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季清菱摇头道:“你铁钉扎进去,只要不拔出来,血不会溅出多少,此时只要将血擦掉,那伤处再用脂粉涂了,自然就看不出来,胸骨碎裂,铁钉透胸,人却并不会立时就死,少说也能再拖上几个时辰。”
秋爽想了想,又道:“可若是此时外头人进得来又该怎么办秋露若是醒来了……”
季清菱便道:“你捂着她的口鼻,只要片刻功夫,她不能呼吸,自然就会晕过去。”
“可我一会就要出去,若是她中途醒来了又当怎的办才好”秋爽问道。
她在此处一心向学,却是忘了自己还捂着人的口鼻,那左手劲道使得足足的,下头的秋露摁得当真连大气都喘不上来几口,这一回当真是用力挣扎着拿手去拍她,口中叫道:“小蹄子,你松些手,再压下去,我便要下去见阎王了给你一人晚间独占一间房去”
屋中本来气氛有些凝重,听得秋露这样一叫,却是人人都笑出声来。
季清菱指点着秋爽道:“风府穴向上扎针,只要扎错了地方,便能使人不得呼吸。”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秋爽已是举一反三,口中叫一声“好姐姐”,最后那个“姐”字还未落音,便一手捂着秋露的口鼻,一手将她翻了半个身,又用脚将她的背部撑住了,拿那一杆笔去扎后脑勺。
季清菱道:“若是此时你听得外头有人进来的声音”
秋爽连忙将那笔往里头捅,又把腿一收,将秋露重新放平躺了,一手取了旁边的一把扇子,装作十分担忧的模样对着床榻上的秋露扇啊扇的。
季清菱道:“那乃是针灸的银针,并不十分硬。”
说着叫人从厨房寻了一个猪头过来,又着人去取了做针线的长针递给秋爽。
秋爽寻了那猪头的后脑,随手找了个地方,用那缝衣长针扎了进去。
猪头皮并不软,自然不好扎,她花了许多功夫,一则针头不好捏,二则力气也不好使,正要用力往里头杵,只听“啪嗒”一声,竟是那长针头的尾部断了一小截。
季清菱道:“那乃是针灸的银针,并不十分硬。”
说着叫人从厨房寻了一个猪头过来,又着人去取了做针线的长针递给秋爽。
秋爽寻了那猪头的后脑,随手找了个地方,用那缝衣长针扎了进去。
猪头皮并不软,自然不好扎,她花了许多功夫,一则针头不好捏,二则力气也不好使,正要用力往里头杵,只听“啪嗒”一声,竟是那长针头的尾部断了一小截。
猪头皮并不软,自然不好扎,她花了许多功夫,一则针头不好捏,二则力气也不好使,正要用力往里头杵,只听“啪嗒”一声,竟是那长针头的尾部断了一小截。
娇术 第七百五十章 再遇
对不住,还在修补,亲们明早再看:
此处季清菱带着几个丫头在揣摩当日李程韦杀母场景,文德殿中,赵芮听得顾延章汇报完几个案子的进展,问道:“再要多久才能有个结果出来”
虽是面对天子,顾延章也不绕弯子,而是直接道:“雍丘县常平仓一案、杀母杀妻案、夜宿教坊司案,其中各有关联,看似颇为复杂,其实要害系于李程韦一身,只要他肯开口,进展便能快,若是他不肯认罪,待要从后头细细查,怕是还要去一回泉州。”
言下之意,并不是能在短时间能查出其中真相的。
又道:“提刑司中查得年初雍丘县中纲船自往南下而去,广南西路俱多,也有去往延州的。”他说到此处,稍微停顿了一会,复才抬头道,“陛下,李程韦区区一介商贾,却敢去鼓动雍丘县知县陈笃才,若非心中笃定,如何敢如此行事……此人巧言令色,心口不一,事发前乃是京中数得上的豪富之家,同不少朝中官员、宗亲都有往来,凭借表象,怕是欺瞒、哄骗了不少人上当。”
听得顾延章这般说,赵芮显然十分不满,怒道:“一个两个都是蠢货吗他去哄骗,人人就听凭他哄骗此人连常平仓都敢插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动的”
他发了一通火,忽然有些回味过来,问道:“此人同哪些宗亲有往来”
顾延章道:“此事尚未查明,不好妄言,只若是查得其人同宫中两位……”
他说到此处,就住了嘴。
这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完,可与说完了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赵芮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两个弟弟都在宫中住着,还俱都子嗣颇丰,尤其那一位三弟,一个巴掌都数不完他的儿女数量,行四那一个虽然少一点,却也是儿女双全。
