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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娇术 第四百九十章 意外
范氏正在里间给丈夫绣荷包。
她二十出头,相貌并不算特别出众,性情倒是非常温顺,少有吵闹的时候。
范尧臣是真正的寒素出身,得了进士之后,前期一直在外任官,每日忙于衙门事务,并没有太多闲工夫,在教养儿女方面,难免就疏忽了些。
也正是以为如此,等到他权柄日深,对几个儿子便罢了,见到女儿,总会忍不住偏疼几分。
范氏及笄的时候,范尧臣早入了政事堂,这个女儿的婚事,他斟酌了许久,才挑了杨义府,看重的除却才学本事,也有对方性格温润,谦谦君子,想来对待妻子,自是能做到相敬如宾。
范尧臣从未纳妾,身边只有一个老妻姜范氏。
他少时家中十分贫苦,能有今日,全靠的自己后天一人之力,是以年轻时娶的妻,也不过是左近的农人之女而已。
范尧臣的官越做越大,姜范氏却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妇人,相夫教子已是极限,便是想要去打理产业,都有些力所不逮。
幸而范尧臣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他持身甚正,这些年来,虽然有过诸多诱惑,最终还是没有乱来。
有这样一个丈夫,又如何能指望姜范氏教女儿识人
嫁给杨义府之后,范氏半点异常也未有察觉,只是心满意足,每次回范府,对这一个丈夫都是只有夸,没有贬的。
丈夫在外的行事,她并不太关注,可丈夫回家之后,当真算得上是体贴无比,万般怜爱。
两人成亲这数年,从未红过脸,感情十分深厚,如今差的也只是一个孩儿而已。
范氏一面穿针走线,想到这一处,忍不住停下手来,轻轻抚了扶自己的小腹。
前两年一直跟着杨义府在襄州做官,那一处才遭了地动,气候、天时皆是很差,范氏到了没多久,就接连生了两场不大不小的病,请了大夫,说是水土不服,过了大半年才适应过来。
母体不好,想要怀上,自是有些困难。
今次回京之后,姜范氏特意给女儿请了京城的老医官慢慢调理,才把范氏的身体给调转了回来。
算一算,她已经快两个月未来癸水了,感觉很像是有了信,眼下却又不敢确认,只能暂且先缓一缓,等一阵子再说。
想到有这样一个可能,范氏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到时候确认了,若是告诉官人听,他头次做父亲,不晓得多高兴
她还未来得及把手收回来,已是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
那步伐的点踩得非常熟悉,虽然比往日要匆忙些,范氏还是立刻就辨认出来。
她连忙把针扎别进了荷包里头,站起身来,就要上前相迎。
然而才将将走了两步,就见到杨义府从外头推门进来。
“怎的才回来虽是入了冬,外头也还有些余霜余露的,凉得很也不晓得什么事情,爹爹这样着急把你叫过去,天都黑了,都不能明日再说吗”
范氏口中抱怨着,面上却是带着笑,亲手给丈夫斟了一杯热茶。
杨义府转身把门给掩了,却是不回话,慢慢走到了桌边。
他面色有些犹豫,似乎有话想要说,又碍于什么原因,不甚方便,只寻了张离范氏最近的椅子,坐了下去,接过那一杯茶,捏着茶拖放在桌上,并不去碰那热热的杯身。
夫妻数年,范氏很快察觉出了丈夫的不对劲。
两人隔得很近,虽然并未碰到,范氏依旧感觉到了杨义府身上透过来的寒意。
她不禁伸出手去,搭住了丈夫的手。
杨义府忙要把手收回去,却哪里来得及,被范氏正正握着。
“怎么这般冷冰冰的”范氏责道,“还不去换了衣衫,若是着凉怎的办”
杨义府勉强一笑,并未说话。
范氏觉得更不对劲了,不由得问道:“官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杨义府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却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道:“真娘,爹爹给我安排了一个差事”
范氏“啊”了一声,双手紧握,赞道:“太好了,官人也候缺候了这样久,总归有个好结果了”
