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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听闻乃是皇家祭天时,太皇太后不小心失了足,自高高的石阶上摔了下来,而小皇帝赵渚受了惊吓,当晚被梦魇了,大叫大闹,又自伤其身,宫中匆忙召了太医,好几人围在一起诊视,依旧治不好,才晓得他原来患有疯病。
这样的传言并无出处,却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淮阴侯府闭门谢客,还因此断送了几桩姻缘。
疯病可能会由父母传给子孙,此事许多人都知晓,赵渚得了这样的毛病,同等门户的,若无特殊原因,谁人还敢嫁给他家,谁人又敢娶他家的媳妇
幸而还有朝中官人们做主,又有杨太后在,便按着太皇帝赵芮从前的遗诏,请了已经就藩的秦王嫡子赵昉继位。
且不管背地里多少风言风语,又在酒楼子里头暗暗唱出了多少台大戏,可明面上,一切都安安稳稳地进行了交替。





娇术 第八百七十四章 弹劾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又是一度大朝会。
这一回,坐在上头的皇帝却是再一次不同往日。
新皇赵昉已经登基,杨太后带着他一起见过百官,行过大朝会的仪礼之后,正要退朝,下头却是有一人出班道:“陛下,臣有本奏。”
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上朝,可见得下头的人站出来,杨太后登时就清醒了,很是有些心慌。
当殿奏事,就意味着她可能要当殿问答。
虽然也可以收了折子,之后再交由中书处置,可若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就会显得她这个太后实在很没有用。
她眯着眼睛看了下去。
隔得有些远,瞧不清楚对方的脸。当然,就算瞧得清楚,她也多半一样是不认识的。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杨太后还是开口道:“什么事情”
那人上得前来,道:“京师连日有雨,春汛就在眼前,可臣见得都水监中却并无什么动静,只想问一句,那清淤通渠之事,难道便没了下文吗这般行径,是将京畿百万百姓置于何地将天家、百姓安危至于何地”
垂帘了几天,杨太后虽然认不出人脸,可也有了靠头冠辨认官品的能力。
她见对方头冠刻有獬豸角,便知道此人多半乃是御史。
御史之职乃是闻风奏事,督察百官。
杨太后垂帘日短,从前也无从政经验,对大晋朝堂的运作,可以说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御史多为上折弹劾,像今日这样没有预兆,忽然在大朝会上挺身而出的,其实是为了在她面前露脸。
太皇太后在时,弹劾都水监乱用职权、颟顸无能、祸国殃民的奏章就没有停过,叠起来怕是都能触到垂拱殿的大梁上。
当日新郑门、扬州门外的情形万姓有目共睹,又害了不少人性命,其中责任,虽然京都府衙也要帮着担一担,可主要原因,还是出在都水监身上。
可其时范尧臣才得任,想要把责任往他那一处推,实在有些勉强,最多扯一扯他那个女婿,说其管查不利,治家无能,任人唯亲。可一旦弹劾起来,无论谁人都并不可能避开实际采纳并操作铁龙爪扬泥车法的张瑚。
奏章送上中书,进得太皇太后案头,便似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半点回音。
紧接着,太皇太后又使雷霆手段,查实其人收受贿赂、霸占田产,贬、罚了三两个跳得很厉害的御史。
而今御史台上头的多是年轻之辈,在赵芮手下轻松日子过惯了,只要不大违天子意愿,闹得他无法可忍,最多就是被申斥几句,是以见得哪里不对,俱是窜得很快,骂得很凶,生怕落于人后,便要吃不到肉,何时经受过太皇太后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一般的可怕处置,登时都哑了火。
唯有郑时修,依旧一封一封地往里递折子,还欲要联合御史台中同僚合班奏事,以谏天子,有旁人来提醒,他就说自己“行事从来坦荡,殊无不可对人言,有何俱之”。
然而郑时修没有畏惧的,却不代表御史台中其余人也不畏惧。
