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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耽搁这一阵,柳林氏已经到了。
杜檀之无可奈何,只得吩咐下头丫头好生伺候,自己匆匆去门口相迎,又把杜老太太的话转述了一遍。
柳林氏听得心知肚明,也不去计较,两边一同回了正厅。
待得下人上好茶,退了出去,柳林氏才指着柳沐禾道:“我家里头孙女没教养好,倒是带累了你。”
杜檀之听这话不像,连坐都不敢,连忙站了起来,道:“是孙婿的不是,叫沐禾吃了苦头,却累得老安人劳神。”
“是她行事不周全,人也犯了蠢。”当着杜檀之的面,柳林氏教训了几句孙女,方才对着孙女婿问道,“智信和尚的事情,你可是知道了”
杜檀之忙道:“那僧人妖言惑众,不可相信,想来其中另有图谋。”又道,“孙婿必不会被那等胡言所迷,成亲前我便说过不纳妾、不进通房,只有沐禾一人,如今成了亲,我夫妻二人情投意合,齐眉举案,只有好好过日子的,虽是总会遇上事情,不过真金不怕火烧,老安人且放心。”
又上前几步,对着柳沐禾深深行了一礼,道:“夫人受委屈了。”
柳林氏便转过头对着柳沐禾训道:“看看檀之,再看看你自家羞也不羞”
柳沐禾连忙站起身来,给杜檀之回了一礼,道:“是我做得不好。”又道,“官人外头这般辛苦,回到家中,还要为这些事情伤脑,是妾身的不是。”
她被柳林氏又教又训,已是通了大半,此刻又得杜檀之一番承诺,更是心头一块大石落下了地,脑子也渐渐转得开来,想到自家这一阵子的行事,越发羞愧,倒好似鬼打墙了一般。
杜檀之则是道:“宵小之辈,怕是冲着我来的,又怎的是你的不是了。”
柳林氏本是不放心才来,此时见孙女婿是个有主意的,便不再多坐,去隔着帘子看得一眼杜老太太,便回家帮着查一查那智信和尚后头究竟在搞什么鬼。
且不说这一头柳林氏自回府查事,另一头杜老太太躺在床上养病,心中还记挂着智信大和尚的话,她总觉得得道高僧,定是不会信口开河,其中必有来历缘由,可孙子拿着各色话来堵,自家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唉声叹气,心中少不得怀念起那几个能说会道的姑子来。
不两日,京里忽然又有了一道传闻,说是智信大和尚在大佛寺讲经,有人去问他相面之事,又问听说智信上师才帮人相了面,听说那人子息缘薄,子女均不能养住,这等命格,又要如何才能改。
智信大和尚只念了一声佛,回道:一心向善,便是命中无子,也能有人送终。
那人那话,虽是一句都没有提及柳沐禾,可几乎人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柳沐禾,而智信大和尚的话,即便未曾正面提及,却已是等于完全坐实了曾经的谣言。
柳家向来低调,杜檀之也只是一个京都府节察推官而已,众人本来也只偶尔传一句罢了,这件事情这般周折,短短三两日,一日比一日有枝节生出来,又沾上了智信大和尚,他本就是个一举一动都招人注意的,何况说的又是佛道面向这等坊市间津津乐道的话题,是以很快事情便传得开了。
听到智信大和尚那等言行的时候,季清菱正在给顾延章收拾行李。
她听得秋爽气呼呼地把外头传言说了一遍,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是图什么
平白无故,去得罪一个将来帝师的女儿还用这等恶心下作的理由
实是讲不通道理。
她想了想,觉得这事情实在来得蹊跷,可如今的情况,想要堵住智信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正思索间,松节从外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夫人,官人刚刚从陈节度府中出来,说是两日后便要启程,不是去吉州。”
季清菱一愣,再无暇去想别的,忙问道:“怎的回事不去吉州去哪里”
松节道:“吉州、抚州粮少,前一阵子南边暴雨,急脚替的信没能送过来,据说乱民已是取道韶州,如今到了广源州,隐入山林了”
季清菱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去吉州抚州平叛,与去广源州平叛,完全是两码事。
这要怎么打
此时过去,打起来正正好是夏日,岭南正值雨季,又多厉瘴,便是十成的兵力,到得地方也只剩下三四成了,更何况还要防着兵士水土不服。
简直是个要人命的地方
她连忙吩咐秋月等人重新去配防厉瘴的药丸,并各色防蚊虫蛇蚁的药包,又重新打理行李。
收拾到一半,顾延章方才回得来,一进屋便同季清菱道:“清菱,我午间不在家中吃饭,一会便要进宫议事。”
季清菱急急让秋露给顾延章翻公服出来,又问道:“五哥,你们去广源州,是不是会遇上土人”
顾延章点了点头,道:“土人不算,离交趾也近,不晓得会不会遇得交趾兵,若是遇上了,少不得也要打。”
季清菱想了想,问道:“我记得原来看邸报,说广源州的土人、交趾的蛮人都信佛”
顾延章正在穿衣服的动作忽然慢了两分。
季清菱又道:“五哥,要不要提议陈节度,叫他请僧录司派两个僧官过去,同原来智缘大师一般咱们便荐那智信大和尚罢”





