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侨姓,吴姓。
朝臣,外戚。
旧臣,新-贵。
一项项列出来,桓容执笔悬腕,横向画出几条墨线,在交汇处画上一个圆圈,缓缓点头。
“王氏之例,可及前朝外戚。”
外戚和宗室终归不同,条件允许,大可以分别对待。只要郎君有才学,能办实事,哪怕身为外戚,亦可选官出仕,造福一方。
桓容手中握有兵权,压根不担心有人“造-反“。真要有人举兵,更方便他杀鸡儆猴,给蠢蠢欲动者一个教训。
“大典之后,我将下诏,将幽、豫考核官员之法推及江、荆以及梁州等地。”桓容合上绢布,正色道。
“对此此法,叔父已经点头,杨刺使亦无异议。”
“推行此法的郡县,当率先创立学院。范公有意办学,正好偿他心愿。”
有办学这根胡萝卜,范宁肯定会旗帜鲜明的站到自己一边。有他的影响力在,配合桓氏实力,这项“职内考评”的政策应该可以顺利实行。
这仅是第一步。
如今的世道,瓦解九品中正制无异于天方夜谭,稍有不慎就会挖坑埋掉自己。桓容要做的是把握时机,小心翼翼的松土,在不引起士族的反弹下,对选出的官员进行考核,尽最大可能剔除尸位素餐、一点实事不办的庸碌之人。
他可没打破规则,而是在规则之下行动。
以大部分士族的家风,想必不乐见族中子弟因“无才无能”被罢官。如此一来,推举出的子弟总会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本事。加上每岁考核,未必有足够的时间清谈-嗑寒食散。
所谓潜移默化,上行下效,治所风气都将为之一新。
“另有一事,”撇开官员考核和办学,桓容话锋一转,道,“杨刺使将于大典后转调姑臧,同秦氏共掌西域商路。我有意将汉中交给秉之,未知意下如何?”
“陛下信任,臣不胜感激,本当鞠躬尽瘁。然臣知晓自身,未必有牧守一方之能。”贾秉收起轻松的神情,认真道,“陛下如要委任汉中之地,孔玙和敬德可择其一。如若不然,以四公子出为牧守亦可。”
“秉之意向为何?”
“臣愿辅佐陛下一统中原,复华夏盛世。”
桓容笑了。
能让隔三差五惦记放火的贾秉说出这番话,着实是不容易。
“秉之之志我已明了。”桓容声音平稳,语调没有太大起伏,却是字字有力,掷地有声,“有生之年,必尽我所能结束乱世,恢复华夏,复强汉之时!”
贾秉颔首,起身整理衣冠,面向桓容,俯身下拜。
桓容未动,承下他这一礼。
重担压下又如何?
能实现心中宏愿,他甘之如饴!
与此同时,司马曜见过王太后,告辞离开长乐宫。中途遇上司马道福,下意识停住脚步。
姐弟相见,不见先前的剑拔弩张,只剩下沉默,无尽的沉默。
良久,司马曜先行礼:“见过阿姊。”
司马道福没有应声,而是上下打量着他,忽然微微一笑,还礼道:“阿弟客气。”
“阿姊是往哪里去?”司马曜硬挤出一丝笑容。
“自是去见太后。”司马道福依旧在笑,只是笑容格外冰冷。
一瞬间,似有锋利的冰-刺-扎在司马曜身上,让他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我今日去祭拜父皇和阿姨。”司马道福凝视司马曜,一字一句道,“父皇临终之时,你可还记得?”
司马曜表情微变,用力咬紧牙关,尽量维持镇定。
“我不明阿姊之意。”
“不明白?”司马道福收起笑容,走司马曜近前,低声道,“我离开建康时曾对上天发誓,不负父皇爱惜。”
“阿弟,时至今日我依旧恨你,恨不得亲手取你性命!”
