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太后归来
 红姐笑得花枝娇颤,挥挥手说:“老了老了,哪能跟你们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比啊。”
 莫晗但笑不语,红姐目光灼灼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忍不住调侃:“谈了男朋友了吧?现在来例假是不是没那么痛了?”
 莫晗被她说得脸上一烫,不太好意思地呐呐道:“嗯……是好多了……”
 红姐笑得更欢,捂着嘴直点头,不知乐个什么劲。
 聊完闲话,她们言归正传。
 红姐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到莫晗面前:“这是初步拟定的合同,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咱们从长计议。”
 莫晗闻言正色,接过来认真地阅览一遍。
 红姐在边上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你算是我一手带上道的,比其他艺人亲切多了。这份合同我已经尽力帮你争取最大的利益,你尽管放心吧。”
 莫晗笑着点点头:“谢谢红姐。”
 话虽如此,涉及法律效力的事还是不能粗心大意,莫晗沿着条款一字不漏地往下看。
 红姐中途接了个电话,跟莫晗打声招呼,走到一旁接听。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带来怎样的坏消息,红姐越往下听,表情越凝重。
 几分钟后她才回到座位上,沉重地叫了一声莫晗的名字,“小晗。”
 莫晗抬起头:“怎么了?”
 红姐脸色为难,突然改变了主意:“签约的事,恐怕我们可能还得再商量一段时间……”
 莫晗不解地皱皱眉,“为什么?”
 红姐隐隐叹了口气,将手机推到她跟前,“你自己看吧。”
 
伞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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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晗从小到大感冒发烧的次数屈指可数,莫小杨这一辈子的健康大概都给了她,她生病时很少吃药,打针更是从来没有过。
 每次莫小杨进医院,身上总要扎几个针窟窿,莫晗在旁边看得暗暗心惊,莫小杨却已经习惯成自然。
 这一次轮到她亲身体验,才知道原来这么痛。
 那连都不到的针头挑破皮肉的瞬间,刺出个小孔,仿佛同时打开了她疼痛和眼泪的开关。
 上一秒还是面无表情的死鱼眼,下一秒就控制不住泪腺,嚎啕大哭。
 她不怕拳头,不怕刀棍,可这微不足道的针头却刺激得她心口一阵收缩,万种难耐。
 富二代坐在一旁吓了一跳,忙安抚:“不哭不哭,马上就不疼了!”
 这样的安慰无济于事,莫晗哭得更大声。
 直到等护士走光后,她才渐渐收敛,嘴巴是闭上了,眼泪依旧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富二代在一旁又递纸巾又端水,忙前忙后。
 疼痛逐渐消散,她的情绪也随之平复下来,双目无神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输液大厅,陷入只有自己的世界。
 过了一会儿,她眨着湿润的眼睛看向富二代,问:“你叫什么?”
 富二代说:“我叫赵昉,一个日字一个方字。”
 “喔。”莫晗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她声音很低:“今天谢谢你了。”
 一句话把赵昉说得心花怒放,立马眉开眼笑道:“别介意,我是你的粉丝嘛,你能赏脸让我载你兜一圈风,再吃一次晚餐就更好了!”
 莫晗轻轻笑了一声。
 桐关还有大大小小的事等着她处理,莫晗不能在这耽搁太久,从医院出来后,他们买了最近一趟返程的车票。
 到家已经是深夜,莫晗尽量将动作放得最轻,却还是扰醒了莫浩。
 他睡的是莫小杨的房间,推开门走出来,问莫晗:“去哪了?”
 莫晗摇摇头没说话,但泛红的眼眶已经解释了什么。
 莫浩没逼问,又说:“我们明天去趟殡仪馆,选个时辰火化。”
 莫晗有气无力地应一声:“嗯。”
 “……要叫你妈来吗?”
 莫晗脸色一沉,“叫她来干什么?莫小杨发病这么久,她也没来看过一次!”