比对起来,自家这一个无后又多病的皇帝,实在是看着有些可怜。
上回圣人过生,两个弟弟带着儿女们去给她贺寿,身后都是跟着一连串儿女,生得早的,甚至已经快同自己一样高大,生得晚的,还要奶娘抱着,一群人到得地方,大的上前问候,小的咿咿呀呀在哭闹,一派子孙繁荣的景象。
唯有自己同杨皇后,只有夫妻二人坐在那慈明宫中。
自家说得好听些,而今还是这天下之主,可说得不好听些,没有子嗣,再如何辛苦,将来还得为人做嫁衣裳
只是将来是将来,现在是现在。
想到一旦自己有了什么不妥,甚至都不用出宫,朝中立时便能找到一个弟弟来替代,赵芮就全身都不舒服,仿佛身上爬满了虫子似的。
他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先祖说过,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自家虽说已是不能再有血脉,可过继哪一个,却是依旧能做几分主的
眼下正是在挑选过继子嗣的时候,只要查出来那李程韦同宫中两个弟弟,无论哪一个,有一丁点关系,那就正正好借此机会,把人撵得出去。
想得清楚了,赵芮抬起头,对着顾延章道:“朝廷以法度治天下,岂能因其人身份而姑息,便是皇亲国戚也当与庶民同罪,你自往下查,决不能草草结案”
顾延章前面铺垫了半日,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听到耳中,立时俯身领命。
两人一问一答,又说了许久的话,不知不觉之间,太阳已经落山,余晖自山峦处透出,殿中光线渐暗。
郑莱分派几个小黄门去点了蜡来,看着面前的君臣奏对,心中却是十分着急。
一一眼见就要是天子用膳的时辰了,这一位顾副使怎的话头那样多,说了这许久还没说完,没说完也就罢了,若是放在平日中,了不起天子留下来一并吃饭,可今日外头还等着一个松巍子,本来早该进殿同天子讲道了,硬生生被拦在外头这许久。
天子日程,样样都有定数,这一处时间花得多了,少不得那一处就少。
郑莱作为天子近侍,自然也要提醒日程安排,免得耽误了事情,可方才他已经小心暗示了好几回,陛下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一时有些犹豫,过了片刻,凑了个缝隙,终于还是上前小声道:“陛下,原是预备了一场,眼下已是这个时辰了,今日是否还要听那松巍子道长讲道”
赵芮听得郑莱说话,脑子里还想着顾延章方才说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着顾延章笑道:“同你说这一回,我竟是忘了原本还有一场讲道。”
顾延章躬身道:“陛下既是有事,臣且先告退了。”
事情已是说得七七八八,赵芮自觉这一下午总算是没有白费,一时心情也好了许多,他看了看时辰,道:“天色已晚,顾卿不若在宫中吃过了再出去罢。”
天子有命,顾延章自然不好推辞,行礼道谢之后,便不再着急走。
赵芮想了想,只觉得外头那道士已是等了许久,略有些不太好,索性又对郑莱道:“也叫那松巍子一并在宫中用饭罢。”
他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带着顾延章往偏殿走,边走边道:“你且拟一个章程出来,递给孙卞……”
“陛下……”听到这一位天子已是有些跑偏,顾延章不得不打断道,“臣并无推脱之意,只是剖解之事,当是要提刑司、京都府衙并太医院一并行之,臣以为,当以太医院牵头为宜。”
原来方才说到在城外对徐三娘、李氏二人开棺验尸之事,顾延章引而伸之,提议对部分重罪犯人尸体进行当中剖解。
因张定崖去得川蜀之地平叛,打了大小几仗之后,反贼望风即逃,上回收得才回来的急脚替,只说如无意外,不出一二月,川蜀便能平定,已是活捉了两名反贼头目,正在往京城送来。
此时正值赵芮欲要对太医院进行重制,他欲要改而革之,将其中职能一分为三,一则做好医药书籍的编目、统校,二则研制药物,四处防治疫病等疾,三则统管济民院、安济局,精研医术等等。