司马曜僵住了。
“阿姊……”
“放心,哪怕我心中再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司马道福后退半步,笑弯红唇,眼角微微上挑,颜色之艳,非语言可以形容。
“好好过日子吧。”司马道福轻轻拍了拍司马曜的肩膀,“或许我心情好,会忘了这件事。如果忘不掉……”
接下来的话,司马道福没有明说,却比实言更令人恐惧。
司马曜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僵硬的转过头,目送司马道福渐渐远去,掌心早被冷汗浸透。
回到华林园,想到明日的禅位大典,司马曜辗转反侧,夜至三更仍没有半点睡意。心情实在烦躁,干脆起身下榻,抓起摆在榻前的香炉,狠狠砸了出去。
声响传出,立刻有宦者前来查看。
司马曜没有力气再砸,瘫坐在地许久,不理门外的宦者询问,起身翻出竹简和刀笔。他改变主意,不去临海,留在建康!
纵然要在新帝的眼皮子底下,活得注定憋屈,总比被司马道福派人取命要强上百倍。
皇位已经没了,总要保住脑袋。
司马曜苦笑一声,酝酿片刻,落下第一笔。
殊不知,这份请求成全了他,却坑了司马氏全族。
作为改朝换代之后,唯一有王爵之人,他主动上请留在建康,决心不出都城,余下的诸侯王如何能继续在外?为消除新帝猜疑,必定要跟随上表,表示移居建康之意。
对桓容而言,无需费脑筋安排就能成事,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身为源头的司马道福,压根没想到几句话就会带来这种效果。事实上,她话中的恨意不假,真的动手却不太可能。
最重要的一点,桓容未必乐见司马曜暴-死。司马道福托庇于桓氏,自然不可能背其令行事。
奈何司马曜明显被吓破胆,脑子转不过弯,任凭谁和他说“司马道福不过是嘴上说说,并不会采取实际行动”,他都不会相信,反而会疑心是在害他。
于是乎,做皇帝三年,司马曜没留下什么好名声,反而是退位之后,被史官记录为“明大义”,着实是一种讽刺。
黎明时分,奏请终于写好。
司马曜一夜没睡,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精神反而有几分亢奋。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见到宦者和宫婢捧上的深衣和发冠,司马曜放下刀笔,任凭宦者为他更衣梳发。
“请陛下先至太极殿,再往禅让台。”
司马曜挥开宦者,亲自整理过腰带,将竹简收入怀中,道:“带路吧。”
“诺!”
台城外,以郗愔和谢安为首的百官齐往青溪里,迎新帝入主太极殿。
这样的场面。同司马昱登基时依稀仿佛。
不同的是,为首之人由桓大司马变成郗丞相,来迎的群臣的之中,侨姓虽然为主,吴姓已有渐起之势。
青溪里外,士卒立于道路两旁。
王虎生和毛安之分率一队殿前卫,护卫在天子大辂左右。
百姓陆续从家中涌出,拥挤在路边,摩肩继踵,挥汗如雨。见到桓容出现的那一刻,先是一阵沉默,继而响起一阵欢呼之声,似能震破天际。
见到这一幕,文武群臣面上未显,心中各有思量。
被无数道视线笼罩,桓容始终镇定自若,没有半点紧张。登上大辂之后,挺直背脊立在车栏前,双臂平举,深深揖礼。
刹那之间,嘈杂声尽数远去。
不只是路旁的百姓,包括迎接新帝的文武都愣在当场。
“容今日立誓,存息一日,必竭尽所能逐走贼寇,恢复华夏,重振汉室!“
“昔秦之铁骑纵-横天下,汉军之威涤荡匈奴,汉之臣可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今容承先民之志,必结束百年乱世,还天下百姓安稳!”
“今日立誓,苍天为证!”