又问:“是哪一司的差事”
杨义府抬头道:“不是哪一司大人想叫我去广南”
范氏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莫不是莫不是听得岔了,怎么可能是去广南”
杨义府连忙解释了一番,又道:“其实是个难得的好差事,若是一应顺利,遇得好上司,行军又妥帖,当地也有支应的人,再兼民伕肯听管,手下得力,熬上一年半载,至多一二年,只要没有事,仗打得又顺,待得回来,一个京官估摸着是走不掉的,若是运气好,说不得再外放一两回,连朝官都能想着有了”
范氏越听越慌,掰着手指数丈夫说的一二三四,惊道:“这样多的若是若是你一样都没有遇到,带兵的不中用,当地也没有好人,那岂不是”
又道:“作甚要去广南旁的地方不好吗那一处这般乱,还有瘴疠咱们没有其余地方选了吗”
杨义府说了这样多,层层铺垫,有意引带,就是为了妻子这一句话,此时果然勾了出来,心中一松,却是摇头道:“旁的地方虽有差事,却不如广南这一处随军转运好大人好容易帮我谋来的差事,我当真是感激不尽,不晓得该如何谢他也不知该如何爱你才好只有一桩我去了广南,最最放心不下、也最最舍不得你战场无情,若是当真有了什么”
范氏听得丈夫甜言蜜语,却是半点没有往日的欢喜,只满脸煞白,因一句“战场无情”,就想到前一阵子才过世的杨奎,那一个据说也是在广南留下的病根,走得甚是痛苦,越想越是心慌。
杨义府犹在说着去广南的“好处”,范氏却是脑子里头灌了半壶水一般,晃荡过来,又晃荡过去,晃得人晕头转向的。
未有半点准备,她小腹忽然传来一阵抽痛,那痛初时不明显,只是隐隐的,可范氏担心自己肚子已久,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杨义府的手,道:“官人我肚子快去请大夫”




娇术 第四百九十一章 水到
杨府在京城的住处赁在了马行街,此处一路往北,乃是小货行,沿途许多医馆药铺,专治小儿、妇人病的大夫也有不少。
杨义府心情既犹豫又复杂,脚下却并不慢,径直朝外走去。
他心中是侥幸中混杂着放松,却也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滋味。
杨义府早已及冠,虽并无子嗣,可碍于岳家的面子,却也没有纳妾此时范氏进门未满三年,若是着急纳妾,实在也有点过了。
正因夫妻二人夜夜同眠,范氏身体上的异常,他自然是知晓。
纵使没有挑明明说,但两人已是隐隐约约心照不宣。
杨义府此时特意回来,又特意搬了这一套话术,便是为了让妻子去寻岳父岳母,拦一拦这一趟随军转运的差事。
范氏的性格,这几年间杨义府已是摸得透透的:妇人家,虽说是宰相家的出身,却也没什么大见识,吓一吓,保管就妥了。
果然,他甚至都不需费多少力气,范氏就有了反应。
这反应比他原本估计的还要厉害许多倍。
杨义府年龄已经不小,自然也知道自己应该要有个孩子了。
这一轮猜着范氏应当是有了信,他也是高兴的。
一则自家有后,二则老人爱孙辈,虽然只是外孙,可有了这一个,自己跟范府的联系势必更加紧密。
另一说,有了小孩,如果又是个晓得讨人喜欢的,岳丈大人看在小儿的份上,也不好再把自家放得太远。
这是一桩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杨义府在京城待了这数月,也发现杨奎死得久了之后,虽说刚开始那一段,碍于那一封自辩书,范党被天子有意打压,可时间越长,事情也要有人做,做来做去,还是原来那一个更熟手,更得力,范尧臣却也慢慢又抬回了头。
杨义府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惯来晓得到什么山头该唱什么歌,既然这一艘船坐得稳,便要趁机多搭着行一程,原是打算过一段,等到确认了,再去同岳父岳母二人说,看能不能借着这个小的,把自己留在京城司部做官便是因为岳父在阁的关系,自家暂时不能进御史台,其余院司之中,总不可能一个空位都谋不到吧
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外放,也要在京畿之地才好。
理由都是现成的真娘身体不好,从前在襄州的时候便遭了罪,好容易养好了,如今终于有了身孕,若是要去那等偏远之所,万一有个闪失,这可怎的办
