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这八旗洋枪队连洋枪都懒得摸,平日洋枪都锁在柜子里,不见天日。好在八旗老爷的风范,上下都一样,上级即使看出名堂,也无可奈何。全做视而不见。连朝廷早都不指望八旗打仗了,有事,全靠湘淮军。靠地方防军,可现如今地方上指不上了,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这自觉被逼上绝路的朝廷要练新军,而且这新军不能像洋枪队那样,可不是给旗丁赏口饭吃,不是给旗人的恩养。而是为了保住旗人的脑袋,保住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不被那些忘恩负义的汉人夺去了。自然容不得他们在这里混日子。
可指往那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旗人规规矩矩的练洋操。习洋枪,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正如同早先朝廷对八旗不死心,原本打算以各地八旗洋枪队为基础,编练八旗新军,但没想到成立了二十来年的八旗洋枪队硬是枪怎么放都不知道,没有办法只好悉数解散,挑选青壮八旗另行组建这八旗新军。
练洋枪队的时候,还有地方防军可指往,现如今没了指往的朝廷只能把目光投在八旗新军的身上。最终所有的压力都落在练兵钦差大臣荣禄的身上,指往着他再练出八旗劲旅来。
如何将早在圣祖那会就已经失了锐气,指往不上的旗丁练成新军?练成一支八旗劲旅来?对于荣禄来说不能不说是个考验,不过他的办法倒也简单,从新军操练的第一天,荣禄便坐在那在西苑那片残存的月台上,身边站着一队从陕西带来的甘军洋枪队,盯着台下的旗丁操练。
一但发现稍有懈怠者,立斩!
当时在砍那几十人脑袋时,还有一群旗丁跟着起哄,结果荣禄从陕西带来的洋枪队便是对空一排洋枪,然后又拉出了几十个带头起哄的,押到月台上一下砍掉几十个脑袋后,这才算是平静了军中的哄乱。
也就是从那天起,那多达八十六个脑袋就被挂在笼子里,悬于木杆上,虽说夏日里不知招来多少蝇虫,可却让这营中的旗丁规规矩矩的操练起洋操起来,再不见旧时洋枪队中的混吃混喝。有的只是训练场上的挥汗如雨。
往日里时的那些个大人,谁人敢招惹他们旗大爷,可现如今谁不知道这荣禄是“活阎王”,别的不说,即便是你靠山够硬,有人给你出头,可那也是脑袋被他荣禄砍掉之后的事儿,更何况荣禄砍了几十个脑袋的事儿传到宫里头,太后那边更是下旨为其叫好,给那“活阎王”,这私下里都说什么,若是早知如此,就早该砍掉千儿八百个脑袋给旗人提提醒,现在砍个万儿八千个,总好过将来让汉人把旗人男女老少的脑袋都给砍了。
好吧,道理是这个道理,没地方哭闹的旗丁们,瞧着朝廷发着狠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已经进了火坑的他们,也就只好丢掉大爷的作派,规规矩矩的于营中操练了。
“叭!”
响亮的耳光声传入耳中的时候,勒尔明的视线余光朝着一旁看去,只看到富六下在被教官抽着嘴巴子。
“叭、叭……八嘎!”
又是两计响亮的耳光声,伴着一声日本式的国骂道出了那名教官的身份——教官是日本人,准确的来说是前日本军官。
早在日本投降前,就有不少低级日军官士乘船逃离日本,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八旗新军中找到了工作。与旧时那些与洋枪队中混吃混喝的西洋教官不同,这些日本人多少会说几句中国话,再不济也可以采用笔谈的方式交流。而且他们曾接受过严格的现代军事训练,自然比那些混吃混喝的西洋人更适用,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便宜,最差的西洋教官一个月至少要200两的薪水,而最好的毕业于士官学校的日裔教官也只需要百余两,如若是普通的军士每月十几两便足以聘请。
正因日裔军人的廉价,才使得其成为国内各地新军教官首选。于八旗新军中同样也是如此,窘迫财力使得其更倾向于用东洋教官。初时这八旗新军中不过只有十余名东洋教官,不过随着东洋的局势对日本越来越不利,逃出东洋的日本人越来越多,这军中的东洋教官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尤其是在日本投降之后。这日本军解散后,不知多少被遣散的东洋军官来到了大清国,靠着旧时所学谋求生计来。过去只有营中才有东洋教官,而且还是练兵处派下来的,现在非但每营都有常驻的东洋教官,甚至就连同各队也有东洋教官。
也就是从那时起,这训练场上总能听到那生硬的混杂着日语的训斥声,这对勒尔明等人倒是没什么,毕竟过去的洋枪队还用洋人的话发过口令。可最让他们难以适应的却是那些日本教官无一不喜欢抽人嘴巴子。
这就是日本人和中国人最大的不同,他们好扇嘴巴子。但凡是日本人,遇事自己心里不痛快,就互相扇嘴巴子。不仅扇别人的嘴巴子。也扇自己的嘴巴子。
而中国人一般不打脸,打屁股。在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打人不打脸”。中国人爱面子,要脸。可这些东洋教官显然不会考虑到“风俗习惯”的不同,对于这些拿着朝廷兵饷的前日军官佐来说,他们更愿意通过自己的认真工作而得到清国的赏识,能够长久的从事这份工作。以便在清国长久的生活下去。
“叭……八嘎!你的,不认真的干活。不佩作为军人!叭!”
