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得无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辞桑
 他喉结微微一滚,试了几次才说出来:“那就……睡去吧。”
 “如果你还愿意待我好点的话。”他说。
 你攥起地上的糖纸,起身,早已麻木的四肢刺痛起来,你不由得停了一停。
 乔轻见了,微微一动,似想要来扶。
 你已经先一步说:“我自己来。”
 他于是只沉默地站在原地,看你踉跄着走了几步,终于越来越稳。
 擦肩而过时,他轻轻说:“我可以和你分房。如果你想要的话。”
 你微微一顿,茫然了一会,想不出要说什么好,于是就什么也没说,抬脚走了出去。
 走出了门,过了拐角,你才慢半拍地想,哦,是这个意思。
 就是以后再也不能在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地抱住一天的惊喜。
 你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审判。你会习惯的,你总是会习惯。
 然后你突然弯下腰,把自己折成了一个佝偻的问号。
 ……但在习惯前,还是会有一点儿的痛苦。
 也只是一点。
 第二天,当你游魂似的步入客厅,发现乔轻已经煲好了粥。
 是你喜欢的瑶柱粥。已经用保温装置盛好了放在桌上,旁边搁着一枚瓷勺,细致到了张开口就能吃的地步。
 但布置了这些的乔轻本人,却没在客厅。
 你确定他生气了,还是很生气那种。能把乔轻气成这样,也不容易。不过主要应该是伤心吧。你坐下来,慢慢喝粥,慢慢想。
 你知道他气你的遮掩,什么都不告诉他,把他挡在门外。还气你在门内既没想过和他汇合,也没想过自己把事解决了,一副自暴自弃的等死态度。但怎么解决呢?拿把刀去质问他?揪着他让他还回来你正常的生活?
 别说他能不能还,就算回去了,现在的你和“正常的”这三个字也有天壤之别。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能说。乔轻现在就已经够难受的了,要是他开了门,让他发现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他会更受不了的。
 他曾经一定知情,但因为某种原因可能和“乔轻”的失踪有关,他又忘记了。
 现在的乔轻,虽然又生气又难过,但还能理直气壮地问、气鼓鼓地煲粥然后又伤心地跑掉,多有活力啊,你不想把他变成你现在的样子。
 恶龙总是有点坏,又喜欢无理取闹,王子会理解的。
 只要王子还是王子,光芒万丈,不沾一点污秽。
 一场冷战开始了。
 乔轻好像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当作一个家庭机器人,给予你无微不至地照顾,但拒绝感情上的沟通。
 例如当你嗓子哑了,他会给你润喉糖和西瓜霜,却几乎很少让你早点睡或者多喝水。但听到你沙哑着嗓子说话,他又会露出一副“哦天呐”的表情。
 有时你也会想要为他做些东西。给他倒杯水、在他做饭的时候给他递食材打下手、当他从跑步机下来的时候帮他揩脖子的汗,或者至少,在他“哦天呐”的时候抱抱他。
 你想他应该等这个拥抱很久了。但……不行。你怕乔轻一时心软,结束这场冷战。
 你没办法再去没心没肺地笑,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脱口而出一溜的甜言蜜语,一旦乔轻决定缓和关系,他就会发现你们再也回不去了。
 你不是因为冷战才冷淡的。事实上你一点也不生气,比乔轻还要赞同自己是个混蛋,把他为你做的每件事都看在眼里,并为此感激。
 但有爱和有能力去恋爱是不一样的。你像一把烧尽了的灰,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把企图烤火的人弄得灰头土脸的罢了。
 你又开始咳嗽。本来只是个小感冒,但接连几天的失眠导致你怎么也不见好。
 乔轻蹙着眉端来一杯水。你边咳边接过,指尖和他微微一碰。
 然后你们都顿了顿。明明轻得感觉不到温度,几日份的踌躇和思念却随着这一碰倾泻而出,不过片刻,几乎就要决堤。
 乔轻看着你喝完水,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他食指尖碰了碰你额角,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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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想撩你的发,但犹豫片刻,只是搭上你的肩。没有使劲,掌沿挨着颈侧的一寸肌肤。
