵作宋长贵因断案有功,免试入仕,领顺天府衙门从八品知事一职,专司断狱。
官吏常被合成一词使用,可由“吏”到“官”的这个阶梯,大部分人终生也迈不上去。
任令书下达,喜事传遍顺天府衙门,宋长贵的惊人事迹再被人传诵了一遍。
无人不知宋知事断案如有神助。
但凡是时雍为断案做的事情,全都归功到了宋长贵名下。
而宋长贵晕晕乎乎的接了任令,吓得两股战战,回家还在哆嗦。
“我觉着我……配不上啊。”
时雍看他这样了,笑得眼都弯了。
“你当然配得上。你本事大着呢。一个从八品知事算什么,往后你还能做提刑按察使呢。”
“不可不可,不能不能。”宋长贵长吁短叹,“往后为父要小心行事,以报大都督提携之恩。”
时雍笑而不语,王氏也一扫这几日的愁眉不展,惊喜得解了围裙就要上街去买菜打肉,请街坊和亲戚们吃一顿,
看她急躁成这样,时雍连忙阻止。
“不想为阿爹惹事,你就装聋作哑老实点。”
王氏这几日都没脸见时雍,平常跟她说话也不再像往常那样大声吆喝,正是因为心里有愧,如今被时雍一通数叨,脸红脖子粗,想骂,又骂不出口,生生把自己给憋住了。
宋长贵知道妇人浅薄无知,不怪王氏。
只是奇异阿拾这孩子,小小年纪能有这番思量,让他越发刮目相看。
“阿拾说得对。这世间之人,大多愿人穷不愿人富,哪有人真心盼着咱们好?少出声,别跟大都督惹事。”
宋长贵领顺天府衙的差事,却自觉地把自己纳入了赵胤麾下,把自己当他的人。
这日,时雍刚去良医堂,就接到了朱九传来的消息。
“爷让你未时后去无乩馆。”
时雍午时就去了。
在良医堂吃了几天饭,有点起腻,无乩馆的伙食好。
既然是去做事,为什么不能管一顿饭?
锦衣玉令 第104章 丫头的丫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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