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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玩家角色




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第二百四十八章:殉于此世
夜中风凉,从人的脸颊卷过,带着沉冷的凉意。
李斯躺在床榻上还未睡去,当是无有睡意。
房间外的风声阵阵,他侧过身来,清幽的月色从窗纱之间透进,是苍白色的,落在地上好似是一层薄霜。
看着那月色半响,他起身坐了起来,走下床,在门边取过了一件衣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兹。”
一声吱呀,门被推开,李斯从房里踏进了院中。
他该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该是何时?
大概是从年前的那场大雪之后,那场雪,没人知道会下的那么大。像是世间都被那雪埋去盖去。
“咳。”李斯咳嗽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咳嗽,他的身影愈显佝偻。
立在凉庭之中,他走到庭中的桌边,拿起了桌案上的一简书卷,卷开,翻看着。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李斯的身后,身着黑衣,面上的木面具上带着一道裂纹。
李斯回过头,看到那人,面上并没有什么异色,秦皇秘卫他自然是认得的。
眼睛重新落回了,拿在手中的竹简上,他问道:“有何事?”
那秘卫行了一个礼:“丞相,陛下让我将此交于你。”
说着他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竹筒,走到了李斯的面前。
李斯伸出了一只手,竹筒被放在了他的手上,秘卫就离开了。
他看着手中的竹筒,打开了盖子。
里面是一根木条,木条之上只写着数个字。
骊山囚卒祸乱关中,北运辎重受劫。百越离心,封关不入。
握着那木条的手顿了一会儿,才将木条重新放回了竹筒之中。
李斯握了握手中的竹筒,放下了手,转过身背对着那庭门,眼中迷蒙。
他问道:“这天下,到底如何得安?”
四周无声。
良久,那庭中传来一声深叹,沉然无力。
······
那城中纷声四起,兵戈交错的声音伴随着人声嘶吼阵阵作响。
街道上四溅着血水,也不知道是谁的断肢落在地上,手中还攥着刀剑抽搐着。
城中早就已经没有人什么平民了,不是乱军,就是早已经逃走的流民。
士兵冲杀在城里,见人就是杀在一起,他们早就已经杀的麻木。
乱民们拿着刀剑如同蜂蝗一般的聚集在街头巷处。
人全部聚在一起,眼前就好像是一个修罗烈狱一般。
手中的刀剑举起,再砍下去就是一个人。人冲在一起,等着杀人或者被杀。
脚踩过地上,一阵粘稠,到处都是血污或是残肢内脏。
身上剑上手上都是污红一片,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般,像是那在烈狱之中挣扎的厉鬼,互戮互食用。
乱民死守在各城之中,但是各城之中的粮食都已经被他们夺尽吃尽,这几日饿得眼中红。
顾楠用随军的粮草便轻易的骗开了城门,不过即使如此,这些疯乱的人除了杀也已经没有了镇压的余地了。
乱象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点燃了路旁的房屋,那扭曲的火焰在城中开始燃烧肆虐,在几处地方蔓延了开来。
陈胜带着他的部下在混乱的城中街道四处冲杀着,似乎是想找到一个城门撤离出去。
但是城中到处都只剩下了挤在一起的人,火光,还有那滚滚浓烟。
陈胜一剑砍倒了一个身穿着甲胄的士卒,咬着牙,粗喘着看着四周,对着身边的人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城门会打开的?”
一个身穿副将衣甲的人擦了一把脸上的火灰说道。
“今早,有万人带着整队的粮食来投。我疑有诈,本欲阻止。但是城里的乱民饿疯了,根本没管这般多就打开了城门。”
“那车队进城,从粮车中就跳出了无数人把城门破开,将在外埋伏的秦军引了进来。”
“该死!”陈胜骂了一声:“我就该知道这些乱人成不了事。”
火焰灼烧着一旁的房屋,木质的房梁出了一声哀鸣,随后房屋倒塌了下来,涌起一片火烟。
“咳咳。”陈胜咳嗽了一阵,恨恨地看了一眼城中:“先撤出去!”