 “长了。”他指你的发。
 “嗯。”你轻声应了。
 他视线停了停,指腹轻轻摩挲衣料,有一种沙哑的声。响在耳侧,叫人无端觉得痒。
 “是我不好。”他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一动不能动。你想,问题不在这呀,我的小王子。
 但你说不出拒绝。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责任往身上揽,低声下气地求和,如果说前几天还能说是“气鼓鼓”的,现在就已经是放尽了气、又扁又皱,你着实不忍心再在上面划道口子。
 你望着他的眼。你想这应该又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然后你依然偏过头,嘴唇蹭过他的手背,几不可闻地道:“对不起。”
 他应该没有听见,但他仍然笑了起来。像你画过无数次的那样,明亮而温柔。
 第31章旧梦
 但其实矛盾仍然没有解决。
 乔轻耐心地等你把病养好,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说:“周怀,我们谈谈吧。”
 在此期间,你们仍然分房睡,连触碰都少,更遑论亲吻,那日轻触额角就已是近日里最亲密的举动了。
 但又不是生分。虽然乔轻很克制,但不像正常朋友同居。
 你想了想。
 像旧情难忘的朋友同居。双方都难忘的那种。
 你想笑,又觉得荒谬。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你摇摇头,朝乔轻说:“来吧。”
 鉴于上一次的不欢而散,乔轻在开口前明显犹豫了一下。
 你看在眼里,忽然怀疑起了自己的决定把他这样的人都逼得瞻前顾后、左右为难,这不是你想要的。你只是想给你的小王子搭建一个水晶城堡,城堡里没有让人为难的真相、也没有负心的人,他能懵懂而又快乐地生活,就足够了。
 但不说他究竟能不能对那些疑点视而不见,只要你不住进去,他一个人待在城堡里,是没办法快乐的。那些自以为是的隐瞒……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没有人能脱身。
 你冲他扬起下巴,试图再给他一个张扬的笑容:“想问就问,这次不发脾气了。”
 乔轻失笑。
 你本以为他要问你三次异常,没想到他踌躇之后开口,却并没有追究那些。
 他说:“你还快乐吗?”
 你一怔,一时竟说不出肯定。
 乔轻也没想让你马上回答,他一顿,伸手握住你的手腕。他向来温热的手心此时竟然比你还凉一点。
 “大概……一年以前,我们在山顶上,你问我的也是这句话。当时我们都毫不犹豫。”他说,“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给你快乐。但我现在不太确定了。”
 他手指微微紧。
 “放手……会更好吗?”
 “不会。”你不假思索地打断他,同时想难道我近日的状态真的那么糟糕?
 你反手和他十指交扣,差不多是拎着他的手到他眼前晃晃。你不客气地说:“嘴上说着想放手,手倒是越扣越紧。从一开始我留下来的原因就是你。你如果不行,我也不用找了,拾拾去上吊吧。”
 乔轻有些无奈,用另一只手掐了掐鼻梁。
 “抱歉,”他说,“我不知道怎么说到那里的……我开始只是想问‘我们还会继续吧’。”
 见你仍然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他又道:“其实就算你说了‘会更好’,我也不一定会答应吧。……我可能只是想要一个完完全全的否定答案,自己没勇气,于是想借你的手。”
 你心里有一角微微塌陷下来,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但还是嘴硬道:“仗着我喜欢你。”
 “是的。”他笑了一下,“仗着你喜欢我。”
 你哑然,一边心想他这副恃宠而骄的样子就该给点颜色看看,一边犹犹豫豫地牵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低头吻了吻他微突的指节。
 低头那刹你想,都是惯的。
 惯就惯吧,没毛病。
 “好啦,亲也亲过了、骄也骄过了,想问的能问了吧?”你朝他摊手,“现在心情好,能说的都说。”
 他低了低头,复又抬起:“都过去了吗?”
 你想了想:“不好说。”
 “……你走出来了吗?”