众人面上夸他忠直,暗地里却没有不嘲他做戏赚取清名的。不过嘲到最后,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赚那份清名。
有知道太皇太后性子的,早已搬好了椅子在后头坐着,等看他在各大跟头。
只是还没有等到,就出了天庆观之事。
新皇继位,杨太后垂帘,一切推倒重来,再不同从前。
杨太后与太皇太后的恩怨,明眼人都看得清楚,眼下张家没了靠山,张瑚满身都是破绽,便如同一条被捞了出水的肥鱼一般,正等着人去享用。
如此便宜顺手的好事,怎的会不惹人眼馋
因是换了皇帝,也换了垂帘之人,郑时修便照旧往上递折子。
可在其余人看来,递折子哪有当面来事的好
虽然一般是翰林学士的女儿,可此翰林学士,非彼翰林学士。从前杨太后在闺中时,就无什么文名,而今这许多折子一同递过去,说不得份份里头的弹劾都骂得差不多,纵然自己写得再文才斐然、引经据典、理通文畅、句句逼人,她一个妇人家,又不是太皇太后,也未必能从中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倒不如好生在其面前表现一番。
又这样多念头的人,自然不止一个,只是都在心中估摸着要何时站出去而已。
见得有人打了头,几乎就在同时,不知有多少御史们心中同时浮上了两个字“晦气”
怎的就给他抢了头筹
甚至还有两个人的脚已经抬得起来,还未能踏出,已是不得不又收了回去,一面还忍不住后悔自己为何不能早一步出班。
杨太后经验不足,还未学会怎么听人回话。
她这一阵子日日夜夜没得休息,一天睡一二个时辰已是难得,此时坐在天子身旁的椅子上,前头又有屏风隔着,大朝会多是礼仪性质,若是无人奏事,只要听着礼官按着礼仪走就完了,是以那头一掉一掉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险些就要睡着。
她本来脑子里就有些混沌,此时强打精神将那人所禀之事从头听到尾,听了后头,已是有些忘了前头。
实在也是没办法,像赵芮、太皇太后这般熟于政事的,一向都明白,御史奏事,大体来说只要听前头,一旦扯到百姓、苍生、社稷等语,俱都不用理会。
可杨太后又哪里知晓
见她半日没有回话,一旁的崔用臣小声提点道:“娘娘,田御史弹劾都水监不管水务。”
又道:“眼下是范相公管着都水监。”
杨太后恍然大悟。
黄、汴两河的水情,即便是身处深宫,不谙政事如她,也十分关切,只是这一阵子忙于赵昉登基,又忙着太皇太后的后事,另有层出不穷,据说样样都十分要紧的政务堆在案头,叫她着实腾不出手来去过问。
眼下被人问到眼前,她终于想起来了。
是啊,马上就要春汛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浚川杷,眼下早没了动静,可难道没了浚川杷,那通渠清淤之事,就无人去管了吗




娇术 第八百七十五章 背锅
虽然赵昉也一般坐在旁边,可他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儿,纵然自己敢,旁人也不敢叫他过问政事。
杨太后看了一眼站在前头的官员,好不容易从中寻出了范尧臣,对着他问道:“范相公,眼看就要春汛,不知这清淤通渠之事,都水监中可有什么打算”
这话说得如此和气委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同进宫觐见的命妇拉家常。
殿上官员们一时还摸不准杨太后的脾气,也没怎么敢插口,而是俱都看向了一旁的范尧臣。
范尧臣上前道:“臣以为通渠清淤之事确实迫在眉睫,只是那浚川杷并扬泥车法极是耗费人力物力,其中法亦多有不同,不应再用。”
一直以来,范尧臣对着铁龙爪扬泥车法的态度都十分坚决,最后又是被强摁着接下了都水监丞一职,他今日当殿说出这样一番话,满朝文武,无人觉得奇怪。
此时张瑚已然告病,太皇太后又不在,当日主事的,只剩得一个缩在最后的杨义府且不说他的女婿身份,便是以他的官职品级,已是快要站到了殿外自然无人同范尧臣据理力争。
无论古时,还是今日,翁婿二人政见不同的,并不罕见,甚至还出现过两岳婿为了政事分歧,在殿中大打出手的场面。殿前无父子兄弟,若是为了正事,虽然有人私下笑话,对着外人,还是要认真夸上一言的。
然而被周围人盯着的杨义府却是连头也不敢抬,只低头看着鞋尖。
这死老头的声音,怎的就这样响亮,年纪已经这样大了,还同头壮牛一样,就不能小声点吗