说着正准备带着身后的一小队人折返离开。
可待他们回过了身,街两旁的浓烟之中冲出了一人一马。是以白袍之将,那将领的长矛上拖着血水,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陈胜感觉自己的血是凝固了一般,被眼前的人看着就像是被什么凶兽注视着一样。
那白袍将没有半点停留,也没有多言,抬起了手中的长矛踏马而来。
面上露出了一丝骇色,陈胜连忙挥手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拦住他,拦住!”
而自己向着后面退去。
一旁的副将指挥着身后的队伍:“列队。”
陈胜没在留在原地,扭头离开。
身后传来了一阵一阵的惨叫,他慌张地加快了一分脚步。
可是那惨叫声没有多久就已经消去,随后就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敢来。
回头看去,那阻拦之人已经被冲开,火光里那长矛向他刺来。
······
城中纷乱没去,没了声音,火焰消泯,这城里就好似是成为了一座死城。火焰过处,余下一地灰烬覆盖着烧干血迹或是焦黑的地面。火焰未过之处,则是流血成聚
士兵在城中整理,收聚粮草和兵甲。
没人做什么声音,只有零散的脚步踩过灰烬之间,从地上捡起兵刃,或是杀死一些还没有死透的人。
路旁的不少房屋被火焰波及烧成焦黑,有些甚至已经倒塌在那。
顾楠站在城头上,将长矛靠在一旁的墙上。
自己则半倚着城墙坐了下来,解下头盔放在一旁,看着一片死寂的城中,残垣断壁或是废墟一片。
乱陈胜伏诛,但是陈地之乱已经不是杀一个陈胜能解决的了。
顾楠的手在自己的腰间摸索了一下,解下了一个袋子,打开来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酒是水,但是她的脸上露出了这月余以来的第一个神色,被面甲遮着只看得到她的眼睛抬起,看向这“死城”之上将入夜色的天空。
她低声骂了一句:“贼老天。”
骂完,抬起手里的袋子又喝了一口,靠坐在城墙的边上,轻轻说着。
“莫不过殉于此世。”




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第二百四十九章:何为战事
年初二月。
陈地之乱多受平去,然陈郡之人死之大半。或死于乱民,或许与军卒,或死于饥寒。
秦国之中,各地纷起,世人无食,易子而用,食腐求生。
民相争抢粒米,乱人劫道。食草叶树根之人有之,食死兽腐肉之人有之,食人之人亦有之。
如此之世,无人之道,人畜无分。
关中亦已乱象不止,守军无粮,民乱不定。
乱军已经多已入关中四乱,关中各地不过数万正军戍卒,自顾无暇。
城地未破,但是咸阳,却好像已经成了一座孤城一般。
顾楠领军走在路上,路过了一个村子。
她侧过头,好像就是那日她进入陈地所路过的那个村子。
那一日的那个妇人的哭声,好像又传来,声嘶力竭。
她看向村边,那里的一座破屋之前,躺着一具枯骨,不知道是谁的。
一路来,她已经见了太多。
抬起头来看着前路,她好像这才真的明白了当年白起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在那末年之中,到底是什么让那老头如此期求,值得那他谢上自己的性命。
这末年景象,真的叫人不敢去看。
她曾经以为,只要不打仗了,就太平了。
她后来又以为,只要人有田粮,可以安居,就是太平了。
她现在却是不知道这太平盛世到底该在何处了。
好像,不过就是一场又一场烽烟聚散罢了。
边疆塞外。
大风卷起的沙尘让人睁不开眼睛,一众数万军士站于雁门关前,手中长剑尽数抽出,垂在身侧。