赵芮自己身体并不好,几乎常年吃药,好了头,脚又痛,好了脚,五脏之中又有病痛,乃至想要龙精虎猛而不得,而唯一的一个皇子赵署,一般也是死于急病,其中虽然最要紧是他自己底子不好,可在天子看来,一个就罢了,而今天子、皇子俱是不好,怎么可能是自家的问题,问题自然是出在太医院身上,是以振作起来之后,第一时间便要着手改制太医院。
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顾延章自然也有所闻。
只要是人,便会生病,谁人不想遇得一个好大夫,可仅仅靠着口传身教,到底有些隔靴搔痒。
顾延章便向天子建议在处决过张定崖自川蜀送来的反贼头目之后,组织太医院中太医、奉药、学生,提刑司、京都府衙中的仵作等人,一并对反贼尸首进行当中剖解,并绘制五脏、骨骼图,直说此举不但能帮助各处仵作熟悉人体,更能叫太医院中医学生们了解人体构造,将来更好行医做事。
大晋建朝百年,虽然太医院中人越来越多,可真正医术高明之人却并没有多少,更多的是在做官,管理各州县中的安济局、济民院。而到得此时,太医院也好,提刑司也罢,乃至天下各州县之中,仵作验尸都没有成体系的教学,无论大夫、仵作都还在沿用数百年前王莽篡汉时期的剖解尸体记载,还全是文字。
不识人体,如何能医病
赵芮本来就有心整治太医院,听得顾延章提议,简直如同说到了自家的心坎上,自然只有同意,没有反对的份。
君臣一下午说了许多事,其余东西赵芮自然也十分上心,可这一桩,他却是最为兴致高,恨不得立时就能得出什么结果来,最好多剖解几回尸首之后,太医院中医官的医术能多有提高,若能叫自己枯木逢春,则是再好不过了。
被顾延章这般提醒,赵芮终于想起来原来面前这一个不是太医院中的人,不由得笑道:“是了,此时真正当要叫太医院牵头去办才对。”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殿。
顾延章落后三步,跟在赵芮身后。
两人才出了殿门,顾延章便见几步开外站着一个道人,正是自己来时在拐角处得见的发抖的那一个。
此时太阳还未全然落山,秋老虎晒了一日,晚间凉风又不曾吹出来,顾延章一出得殿,便觉得热气蒸腾,热风铺面来,不过才站了几息,脸上、身上已是冒了薄薄一层热汗。
那道人立在对面,想来因为天子召见之时点明了时辰,后来又同顾延章在殿中说事,一时竟是不记得外头还等了一个人,偏偏不管仪门官也好,领着人过来的黄门也罢,都不敢叫他去偏殿等候,生怕天子突然征召,过来不及。
这般等啊等,竟是足足叫他在此处站了大半个时辰,此时头脸皆是汗,见得赵芮出来,连忙上前行礼,口称陛下。
赵芮免了他的礼,打头往偏殿而去。
顾延章同那道士松巍子跟在后头,因走在回廊之下,地方并不大,还要让了空位给黄门打灯笼,少不得要站得近一些。
顾延章心中早已生出奇怪,此时趁着两人离得近,忍不住转头打量了他几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过了半日功夫,这一位松巍子的脸,好似黑了至少有七八分……
娇术 第七百五十一章 巨响
赵芮大病之后身体虚寒,内侍们得了太医院医官的交代,哪怕是用膳的偏殿里也不敢大摆冰山,只是在内殿的四个角落各放了几盆碎冰而已。
松巍子在文德殿外头等了半日,已经热得不行,又跟着天子一路行了过来,等到此时跪坐在了蒲团软垫上,只觉得汗水被捂在头皮与那头发之间的一层头顶上,虽然称不上一片汪洋,也能勉强算得上是一小方池塘。
那汗水被摁在里头出不来,腌得他头皮都有些发疼发痒,偏偏又不能动弹。
两滴汗水滴到桌面上的时候,因他左边膝盖处一阵钻心地疼,是以并未发觉,好容易调整过了姿势,努力避开那一处地方,等到回过神来,桌上已是滴了三四滴汗液。
修义坊北张古老胭脂铺中出的铅粉一直十分有名,只要提到这一家,闺中女子、后院妇人们莫不夸赞,只说其质地细腻,擦在脸上又服帖、又自然,还能显得一张脸蛋白嫩嫩的。
然则无论哪一位女子,都不会顶着这厚厚的一层铅粉,大热天的在日头下晒上半日。
看着桌面上浑浊的汗水,松巍子心惊肉跳。
面前没有镜子,只看这几滴汗,他实在猜不到自己脸上已是变成了什么模样。
