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他从山里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红尘滚滚
“别喝了,出事了!”李长安夺过李安宁手上的酒,抓起外套就要走。
“怎么了?”李安宁今天喝的是果酒,喝起来甜滋滋的,味道好但没多少酒,只不过她喝酒上脸,这会脖子都红了。
“陈情出事了。”
席洛阳和李安宁都不敢耽误,只有时易溪还一脸的懵比。
“你先结账就是了。”现在时易溪也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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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个作用了。
爪子将他们带到卫生间。
“汪~”就是这里,刚才我是从一个女服务生身上闻到味道的。
很快那个女服务生就出来了,看到外面这么多人堵着,还吓了一跳。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刚才有看见一个小孩吗?长得很可爱,就是不说话。”李安宁问。
“你们是小孩的家长吗?”女服务生看他们一身酒气,尤其李安宁喝得眼睛都红了,语气便带上了点责怪,“你们怎么都不把孩子看好呀,他一个人在街上站得脸都白了……”
从女服务生这里得到消息后,他们马上就往离店不远的一个路口赶。
他们过去的时候,周围围了一圈的人,陈情就白着一张小脸,被一个女生捂住鼻子,傻愣愣地站在那。
燕京很冷,不是有事大家都很少出来,路上即便有人也都是坐着车,陈情在这边上站了差不多一天了,才有周围的店员觉得奇怪。
他们虽然不常关注外面,可一连好几次都看到小孩一人傻站着,即便一开始是觉得他是在乖乖等妈妈,可这时间也太长了,就有人觉得不太对。
刚才那个女服务员过来一开,小孩的鼻血都流了一地,脸上还有冻住的血块。她顿时急了,拿了纸巾给他堵上,又喊了人报了警。因为她的衣服上也沾了血,把孩子交给她的同事,她就先去把血洗洗。
这附近都有摄像头,她也不怕被人赖上什么的,就是觉得这小孩有点奇怪。傻傻的站着,好像不知道饿不知道累也不知道冷和疼似的。
问他话,他也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肯走。而且这小孩有点邪性,怎么抱都抱不起来。
李长安和上次那个陈情的叔叔没有联系,李长安也不知道他们的手机号,便先给蔡先生打了电话,说明了原因后蔡先生很快就将上次他给留的手机号码给他发过来了。
警察很快就到了,可是陈情就是不肯走。他的眼睛无神,却一直看向马路。
李长安试着看了一眼,那里也有好奇的鬼们朝着陈情指指点点,但没发现其他的问题。
“陈情,你还记得我吗?”李安宁蹲下身对上陈情的眼睛。可是陈情根本不理会他,他的视线好像穿过了李安宁,穿过了路上的这些人,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李长安正给陈情的叔叔打电话,手指碰到陈情冻得跟冰块似的脸蛋,干脆地把手机扔给席洛阳,脱了衣服就将陈情裹了起来。
李长安的力气很大,他又用上的灵力,这次才将陈情抱了起来。他很干脆地钻进了警车,然后把猫和兔子扔到他的怀里。
陈情终于有动作了,他的眼珠子很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伸手抓住了李长安的……鼻子。
“陈情,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但你现在被冻得很危险,我们先去公安局暖和一下,等明天,我再一起陪你出来找,好不好?”