在那响亮的耳光声中,勒尔明那里还敢有一丝懈怠,立即精神十足的投入到训练中去,生怕教官找到了自己,和其它人一样,他也掺过东洋教官的嘴巴子,他的脸被抽的肿得像馒头一样,脸庞火红火红的,火辣火辣地疼。
足足疼了半天!
这些东洋教官可是没少抽人嘴巴子!若是搁过去就是西洋教官,他们也敢起哄,可现如今有荣禄那老儿子活阎王在那,谁还敢硬气,得了,抽嘴巴子就抽吧,全当是孙子抽的!
可不就是孙子咋的,这些个东洋鬼,连国家都没了逃到大清国来,也就是朝廷仁义赏他们一口饭吃,可这当奴才的却欺负到主子的身上,这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群狗奴才!爷就当是让狗咬了……心里这般安慰着自己,勒尔明又一次精神十足的投入到训练之中,就像是为了在奴才面前显摆自己似的。
“狗日的东洋鬼……”
训练间隙休息的功夫,富六的那双小眼恶狠狠的盯着端坐于树荫下的山田教官,恶狠狠的说道。
“他求爷告奶的别打起来,打起来,老子非打这孙子的黑枪!”
鼻青脸肿的富六并没有唉声叹气,可那狠话配着嘴角流出的血,却让人觉得好笑,其实他挨的这几下倒也不算亏,毕竟他的枪没保养好。
“我说,六子,往后你也勤快点,每天临睡觉前擦擦枪又是什么事儿?动动手不就行了嘛?你看今个抽到你了,瞧这嘴巴子抽的……”
因为两人过去是邻居的关系,勒尔明对富六倒是极为关照,他一直劝着富六,这新军和洋枪队不同,可富六就是不听,每隔五六天,总会挨上一顿长长记性。
“勒爷,瞧您说的,咱说是新军,可你瞧瞧,你瞧瞧……”
脸肿着富六将洋枪往勒尔明的怀里一塞。
“这是什么鸟破枪!”
怀中的步枪可不是什么破枪,枪管通体黝黑在阳光下泛着烤蓝特有的幽光,而核桃木枪托也是油亮油亮的,说它是新枪也不会有人怀疑,可搁在富六的口中却成了杆破枪。
可这确实是旧枪,准确的来说是搁在仓库中没有发出去的旧枪,这枪是前些年和法兰西打仗那会北洋衙门从德国买的八响毛瑟枪,结果还没运来战事便结束了,于是便存在了北洋军械局的仓库里头。后来其中的一半又被朝廷给要走了,说是要给八旗洋枪队用,可却一直被搁在了仓库里,足足五万支步枪就那么一搁便是小七年。
这朝廷要练新军的时候,才想起搁在仓库里的那些平素不怎么用的洋枪,这不这些压仓底的洋枪现在倒是成了新军的家什。可这“旧枪”与富六眼中却成了“破枪”,成了不受待见的证据。
“勒爷,您不知道,我听人说,那北洋的新军,可都是一色最新式五发小口毛瑟,你说,咱爷们拿这破枪顶个屁用!”