蒙军已经月余无食了,在关外之地上死守了数月。
军上,那是一面绣着一个蒙字的旗帜,那旗帜被大风扯动猎猎作响。
蒙恬领军在前,身上的衣甲蒙尘,面容枯黄,双目中泛着血丝,不过依旧带着那雄然之意。
军中已无有粮食了,只待此日,他们准备与那匈奴死战上一场,将这一腔胸血洒于此地。
国中大乱,若是让匈奴南下,恐怕就是中原崩塌了。
他们蒙军,不待做那千古罪人,所以,此地他们不会退去。
草原的风声乱耳,蒙军的军阵之前,天地尽处传来马踏奔腾之声。
随后那烟尘遮蔽长空,风声纷乱。
那旗下的蒙军握紧了自己的兵戈盾甲,双目抬起。
说不出来的眼神,该是平静,该是愤然,该是赴死的眼神。
蒙毅高举着旗帜,右手执着自己的长剑。
该是攥得太紧,脖颈胀红,盘踞着青筋。
举着那长矛,马上的蒙恬无力地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手中攥紧,长矛之尖微微颤抖着,扯住了身下战马的缰绳。
他曾说过。
总有一日,他要带着他的麾下之军,立马关前,要秦军所向无有敢犯。
他想他是会做到的。
匈奴愈来愈近,那手中的刀刃泛着瑟瑟寒光利意,嚎叫声如同野兽一般。
那握着长矛的手上,青筋一胀,蒙恬怒睁着眼睛,瞳孔收紧,在匈奴几乎冲到近前之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出生。
那长啸之声久久不去,留于尘沙之中。
“壮我军哉!”
蒙恬的双目似要裂开,眼中含着滚烫。
“卫我山河!!”
那目中映着那无尽的前敌,长矛举起,马蹄飞扬。
“壮哉!!”
胸腔中的血液滚烫,像是热血逆流。
蒙军之中出一声骇人的嘶吼,就连那匈奴举起的刀刃似乎都被惊得一顿。
那数万之军,数万之卑身冲起,若是一面长城所横,固不可破。
两军相触,血肉纷飞,杀到天地赤红。草土染上了余红,血液浸没土里。
一地的伏尸倒下,血水汇聚。
那杀声杀去了天色,恍若天地失神,无数的人倒下,热血溅洒。
直到那杀声尽去。
只剩下那只残军浑身浴血地站在那。
旗帜折断,却斜斜地立着,影子投在地上。
蒙恬伫剑而立,望着那退去的人影。
咧开了嘴巴,却是笑了,鲜血从他的嘴中流出,浸染在他的衣甲上。
那笑声张狂,那支站着的残军也跟着长笑了起来,擒风而立,叫诸敌退去。
抬起头来,蒙恬的眼前血红,他看向那东面,握着手,死抿着嘴巴。
嘴中微微地张动了一阵,吐出两四个字来:“壮我。”
“大秦。”
该是没了气力,倒在了那伏尸之间。
仰躺在那尸体之中,他的目中模糊不清。
那年,从函谷关撤军,他父亲问他。
“恬儿,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战事?”
他当时恨声说道。
“叫千万人去死的,就叫做战事。”
父亲却是笑了,说道。
“不,是叫千万人去死,保全世人的,叫做战事!”
尸体之中,蒙恬闭上了眼睛,再没睁开。
······
那关外的匈奴此后数年不敢南下,哪怕那长城之中无军驻守。
咸阳城。
顾楠带军回城之后,乱军已在关中四乱,而咸阳城中也已经无多粮食为战了。
城中的百姓虽要比别处好些,但是也好不了多少。
月余之后,无数的乱军围住了咸阳城。
······
“嗒。”
一个侍者低着头,将一碗饭食呈上,放在了扶苏身前的桌案上。
饭食上弥散着热气,坐在桌案前的扶苏身形消瘦,少年人的面上却是饥黄。
他看向自己的身边,李斯站在一侧。
李斯受命佐政,常会在扶苏身边。
他看到扶苏正看着自己,低头拜下:“陛下,是有何事吗?”
“丞相,国中还有多少粮食?”
不知是饥饿还是怎般,扶苏的声音有一些无力。
李斯没有回答,他答不上来。
扶苏和笑了一下,温声说道:“那丞相,你觉得,还需要守着此城吗?”
