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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说委屈,也不委屈。
时雍见那女子仍是伏在地上,肩膀颤抖得厉害,那细微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但从头到尾,她都不曾抬头,也没有说上一句委屈,哪怕乌婵为了她同陈萧打架,她都没有发出半句申辩。
时雍摇了摇头,“你这么不情愿,何苦出来做这个?是有什么苦衷?”
那侑酒女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但仍未抬头。
时雍猜她可能是不肯让她瞧到长相,觉得羞惭,轻咳一声道。
“那我走了。你自去吧。”
……
回到琉璃间,赵胤坐在那里仿佛没有动过,手上握了个酒盏,表情云淡风轻,星眸微阖,很是慵懒冷淡的样子。
时雍抬抬眼皮,坐到他的身侧,“大人都听到了吧?”
赵胤朝她看了过来,“嗯。”
“这个陈萧也当真是——”时雍想到那日定国公府的事情,抿了抿嘴,不悦地道:“喝了酒,就不是个东西。大人就不该放他出来。关几年诏狱,说不定就老实了。”
赵胤沉默地看她片刻,“他没有杀人。”
时雍笑了起来,狡黠地冲他眨眼,“人人都说大人惯会罗织罪状,大人说他杀了人,他还能活着走出诏狱么?反正大人的混账事也不止这一桩,就当为民除害了。”
赵胤哼声,“你才混账。”
“……”
时雍懒洋洋地笑着,挨到赵胤的身边,双手揽住他的胳膊,小声笑道:“我只对大人混账。”
看他抿起嘴角,时雍又凑到他的耳廓微微一笑,“大人,信不信我还能更混账一点?”
这女子鬼主意之多,古今罕见,赵胤一听这话,双眼便眯了起来,冷眼打量着她,一脸防备地问:“阿拾这是不看灯了吗?”
时雍看他这模样就极是好笑,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跑过去,渐行渐远。
“大人比灯好看——”
“咚!”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几乎与她的声音同时响起。
紧接着,楼下传来一声惊呼,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跳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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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一惊,连忙探出头去,只见楼下的街面上嘈杂和骚动起来,人群纷纷围了过来,频频抬头望向红袖招,指指点点,而人群中间,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出人命了。”
“红袖招跳下来的……”
“可怜啊!年纪轻轻……”
看着那身桃红色的衣裙,时雍心里划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她与赵胤对视一眼,莫名有些不安。
出了人命,再观灯已没了兴致。
“走吧,我们进宫去找太子殿下了。”
时雍同赵胤出了红袖招,谢放落在后面结账。
楼下围观的人,已是越来越多,这种热闹没什么可看,但人人都喜欢看。时雍看赵胤面无表情,并没有要过去看的样子,默默低头跟在他的身边,准备离开灯市。
哪料,人群里突然传来的一声惊呼。
“啊呀这姑娘,不是宋家胡同的阿月吗?”
坏了!
时雍对宋家胡同的人并不是个个都熟悉,但宋家胡同的阿月只有一个——她的堂妹宋月。
宋老太三个儿子,宋月是老二宋长富的女儿。
怪不得刚才在楼上,那姑娘一直低着头用袖子掩脸不敢看她……
时雍在宋家胡同的时间并不长,但两家隔着一堵矮墙毗邻而居,平常也会偶尔见到。时雍虽然对宋月不熟悉,二人也从来没有讲过话,可她记得今儿宋老太带人到家里“拜年”的时候,宋月也在场的。
怎么到晚上,她就出现在了红袖招,还被陈萧调戏,然后不堪屈辱自杀了?