 “没有。”这次你毫不犹豫。
 乔轻看起来丝毫不意外,但还是抿了抿唇。
 “和我有关吗?”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到这个。他比你想的要敏锐。
 你喉结动了动:“……对。”
 “伤害也和我有关吧。”他轻声说。
 你一惊,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快速回想,难道过去几天你对他做过什么责难?但怎么会呢,顶多是冷淡啊。你自从知道后,就打定主意要瞒,根本没想过去讨个说法或者特意让他痛苦来搏得快意之类的。
 “你很痛苦。”他说,“我对你好的时候,你会格外的痛苦。”
 “你三次变化中有两次是我做了什么才导致你的反常,而最后一次,虽然原因不明,但你想清楚之后却一直在逃避我。我几次试图追问,你都不愿意说。有两种原因,一是你单纯不愿提及,二是你知道你不能告诉我。而在我们出现矛盾的时候,你几乎是放任的。当你看着我……有点伤心却还不肯说的时候,第一种可能就被我排除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我会对你做什么吗?对我们感情有影响吗?还是……我会更伤心呢?”
 他笑了一下非常浅,似乎一下就会散去:“那时候我就知道,应该和我有关。”
 “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办。”你下意识否认,“迁怒而已。”
 “不会的。”他朝你弯了下眼,“你不会的。”
 你不语,良久才低声说:“谁知道呢。”
 “你曾经跟我说‘你爬出来’了,应该是想彻底和过去告别虽然不想居功,但多少有我的功劳吧,”他又笑了一下,这一次笑意深得多,“那想来如果信念坍塌,问题应该也出在我身上。”
 “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乔轻只扣了下你的手。
 “风铃和书架都有我自己的烙印,如果它能和你过去的什么有勾连,那只能是我。我不知道我阴差阳错扮演了什么角色,但看你的反应,大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主犯和从犯的差别吧。”
 “……我只是不知道,”他敛了笑,有些彷徨,“如果我是不经意的,怎么能给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而如果我是放任不理……我又怎么会对你放任不理。”
 “我有印象的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那台售卖机旁了。”乔轻抬起眼和你对视,“……但你,似乎不是。”
 “除掉你告诉我的那次,也不止,对不对?”
 该说吗?还是沉默?
 你松开手,但乔轻还紧紧地扣着,不肯放。
 “这又是怎么想到的?”你说。
 这便是承认了。
 乔轻说:“我们初遇我以为的初遇,你看起来很不好,举止也……不太像陌生人。我原先以为那是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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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想,可能还有别的意味。”
 “什么意味?”
 “有点儿委屈,也有点儿依赖。”他沉吟片刻,“相处得久了,我总觉得即使身处困境,如果我只是和你刚认识,你不会说那么多。”
 “……还有饺子。”他说,“你太委屈了,不像是个梦。”*
 你茫然地看着他。良久,你才“啊”了一声,如烟般的回忆轻轻托起一个老旧的梦。
 像是蒙了灰。
 而诸多滋味,到了出口时,也不过简单一句“你都记着”。
 “嗯,”他轻轻道,“都记着。”
 过了会,他摇摇头。
 “我还是想不明白。如果你单纯以路人的身份旁观过我,那你不会对我产生那么大的依赖。”他蹙着眉,“而如果你说的摸头、饺子、折草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和你接触过,对吗?”他问。
 “嗯。”
 “可……”他捏了捏鼻梁,“我以前的记忆是连贯的。放不进你。”
 你本想告诉他原因,但忽然福至心灵。你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你总有家人朋友吧?他们呢!”