富六的抱怨倒也不是没有出处,过去“大清国”有的是银子,这每练一支兵都会置办一批新家什,若是搁过去,这八旗新军毕竟是朝廷的“亲儿子”,什么五响毛瑟之类的新枪肯定随他们挑。
可今日不同往日,对于自身没有什么税源的朝廷来说,能筹措出练兵的银子,便已经着实难为了,甚至就连同这军营中都说着什么,这练兵的银子里头可是有太后老佛爷和皇上省下的饭钱。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多少银子买洋枪来,更何况这八响毛瑟也算是新锐洋枪,搁在地方上用的可都是单响老毛瑟,这几万支洋枪可是足够三镇新军的,放仓库里确实可惜,一方面是没有钱,另一方面有现成的新枪,自然的这八响毛瑟便成八旗新军的武器。
但,显然对于这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旗人来说,他们不会因为所谓的什么“太后老佛爷和皇上省下的饭钱”之类的话语而感恩戴德,反倒是埋怨着朝廷不待他们,给他们破枪用。
“你说,咱爷们过去那日子,一个月三两的旗饷,就是再克扣还有那么几斗米粮,现如今倒是好,这旗饷给扣剩的不到二两,就连这米粮也都给扣尽了,咱那铁杆庄稼给扣到了这份上,好不容易进了这新军,当了个差事,你瞧瞧这脸……”
手一指脸,富六抱怨道。
“这有拿咱当人了吗?”
(这命苦的,现在无语深切体会到什么是人民战争的旺洋大海,那火,总是会不时的冒出……求月票安慰!)(未完待续)
帝国的朝阳 第44章 端白脸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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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当人,不知道,可对于身为户部尚书的端方来说,他却真个知道什么是里外不是人。这不一大早门口不知被谁倒了一桶“黄金”,这还不算,甚至就是到了户部,那些在户部当差的旗人瞧着他也是阴阳怪气的,不拿正眼瞧他。
“这二两的旗饷,又要给扣掉两成,这朝廷也忒狠了,还要不要咱们活啊!”
“可不是,我瞧着这朝廷就是没把咱们当!”
“人……”
冷嘲从端方进入户部的时候,便不时的传至他的耳中,那些当差的旗丁无不是懒洋洋的坐在那,见着他甚至就连请安的礼数也不顾了。
“咱是旗人,生下来就是皇上奴才,要不然,你以为那落地银是白白发的,那都是主子给奴才的恩赐!”
瞧着是句在理的话儿,可下面人一接却立马变了味来。
“恩赐?有银子是主子,没银子是孙子!”
这句话真呛得端方差点没大声训斥起来,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顿时让他没有脾气。
“嘿,你小子说什么话哪,依我说,这是皇上、老佛爷被奸臣蒙蔽,过去翁中堂在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照我看,这是咱旗人里头出了奸臣,和天津、东北那边沆瀣一气,他们说着为朝廷,说着什么练兵要银子,就要克扣咱们的钱粮,要的可不就是让咱们抱怨皇上嘛!”
“就是。咱旗人里头怎么尽出这不是人的玩意儿……”
接下来当差的旗丁在说什么,端方反倒是顾不得了,他甚至无意再于这户部中呆着。苦心操持着这政务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大清国?这些个在朝宫廷豢养下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旗人又岂能理解他的苦处,理解朝廷的苦处。他们光顾得眼前的那二两银饷,可怎么就不想想,若是让汉人得了天下,别说那二两的银饷没有了,到时候他们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说。
这大清国啊!
心里想着端言的心底却是一阵难为,现在大清国可不就是这样。恩养旗丁要完,不恩养也要完!
“这大清国当真是要亡了!”
于心底念叨着。出了户部端方直接对轿夫吩咐一声。
“去贤良寺!”