“大人。我得去看看。”
时雍把这个情况告诉赵胤,赵胤沉眉看她一眼,默默握住她的手,拉了她走向人群。
谢放走出红袖招,四处看了看,走到他们的身边,小声道:“这姑娘是红袖招的侑酒女。我结账的时候听人说,刚来没几天……”
赵胤拿眼神制止了他,紧了紧时雍的手,“我叫人来处理。”
“不用。”时雍抬头看着赵胤,目光冷静地道:“大人不要出面。由着他们报官就好。”
赵胤看不透她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同这个堂妹感情如何,但阿拾这人主意大得很,既然她冷静地拒绝了他的好意,赵胤就不再插手。
“走吧。”
不是每桩命案都用得着锦衣卫出手,眼看围拢的人群越来越多,红袖招门口也陆续走出来几张熟悉的面孔,赵胤淡淡扫一眼,拉着时雍离开现场。





锦衣玉令 第432章 不肯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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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整个京师都很热闹,但东宫里却冷冷清清,时雍迈入门槛感受到这气氛,便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备了花灯和美食,请她入宫吗?
时雍和赵胤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东宫的院落里很里安静。不是没有人,而是所有人都静静地立在太子寝殿的门外,一个个僵硬地站立着,无声无息,如同雕塑一般。
时雍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赵胤沉默,走到殿门,看到了那个白日里来传旨的小太监,他跪在地上,正挨罚呢。
“殿下呢?”
小太监看到他二人,脸苦得仿佛要哭出来了。可是,他摇摇头、不开口,苦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殿门,用眼神告诉赵胤——他不能说话,但太子殿下在寝殿里面。
赵胤看他一眼,抬步上前抱拳拱手。
“臣赵胤叩见太子殿下。”
里头好半晌没有动静。
赵胤皱眉,又端正地请了两遍安,上去敲门,只听得砰的一声,大门打开了,一只椅子腿从里面飞了出来。
好端端的椅子都能被肢解,可想而知,这孩子发了多大的脾气。
时雍望了赵胤一眼,对着殿里道:“太子殿下,民女来看你了。”
又是一阵沉默。
赵胤道:“既然殿下已经就寝,那臣先告退了。”
“进来!都进来!”赵云圳的声音适时响起,冷冰冰的,气鼓鼓的,但他能出声,就证明气已经消了大半。
时雍和赵胤交换个眼神,一起迈入内殿。
这才发现,里面还有几个人。
除了赵云圳之外,还有小丙、小宫女,小太监,几个人全部像木头人一般站在殿中,与门外的人并无两样。
赵胤沉默地看着赵云圳,满脸严肃,一言不发,直到把赵云圳看得心虚,把脸别开,重重哼了声。
“你们舍得来瞧本宫了?”
时雍看着他倔强的小脸儿,笑盈盈地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东宫招了鬼怪,所有人都变成哑巴了呢?”
赵云圳不高兴地看他,“反正也没有人愿意理我,我也不想听人讲话。”
“怪不得,原来是殿下大过节地折腾人!”时雍道:“殿下是储君,您可以由着性子来,只要您高兴就好。”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甲一和小丙,又规规矩矩地问赵云圳:“我和大人是不是也要闭上嘴?不许说话不许动?殿下看看,我站这里,还是站哪里合适?”
赵云圳整天待在东宫,除了憋屈之外,也是因为今日过节,他见不到想见的人,这才发了脾气,但他性子虽拧,却并非狠心的孩子。
听得时雍这句以退为进的谴责,他面有异色,哼声,“谁让你们不许说话不许动了?”
小孩子学会了掩饰情绪,看她一眼,吩咐小丙道:“去,让他们各自散去,禁令解除。”
小丙长长松口气,“是。”
东宫所有人都怕赵云圳,小丙其实是不怕的,他顺着赵云圳,由着他罚站,无非为了哄他开心而已。
阖家团圆的上元节,堂堂储君,却比谁都孤独。
小丙出去时,看了赵云圳一眼,小声对赵胤说道:“殿下还没用晚膳呢。”
赵云圳恼了:“谁让你多嘴?”
在这座宫殿里,权势最大的便是这个小孩子,没有人能管束他,可孩子就是孩子,哪怕贵为太子仍然是个孩子,行事多有幼稚。
时雍原本笑盈盈的脸,一听这话便拉了起来。
“生气了便折腾人,甚至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殿下当真是教人失望。”
她声音冷沉,面色难看,听得赵云圳一脸错愕,把旁边的宫女太监都露出了害怕和困惑。
这个宋阿拾是多大的胆子,敢对太子出言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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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圳盯着她看,“你在教训我?”