他心中无不烦躁地想着,欲要避开周围人的视线而不得。
那张瑚,当真是个坏种,躲得实在快,有好事时就天天掐尖,此时没了太皇太后这个靠山,立刻就以病告假,只剩得自己一个人在此顶着。
杨义府面上不好表现,其实足下十只脚指头,已是用力勾了又勾,幸好指甲不长,不然怕是要把鞋子袜子都抓烂了。
早知道,我也告病了
他恼得牙痒痒。
果然杨义府的担心没有白费,范尧臣话才落音,便有人上前奏道:“范参政既是知道这浚川杷不得用,当初为何不一力拒之,据臣所知,当日在扬州门外主持浚川之事的,可是都水监中的主簿公事杨义府”
身为朝中御史,怎的不能把重臣们的亲属、党朋关系烂熟于心若是不知,如何弹劾,如何升官,如何得那清名
而御史之外,便是寻常的官员,能有份入大朝会的,自然也鲜少没有听说过前一阵子范大参的笑话明明面上力拒接管,最后却把自己女婿也一样弄进了都水监。
虽说举贤不避亲,可这吃相,也实在太难看了罢
是以那人虽然没有直说,可一提到都水监主簿公事,又说到杨义府的名字,几乎满殿的人都回头看去。
杨义府站得太偏太后,众人一时之间,还找不大到他。
幸而周围人的眼神跟头颅转向实在体贴,给前头的官员们指了个方向。
离得实在太远,当真看不清楚。
然而杨义府已是涨红了脸,又是愤怒,又是恼火,实在难受极了。
明明不是自家的错,为何偏生是他,要来受这样的拖累。
即便是背锅,也不是这般背的罢
实在是太亏了
杨义府恨恨地想着。
给姓范的老头做女婿,当真是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一有事情,就要被带得一身骚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义府的想法也没有错。
御史们这一回把矛头指向了他,其实真正目的当然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主簿公事,哪里值得起这样的阵仗,敢这样想的,也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过是要以杨义府引出张瑚、范尧臣,以痛斥、痛批张瑚取悦杨太后,以弹劾范尧臣博取清名而已。.
弹劾宰辅、宗室、皇亲,只要没有打得太歪,一般惯来都是不会出错的。
只是在此事上,挑范尧臣的毛病实在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而张瑚此时并不在,骂起来就少了几分回响。偏偏有这么一个杨义府,又是范尧臣的女婿,又是半个主事之人,这样顺手、合宜的人选,不打他打谁
不能直中取,只能曲中求了。
自己的锅自然要自己背,本就做了错事,如同生下来就是个龟儿子一般,你再叨叨,难道还能把背上的盖给掀了
有了人当头,其余御史们便一个又一个地出班,前头一人骂杨义府,后头一人骂范尧臣,便是今日不在朝上的张瑚,也已经给他们挖出来批了个狗血淋头,幸而太皇太后的尸首已经凉了,否则怕是要给气得跳出棺木来。
他们骂得痛快,批得心满意足,坐在座上的杨太后却是头疼得很。
她听得这边说一句,又听得那边说一句。
本来文德殿就大,天子、太后又坐得高,今日大朝会,百官齐聚,站得满满当当的,如果声音小上一点,又站在后头,当真不太听得清。
尤其不少御史、朝臣的官话还带着口音
北人还就罢了,有些南人自江浙、闽州、两广、川蜀而来,杨太后当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听得懂六七分。
她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到得此时,杨太后终于知道,为什么天子常常觉得头疼了。
她的头也疼
听来听去,都是骂仗的,又动不动引经据典,若是出名的典故、今朝的大事,杨太后多少还能领会到几分,可若是那朝堂间的偏门冷僻故事,她当真是听得脑子里头一水的包。
好好的一句话,不肯捋直了舌头说就算了,还要说得这样复杂,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她吗
心中有了火气,杨太后说话的时候,就有些发起冲来。
她提声道:“诸位官人且在此处争执不休,那汴河通渠清淤之事,究竟要怎的解决”