 这事由她做主,莫浩点点头没再说话。
 洗完澡后身子轻松多了,莫晗往床上一倒,拿出手机才发现数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周远安的。
 她握着手机,一时心思交杂。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准备回电话,屏幕又亮了起来,仍是周远安打来的。
 莫晗没怎么犹豫地按下接听,放到耳边,“喂?”
 她听见那一边周远安大大松了口气。
 他们有足足一个多星期没听过对方的声音了,甚至连短信联系也没有,彼此不问安好、不知死活。
 似乎已经忘记怎么交流,周远安酝酿了很久才开口:“你下午来找过我吗?”
 莫晗说:“是。”
 “你现在在哪?”
 “回桐关了。”
 “……这么快?”
 “嗯,发烧了。”
 周远安愣了一下,“怎么会发烧?吃药了吗?”
 莫晗淡淡道:“打过针了,没事。”
 “嗯……”周远安停了停,“好好照顾自己,你身体出了问题怎么有精力看护莫小杨?”
 “……”
 莫晗没作声,周远安随即问:“前几天打你电话,为什么一直关机?”
 那个时候在拘留所里,当然接不了。
 莫晗不可闻地叹气,“一言难尽。”
 话不投机时,那边突然有人叫了周远安一声,似乎催着他去做什么事。
 周远安不得不先挂了,说:“我还有张图没画完,我们明天再联系。”
 “好。”
 然而谁都没有先挂断电话,过了几秒,周远安说:“我下个星期能放三天假,回去看你。”
 “好。”
 “需要给莫小杨带什么东西吗?”
 “……”
 “上次公司发了很多保健品,我留着也没用。”
 “……”
 “你问问莫小杨想吃什么?”
 “……”
 许久没得到回应,周远安试探一声:“莫晗?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莫晗突然大吼一声。
 发出声音的同时她倏地捂住嘴巴,死死将呼之欲出的哭腔憋回去。
 赶在忍不住之前,她迅速挂了电话。
 手机丢到一边去,她掀起被子盖过头顶。
 漫无边际的黑夜如面孔狰狞的魔魇,快要将她吞灭,唯有一盏昏黄的灯与她形影相吊。
 “莫小杨已经不在了。”——这句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向别人亲口承认。
 *
 第二天起床时,莫晗发现喉咙炎症越发严重,难以发声,唱歌更成问题。
 即使如此,晚上她还是准时去与乐队成员们汇合,完成在新东家的第一次演出。
 前两首歌她选择了自己拿手熟练的曲目,第三首歌为了莫小杨而唱,《亲爱的小孩》。
 我亲爱的小孩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
 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亲爱的小孩快快擦干你的泪珠
 我愿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情感过于充沛反而控制不住,好几个音莫晗都唱破了,所幸大k机灵地用鼓声掩饰过去,客人们沉溺酒色也并未在意。
 下台后,莫晗咳嗽不止,扶着栏杆咳得弯下了腰。
 喉咙里仿佛有千万只小手在挠,喝了几杯温水也于事无补。
 几个大男人在旁看得忧心不已,着急道:“莫爷这是怎么啦?咳得这么厉害,回家赶紧煲点雪梨银耳糖水喝喝,明天休息别唱了。”
 莫晗摆摆手,不以为意:“没事。”
 几个人吃完夜宵后,一起走到附近的车站等末班车。莫晗全程自觉禁食,不张嘴也不说话。
 她这半个月整整瘦了十斤,脸上憔悴无光,不化浓妆完全无法见人。
 然而在这样的是非之地,艳妆最容易招惹异性骚扰。
 天太热了,莫晗一身率性的t恤加短裙,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在飘动的裙摆下格外吸引眼球。
 她伸长脖子眺望远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要坐的那辆车。
 一个握着手机的男子站在她身旁,贼眉鼠眼,时不时侧过头往她大腿根偷瞄。
 莫晗略有察觉,起初装作不在意,那男子却越来越过分,视线黏在她身上,只恨不得蹲下身钻进她的裙底。
 莫晗不厌其烦,索性把裙底掀起来,露出严严实实包裹住半条大腿的打底裤。
 要看就大方看,反正也没任何看头。
 男子被莫晗当场识破心思,悻悻然收回视线。
 莫晗瞪了他一眼,懒得计较,继续看向停在红绿灯方向的几辆公交车。
 王林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悄悄靠过来,小声问:“你也太豪放了吧?不怕他拍你?”