李长安虽然迟钝了一点,但他不是一个傻子。从那天他的意识被黑球拉进黑暗里,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黑暗里的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五感也被封闭了,李长安本来已经做好武力破开的准备了,但是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洞,一个通向“异世界”的洞。
当时李长安没怎么注意,但是后来,李长安曾经仔仔细细地想过。那不像是不出现在那里的东西。黑球是由煞气组成的东西,凶性大得很,不把人折腾死了,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会给留什么生路。
李长安将周围的人想了一圈,最后还是只能想到陈情。先不说那个“异世界”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孩拙劣的画,单说陈情给他的感觉就有些不对。
李长安总觉得,他在哪里见过陈情。
他曾经有两次听到过莫名的声音,一次是小孩的哭声,第二次是断断续续的求救声。第二次的那个求救声当时被他忽略了,因为当时混合着有车喇叭的声音。
可是后来他们去那些被救出来的小孩的时候,他认出了两道声音。小孩的声音其实没什么辨识度,可他就是听出来了,而且记忆奇异地重合了起来。
不过他从陈情身上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更谈不上怀疑什么了。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又没有做过坏事,用上怀疑这两个字,李长安总觉得自己有愧疚。
陈情叔叔的爱人来得很快,她爱人是陈情父亲以前的战友,和陈情父亲的关系很好。对陈情也很关心。但他和陈情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那时候去把属于陈情的遗产抢过来的时候就有很多风言风语了,说他想要独占财产,说陈情父亲以前占了他的晋升之路他怀恨在心想要虐待陈情。
军中的人自然都不会信这些所谓亲戚的话。可是那些亲戚天天闹腾,有一次还跑到陈情的幼儿园里去闹了,为了不让陈情到更多的伤害,这样陈情的叔叔就得再考虑考虑了。
最后陈情叔叔请律师做了个公证,又把陈情挂到了孤儿院的名下。
陈情叔叔是愿意一直养着陈情的,那一次救灾行动,如果不是陈情爸爸拉了他一把的话,那陈情的今天就是他孩子的今天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欠着陈情爸爸的命,对陈情自然是有无限的耐心。
可是他真的太忙了。他的儿子十三岁,每年见三次父亲,是他爱人撑起了整个家。陈情是他的责任,但是照顾陈情却是由他的爱人来,他也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爱人。
一边是自己的家庭,一边是救命恩人的遗孤,他真的是两难。
陈情不愿意接触外界,可他是知道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的,所以他经常跑,跑回孤儿院去。后来没办法,只能把他送到孤儿院去了,不过陈情叔叔的爱人也会常常去看他。
可是这小孩很邪门,一天到晚地往外跑,孤儿院这边也是操碎了心。
陈情叔叔的爱人,齐医生来得很快,她是个妇科医生,脸上还带着一点疲惫。
“豆豆你又乱跑了是不是?”齐医生抱着陈情就哭了出来,陈情刚被找回来不久,她刚才接到丈夫给他打的电话都快吓死了。
陈情最近有点上火,燕京又特别干燥,他又一直在外面吹风,所以鼻子就受不住了,加上他的体质特殊,血流了就很难止住。
齐医生看着呆呆傻傻的陈情,忍不住抱住他大哭道:“你爸爸妈妈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老天那么狠,偏偏让你受这么多罪呢!”
李长安几个看得也很不好受。陈情父母都是烈士,她的妈妈选择当军医,也是因为陈情的爷爷奶奶都是医生,一家子的爱国军人,一家子的白衣天使,偏偏陈情却那么可怜。
在李长安看来,陈情的一家都是功德满身的大好人,陈情就算不能受他们的荫庇,但也不至于这么惨。
李长安摸了摸陈情的脑袋,可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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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荫庇太过,所以这孩子才会过得那么苦吧。
“你是想要找姥姥姥爷吗?”李长安轻声问。
民间有一个说法,说是十字路口是人间和阴间的交界处,有些人送鬼,就是在找个十字路口,烧些纸钱将鬼送走。
李长安虽然知道这个说法不靠谱,但陈情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呀。他看陈情对路口这么执着,就试探性了猜测了一下。