南地天热,日头又毒,大夏天的在外头行得三两个月,便是貌比潘安,那白净的俊脸也会被晒成钟馗,更何况自己从早到晚都被迫在外赶路,到得如今,那脸上更是黑得如同一块焦炭。
对面坐着的乃是熟人,虽然心中万分确定自己这一番旧貌换新颜,绝无可能被从前熟人认出来,可见得对方,他还是忍不住胆寒。
一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知此时脸上是个什么模样若是当真被看出来……
想到自家早上出门时吃的药丸,此时已是傍晚,虽然按着从前药效,当要到了晚上才会渐渐失了力道,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今晚要说的话,要行的事,也已经预演过好几回,可见了面前这一个变数,松巍子还有有些不能放心。
如果叫对方辨认出自己的声音……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小心地将左手探进右手之中,从袖子里捏了一粒药丸出来,趁着无人主意,悄悄将药丸放进了桌上的酒杯里,将那药丸和着酒水一饮而尽。
且不说松巍子这一处严阵以待,处处小心,唯恐要被人看出什么毛病来。
而顾延章就坐在他对面,却是果然越看越觉得不对。
此时天色并未全黑,宫中点着白蜡,十分亮堂,那松巍子面上只要是汗水流淌过的地方,皆是一道黑,一道白的,乍一眼过去,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若是细细盯上一回,便能瞧出此人的面容着实看着有些惹眼。
更奇怪的是,他面上已经全是汗,身上的道袍虽是玄色,可衣襟、袖口处的布料颜色却浅,一眼望去,已经被汗水浸得湿了个透,下巴上的胡须更是湿漉漉的黏成了几撮,然则那一顶灰色的雷巾道帽,却是丝毫不见反应,依旧十分干爽,鬓间也半点汗水俱无。
一一哪有人脸上出汗,耳垂处都在滴汗,可那头上却半滴汗液都没有的
顾延章只觉得十分奇怪,虽然嘴上没有说,心中已是又记下了一笔。
三人简单吃过饭,就近去了不远处的宫殿中。
松巍子坐在蒲团上,开了几句场,就开始说黄庭经,他不说什么道法,也不说什么旁的事情,只同赵芮讲养生之道,虽然声音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嗓子一般,叫人听来有些不舒服,其中内容却是有模有样的。
“陛下日理万机,国事、朝事甚多,事事纷扰,自然容易心生虚火,有些晚间难眠、精力不济,十分正常,小道以为,倒是不必以药补之,不如每夜睡前呼吸吐纳,只需半柱香功夫,便能口齿生津,健脾坚肾,固精培元……”
“另有,小道早间去得慈明宫,听得圣人言,此处不少宫殿之中都爱燃香,陛下因每日国务繁忙,更爱点奇香提神,须知熏香虽是有益,到底逼催五脏,又是熏陶侵染之物,尤其伤肺,此时得一时好,晚间却是难睡。”
那松巍子将手中拂尘一甩,复又道:“陛下不妨先试一试哪一日不点香,晚间行一回小道说的呼吸吐纳之法,下朝之后,去得后苑之中呼吸草木清新之气,以新换浊,必能洗涤肺腑,也能提振精神,如此久之,自然五脏日强,睡眠日好……”
赵芮今日忙了一天,早上朝会之后,见了十几名官员,回到文德殿中就开始批折子,中午随便吃了几口,下午又同顾延章一并商量事情,一时都没有停过,方才又吃了晚饭。
他肚子一饱,眼睛就犯困,本来已是十分想睡,可听得那松巍子将自己目前身体情况说得清清楚楚,虽然不曾诊脉,倒似他肚腹里的蛔虫一般。
有些事情,甚至连赵芮自家都只是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却被松巍子点得明明白白的,譬如口苦、晚间盗汗、失眠、偶发梦魇、腿脚抽筋等等,几乎样样都说准了,又给出了十分方便的治疗之法。
久病得了良医,如何叫赵芮不惊喜,也不再问道,只多问那松巍子如何养身。
那松巍子也是十分聪明,所有教授之法,俱是呼吸吐纳,规整作息,甚至赵芮提及修道、丹药,他也只是笑着道:“陛下说笑了,小道走访名山大川,并不曾得见有真仙,至于丹药……依着小道的想法,倒不如多吃几口好菜”
谈笑晏晏,挥洒自如的样子。
赵芮同他问了不少话,又叫人拿了笔墨来,要去抄那呼吸吐纳之法。
松巍子忙道:“小道早已备了在身上,还特画了图。”