现在的贤良寺并非只是外臣进京时的住处,同样也是各省议政员的住外,按照朝廷与地方达成的协议,这些议政员并未分住京城。而是住于贤良寺之中,这朝廷的出发点是为了将其集中一地便于监视,可在另一方面却又有利于议政员间的“沆瀣一气”互相勾结,不过也幸好这议政员所代表的各方,虽说互相利用,却又互相牵制,尤其是其同居一处,更是有互相监视之用,到也勉强圆了初衷。
虽说现如今。朝廷也好,地方也罢,都希望议政员各居已处。但可无论如何规矩定下了自然要去遵守。从那时起这贤良寺中便不时能见着朝中大员前来,虽大都是打着访友的名义,可其中既然为自己将来铺路者,亦有为朝廷谋事者,但无论如何,若是前者只要来到了贤良寺。投下了拜贴,那便再无改换门庭之机——大家都在看着他。
虽说几乎每天都有京官投贴于地方。或谋将来,或谋眼下外放之机,但并不是每个进出贤良寺的京城都是如此,至少从来没有人把端方划到前者之中,毕竟世人皆知其是恭王手下的得力干将,而更重要的是,作为旗人他没有机会投靠地方。他每次来贤良寺所为的都是公事,正如现在一般,他之所以会来贤良寺,却是为了求见李光泽,求见那位特旨的四品道员。
一如国人见面时那般,两人在见面后先是客气了好一会,又左转右让的聊半个钟头后,这端方才算是扯到了正题上。
“……现今朝廷意成立农工商局,以促进农工发展,而这京城为举国模范之地,自当开以先河鼓励工商,这不,朝廷计划先办自来水厂、电灯厂,还有其它工厂……”
鼓励工商,若是说现在各地叫的最为响亮的词是什么?恐怕就是“推行新政”,而这新政之中,最重要的莫过“鼓励工商”,纵是地方的总督也知道这财力直接关系到新政的成败,而增强财力莫过于“鼓励工商”,只有这工商发展了,才有可能得财力支持新政。
地方上如此,对于仅掌持京城以及周边十数县的朝廷来说,财力窘迫甚于地方的他们,同样也明白,这“鼓励工商”是解决财力窘境的唯一选择,作为主持户部的端方早就上书要求成立农工商局以鼓励工商实业,但这京城不比地方,办起事来还是有各方的牵绊,自然不像地方上那般顺利,就像这农工商局至今仍未挂牌,但这并不妨碍端方以户部的名义去办一些事情,就像现在。
“……所以,兄弟希望大帅那边能抬抬手,为了这京营上下的生意,把这煤号让予朝廷!”
说了一圈子,最终端方还是把话题扯到他此行的目的上——华扬煤号。身为户部尚书的他深知“理财首在开源”,所谓“节流”只能解一时之时,提出建农工商局,办自来水厂、电灯厂甚至织布局,表面上是为了安置京营旗民作准备,可实际上却也是为了开源。
可无论是自来水厂也好,电灯厂也罢,以至于织布局,都需要花一大笔钱,耗费上一两年方才见着成效,而在京城之中有什么生意能在短期内见着成效,那恐怕就是他唐浩然当年在京城坐的煤球生意。
“大人的意思让我家大帅把华扬号卖给朝廷?”
道出端方的意思后。李光泽忍不住感叹着,这满人中确实还有几个聪明人,许多旗人视大帅为逆乱。自然不屑交往,但他们却不知道,现在最希望维持“朝廷”的不是李鸿章,而是大帅,至少在东北完成准备之前,大帅不得不寄希望于满清朝廷维持当下的局面。
而如何让满清朝廷维持当下的局面,这又是一个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说白就是要让要满清朝廷维持最基本的权威,现在满清朝廷的运行完全仰人鼻息。这显然有违东北的利益,至少令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我维持,这才是大帅希望看到的。
不过这些个旗人也太不争气,现如今就是远在兰州陕甘总督。也知道规划铁路,推行新政,鼓励工商,虽不甚现实,可却也是号准了将来的脉。相比之下,那看似雄心勃勃的奕訢反倒是落了下乘——其除了想练出一只八旗新军外,便再无其它的作为了。
瞧着这“朝廷”的不争气,李光泽如何能不心焦,可心焦他也没有其它人办法。毕竟于朝廷的眼中,李鸿章等人可恨,可真正可恨的还是大帅。更何况关内之事,暂不插手又是大帅安抚关内诸帅的策略,这池浑水趟不得。
趟不得浑水,并不意味着没有机会插手关内事务,有时候,有些事情别人总会主动找上门来。就像这会的端方一样,他可不就主动找了门了嘛。
“不是卖。而是让!”
摇摇头,端方看着李光泽说道,
“现在户部的银库里都能饿死耗子了,纵是唐大帅愿意卖,我这边也拿不出银子来买不是!这华扬号京城分号,于唐大帅而言,不过只是蝇头小利,所以还请大帅念在朝廷昨日旧情上,让予朝廷,以令朝廷得以维持!”
端方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来,是出自对东北的了解,更准确的来说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了解,且不说东北与内地各省结成了利益同盟,于政治、经济上互通有无不说。那北洋贸易公司将两江、湖广以及闽浙,甚至两广的无烟煤销售权委托于各总督府名下公司,从而令其每年平空获得千百万两。
这种利益上的纠缠往往更为惊人。甚至就连同天津的那位中堂大人都眼红着煤利,毕竟相比于烟煤,那无烟煤因能入寻常百姓家用量自然极大,现如今他不也令唐山办了煤站,同北洋矿业谈妥了无烟煤代销一事。
在此事谈妥后,北洋衙门每年依靠直隶、山东两地承销朝鲜无烟煤,既可获利数百万两,再加上直隶三省将来每年不下千万烟税,他李鸿章无论是办新政也好、建海军也好,练新军也罢,也就无需再为银饷犯难。
可东北那边的让步又岂是平白出让?