时雍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心疼殿下。”
赵云圳原本还有点不开心,听她这话,小脸上的愠色瞬间收敛,负着手站起来,轻咳一声。
“本宫饿了,传膳。”
门口跪伏的嬷嬷长长松口气,“是。”
赵云圳看一眼赵胤,见他从进门开始就站在那里,不理他,不跟他讲话,甚至也不像往常那般训他。赵云圳的心虚感越发地扩大,眼神斜过去瞅他几回,自己找了一个台阶。
“赵爱卿。”赵云圳一本正经地道:“你陪本宫用膳。”
赵胤面无表情地道:“回殿下,臣用过了。”
赵云圳眉梢一抬,不满意地道:“用过了就不能再用?”
赵胤皱眉不语。赵云圳心里气鼓鼓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宁愿赵胤凶他,也不愿意赵胤这般冷漠地对他。因此,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的孩子,为了引来关注,只会再次去激怒他。
“若这是本宫的命令呢?”
赵胤淡淡看他一眼,拱手,“臣,莫敢不从。”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下了,行着君臣之礼,保持着君臣的距离,可赵云圳不仅没有因为赵胤的妥协而开心,内心的空缺越拉越大,仿佛快要伸出钩子来,把他的心钩出一个破洞。
怎么填都填不满。
赵云圳越发生气,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可他顺着他,宠着他,他又找不出半点不是去为难他。
“赵爱卿。”赵云圳想了想,又道:“本宫给你的赏赐,你可还满意?”
赵胤道:“满意。”
见他想也不想就说了这话,赵云圳又是意外又是吃惊,看看他,再看看时雍,不见他们脸上有半分异样的情绪,便有点搞不清楚了。
难道阿胤叔当真如怀宁所言,喜欢美人,喜欢多多的美人?阿拾也未见生气,或许她并不如他以为的那般喜欢阿胤叔?
孩子自个儿琢磨着,突然就眉开眼笑起来。
“坐吧,都坐下说话。”
宫女们将晚膳陆续传上来,很丰盛,赵云圳胃口大开,忍了这么久的饥饿,作也作够了,这会儿又有赵胤和时雍在旁陪坐,他一口气填饱了肚子,这才发现赵胤和时雍都没有动。
“你们不喜欢吃吗?”
赵胤沉眉,“臣不敢用。”
时雍看他一眼,“民女也不敢用。”
赵云圳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情绪,瞬间跌落千丈。
在他的内心里,有一个小人儿,很想像往常那般扑过去,抱住赵胤撒娇,听他训他,听他无奈地叹气。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左右着他,让他不愿意先在赵胤面前低头。
一旦低头,还有什么理由不允许他的要求,一旦服软,那不是得由着他的摆布,把阿拾许配给他吗?他们两个如今已是这样忽略他,一旦他俩成了婚,有了小孩子,哪里还会来理会他?
赵云圳眼圈一红,强忍鼻腔的酸涩,冷冰冰地道。
“不吃就撤下去吧。”
宫女过来收拾桌面,赵胤慢慢站直身子,平静地朝赵云圳行礼,“夜深了,殿下若没有吩咐,臣告辞了。”
赵云圳微怔,“还不到子时,急什么?”
赵胤道:“殿下早些安寝。”
赵云圳拉下脸看他二人,最后目光落在时雍的脸上,慢吞吞地道:“那赵爱卿退下吧。阿拾留下。”
时雍微怔,刚想说话,赵胤已拱手替她答了,“殿下,这不合礼数。”
赵云圳一急,咬牙发狠,一副不讲道理的蛮横样子:“怎么就不合礼数了?本宫要她留下来陪我,那她就得留下来陪我。”
赵胤抬头,“阿拾是臣的未婚妻室。殿下说为什么不能?”
这句反问不冷不热,不卑不亢,呛得赵云圳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不懂规矩,他也不愿意这样对待赵胤,可他就是生气,就是很生气。
“本宫尚未赐婚,如何就是你的未婚妻室了?”