陈情听到他的话,终于有了反应,眼珠子动了动,虽然是很小的动作,但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着他,哪能看不见。
“傻孩子。”齐医生怎么都想不到是这个原因,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豆豆你怎么这么傻……”齐医生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地直发抖。这句话,还是她之前说过的。
那时候陈情一直往孤儿院跑,她跟邻居念叨,说陈情是不是撞鬼了,找个时间去路口少点值钱把鬼送走吧。没想到她就是那么一说,结果这孩子就当真了。
“豆豆,对不起,对不起……”齐医生工作很忙。她男人很累很辛苦,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她在忙活。陈情来了以后,他要占据掉她的绝大部分时间。照顾一个自闭儿童时间很麻烦很需要耐心的事情。
平时她在医院里的事情已经够多,儿子的事情就已经够她操心了,更别说还有攒钱买房、赡养老人。这些事情无时无刻都在给她压力。可常年不在家的老公还要领回一个问题儿童来。
她也有心情不好负能量爆棚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会觉得陈情可恨极了。可心情平静下来后,她看着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理解的陈情,又会觉得愧疚、心疼,还有对自己之前的行为的后悔。
她对陈情的感情一直很复杂,她是个普通女人,怜悯和善良,她有,可她也不是圣人,生活的担子已经很重了。她今年四十九岁了,不小了。
说她良心发现也好,在接到孤儿院的电话说陈情不见了的时候,愧疚和后悔确确实实地占据了她的心头。
“豆豆,阿姨接你回家好不好?”齐医生眼含热泪,声音带着颤抖。
但是陈情依然没反应。
齐医生抱着陈情,向李长安几人和那几个服务员小姑娘们道谢。
齐医生个子并不高,整个人很瘦,矮矮瘦瘦的身体抱着孩子,背影看着都是摇摇晃晃的。
本来晚饭吃得就是差不多了,几人也没什么心情再杀回去吃一顿。心情沉闷地回了酒店。
“明天你们几个出去玩吧。我想去找陈情。”李长安突然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席洛阳毫不犹豫地马上接上。
“哥哥哥哥,我要和你一起。”李清卿自然也是不落后的。
李安宁和时易溪马上也跟上。
而且时易溪特别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到底是二阳你喜欢长安还是喜欢安宁,又或者是长安喜欢安宁,安宁喜欢你,你又喜欢长安?怎么你们三个时不时就要瞒着我出去?”
“别瞎说!”李长安脸爆红,头上都快冒烟了。
席洛阳瞪了他一眼:“为什么我非得喜欢这个二傻子!”说着,他不自觉地就飘开了眼神。
“滚!”李安宁算是唯一一个面色如常还能抽出空来提时易溪一脚的。
“那你说啊!”时易溪自认为抓到了把柄,抖得很厉害。
席洛阳扑上去往他身上狠狠凑了两拳,时易溪疼得吱哇乱叫。
“算了,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你们还是去颐和园吧。”李长安无奈道,想要把话题重新扯回去。
席洛阳重新坐回沙发,李长安话刚说完,席洛阳就一勾手将他的脸按到了沙发上。然后和李清卿、李安宁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带陈情去哪里玩比较好。
李长安好不容易挣扎出来,赶紧打断道:“我带着他是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席洛阳气呼呼地揉着爪子的大脑袋。
李长安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认识一个医生,嗯,他有比较特殊的方法,可、可以做一些测试。”他编瞎话的本领还不到家,说完后就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李安宁听他的口气就知道这件事跟办事处有关,因为目前还有一个“老实孩子”时易溪,所以李长安说话才吞吞吐吐的。
李安宁知道办事处有个专门检测的“医务室”,干着体质检测、灵力测量、体检的活计。不过陈情的病明显到医院更合适。他不知道李长安的用意,但不耽误她配合。
“哦,你说的是那个医生啊……”李安宁编瞎话的本事可比他厉害多了,把席洛阳、李清卿和时易溪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表示:“我们要一起去。”
这样李长安就没辙了。
“算了,一起去就一起去吧。”李安宁无奈道。
“去哪里啊?”李长安崩溃。
“不是你说去医务室的吗?”李安宁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算了,我跟你们说实话吧。”李长安扭着眉头,一脸地无奈。说什么医生什么检查,其实都是个借口。
“皱什么眉啊。”席洛阳按着他的脸,将用两根大拇指将他的眉毛饬出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形状。