谁成想,这一桩还未用上,岳丈已是想要把自己弄去广南随军。
幸好而今妻子一下子惊了胎,实在是太巧也太妙了。
虽说是自家的血脉,可如今只是受了惊,也不是当真有事便是当真有什么不好,其实也不要紧,了不起就是晚上一二年要子嗣而已,比起来,自是他的差事更重要。
实在不行,真娘身体不好,她陪嫁的丫头也不少,下头人帮着主家生,左右小儿都给真娘养大,也挂在她名下,也不算什么大事。
杨义府也粗通医理,他想了想,半步也不停,没有去离得近的柏郎中家,却是去了远一些的任家医馆。
犹记得上回去吃席,同桌人闲聊起京中的大夫,少不得要点评,恰巧就提到了这一家姓任的。
任家医馆在京中开了也有不少年头了,是个老医馆,一家五兄弟,专治产科,其中有个大夫,从前夸口挨了教训自后,说话行事便十分稳妥,总爱往危险处提。
三分的不稳,寻常大夫说成四分五分,他就要说成七分,恨不得要说成十分,结果产妇家人总是小心翼翼,等到小儿出来,多半都是屁事也没有。
杨义府当时只当做笑话,听过就罢,此时因缘际会,立时就把这一人想了起来,回忆了一两息的功夫,更是将那人的排行也琢磨了出来。
他不要管事的去办,而是亲自出马,去那任家医馆把行三的大夫给请了回府。
果然,任三一到地头,等到把过脉,先说一声恭喜果然有了身孕,如今已是两个多月。
他当着范氏的面倒是没说什么,一出了门,直接就对杨义府道:“你这娘子,这两年伤了些体脉,虽然如今勉强养了些回来,到底不比从前,最好要再三小心,好生养着这一胎眼下毛病不太大,却是绝对不小,定要卧床静待一阵,莫多思多虑。”
杨义府要听的就是这话
他立时道:“还请您写个脉案,开个方子罢”
又抓着任三问了许多,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如今保胎要紧,其余都不怕,哪样药有用就捡哪样,价钱无所谓。
任三倒是医者心肠,没有往死里宰,老老实实给范氏开了三帖药,要她先吃完再看。
杨义府拿着那一份脉案同药方,先叫人去抓了药来煎,又亲自捧着给范氏喝了,夜间囫囵睡下,不过小半夜,竟醒了十七八次,时时拿眼睛盯着窗纱,只等着天边太阳起来。
他只是个选人,不需上朝,次日早早去应了个到,连忙去了范府寻范姜氏,只把范氏的事情说了,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道:“您也晓得,我爹娘如今俱是在临县,这一处虽然也有些亲眷,到底隔得远,未必那样周到,我想来想去,旁的人也不晓得问谁,只好来找岳母了”
自家女儿,哪里有不心疼的,范姜氏都不要杨义府多说,已是一迭声催促下头人牵马套车,急急去杨府寻女儿。
母女二人关在屋中半日,等到再出得来,范姜氏特意把女婿寻到了一旁,问道:“这话本不当我来说,只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真娘她爹同交代的那一桩广南的差事,你是怎的想的”
杨义府知道此时最为要紧,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已是翻来覆去想了不晓得多少遍,此时一听,特意犹豫了一会,才道:“岳母既是问了,小婿也不瞒着这差事极好,是大人耗了极大心思才寻来的,我除却感激,半句话也不晓得当要如何说,正准备一定好生做事,莫叫岳丈丢了脸。”
又一副十分纠结的模样,道:“按理,我如今正该好生准备只真娘此时这般,我当真是着急,脑子里头乱糟糟的,此时什么也想不了了却不晓得岳母有什么话要教我”




娇术 第四百九十二章 渠成
范姜氏能有什么话来教这个女婿
朝廷的政事,她插不上嘴,丈夫同儿子的仕途,她也不会去胡乱多言,可家中的事情,她却能念叨两句。
当日丈夫把女婿派去襄州,口口声声说什么方便建功,她便不太高兴功劳建不建的,都是男人的事情,她管不着,可那一处乱七八糟的,女儿过去哪里适应得了
不过范姜氏心疼女儿是一回事,却也知道前程不能耽搁,饶是嘴里不晓得念了多少回,可依旧没有怎么拦着,只给女儿做了许多准备,想她在襄州过得舒服一点。