“陛下。”李斯想说什么,扶苏伸手止住了他。
扭头对着座前的侍者,端起了手中的饭食说道。
“宫中还有多少粮食,全部拿出来,做成饭食,分于城中百姓······”
说着,他将手里的饭食交给了饥瘦的侍者。
“这碗,你就先吃了吧。”
侍者愣愣地接过碗,随后带着哭腔低头:“谢,陛下。”
那侍者退去,扶苏看向殿外,对着一旁的李斯说道。
“丞相,寡人欲降了。”
他眼中合起,声音温和:“这世人,已经再受不起这战事之苦了吧。”
“就,降了吧······”




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第二百五十章:虽千万人吾往矣
老树下,无格入鞘,顾楠扭过头来。
看着已经空荡一片的武安君府中。
良久,不知作何表情。
站在那树下,她将那白色的衣甲披挂在身上,那披风垂在身后,取过了靠在墙角的长矛准备出门去。
站在墙边一匹老马突然打了一个响鼻,向前迈了一步,被缰绳扯住,拉扯着缰绳。
顾楠回过了头来,看着那老马扯着绑在脖子上的缰绳,像是要挣脱出来。
该是太用力,那缰绳绑得更紧,勒进了脖子的血肉里,扯出一片片血迹。
她走上前,伸手放在了老马的身上,它才安静了一些。
“黑哥,你要跟去?”
黑哥打了一个响鼻,像是做出了回答。
它是该有四十余岁了,它这般年纪的马已经是长寿,但当是已经完全跑不动了才是。
顾楠的手放在黑哥的马鬃间,摸了摸。
却半响笑着说道:“好,那就跟着。”
她解开了黑哥缰绳,牵着它走出了门外。
翻身上马,马背上好似从前一般平稳。
府门前空无一人,那一人骑在老马之上,马蹄踩踏,声音回荡着,一人一马的身影渐渐离去。
一如往昔,只是少了数个人而已。
顾楠转过街道的尽处,向着城门走去。城门之处站着一众黑甲,几乎封死了道路,约有数千人。
皆是覆甲持刃,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等着什么人。
李斯静默地站在城头,看着城门下的那只黑甲军,衣袍被风吹鼓着。
他已经是满头白,眉目之间尽是苍老颓然。
他看向城外,那是将咸阳城围死的大军。
黑甲军的军阵之间有人抬起了头,甲面之下的眼睛看向街道的另一侧。
那里一个骑在一匹黑马上的白甲将走来。
白甲将看到了封在城门之处的黑甲军,面色无恙,只是催马继续向前走着,走向城门。
所过之处黑甲之军让开道路,立在两旁,看着中间的将领。
直到白甲将穿过了那黑甲军阵。
站在军阵之前,面向城门,背着军伍,出声说道。
“你们可想好了,此去,可是真的有死无生。”
声音不重,清晰地传进了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随着第一声剑鸣伴着长剑出鞘,一柄柄长剑被抽出了剑鞘,垂在身侧。
千人黑甲立于咸阳城的门前,直视着那将,甲面之中的神情就像是那生冷的面甲一般平静。
“陷阵之志。”
这就是他们的回答,也当是他们的回答,所有人一齐该给出的回答。
“好。”
白甲将点了点头,提着自己的长矛向着城外走去,淡淡地说道。
“随我陷阵。”
军阵之中的黑甲军脚步踏出:“是。”
城门缓缓开启。
“先生······”李斯在城墙上,叫住了那将领:“先生真欲去矣?”
顾楠抬了抬头,看向远处,城外云中压抑,大军无尽,看不尽的兵甲兵戈横在长城前。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很符合现在的情形的话。
笑了笑,她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没有回头,只是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着,驾着黑哥向前走去,那长矛高立。
她的身后,陷阵军阵之中的人相互看了看,最后都笑了几声。
将身侧的长剑举起,高声喝道。
“虽千万人,吾往矣!”