李长安抓下他作怪的手,塞到自己屁股底下压着,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答应陈情一起去找他的爷爷奶奶了。”
“姥姥姥爷!”时易溪瞪大了眼睛,“他姥姥姥爷不是……”在李安宁和席洛阳凶狠的眼神中,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又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陈情的姥姥姥爷已经去世了两年。
他们两位都是寿终正寝,寿终正寝的鬼不能长时间留在人间,寿终正寝的鬼,和阴间的联系会更强烈一些,即便有着强烈羁绊,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引走了或者强硬反抗的话,不是灰飞烟灭就是变成厉鬼。
林鹃那样滞留的好几个月,都还是因为她的功德深厚,加上有李长安帮助。
至于变成厉鬼的那个选项,李长安觉得不太可能。他们的羁绊就是陈情,如果变为厉鬼的,没了理智也不知道陈情过得好不好,更有可能会伤害到陈情。所以这个傻蛋的选项,二老应该不会选择。
其实养陈情的第一个家庭对陈情还是挺不错的,那是陈情姥姥的一个远方妹妹。
看在陈情身上的四套燕京房子和大几十万的存款的份上,她对陈情确实不错。只不过照顾陈情确实是一件麻烦事,饭也要人喂,不管在别的小孩身上多习以为常的事情在陈情身上都变得很麻烦。
反正陈情也不会说话,对外界也没有反应,所以慢慢的,陈情人也瘦了,身上看着也很邋遢,头发都长过眼睛了也没人理。
最后陈情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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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们突然的探望让他们都愤怒了。就这样,第一个家庭想找找地将麻烦甩出去,留了一套房子,二十万块钱,就把陈情扔给了另外一家人。
李长安知道,陈情的姥姥姥爷百分之九十九已经去了阴间。算算时间,那时候陈情在第一家过得还可以,看到陈情过得还不错,他们也就“安心”去投胎了。只是谁都没想到,陈情后面的日子会越过越惨。
直到陈情父母的战友们将房子要回来,他们才彻底的撕破了脸皮。
陈情姥姥姥爷留下的东西不止那么多,毕竟陈情的爷爷奶奶走了,东西是留给陈情父母的,陈情父母走了,东西又全留给了陈情,再加上陈情姥姥姥爷的东西和存款,扣除几场丧事,就只留下了四套房子和几十万存款。
只是那几十万存款也没保住,全被那些亲戚吞了。
至于那些房子,一直是在律师手里,钥匙也不在陈情手里,那些亲戚的所谓“留下”,不过也全是可笑的自以为是罢了。
“那我们明天就从陈情姥姥家附近的路口开始找吧。”席洛阳打开笔记本,调出放大过后的地图。
“然后在去医院附近找找。”李安宁也接道。
“哎,你们这样找不是白功夫吗?”时易溪无奈。
“接下来在去军区附近看看。”席洛阳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搭理时易溪的意思。
李长安则是去打电话了。他们在这里怎么说都没用,能不能带上陈情,还是得看齐医生的意思。
齐医生对李长安的印象很好,先是李长安将陈情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这次也亏了李长安。公安局的好几个警察都在她丈夫手底下处过,他们跟她说,陈情对李长安的话和动作都有些微小的反应,抱着丝丝的期待,齐医生很痛苦地答应了。
她平时工作也忙,能有个让人信任还能人陈情信任的人帮她带带孩子,她还求之不得呢。
“……你们明天晚上直接来我家吧,我爱人明天晚上要回来,我们夫妻也正好正式地谢谢你们。”齐医生最后说道。
“好的,谢谢您,给你们添麻烦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才把电话给挂了。
第二天去齐医生家接陈情的时候,发现他穿了见嫩黄色的袄子,衬得小脸终于有了点血色。
陈情在孤儿院过得不能算差,但也说不上好。孤儿院的人手有限,孩子却很多。
加上陈情自闭爱乱跑,有时候一天都只吃一顿饭,看着小孩就是瘦瘦小小的。加上之前在人贩子那又待了一阵,脸上的肉还是最近齐医生给他补回来的。
陈情现在已经学会自己吃饭了,但是他吃饭吃得很慢很慢。
小孩儿慢悠悠地吃着饭,一口菜一口饭,每次他都只会夹离他最近的菜。加上他有点营养不良,齐医生每天都花很多心思给他做各种各样颜色鲜艳的菜,然后混到一碗里放到他的面前,不然他只会傻傻地吃一样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亲戚家被人嫌弃惯了,他不让人喂饭,也不在别人放下筷子后再吃,更不会再别人拿起筷子钱吃饭。
他死板地将每一口都嚼了二十下后才咽下去,然后喝一小口汤,再吃饭再吃菜。
几个人看他吃饭看得很心酸。齐医生每次都要控制好时间,因为陈情会傻吃,所以她既要给足他时间又要不让他吃得太撑。
等陈情吃完饭后,李安宁抱住陈情,亲亲他的小脸蛋,夸奖道:“豆豆好棒啊!你今天真帅气!”