 他神色显得异常茫然。
 “如果你以前的记忆不令你生疑,那你记忆中总有别人。”你几乎是乞求地看着他,“可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没发现吗?路边的店都休业了,你家人也没和你联系过吧,甚至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他好像很吃力才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你的手渐渐松了。
 哪怕他几乎猜到了你的经历,他还是对如此显眼的环境异常视而不见。就跟那次去反常休业的餐厅,他也是反常地漠不关心。
 就好像有谁让他绕过这块一样。
 你忽然低头笑了。
 也好。
 疯也只疯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饺子”部分详情请见第十五章=w=
 第32章沉没
 这横生的枝节让你骤然失去了探究和解释的欲望。你草草给乔轻讲了前因后果,略去了细节,又说了三次反常的重合,没有讲你的猜测。
 你以为他会问为什么你会怀疑他,那听起来像一场荒诞过头了的臆想。因为这显然非人力可为,而他又对此毫无记忆,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支持这个结论,被横加指责之后追问和辩解都是正常反应。
 你也渴望这个。你渴望帮他脱罪。
 但你怕他追问中你不得不说出更多细节,而那势必会伤害到他。失忆的人被告知自己犯过罪和一步步推导出自己犯过罪是不一样的,那像凌迟,一刀刀斩断希望。你想“没有道理”和“没有证据”能够保护他,哪怕是短暂地。
 你更怕他认罪。万一追问尽头是难堪的沉默,你还怎么揪着“不可能”这三个字不放?
 你想,哪怕他只是说他没有能力做到这个,你都会奉为圭臬的。你太累了。
 但他竟然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也没有。
 乔轻:“你曾经跟我说的那个梦……”
 他停下来,好像很艰难一样:“那道……不负责任的光……”
 “是你。”你说。
 他又沉默下来,半晌道:“对不起。”
 “你没有义务带我走出黑暗。事实上,能给我留个念想,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说,“我曾经说那些,不是怨你,只是想撒个娇。”
 “不要只听我说你讨厌啊,”你笑起来,“我还说了你好看呢。”
 乔轻只是摇头。
 “你也……没办法。谁能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呢?”
 “我知道。”他低声说,“我只是接受不了……我曾经就在你旁边,却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末路。”
 “我竟然还……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叫你‘就地躺下’,在你好不容易走出来之后。”
 他终于缓缓松开你们一直交握的手。你垂着眼看他缺乏血色的手心,想,事到如今,你也没有信心再继续握着了吗?
 沉默好似一张无声漫开的网,网上积满了旧日的灰。
 你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于是你微微一点头,算是一个仓促的终止符,想起身。
 乔轻却突然出声。
 他看着你,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说:“我能抱你一下吗?”
 ……恍若时光倒流。
 在盛夏的树荫里,你走投无路,孤注一掷地告诉了他所有,最后却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怔忪良久,着了魔似的冲那剪影般人伸出手,说:“我能抱你么?”
 只是非常快的一下,短到记忆早已模糊。只有一瞬间,那人温热的吐息似乎犹在耳畔。
 是那个夏天里,落幕的温柔。
 而今,时光交错,角色倒换,他微微仰着脸,等待着你的回答。
 他不知道这些。你没有告诉过他这么细节的东西而且他如果知道,肯定又会想要说“对不起”,你不想看他这样。但好像对的人之间总有磁场,彼此间能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
 你微微笑了起来。
 “等很久了。”你说。
 明明你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也终于找到了分享秘密的人,孤独却像疯长的藤蔓,日复一日地紧桎梏。
 对周围环境的不同态度像一堵墙横亘在你们之间。你甚至没法告诉他你因何孤独。
 “两人”这本来已觉得再寻常不过的事,经此一役,忽然变得让人无法忍受了起来。像一根拔不去的刺,哪怕在你最放松的时候,也微微发痛。
 “今晚去露营吧。”你说,“下午出发,晚饭就从自动机器人那里打包个盒饭,然后保温着带过去?”
 “今晚?上次用的帐篷、背包还好好放着,生火、照明工具也有剩,拾一下就能出发。”乔轻想了想,眼睛倏然亮起,“不用打包,带过去都不好吃了。去野炊好不好?”