八个字落地,铿锵有声。
人声轰然而起,老者眼含热泪,青壮满面赤红,妇人和女郎掷出绢帕,以鲜花铺路。
桓容直起身,挺立如松,站在车辕上。
典魁和许超互相看看,代替毛虎生和毛安之控缰,驱动大辂前行。
群臣步行在车后,郗愔为首,谢安和王彪之落后半步。
车轮压过压过柳枝和鲜花,吱嘎作响。
望着桓容的背影,郗愔再次感叹,桓元子后继有人。今万民归心,司马氏之运为桓氏取代,怕也是上天之意。
桓容 第二百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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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让大典由郗愔主持。
司马曜元服大婚时,群臣对宾客之位避之唯恐不及,各种借口推脱,就是不想站到皇帝身边。
换成桓容登位,情况变得截然不同。饶是郗愔,也费了一番力气才拔得头筹,从谢安和王彪之手里“抢”过宝册,成为宣读之人。
禅让台建在台城外,四周由将兵把守,通往台顶的木阶取九五之数,象征敬天之意。
御道两旁,文武皆身着朝服,面禅让台而立。
台下架起数面皮鼓。
鼓面绘有古朴花纹,支撑的木架皆涂有红漆,以绢绸包裹。
数名殿前卫身着铠甲,持矛盾立在鼓下,十余名壮汉手持鼓锤,用力挥动。鼓声隆隆而起,震动耳鼓。
典魁和许超同时拉住缰绳,骏马打着响鼻,大辂慢慢停下。桓容踏着木凳走下车辕,手持玉圭,迈步走向木石建造的高台。
司马曜一身素色深衣,头戴缁布冠,在台下肃然而立。见到桓容,当先拱手揖礼。桓容侧身还礼。
二人一前一后踏上木阶,伴着鼓声登上高处。
郗愔手持宝册紧跟在两人身后,脊背停挺直犹如苍松。谢安位于第四,手捧传国玉玺,衣摆随风翻飞,愈发显得飘逸潇洒。
王彪之未能登上禅让台,和群臣一并留在台下。目送几人背影,随鼓声揖礼,一股躁动莫名涌上心头。
王彪之微微垂下眼帘,遮去一闪而过的暗光。握紧双手,却始终压不住骤然腾起的野心。
终有一日,琅琊王氏将恢复昔日鼎盛。
到了那一天,他再不会位于郗方回和谢安石之后!
登上高处,桓容俯视台下,莫名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幸好他不惧高。若是交接权利的双方和主持典礼的大臣有恐高症,那乐子可就大了。
台顶上设有矮榻,桓容面南而坐。司马曜从谢安手中接过传国玉玺,双手托起,恭敬送到桓容面前。
郗愔展开竹简,扬声宣读。
声音伴着隆隆的鼓声,自半空盘旋而下,别有一种肃穆和庄严。
“大行之道也,天下为公……”
听着抑扬顿挫的诵读声,桓容忽然有些走神,眺望碧蓝的晴空,几缕云丝似触手可及。
微风拂面,意识随风飘远。
“陛下,请受玉玺。”
郗愔合上竹简,退后半步。谢安上前,提醒桓容该走下一道程序。
桓容仓促间回神,握了握手指,镇定片刻,起身揖礼,从司马曜手中接过玉玺。该玺以整块玉雕琢而成,相传为至宝和氏璧。在阳光照射下,发出温润的光泽。
“受玺!”
恰逢一阵风吹过,鼓起赤色的衣摆和玄色长袖。阳光自头顶洒落,映亮皮弁上的五色彩宝。
光线扭曲,视线瞬间变得模糊。
有片刻的时间,桓容看不清也听不清,只觉得脚踩棉絮,心如擂鼓,一下接着一下,震得人额头胀痛。
知晓不是紧张的时候,桓容用力闭上双眼,再睁开,驱散眼前的迷雾,向前迈出一步。
长身立于高台,长袖衣摆随风飞舞。阳光映亮彩宝和衣袖上的金线,整个人似被笼罩在光晕之中,俊逸恍如谪仙。
不知过了多久,观礼的百姓高呼“万岁”之声,山呼海啸一般,大地为之震颤。
御道两侧的文武平举双臂,肃然俯身,行臣子之礼。
鼓声再起,频率稍慢,声响更甚,击出一阵阵古老的韵律,交织缠绕成无形的巨龙,五爪闪烁寒光,趁势咆哮而起,刹那直冲云霄。
长空一碧如洗,呼啸而过的风团,仿佛阵阵古老的龙吟。
王朝的气运和乱世的苦难,从这一刻开始彻底改变。
步下禅让台,桓容重新登车,群臣簇拥新帝入主台城。
百姓夹道,鲜花和绢绸铺满石路。
乐声不断响起,古老的韵律夹杂着新曲,伴着女郎清脆的歌声,绘制成一幅亘古不变的美好画卷。
人言乱世悲苦,然而,就在这个烽烟四起的时代,华夏先民的豪迈和坚毅依旧不灭。
刚毅和热情深深映入岁月长河,留下一幕幕让人记忆深刻的画面。随河水静静流淌,最终沉入河底,供后世人畅想追忆。
大辂行过御道,进入台城。
禅让大典至此,仅完成三分之二。
桓容需至太极殿更换衮冕,升殿受百官朝拜。当殿发下改元及大赦诏书,整个程序才算告一段落。
随后,桓容还要追封父祖,祭拜宗祠,祭祀郊外,册封百官,除司马氏旧国,分封桓氏族人。一个个算下来,至少三个月内,他都会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有任何空闲时间。
偏偏这种忙还和国事无关!