太后开了口,下头的官员们自然停顿了一刻,没过两息功夫,却是有一人出班回道:“太后,今次都水监治水失利,范尧臣、张瑚、杨义府重责难逃,唯有陟罚臧否得当,以昭陛下平明之理,方能恢弘志士之气,广清朝中恶风若是不处置此三人,何以平天下”




娇术 第八百七十六章 瞎眼
此人用的乃是出师表的典故,倒是广为人知,半点不冷僻,杨太后很容易就听得懂了。
可听不懂,还只能在肚子里头骂一骂,听得懂了,问题自然就来了扩得这样宽,又引申得那样广,烦也是不烦的
说事就说事,怎么总喜欢整出那么多幺蛾子来
此人虽然班次十分靠前,然而站得有点挨着边角,又兼有一层屏风当着,杨太后也没太看清他的相貌,只是心中忍不住暗暗骂了起来:这人是谁也忒没眼力劲了自己明明在说东,作甚要同她去扯西当她不是姓赵的,就好糊弄吗
她不满地扬声道:“那依你所说,当要如何”
下头那人隔得太远,没能听得出来其中情绪,正心中一喜,满似以为这一回叫自己把那马屁拍得中了,忙道:“自当依律惩处,交付有司论过行罚,或贬或责,以儆天下,方能涤荡满朝之清”
他其行也正正,其话也凛凛,昂首挺胸的,虽然顶上的头冠没有獬豸角,却自觉很有几分圣兽直言敢谏、刚正无私之高尚品格。
杨太后的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
谁人有空听你说这些个屁话
她提高了声音,问道:“我问的是那通渠清淤之事当要如何”
有那么一息功夫,下头那人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他反应过来之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回答。
通渠清淤之事,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那都水监中的水工,问他这事做甚
其人犹豫了一下,复才道:“通渠清淤之事,自然不能缓行,不但要从长计议,也一般要立时就做,当要择之善法,按部就班为之”
这一番话,说了等于没说。
杨太后听得眯起了眼睛。
她虽然看不清那人样子,可看到他站的位子,也知道此人官品必然不低,登时有些生气。
这一阵子忙着赵登基的事情,她虽然依旧还是一头雾水,可给各项事情连番轰炸下来,也不至于同从前那样无知了。
前日三司使沈通还在同她哭诉,说国库亏空得不行,已是到了寅吃卯粮的地步,又兼马上就要到得汛期,无论是京师通渠清淤,防范水患,还是江浙水汛,都是无底的窟窿,处处要银要钱。
另有西和最近动荡,好似有些民变的样貌;去岁某州某州受了灾,太皇太后已是下诏不但要免其赋税,还要拨银拨粮。
林林种种,数了足有盏茶功夫不见停顿的。
话说到最后,他终于道明了来意
朝中没钱啦
地主也没有隔夜粮
虽然管着国库,可你就是杀了我姓沈的,我也实在没法子凑出小皇帝赵继位时给文武百官、皇室宗亲、三军将士的封赏来。
杨太后也不懂,两眼发昏地听他说了半日的账,想着先皇往日天天皱着眉头愁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也跟着牙疼了。
赵芮这个做正统皇帝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己一个赶鸭子上架来帮把凳子坐坐热的,怎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偏生沈通站在跟前不肯走,一味同她哭穷。杨太后无法,思来想去,只好答应今次从内库拨了银子出来发那赏钱。
赵家这几代如此俭省,住的宫殿也不怎么舍得修,衣衫也裁减了不少,便是在吃上头也实在并不奢靡。
攒了得有多少年啊好容易省下来几个小钱,赵芮在位时,就被两府盯着扣扣索索地弄了不少走,早不剩下多少,而今不过薄薄一层,自己拿在手上还没捂热呢,又被人拱得出去。
更可怕的是,直到翻阅封赏单子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官员们的俸禄、封赏竟然那么多
虽说一直知道赵家厚待官员,以厚禄重养图其忠心,可把那一笔一笔的明细、数目看在眼里,实在叫她受不了。
杨太后俭省久了,等到今日早间起来吃早食时,看到桌上的素羊腿,就忍不住联想到了发下去的羊肉数量,正还十分心疼呢。只是为了小皇帝顺利继位,也为了皇家的面子,更为了下头人能好生做事,她咬咬牙,也就给了,还安慰自己不要心疼。