 莫晗哼一声,半分不屑半分自嘲,“我都遇见过最糟糕的了,还怕这个?”
 王林竖起大拇指:“你牛。”
 尼采说过,任何无法杀死她的,都会令她变得更强大。
 最后尼采选择了自杀,因为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谁有资格了结他的生命。
 信奉关于强者的傲慢哲学,即使并非真理,只要能在渡过难关时给予她足够的信心就是有用的。
 不服输地连续唱三个晚上后,莫晗的喉部过于劳损,失音愈发严重。
 排练时她仅能发出一点细若游丝的声音,唱到调子稍高的地方,更是嘶哑干瘪,如断帛裂锦般刺耳。
 莫晗放下话筒,揉了揉生疼的喉咙,自我嫌弃:“简直比老巫婆还难听。”
 大k忧心忡忡地说:“别硬撑了,先吃药休息几天吧。”
 莫晗妥协地点点头,其实她还可以坚持几天,但不想砸了rn的招牌,这样唱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当天晚上完成演出后,他们向老板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老板批准了。
 从酒吧后门出来时,莫晗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等候的周远安。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跟成员们道了别,朝他走过去。
 脚步停在跟前,周远安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低头看着她:“瘦了。”
 莫晗没回应,也没躲开。
 近两个月不见,她竟忘记了怎么牵手,手指每个关节都产生着生疏的排斥反应。
 周远安问:“吃饭了吗?”
 莫晗摇头:“没。”
 “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说:“面吧。”
 两人去了离莫晗家较近的一家兰州拉面,莫晗点了一碗牛肉拉面,本来准备给周远安点一份盖饭,周远安却说:“我也吃面。”
 莫晗转过头对老板说:“那就一碗牛肉面加两个煎蛋。”
 周远安疑惑地看着她,她语气平平地解释:“我吃不完一碗。”
 十分钟后,老板将热腾腾的面端上来,莫晗又向他要了一个小碗。
 莫晗给自己夹几口,剩下的全推给周远安,筷子架在碗上,说:“吃吧。”
 周远安盯着她埋头倒醋的模样,不知怎么被勾起一段遥远的回忆。
 那时他们初识,她因为钱不够不得不与他分食一碗面,现在却是因为没胃口。
 转眼间,白花花的面条又被莫晗和成一团黑,那股酸味闻起来难以下咽,她却越吃越香。
 周远安也慢慢动起筷子,吃了几口,莫晗抬头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
 “放假了?”
 “嗯。”
 周远安想起什么,咬断面条,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莫晗看了一眼,“干什么?”
 周远安说:“这个月的工资,加上外快将近两万,你拿着吧。”
 莫晗沉默片刻,说:“我现在不需要那么多钱。”
 “给莫小杨的。”
 “……”
 莫晗过了两秒才伸手接过,却没塞进包里妥善保管,而是随手搁在桌面上。
 周远安看了她一会儿,嘴巴动了动,没说什么。
 雨后天气燥热沉闷,店里开了冷气,灯光明亮,温度宜人。
 进出的人渐渐多起来,莫晗和周远安的背包各占了一个位置,这张桌子只坐了他们两人。
 莫晗吃得很快,周远安见她嘴角有油渍,抽一张纸巾帮她擦干净。
 气氛正融洽时,她突然低头看向他碗里,发难道:“你胆子肥了,为什么没把煎蛋留给我?”
 周远安愣了一下,看看碗里被自己咬了半口的煎蛋。
 莫晗继续说:“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主动上交么?”