陈情依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过等他们向齐医生道别后,出了门,陈情的脸上好像多了点粉红。这应该算是兴奋的表现……吧?
李长安也不确定。
陈情很乖,被牵着手就乖乖地跟着,不说话不吵闹,李长安走他就走,李长安停他也马上听。乖巧地像只程序化的机器人。
眼睛跳上陈情的帽子,眼睛垂下尾巴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可眼睛晃得再久,就算是把尾巴给打起结来,陈情的表情也纹丝不动。
“豆豆,你要不要骑大狗?”豆豆是陈情妈妈给起的小名,那时候陈情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婴儿,陈情的姥姥姥爷也一直这么喊他。
第66章
那时候,喊陈情豆豆的人,只有他的姥姥姥爷,一直到他的姥姥姥爷双双去世,姥爷先走,没过半月姥姥也心脏病发没能熬过去。
陈情姥姥走的时候,半昏迷中还一直念着豆豆。陈情从小就是特别安静的孩子,只有肚子饿得不行了,他才会偶尔哼唧两声,所以陈情姥姥走的那天,大概是陈情这辈子最大的反应。
他抱着他姥姥的手一直哭一直喊着姥姥姥爷,连带着他姥爷走的那天的份也给喊上了。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喊哭了不知道多少的人。所以从那以后,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会喊陈情豆豆,希望他能给出一点反应,不过可惜的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特别大的情绪波动了。
陈情的爸爸和妈妈都很忙,一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们上进、努力、善良、恩爱,虽然偶有拌嘴,但是越一直很默契。
因为工作的原因,两人一直聚少离多,一直到陈情出生,陈情爸爸才把这几年攒的假期全给花掉了,安安心心地陪着爱人,伺候他做月子,学当新手爸爸。
即便陈情小时候再乖,但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新手爸爸来说,依然是手忙脚乱的。他一直觉得愧对爱人。他年轻的时候到边疆驻军,他在那里待了多久,陈情妈妈就陪了他多久。戈壁的风沙很大,陈情妈妈是从小娇养长大的姑娘,但是她就那么一声不吭地支撑下来了。
作为一个军医,还是一个边境军医,陈情妈妈的压力总是很大,那里的生活条件要比燕京差上很多很多,治安也不是很好,她不仅要当军医,还要面对很多戈壁上的病人和目不识丁的孩子。她既是军医,也是大家的附近所有人的医生,同样更是小孩子们的支教老师。
气候、用水、卫生、野蛮、冲突,让这个娇气的姑娘支撑下来的是她对他的爱、对那片土地的爱。
两夫妻在茫茫戈壁上待了十年,调回燕京没多久,后来陈情爸爸又被调去别的地方,又是两地分居。
对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两夫妻都特别珍惜。名字也早早地就取好了,就叫陈情。陈情爸爸是个十棍子打不出个屁的糙汉子,但在儿子的取名上,差不多是用了他这辈子所有的文艺细胞了。
陈情陈情,陈情爸爸将自己所有的爱意,所有不曾说出口的诺言,都让这个小小的生命,来传达。
陈情爸爸是准备用后半辈子的行动来将自己的爱情付诸行动,可惜……他的浪漫只能终止于那个黑色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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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
他抱着自己的爱人,努力将她举高,可惜泥石来得太过汹涌,他抱着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爱人,孩子的妈妈,陷入那个泥浆石块的世界。
正如陈情爸爸那个无声的浪漫一样,陈情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沉默。
没人不知道陈情是不是哑巴,也没人知道陈情是不是聋子,知道那个黑色的夜晚。
陈情姥姥走的时候,大家才知道陈情原来会说话,他原来也能听见别人的声音,可惜,这都已经太迟了。最想听到他声音的两位老人,都已经走了。
那天晚上在场的大部分医生和护士都是二老的学生,即便不是被他们亲手带着的,也是上过他们课的。有几个感性的小姑娘,当时抱着陈情就哭得差点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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