别的不说,单就是失去旅顺后,北洋水师于青岛修的新码头的业务就交给了北洋基建,相应的条件还有什么?什么工厂用的钢梁、士敏土、玻璃以至于电线等都需要优先采购东北的,甚至就连同新军的军装半数,都要采购东北货。
他唐浩然为何甘愿牺牲眼前之利?仅仅只是所谓的厂利又岂能弥补其眼前的损失。再则这岂不又有壮大他省的嫌疑?
思来想去,直到这几日端方才算是想明白——李鸿章也好,张之洞也罢,都入不了他唐浩然的眼,说也来也是,也就是他唐浩然手里有7镇新军,通过这种“资助”能够维持一定的力量平衡,从而令他人不敢轻举妄动,而在另一方面,却又道出了其深谋远虑。
为何唐浩然会做这种亏本生意?当然不会是什么亏本生意,数百万的定单可助工厂成长之外,且又能交好内地,令内地各省永用朝鲜煤,而不至改用他煤,毕竟相比于其它,朝鲜煤才是北洋公司最大支柱,如省省视为为对手,势必会改用他煤以免“资敌”,而现在各省为谋这平空多出的煤利,亦会千方百计推动朝鲜煤的销量。
有了煤利、烟利作为支持李鸿章不至因财力窘迫,无力维持陆海军,进而丢去“天下第一督”的帽子,至于张之洞,因其地处内陆,虽坐拥湖广财赋重地,但至少在未来几年内只能步步追赶。至于刘坤一纵是其练成新军,恐亦只能置于两人阴影之中,
但地方上的实力是平衡了。未来七八年间,李鸿章会千方百计维持自己的地位,而张之洞会的千方百计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可朝廷呢?这几年的局面靠着他们相互牵绊可加以维持,可几年后呢?非得练新军不可!
但练新军的银子从那来?
税款上已经没了指往的端方,只能把希望放到东北的那位唐大帅身上,相比于李鸿章。张之洞,那位东北的唐大帅才是真正的威胁。可即便是这样,端方还是找上了门来。如地方上一般,索要起煤利来了,只不过他要的不是代理朝鲜煤。而是直接拿走煤号以便从京西煤中获利。
“朝廷维持……”
于心底暗自一笑,李光泽看着端方笑道。
“大人应该知道,这华扬号是我家大人的私产,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朝廷还回来的时候,那生意可是损失了五六成!”
李光泽说的是当初起兵时的旧事,那会满清朝廷可是把大人在京城的产业全都没有了,后来虽说又归还了大人,可即便是不计其它损失。这煤号的生意也损失了足足有五六成,至今都恢复不了元气,甚至一日不如一日来。
“即便现在大人同意把煤号让予朝廷。那大人又打算如何维持这生意?若不然只靠那几万两银子,又岂能解朝鲜廷燃眉之急?”
这几个月瞧着恭王等人一副试图扭转乾坤的模样,李光泽之是一阵心惊肉跳,他怕的不是他们当真扭转了乾坤,而是怕他们毁去了今的那局面,甚至就连同那织布局之类的建议。也是他透过他人之口提出的建议,他最担心的就是恭王等人别下了狠心。彻底断了八旗的旗饷,然后引起什么祸乱来,到时候想平定祸乱,西苑的那些人定然是指往不上,若是李鸿章趁势进京的话,到时那局面又会如何?可无论如何,那都不是大人需要的局面,这朝廷无论如何,都得先维持住,至于这煤号……华扬号的生意之所以一日不如一日,不正是因为这城中的百姓对大帅这样“乱臣贼子”的抵触嘛。
这京城当真是“天子脚下”,这城中的百姓,若是说八旗子弟对大帅没有好感,李光泽倒也能理解,可问题是许多汉人提着大帅时,也是言道着大人是“乱臣贼子”,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大清国才是中国的正统。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不会像过去般用华扬号的煤球了,毕竟这那煤号是大帅的。可现在端方却看上了煤号,这不能不让人称奇。
“解不解燃眉之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话声稍顿,端方看着李光泽说道。
“是让朝廷看着实利,有了这实利,办起事来也就会顺手一些!老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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