 周远安一时回答不上来。
 他以前确实保留着这个习惯,可进公司后每次吃饭都要争分夺秒、风卷残云,这件事在他脑中的重要性便渐渐淡化。
 周远安硬着头皮夹起咬了一半的煎蛋,想要递给莫晗,又觉得不妥,改口道:“我帮你重新点一……”
 莫晗倏地打断他的话,“周远安。”
 “嗯?”
 她嘴角紧绷着,若有所思地看向桌面,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周远安错愕不及,像是听错了,“什么?”
 她重复一遍,“我们分手吧。”
 周远安好几秒后才回过神,停在半空的手又缓缓动起来,把煎蛋放进她的碗里,“给你吃。”
 “我说我们分手吧。”
 周远安自顾自地说:“我这颗是七分熟的,你应该比较喜欢。”
 “跟煎蛋没关系,我们分手吧。”
 “你吃吧。”
 “周远安……”
 “你吃你吃。”
 周远安束手无策,过一阵子,又朝不远处的老板招手,“这桌麻烦再要一个煎蛋,七分熟的。”
 “周远安,你听我说。”莫晗不紧不慢地叫住他,“我们分手。”
 她这次把“吧”字也去掉了,不留商量的余地。
 老板忙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根本没听到周远安的喊声。
 他颓坐地在原地,双臂无力地垂下。
 莫晗纵然脾气暴,可以前就算吵得再怎么不可开交也不会轻易提分手。
 这次是来真的么……
 周远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从眉头到鼻尖、他的整张脸都是僵硬的。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光是听到那两个字,他的眼睛已经湿了,不解地问她:“为什么?”
 莫晗不痛不痒地提及:“网上那些视频是林朵儿发出去的,林朵儿是在你电脑里找到的。”她摇摇头,一声叹息:“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偏偏对电脑不设防呢?”
 “我问你个问题,我们联考那天,我的准考证是你故意调换的吗?”
 周远安哑然无语。
 莫晗等了片刻,了然地点点头,“你文化成绩很好,所以即使不参加艺考也没关系,对吗?”
 “莫晗……”
 “后来你来酒吧找我,是因为愧疚吧?其实大可不必的,我考砸了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跟你无关,你最后把准考证还给我已经算是行善了。”
 “别说了……”
 莫晗看了眼周远安的表情,敛神道:“好,那我们说点别的。”
 “我前阵子没接你的电话是因为进了派出所,林朵儿把你送我的琴砸坏了,我没忍住揍了她一顿。”
 “还有……”她慢慢地把桌上的银/行卡推回周远安面前,“这笔钱你拿回去吧,陶悦母女应该更需要。”
 “莫小杨,他……”莫晗停在这里,用了很大勇气让自己尽可能平静地说下去,“他已经去世了,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周远安的五官凝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原本觉得委屈,没日没夜地工作应酬、一滴不沾的酒变成白开水,只为助她早日脱离困境,换来的却是一句分手。
 可听完她一番话,那点委屈只剩下亏欠。
 细数下来,他答应她的事一件也没做到。
 说要对她好,她却瘦了。
 说要把煎蛋留给她,也没留。
 说要照顾好莫小杨,莫小杨已经不在了。
 “我不怪你,周远安。”莫晗倒满一杯酒,递给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食其果,怪谁都没用。”
 她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继续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所有。你让我成长了很多,可回头想一想,没遇见你之前我活得更洒脱,我想找回以前那种状态。”
 “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喜欢与爱,只差一个字,却包含太多复杂的内容。
 对他们这个年纪来说,爱还太沉重,负担不起。
 “不要哭。”她站起身,与他碰碰酒杯,“我们好聚好散,再见还是朋友。”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她仰头先干为敬,放下酒杯,转身走了出去。
 周远安抿着酒杯没有动,辛辣的味道从咽喉一路灌进胃里,火烧火燎。
 她要离开,他有什么立场问为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挽留。