赵胤面不改色,“臣身受皇恩,这才请旨让殿下赐婚。既然殿下不许,那臣便自行决断了。”说罢,他顿了顿,“今日臣已上宋家提亲,宋大人也已允诺。”
赵云圳听得急了眼,“你都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可你上门去提亲,你父亲可有同意?又是何人与你为媒?”
赵胤平静地看他,“我已告祭亡母。请鹦鹉为媒。”




锦衣玉令 第433章 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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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圳震惊地看着赵胤。
这样也可以?
不把甲一当爹也就算了,鹦鹉为媒是什么鬼?时雍觉得这事当真是好笑,可赵胤的脸实在严肃,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再看看赵云圳快要被气哭的样子,内心不由一叹。
这不是欺负小孩儿吗?
看赵胤这般冷漠对待赵云圳,她悄悄朝他递了个眼神,赵胤却仿佛没有看见……
“你们走。”赵云圳突然发话,猛地背过身去,“你们赶紧走,出宫去,别在本宫面前碍眼。”
孩子的声音带了莫名的哭腔,时雍微愕。
“大人,要不然……”
她想说,要不然今日晚上她就留下来陪陪这小屁孩儿好了,哪料,赵胤不待她说完,便躬身行礼。
“臣告退。”
说罢,他朝时雍施了个眼神,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时雍看了看赵云圳倔强的背影,暗叹一声,“殿下,民女告退。”
赵云圳脊背挺了挺,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那单薄的小小身子孤伶伶一个,被灯火生生拉出长长的影子,瞧得时雍眼眶微微一热,默默叹气。
……
庭院里,甲一负手而立。
赵胤走到他面前,行礼请安,“父亲。”
甲一冷冷看他,“你的婚姻大事,为父做不得主了是么?”
赵胤微微皱眉,盯着他道:“我第一个禀告了父亲。”
甲一哼声,“你当我老糊涂了吗?你那叫禀告?你那叫知会。”
“儿子不敢。”
看他嘴上说着不敢,那面色却坚毅得仿佛是什么都敢。甲一打量他片刻,突然长叹一声,“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老了,管不住你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时雍出门,忽然住口,思忖片刻,方才对赵胤语重心长地道:“此女非池中物,恐生事端。你,好自为之吧,唉。”
甲一长长一叹,拂袖而去。
时雍见他父子说话,特地站得有些远,等甲一离去,她才慢慢走近赵胤。
“大人。”
她看着赵胤冷凝的面孔,没有询问,而是淡淡一笑。
“出宫了吗?”
赵胤侧目望她,“出。”
二人相携走出东宫,默默离去。
殿门口,赵云圳站在灯火的阴影里,盯着他们的背影,抹了抹眼睛,嘴巴扯了好几次,终究没有哭出声来。
时雍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叹了一声。
“大人不该这样对太子殿下。他只是想你哄他,想得到你的认同和喜欢……一个孩子这般年岁就要受这些苦楚,也着实不易。”
赵胤头也不回,“他是太子,储君。”
未来的天子是天下之主,身居高处必是孤独之人,既如此,便要早早学会孤独。时雍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赵云圳不能依靠任何人,他必须靠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否则,他靠得了赵胤一时,靠不了一世。
只是,她觉得难受。
“大人,你就不怕他怨你吗?”
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赵云圳不一定能知道赵胤的苦心,说不得还会生出埋怨来的。
她以为赵胤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哪料,赵胤听了,只是淡淡地道:“怨我才好。”
时雍一怔:“怎么说?”