谁知道,才去得两年,范氏回来的时候整个就瘦了一大圈,还落下了不少毛病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高兴,杨义府这样的手段,这样的相貌与行事,想要讨范姜氏的喜欢,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一回来,先就上门负荆请罪,自承是他“没有照顾好真娘”,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也不做辩解,可却把在襄州时怎么照顾的妻子,怎么延医问药,如何在百忙之中都不忘抽出空来,好好陪着妻子这等事情不着痕迹地带了出来。
只这一番话,就把范姜氏心中的不满打消了大半。
等到后来听得女儿把杨义府的好处翻来覆去地说,范姜氏更是什么火气都没了。
女儿遭了这样多的罪,自是不能责怪,女婿是个好的,只能轻飘飘教训两句,算来算去,做坏人的自然只能是明明有能力给安排更好的差事,却偏偏把人扔去了才地动过后的襄州的范尧臣。
今次也是一样。
女儿好容易回得来,正该好好调养,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就在京城里给女婿寻个差事,也方便照顾女儿,也方便提点女婿,难道便不好吗
去什么广南
上回也说为了建功,去得襄州,也没见得回来有什么功劳,幸而虽然地动,也有些险情,到底离上任的地方远,勉强也就熬下来了。
今次再说建功,居然是去广南,还是同交贼打仗
刀剑不长眼,打仗哪里是好相与的
范姜氏忍不住就想起自己怀着次子的时候,范尧臣主动请缨,带兵上阵打仗。
她当时一人留在乡间侍奉翁婆,白日里头忙,夜间却俱都用来做噩梦了,才闭上眼睛,脑子里头就浮现出丈夫满脸是血,全身插满箭矢,倒在地上的场景。
其时的范尧臣官职并不高,想要送家书回乡,半点也不容易,范姜氏日日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等到次子生得出来,居然只有两斤不到,养不到一个月,意料之中地夭折了。
这简直是范姜氏心中的阴影,不管过去多少年,想起来心中还绞痛不已。
丈夫是为了出人头地、封妻荫子,范姜氏虽然帮不得大忙,却也懂得自己不能扯后腿,是以只把这苦痛自己默默咽下。
可今次同样的事情临到了女儿头上,她却再不愿意眼睁睁这样看着。
方才在房中见得女儿那样子,范姜氏实在是心疼。
如今人还没去广南呢,就担心成这样,若是去了,又如何得了
若是当真出了事从前与范尧臣同批上阵的同乡共七人,回得来,囫囵的只有三个,另有两个没了,一个断了腿,还有一个少了一只巴掌。
谁又能保证女婿一点事情都没有
女子孕时最最要紧,若是想得太多,养得不好,一个不小心,就要落下病根子,再要调养回来,实在是难。
真娘是定然不能跟着去广南的,只能留在京中,既如此,最好女婿也不要去
又不是没得其余的地方选
况且当真从钦州回来,谁又晓得能不能立功当初不也总说襄州好立功吗
然而这毕竟只是范姜氏自家心中的想法,最终如何,还是要看女婿。
如果女婿一心要去,自家同女儿又在这一处拦着,倒容易闹得两边不高兴。
范姜氏旁的大好处没有,唯有一桩,就是为人体贴,性子良善。
她听得杨义府的回话,想了想,问道:“我且问你,若是叫你为了真娘,这一回先莫要去广南,只在京城左近寻个差事,你可愿意”
杨义府嘴唇翕翕合合,只看着范姜氏,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范姜氏叹一口气,道:“罢罢罢我晓得你们男儿家,总归是要大国大官不要家”
说着就要转身。
杨义府却是忽然叫道:“岳母”
他顿了顿,看着回过头来的范姜氏,道:“小婿先看看真娘的情况,实在不行,小婿便不去广南了”
他一面说,一面咬着牙,仿佛做了什么特别难的决定一般。
范尧臣看女婿,最要紧看重对方的前途、能干,也要看人品,可范姜氏看女婿,却只有一桩最要紧那就是对女儿好。
官做得再大,便像范尧臣这般,却是日日在朝中忙于政事,连家都少回来,虽然说出去是好听,可冷暖自知。
倒不如官做得小一点,却体贴妻儿,夫妻两个琴瑟和鸣。
况且女婿本身条件就好,出身也好,也有才干,为人处世也好,只要丈夫看着搭把手,哪里又起不来了
世上又不只有广南一处可以立功。
范姜氏同女婿交代了几句,让他好好照顾女儿,又同女儿范氏说了一声,这就匆匆忙忙回了府。