向着那人跟了上去。
脚步踏出,兵刃林立,映射着那黑军白衣,映射着那军走向城外,好似当年,这军提着剑,从那烽火之中杀出。
李斯站城上,良久,也笑了出来,喃喃着:“虽千万人,吾往矣。”
······
城外,一个身穿将甲的人骑在马上,看着远处咸阳城的城门,身后的军阵排列开来。
还有各路军的领将都看向那城门。
咸阳城中已经难有多少兵力了,他们今日是来受降的。
看着远处那咸阳城的城门打开,中军之中的将领眼中露出了一分笑意,提着手中的长戟。
但是随后他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那城门之中走出来的人不过数千,却是都手提着刀剑。
那是一支黑甲覆面的军阵,军阵之前,一个白衣将领骑在一匹老迈的黑马上,向着大军走来。
他举起了一只手,对着身后的令兵说道:“备战。”
令兵点了点头,挥动手中的旗帜,那大军之中,战鼓锤起,出阵阵的闷响。
顾楠骑在黑哥的背上,看向远处的大军,眼神恍惚。
老头,太平盛世,我该是,看不得到了。
一生战事,便让我死于这战事中,也是得归来处吧!
她笑了一声。
长矛垂下,落在了马侧。
抓住了黑哥的缰绳,黑哥嘶鸣了一声,眼中泛着血红,马蹄立起。
骑在马背上的人白袍一扬,高声喝道:“陷阵之志。”
那千军黑甲再无抑制,将自己的盾剑举起,向着那大军冲去:“有死无生!”
顾楠的手拉动缰绳,叫到:“黑哥!”
“嘶!!”黑哥的马蹄落在地上,身上绷紧,带着白衣一骑绝尘在前。
“放箭!”大军之中身穿帅甲的人一声令下。
无数的箭簇飞起,遮蔽了天日,随后呼啸着落下。
······
李斯孤立在那城头,看着那杀向千军万马的一支孤军。
将自己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提剑在城头立了半响,身侧的秦旗飞扬。
“苍天薄寡,非秦之罪。”
说完仰天长笑,将剑横于了自己的身前。
目中通红地睁着,热泪落下,滴在那剑刃之上。
怒视着天上,脸上带笑:“老天,李斯在此!”
剑刃在喉间拖动,顺着那剑刃,热血横流,染红了那衣襟。
“砰。”一人倒地的声音。
“当!”剑刃摔落在地上,浸没在血泊之中。
······
没人知道城外厮杀了多久,人只能躲在自己的家中不敢出去。
该是杀了数个时辰,那喊杀声才是渐渐地消了去。
城外的尸体倒在地上,箭簇无数,那黑甲军却是已经死尽,乱箭毙之,践踏死之,刀刃加身之。那些人睁着眼睛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上顺着衣甲留下,算是将尘埃落定。
大军的军阵散乱,那不过千人之军,冲阵之时却是将他们无数的军阵都能冲开,叫人心有余悸。
大军之前,只剩下一人还站在那。
那白甲之将的衣甲已经是血色,身上插着数跟箭簇,身下的黑马也中了数箭,摇摇欲坠。
终是再也站不住,黑马带着那人摔在了地上。
黑马躺在那,张着嘴巴微喘着,血水从它的身上顺着箭簇流出。
顾楠坐在地上,她的腿被压断了,手搭在黑哥的头上,却很平静。
黑哥不再喘了,身上慢慢冷了下来。
手轻轻地拍了拍黑哥,顾楠咧嘴一笑,将腿抽了出来,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大军之中,一个黑甲之将提着一柄长戟向她驾马冲来。
顾楠看向那冲来的人,站在那,抬起了长矛。
那人冲到了进处,举起了长戟刺下。
长矛也同是刺出,两刃相击在一起。
骑在马上的将领胸口一闷,面色苍白,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但是随后又一咬牙猛地压下了自己的长戟。
顾楠手中的长矛出了一阵破碎的声音,随后崩成了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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