赵胤道:“不报以恩情,便不怕亏欠。”
彼时的时雍并没有完全理解赵胤这句话的意思,只从字面来想,他大抵是不愿意以恩情来让挟裹太子,左右太子的心思,让太子学会独立决断,独立行走。很久之后,等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所指,再恍然回忆东宫这一夜,这才明白赵胤对赵云圳的用心良苦。
……
今日入宫,时雍事先没有告知家里,出了宫,赵胤先送她回宋家胡同。
夜色已深,浓雾渐起,宋家胡同的灯火比主街暗淡不少,但是今夜不同,时雍还没走近,就听到家门口传来哭啼和嘈杂的声音,宋家院子的隔壁灯火通明。
宋老太的声音尤其高亢尖利。
“阿月啊,阿月,你这死丫头,怎么就想不开去了啊。”
老太吼一声,二伯母又呜咽呜咽地哭,然后宋家人哭闹成了一团。
赵胤皱着眉头,看时雍一眼。
“同我去无乩馆。”
时雍知道,赵胤是不愿意她留下来看这些人的苦情戏,可是她避得了今日,也避不了明日,总归要见到的。
时雍不以为然,“我没事,大人早些回去歇了。”
她跳下马就要往里走。
“阿拾。”
赵胤叫住她,执了缰绳跟着走过来,时雍仰头望着他,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然后,赵胤默默地低下头来,替她理了理风氅,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脸。
“今夜东宫之言,绝非儿戏。”
嗯?时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求婚之事,本来想笑,可是,目光望入他深幽宁静的眼底,那笑容就出不来了。
赵胤的模样实在是严肃。
行,鹦鹉为媒,就鹦鹉为媒吧。
时雍不拘这些小节,朝他莞尔一笑。
“我等着大人。”
“嗯。”赵胤摆手,“进去吧。”
时雍应了声好,一步三回头,发现他同谢放一直站在那里,待她进了院子他还没有离去,大黑却跑了出来,好像是看到了他,去到马前,围着他亲热的跳跃几下,那马儿才扬蹄离去。
“大黑,回来。”
大黑跟着马匹追了老远,才吐着舌头跑到时雍跟前来亲热她。时雍哭笑不得的摸它狗头。
“反了你了,谁是你主子?哼。”
时雍正同大黑说话,王氏冷不丁站在她的背后,“回来了?”
王氏的声音冷涔涔的,从院墙那边蹑手蹑脚走过来,吓了时雍一跳。
“你做什么?”时雍直起身子,皱了皱眉头,“我爹呢?”
“隔壁呢。”王氏以为她不知道宋月的事情,回头看了看,轻手轻脚走过来,压着声音啧啧地道:
“阿月这孩子看着多老实文静?哪知道竟在红袖招侑酒……你是没瞧到,官差来家的时候,你祖母和你二伯母那脸色,可太好看了。”
由于阿拾和宋香的事情,让王氏没少在二伯母这些人的面前出丑,二伯母也没少说她们姐妹的闲话,王氏一边唏嘘宋月的死,一边还是忍不住看二伯母和婆婆的笑话。
时雍听完,看她一眼。
“早些睡吧,少去多嘴。”
看她说完就冷着脸进了屋,王氏诶了一声,叫不住人,又垂下手来,哼声,“这小蹄子,说都说不得了。”
……
宋月死在红袖招的事情,时雍原以为就是一个侑酒女不堪羞辱,悲愤自尽的惨剧。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个死去的侑酒女,与她有些渊源,又恰好在死前见过一面罢了。
岂料,第二天起床,宋长贵就把她叫住。
“阿月的尸首在殓房。你同我前去。”
一般不涉及刑命案件,官府就会让家人前去领尸,办个简单的手续就完事了,既然把尸体留下来,还让她一同前去,肯定就不那么简单了。
时雍看了看身上的衣裙,转回房里换了一身更为利索的衣衫,才又重新走出来。
“爹,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宋长贵道:“阿月的颈下,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我问你二伯母,都不知如何得来……”
图案?时雍没有细问,想要一会亲自去看。
予安把马车赶过来,时雍扶宋长贵上车,待大黑也跳上车来坐好,她才放下帘子,问道:“二伯母怎么说?阿月为何会去红袖招侑酒?”
宋长贵微愣,“你都知道了?”
“我昨晚也在。”
时雍没有隐瞒宋长贵昨天晚上的事情,不仅因为他是顺天府推官,也因为他不会像王氏那么嘴碎,藏不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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