说着果然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帛来。
那布帛被叠做四下,其实展开足有两尺长,一尺高,赵芮接过,一时伸展不开,索性放在一旁的地上,叫内侍取了蜡烛过来,先凑在布帛边上细细看了一遍,口中叹道:“果然详尽。”
那松巍子笑道:“呼吸吐纳,全要用对力气,使对姿势,其实并不用太久便能有效力,陛下若是得了空闲,不妨这几日且试一回,若是有用,自能坚持,若是无用,也不浪费什么功夫。”
赵芮不由得点了点头,只觉得这道士说得也颇有几分道理,抬头正要说话,却见几步开外,顾延章跪坐在蒲团上,正好奇地往地上那一张画了人形图的布帛上看,便道:“顾卿这一厢也有意试一试”
顾延章道:“陛下尚且好奇,臣如何能不心动。”
赵芮哈哈一笑,挥手叫那小黄门将布帛拿了过去。
顾延章将那一张布帛接过,放在地上轻轻展开,只见那一张东西同寻常白绢布并不一样,而是呈土黄色,看着像是放了多年的老物什,然则上头的字迹却是非常新。
那黄绢布上除了口诀、呼吸吐纳之法,另有吐纳坐姿,诸如满吸、长吸、吐气、舌顶上颚,不仅有字,还有画,那画十分形象,只要照着做,便不会出错。
顾延章粗粗数了一遍,共点出三十余个图,那绢布上头点明每个姿势要默数三十下方才能换,口诀虽然并不复杂,可想要短时间内全然记下来,并不容易。
他只草草过了一遍,并未看出什么问题,好似只是寻常的道教呼吸之法,便把那黄布帛卷起,正要交回给一旁的小黄门,然则那一卷东西拿得近了,却是闻得一股淡淡的香味。
顾延章心中早有成见,此时看着什么都觉得不对,闻得那味道,更是奇怪,便复又将手中黄布帛打开,拿得近了。
一一布帛之中的味道,更要大过卷起来的时候的味道,那香气初闻还淡,然则打开久了,却是越来越浓。
他对着松巍子奇道:“此卷乃是何物所制,怎的闻着有淡淡清香倒似比寻常人家用来熏书驱虫的芸香香气更好。”
顾延章这话问完,不知怎的,好似竟是见得对面那松巍子略顿了一顿,面上表情有些僵硬,对方过了一息才笑着回道:“此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只那布帛乃是小道师尊留得下来的,应是门派之物,至于如何制得出来,小道却是不知。”
顾延章虽说依旧觉得怪怪的,但是此时并无证据,一应皆是推测猜想,也不好多说,只笑着对赵芮道:“臣想来是与这难得的延年益寿之法无缘了,此时才看了几眼,已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是闻不得这香味,还是学不得这姿势。”
又把那黄布帛递回给了一旁的小黄门。
赵芮并未听出有什么不对,只叫人收了起来,送回了福宁宫。
此时天色已晚,三人又说了几句话,趁着宫门未关,顾延章便与松巍子告辞而去。
他本想着这回同松巍子一并出宫,路上也能闲聊一阵,多少可以问几句话,谁料得才出了偏殿的门没几步,还未来得及说话,那松巍子却是忽然立住了脚步,招来一旁的小黄门小声道:“左近可有方便之所”
那小黄门忙道:“就在前头,走上两百步便到了。”
那松巍子一脸的尴尬,对着顾延章道:“劳烦官人先行,还请担待择个,小道腹中生疼,怕是要慢行一步。”
一面说,一面对着顾延章稽首行礼,跟着那小黄门匆匆往前头去了。
见的这道人越是躲躲藏藏行事,顾延章就越是觉得其中有鬼,只是一时又想不通其中蹊跷究竟在哪一处,又不可能毫无理由地冲上前去把他的脸用热水洗一遍,更不能将他头发揪下来看究竟是真是假。
他想了想,复又向前走了几十步,先问了问前头领路的小黄门,得知最多还剩小半个时辰此处就要关禁宫门,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也不多留,而是径直出了宫。
里头那松巍子去了茅房,在里头足足坐了半日,听得外头那小黄门催了好几回,只说宫门已是就要关禁,算着无论如何,顾延章也当走得远了,才慢悠悠系了腰带,俱这般出得门,朝着那小黄门道了一回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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