想想都是无奈。
可惜规矩如此,不能轻易改变。桓容只能咬咬牙,尽量在细节上缩短时间,甭管群臣是否有意见,在一点上他绝不让步!
该做的一样不落,只是刨除不必要的繁冗枝节,将两天缩短到半天。总不能因为他的“高效率”就各种挑毛病吧?
决心既下,坐上皇位的第一天,桓容就发挥简洁高效的工作作风,诏书简单明了,宦者宣读时都有些不习惯。
“改明年为太元元年,大赦天下。”
整道圣旨只有一句话,满打满算十二个字。
群臣都有点懵。
这和三省草拟的内容很不一样,简洁得过分,几乎砍掉了九成以上。
桓容不以为意,一句话能解决的事,非要扯上七八句纯属浪费时间。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生命十分珍贵,他要做的事很多,没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扯皮。
改元之事确定,桓容又拿出第二份圣旨。
内容一样简练,奉司马曜为陈留王,不移临海郡,改留建康。除旧国,司马氏诸王皆降为侯,不留虎贲,仅留护卫十人,不日还建康。诸郡公主降县主,逝者不改封。
“追尊先君为宣武皇帝,尊母为皇太后。”
“封叔父豁为南平王,叔父冲为寻阳王。”
除桓冲和桓豁,桓容未再封桓氏族人为王,几个从兄同样没有。
按照桓冲和桓豁之意,晋初司马氏防备大臣,分封诸侯王,令掌兵权,这才有了之后的八王之乱。
虽说贾后才是□□,但诸侯王掌兵才是根源。如果没有兵权,想乱都乱不起来。
桓氏今日团结,不代表今后也能如此。
从士族摇身一变成为皇族,身份地位发生转变,难保人心还能如故。
桓豁和桓冲屡经世故,官场战场走过,深知人心叵测,明白其中厉害。故而,在桓容登基之前,两人先后遣人送来书信,请他务必谨慎行事,纵使顾念族人,也莫要大肆分封,以免酿成隐患。
“纵要封爵,也当以战功和政绩论。无功无能,得一闲职足矣。”
如非担心桓容刚刚登基,尚且立足不稳,也没有可以完全托付信任的领兵之人,桓冲甚至想交出北府军。
这绝不是演戏,完全是性情使然。
历史上,桓冲就曾不计前嫌,大力帮助谢安。现如今,换成自己的亲侄子,更不会有太多的迟疑。
知晓两位叔父的想法,桓容既有感慨又不免叹息。
斟酌许久,从两人的角度出发,写成一封回信,郑重告诉两位叔父,他们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并在字里行间透出,他有志统一南北,待事成后,必会进一步开疆拓土。到时候,不怕没有地方可封。
总之一句话,不要仅着眼于现在,要放眼于未来。
东晋这点地盘算什么?
他日扫清贼寇,纵-横-华夏,陆地海上同时出拳,需要驻守的地盘绝对小不了,怕是人手还会不够用。
“族人要用,王谢等高门一样要用。”
在信的末尾,桓容还透出一个意思:两位叔父正当壮年,无妨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培养成才,正可接父兄衣钵,为汉室出力。
见到这行字,桓豁和桓冲半晌没说出话来。
以为自己理解错误,以桓容的为人应该不会如此“不着调”。
可翻来覆去再看几遍都是一样。
最终,两人都是放下书信,叹息一声,摇头失笑。对于这个侄子,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桓石虔和桓石秀接到亲爹书信,前者迅速写成回信,表示对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异议。事实上,比起做个诸侯王,整天在封国无所事事,他更乐于在外领兵打仗,驱逐贼寇,护卫百姓,开疆拓土。
桓石秀同样举双手赞同,只是在回信中表示,桓谦桓修俱有才学,且年岁渐长,应该可以托付江州政务。
如此一来,他就能空出手来。
诸事安排妥当之后,是否能和桓嗣一起去西域?他对丝绸古路和大漠风光万分向往,很想亲眼一观。不做官没关系,做个商人也成。
对此,桓冲的回答就两个字:不行!