此时见得此人站得前,她立时就想到其人官高,又想到发下去的封赏,再听其人言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拿了天家那么多钱,为甚不去做点子正经事的
农人家养的狗还会看家护院,牛也会犁地犁田,一个只要一口饭,一个只要几口草,你就上下嘴皮子一翻,连个主意都出不来,还好意思得那么多俸禄
这人怎么这样脸皮厚,也不脸红,也不亏心的
她气得脸上青筋都绷了起来,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下去,转头对着崔用臣问道:“这是哪位大臣,几品的官”
她要回去照着单子算一算,自己究竟有多少赏银喂了狗
崔用臣站在屏风外头,只拿眼睛一瞥,就认了出来,低声道:“是吴益吴翰林,眼下乃是从二品。”
杨太后勃然色变。
有些嘴臭的,爱说女人记仇,此话虽然不能一概而论,可放在杨太后身上,却是没有错的。
她当日在天庆观中,听得有人提议叫济王赵继位,跳得那样欢,跳一次就算了,还要跳两次三次,声音又大,嘴又臭,叫她恨得不行,想要不记得也难。
回得宫中,她少不得把崔用臣叫了过来,问明了其人姓名官职,此时听得那个熟悉的名字,简直是新仇旧恨都一起涌了上头,只恨不得生食其肉。
眼见大水都要淹进门了,你不好好想想办法,还在此处吵着要罚要贬。
这样蠢,这样误事,这样惹人厌,居然还能坐那样高的位子
谁人提拔的
是瞎了眼吗
如若杨太后是个市井泼妇,说不得就踢翻了面前的屏风,冲上去赏给吴益两个大嘴巴子了。
但她到底是一国之母,又正垂帘听政,还是要顾及几分体面,气恼之下,只好咬着牙,带着火气道:“我是个妇道人家,旁的事情也不清楚,只是有一桩事情想问一问吴翰林若是处置了范相公同张瑚数人,是否就能叫那渠通淤清”




娇术 第八百七十七章 保举
好好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在大朝会这样严肃的场面上,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妇道人家”,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可谁人都不好去纠正,只能由她去了。
下头的吴益有些吃惊。
开什么玩笑自然是不能的。
可这两桩事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他看了看屏风的方向,连忙往左边又走了一步,把声音也放大了些,道:“启奏太后,按功行赏,按过处罚,此乃为君之道,都水监今次在责难逃,只有处置了主事之人,才能叫朝堂为之一清,百官谨慎行事,不至于为立寸功而妄为”
吴益说的其实并非没有道理。
然而再大的道理,也得要人去听。
杨太后把白眼一翻,骂道:“范相公从前诸多功绩,吾已是听得人说了,他才进得那都水监,人头都不曾认清今次浚川杷不顶用,也同他没有半点关系,有功不赏,无过乱罚,难道这就是吴翰林口中的为君之道吗”
“再说那都水监中的张瑚,自然行事有些失,然而他有心通渠,遇得祸事,却不是他之所愿,整日只想着去罚做事的人,那不做事的人,整天就知道耍嘴皮子,给人泼脏水的,难道就不去罚了吗这又是哪门子的为君之道”
一个做太后的,竟然撩起袖子下场,帮着官员打偏架起来。
实在是前日在天庆观里,范尧臣帮自己说话的事情,杨太后还记得清楚,此时得了机会,自然投桃报李。
至于张瑚,虽然她看不惯,也不喜欢,可太皇太后前脚刚死,她后脚就处置其至亲,给天下人知道了,岂不是会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这个儿媳妇不孝
这些个御史,这些个官员,尤其这个吴益,好歹毒的心肠啊
纵然要处置,也不应该急于这一时
等到此事淡了,自然就能该贬的贬,该罚的罚。
眼下正遇得水事,还有那么多正事急事等着去做,哪一样不比在此处耍嘴皮子来得要紧
她骂了一顿,复也缓了些气过来,又道:“即便有过要罚,也当是放在后头,人总是在这一处的,哪一日不能处罚可那雨水一直在下,水事就在眼前,难道它能等着你把渠通了,把淤泥清了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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