 “不了吧,”你手心微潮,一时卡了壳,“我们……我们的炊具还没准备呢。去郊外再搭架子太麻烦了……吃个现成的吧。”
 乔轻有些意外,但他一向对你予取予求,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你看着他开始拾用具的身影,一动不动。你得偿所愿,他好似也没有发现端倪,此时自该松上一口气,可你浑身都僵了,那口气在你血肉里不断下坠,好似想把你的灵魂整个扯到地底下。它在无休止的坠落中逐渐冰冷,把血肉模糊的真相冻得好似结了层霜,倒看起来洁白无瑕。
 乔轻一直知道你不喜欢吃机器人做的餐。因此他刚刚才会特意提出野炊,多花点功夫也没事,不能委屈你他应该是这么想的。
 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乔轻回过头问:“我们只待一晚吗?”
 你胡乱地点点头。乔轻于是又从拾好的背包里拿出些东西,放了两根德芙入侧袋。那侧袋里原本就放着些零嘴,你只匆匆瞥到似乎是亮晶晶的。
 你想喝止他,想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拙劣的借口,你并不想去露营,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只是……不想再吃他做的饭。
 仅仅是因为你想试一下新的味道。乔轻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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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至于你自己的手艺并不是不好,你只是有点儿厌倦。为此你甚至不惜百般遮掩地靠近那个你曾经避之不及的存在。
 你不再看他。摞下一句“我去点菜”,你匆匆走了。在你身后,乔轻没有回身,好似心无旁骛地继续拾。
 好似。
 你给自己点了川菜,毫不犹豫选了麻辣,然后给乔轻点了凉瓜牛肉。你和他都吃不惯辣,平日里几乎不会尝试,也因此,它们对你是未知的。
 你还没来得及厌倦。
 而且就算实在是吃不下,还有乔轻特意带的巧克力你知道那是给你准备的。
 但当晚,当乔轻看到你盒里红得流油的香辣虾,他的眉还是不禁越挑越高。
 “你不是”
 不爱吃辣吗?
 你呛着了,好像有人在你额内点了个二踢脚,连着炸起了一串的爆竹,你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你是笑着的。
 哪怕你的喉咙像着了火,你仍在那烧灼的不适里挖掘出一丝新鲜感。
 你如获至宝地品味它。
 “周怀?周怀”
 你激灵了一下,蓦地看向他。
 “你又走神了?”乔轻有点无奈,“叫你好多次了。”
 你讷讷地应了,道:“怎么?”
 声音有点儿沙哑,听得乔轻蹙起了眉。
 “我问你嗓子有没有不舒服。”他小小地叹了口气,“昨天都叫你吃不惯丢了算了,我有准备别的东西,做什么非要吃完。声又沙了,好不容易才好的。”
 你仰头往后靠住坐垫,漫不经心地说:“挺好吃的。就当尝试咯。”
 乔轻不赞同地看了你一眼。但鉴于正开着车,空不出手来教训你。
 你无所谓地笑。你视线往窗外一滑,又情不自禁地检查起周围环境。
 检查。自从你发觉疑似有人在不断监视操控着你,你就总是忍不住观测周围环境。你说不清你是想发现异常,还是不想。
 被监视感如影随形,你心里知道这只是错觉,就算真的有你也发现不了,却无法自抑地草木皆兵。
 窗外景物飞掠而过,稻草安静地伏着。忽然间,一处稻草就像昆虫的触角一样,动了动。
 你骤然抓住乔轻的手臂:“停车!倒车,回去!”
 乔轻依言倒车,可这么一闪一回,你已经分不清刚刚看到的是哪一块田地。有一瞬间,似乎满田稻草一同轻曳,之声不绝,犹如有人在耳畔窃窃私语。
 但只是一眨眼,稻草仍然肃穆低垂,似乎从未动过。
 你摇下车窗,魔怔了似的看着那一片的稻草。
 只是风。
 也可能是疯。
 每当你往楼下望的时候,你会不断地幻想如果小道上人来人往会怎么样。有几次,你怀疑自己听到了人声鼎沸,听到几个老人聚在一起打牌九而一个老太太细声细气地吊着嗓,听到几个少年在湖边玩耍掀起的水声,甚至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几声遥远狗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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