 时光无法倒流,做过的事亦无法弥补。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会对莫晗一见钟情。
 他埋下的伤害带来她的脆弱,她的脆弱使他喜欢上她。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段孽缘。
 
伞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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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小杨下葬的那一天,莫晗出奇地平静。
 人死不能复生,她在无数个眼泪陪伴度过的夜晚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愿莫小杨来生能投个好人家,无论贫穷富贵,至少平安健康。
 忙完手头的事后,莫晗回莫小杨的小学整理他的遗物。这件事她只告诉了郑老师,其他小朋友一概不知情。
 莫晗背着满满一箱莫小杨的和衣服离开校园时,小蜜蜂突然跑到她跟前,塞给她一罐黄桃罐头。
 莫晗愣了一秒,笑起来,替莫小杨谢谢她。
 小蜜蜂随即问起莫小杨的病情,莫晗思索片刻,说:“我们现在去外省的医院看病,要在那里住一两年,等他的病好了就回来。”
 小蜜蜂露出放心的笑容,又问:“莫小杨以后打算考哪所初中啊?我想跟他考同一所。”
 莫晗弯起嘴角,鼓励道:“他应该要考实验中学,你也加油。”
 小蜜蜂志气满满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走出校门口时,莫晗不知怎么想起了一句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但自欺欺人并不是什么坏事,善意的谎言远比揭露残忍的真相美好得多。
 送走了莫小杨,莫晗的生活也一日日地恢复有条不紊、平平淡淡。
 唯一不习惯的是每个周五的下午都空闲了出来,她穿过空荡荡的客厅停在莫小杨的房间前,总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似乎只要推开房门走进去,他仍坐在书桌前焦头烂额地咬着笔头,问她这道题该怎么做。
 后来莫晗又搬了个新家,从最开始热热闹闹的三人到她一人独居,面积越缩越小。家里一个爱干净的人都没有,她打扫卫生的时间全随心情而定,房间也越来越乱。
 *
 公司只批了周远安三天假,逾期每天扣双倍工资,无故消失一个星期视为自动辞职。
 距离周远安回来找她已经远远超过三天的时间,莫晗仍然没有见到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嗓子调养好后,她继续在酒吧唱歌,周远安每天晚上都会来捧场。
 他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点几杯酒悠然自得地坐在远处,时不时上来与她聊几句,或者点首歌。
 这个坏胚,每次都要点《远方远安》,莫晗还不能公然拒绝他。
 今天王林过生日,一伙人早就商量好演出结束后去撸串,为他庆祝庆祝。
 他们惯例从后门出来,周远安已经摸清规矩,一早就在路边等候着。
 莫晗装作才看见他的样子,热情地招呼道:“哟安妹,你也来了啊!今天王林八十大寿,一起去热闹呗?”
 周远安一时有些恍惚,这个称呼自从他们交往后就销声匿迹,如今不知为何又重出江湖了。
 王林在一旁张牙舞爪:“什么八十岁!老子永远十八!”
 六个人一起向常去的那家大排档出发,老板知道他们是熟客,会给打折。
 选座位时,莫晗坐在大k和阿峰中间,周远安识相地坐在外围。
 莫晗早跟大伙打过招呼,因此饭桌上没人过问她和周远安的事,只一心给今天的寿星灌酒。
 唯独大k心心念念自己是否能替补上位,忍不住向莫晗打探一手消息,鬼鬼祟祟地凑到她耳边问:“莫爷,你跟周远安为什么分手啊?”
 莫晗本来不想回答,实在被他缠得烦了。她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掩着嘴悄悄说:“他那个不行。”
 大k愣了一秒,随即恍然大悟,拍拍胸脯一脸舍我其谁的表情,“我早说了吧!那小身板一看就知道不行!”
 这个回答很不厚道,但非常有效,大k果然不再刨根问底。
 不巧,今天老板娘不在,看店的是她还在读书的小女儿。
 这种路边小摊最宰人,不是熟客就乱开价,王林装阔气地掏钱包去结账,结果被价钱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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