路过任家医馆的时候,她想着方才看的脉案,又想着方才说话的时候,女婿再三强调头夜看的大夫就在左近,十分靠谱,因不是范家寻常用惯的,范姜氏到底有些不放心,便叫车夫停了车,进去寻了那开方子的“任三大夫”。
头天晚上的事情,任三又如何会不记得,自然一五一十地把范氏的情况同范姜氏说了。
范姜氏问得很细,任三一一答了,到得最后,忍不住道:“若是家家产妇都似你们这般,哪里还会有那样多毛病”
范姜氏听得奇怪,那任三却又道:“我这一处还有不少病人等着,差不多的我都说了,若再有什么的,你不放去问问你那女婿他昨日都问过了,一路上都未曾停过。”
他见范姜氏不明白的模样,便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回。
范姜氏这才知道,女婿竟是亲自来请的大夫,还特寻了个极擅长看妇人的,沿路不晓得问了多少问题,比起自己,也不差到哪里去。
有这样一个女婿
女儿当真是没有嫁错




娇术 第四百九十三章 扼腕
广南战事紧急,为了调兵、将领、粮秣等事,范尧臣直直忙到月上中天才下了衙,回到府中。
范姜氏趁着丈夫看起来稍有空闲,找了个当口,忙将女儿范真娘的事情同他说了,又道:“好容易有了,自上回从襄州回来,真娘的身体就不太好,眼下诊出来已经坐了两个多月,胎息尚有些不稳”
范尧臣忙了一日,本来身心疲惫,听得这话,却是且喜且忧,立时打起精神来,问道:“要不要紧的不若请个好大夫帮着瞧瞧你明日没什么大事,也去帮着打点女儿她那一家没几个有成数的,等到过几日女婿去了广南,干脆把真娘接回来待产罢了”
范姜氏听得丈夫这般说,心中略有些不舒服。
还要女婿去广南
合着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范姜氏同范尧臣数十年的患难夫妻,儿女俱已成人,说起话来也是直接,连转都不转,直接便道:“义府只能去广南么京中就没有其余的差事了”
她顿一顿,又道:“旁的地方也就罢了,偏偏你要选广南,那一处哪里是人去的我原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也要来劝你们一句,怎么净是挑着自家人来折腾,一时是襄州,一时又是钦州,你也想想真娘,将将有了孕,丈夫就上了战场,你叫她怎么安得下心养胎”
再道:“我也不瞒你,昨夜真娘惊胎,就是听得女婿要去广南若不是发现得早,大夫请得及时,还不晓得此时是什么样”
范尧臣皱起了眉头,道:“又不是领兵,只是协理转运,你莫要听风就是雨,虽是去广南,这差事却也不差,只要打得顺,过上一二年,到得回来,他要转京官就便宜了。”
范姜氏十分不悦,道:“官官官,你只晓得转官当日也是为着转官我自是知道你在外辛苦劳累,背上担子山一般重,平日里头也不想叫你分心,省得说我拖累,可你在外头不容易,我在家中难道便是容易了你打西狄那几年,我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时时梦见你有什么不好,我一人如何顶着这一门府第,好好一个胎,生下来才活了”
她说到这一处,自行住了嘴。
两人登时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范姜氏才道:“他们如今也不同我们当日,实在是半点没有法子,只能拿命来挣前程辛苦这一辈子,还不是想叫儿女们过得舒服容易些好好歹歹,你如今在朝中也能说几句话,本来也不是女婿的事情,何苦摊到他头上,难道左近就一个拿得出手的差事都没有了”
再道:“我当年吃过的苦,实在不想叫真娘再吃一次你不是女子,不晓得女子的痛”
范尧臣道:“我懂得你不容易我在外头忙,家里事事都是你操持,不比我轻松半分”
说到这一处,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复又道:“只如今朝中形势也不太好,陛下我与你一时也说不明白,这女婿拿出去摆着是好看,拿来用,却未必得当当日我给他安排去襄州,千挑万选才找到的地方,给的人你也看到了,都是跟着我多年的,换一个出挑的,不说多厉害,两年下来,一个上等考功也该有了,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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