桓石民正忙着接手陇西等地的政务,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看过亲爹来信,桓石民想都没想,当下提笔回信:诸侯王什么的,他压根没兴趣。反倒是自己忙得脚打后脑勺,就快力不从心。
什么时候能派几个兄弟来,好歹分担一下?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睡过囫囵觉了。人变得形销骨立,治所上下都在怀疑他偷偷嗑寒食散,不与大家“分享”。
对此,桓石民有苦说不出。气急了,浑身散发冷气,整个人有向“酷-吏”转化的趋势。
相比桓豁的几个儿子,桓冲的儿子就“正常”得多。
桓嗣已经备好行装,随时准备启程前往凉州。
看过桓冲的书信,桓嗣皱了皱眉,提笔写成回信,字字句句都在表示,做父亲的怎能这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诸侯王?
他想都没想过!
他的志向是仿效汉时飞将军,带兵守卫边塞,令贼寇不敢-南-侵。如今改为西域,地方虽然变了,志向依旧未变。逢恰当时机定要出兵,让贼寇知晓厉害。
听说西海郡靠近草原,他很想驻守该地。
不守西海就去酒泉,一样能战上几场。
“儿闻极西有蛮人,不识教化。官家有意开疆,儿愿为先锋!”
接到桓嗣的书信,桓冲颇有几分担心。
这个本该最放心的儿子,突然让他开始不放心。
如此好战,会不会三天两头带兵“外出?”
真的不放心啊。
桓冲和桓豁两家如此表现,桓氏族人纵有心思,一时半刻也不敢显示出来。
桓秘没有封王,本还心存不忿,整日饮酒,渐渐变得愤世嫉俗。
不料想,范宁一封亲笔书信,邀他共建书院,并言是官家之意,立即让他振奋起来。不满通通丢到脑后,令人收拾行礼、准备车马,迅速赶去江州同范宁汇合。
爵位算什么?
如范宁信中所言,仿效圣人办学,教化百姓更能流芳百世!
桓氏族中的问题不大,有桓冲和桓豁压着,基本没人敢起幺蛾子。
相比之下,分封百官则要详加斟酌,慎之又慎。
按照先时考量,丞相自然是郗愔,雷打不动。而大司马、太傅、太尉、太保和车骑将军等,则需要仔细考量。
还有幽、豫两州刺使,必须要能托付信任之人。
幽州是桓容起家的根本,在没有成功引士族西望北顾之前,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为此,桓容头疼数日,同贾秉荀宥几番商议,更询问了郗愔的意见,方才定下最终名单,颁布朝堂。
桓容忙着封官时,秦璟已率兵抵达西河。八千铁骑驻扎城外,仅两百人随他入城。
进城之后,秦璟没有第一时间去见秦策,而是策马扬鞭,直奔士族和官员聚居的城东。找到目标所在,猛地拉住缰绳,自马背取下长弓,弯弓搭箭,嗡鸣声中,一箭射中府门上的匾额。
劲道之大令人侧目。
数息之后,箭尾仍在颤动不停。
如此大的动作,自然引来府中人注意。
门房探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转身飞速禀报。未过多久,大门从内打开,健仆和护卫鱼贯而出,各个手持凶-器,怒视秦璟等人。
稍后,一名身着长袍,发束葛巾,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走出。见到秦璟,面色猛地一变,正要开口,却见秦璟再次张弓,箭尖直对他面门。
“秦将军这是何意?”男子皱眉道。
“何意?”秦璟冷笑一声,扫视探头探脑的各家健仆,缓缓道出两个字,“杀人!”
桓容 第二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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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愔!”
男子被箭锋所指,脸色瞬间涨红,旋即变得铁青。手指高踞马背的秦璟,声音都因愤怒而颤抖。
“你今日如此,不怕天下人视秦氏为莽寇?”
“莽寇?”秦璟再次冷笑,一字一句道,“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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