娇术 第三百九十二章 苦差
顾延章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只把衣服搭在身上,也不穿了,上前两步捏了捏季清菱的脸颊肉,笑道:“谁教你使这等小坏招”
季清菱眨了眨眼睛,道:“自是同五哥学的”
又道:“智信大和尚自家说的,智缘上师去交趾传道此乃义举,正合佛理,我佛子弟,人人心向往之,既是他这般心向往之,那我帮他一把,他合该感谢我,五哥怎的说是坏招你可见过我这般好的人”
再叹道:“也是遇得我们,智信和尚才能求仁得仁,遇得其他人,想要去,说不得还要经过僧录司的重重筛选,未必能呐都是为国为朝,我也不计较那样多了,只盼他好生在交趾立功,将来回得来,也好得一件紫色袈裟,方才不负他这一路辛苦,也不负我这一番苦心。”
她开始还正着脸色,到得后来,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
顾延章忍不住笑着伸手去捏季清菱的腰,道:“还把锅甩我头上了胆子倒是越发肥了”
却是又道:“也不失为妙法也罢,既是他想要去,我一会便同陈节度说一声,正好一会入宫议事,这便请陛下着中书下令罢。”
果然换了公服,往崇政殿去了。
藩人多信佛,无论哪一处,只要有藩人、土人闹起事来,一旦国朝要去平叛,请掌管寺院僧尼的僧录司帮着挑选得道高僧一同前往,几乎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辅佐,虽然比不上兵丁、粮秣、辎重重要,可也是能出得了大力的。
这般一来,如何挑选,挑选谁,便成了一桩极要紧的讲究。
虽然藩人、土人多信佛,可当地的藩僧也不是没有,翻翻宗卷档案,甚至不少战火就是那些个妖僧拱火拱出来的。
藩僧们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游走于各大寨子、藩部、族部之间,靠着各处之间的摩擦、战事提高自己的威望,增加自己的信徒。
这般的僧人,自然不可能一点能耐都没有。
纵然大晋的僧人同样有着佛陀护身,一般二般的地方,都不会为难,可想要在藩部立足,若是不能精通佛法、力压藩僧,又怎么能劝说各家部落、寨子首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怎么能每到一处,便受到信众的夹道欢迎,又怎么能搜集到足够的情报
这个人选十分难。
大晋的僧人很多,可真正称得上得道高僧的却十分寥寥,大多都已经在僧录司里头做上了僧官,自然没几个愿意去藩部传道的。
僧人也是人,不会个个都爱选苦差事,比起在京城里头受万人供奉,谁又想要去藩部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呢
一个不好,遇上不讲道理的部族首领,或是藩部中的蛮狠之徒,被斩杀了,都来不及同佛祖求情的。
像智缘大师那般的毕竟可遇不可求,他一心传道,图的是青史垂名,已经不单单为了那一身紫衣。
然而像他这样看中那虚无缥缈的东西的毕竟是少数,多数还是希望能传经传道,获得更多信徒,更大的名声。
传道藩部的本就难找,想要挑肯去广源州的,就更难了。
同吉州、抚州不同,广源州地处广南西路,古来便称蛮夷之地。
前边两个地方虽然算不上顶顶繁盛,好歹也是在内地,广源州却是又荒又远,还有瘴疠,一惯都是发配重刑犯的所在。
寻常州县,五六个选人抢着一个位子,可只要沾上广南二字,无论是广南东路,还是广南西路,都是无人愿去的。哪怕是有着大晋排名前几港口的广州城,富庶无匹,商船万千,肥得流油,被点到去的官人,除非本身就是南人,心中都要打个咯噔。
有钱也要有命花。
中原人到了南边,本就容易水土不服,况且广南山岭众多,蛇虫遍地,瘴疠尤其厉害,有些辖地甚至未开化。
许多做官的被派了去,都不过一二十年便早死了,被贬去的官员,被流放的罪犯,更是常常经年之内便十不存二三。
广源州在邕州西南方向,是郁江的发源地,当地有崇山峻岭,又地势险峻,向来都是土人、侬人在居住,属于大晋同交趾之间的三不管之地。
先皇时广源州的侬人侬智高自举大旗号称“大历国”,又自称“仁慧皇帝”,多次击退交趾入侵,后来因为再三向大晋求官求依附不成,又得罪了交趾,索性起兵反了。
当时大晋西边、北边都有敌寇来犯,又遇上川蜀兵变、流民造反,朝中正是焦头烂额,暂且没空去管,等到腾出手来,那一处已是坐得大了。
后来交趾犯边,广源州夹在其中兴风作浪,跟着一起去袭击邕州。大晋迫不得已,才抽调军队聚而击之,起先因为北人不惯南地,被打得一败涂地,直到杨奎领了兵,带着过半都是南人的广信军过去,才将侬人驱散。
而当年杨奎之所以能把交趾击溃,智缘大和尚功不可没,他不仅想办法说服了不少犹犹豫豫的土人首领,让他们尽量坐山观虎斗,少出兵或不出兵,还踏遍了大半个交趾,正是靠着他回来之后回忆补充的交趾舆图,大晋才能打得那般顺利。
所谓成也智缘、败也智缘,正是因为智缘大和尚当初太过成功了,如今交趾的民众依旧视他如神明,可皇族、将帅之间,却已经恨他入骨,有了这一位前车之鉴,他们对大晋过去的僧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瘴疠、疫情、蛇虫、鼠蚁,又正正撞上雨季,还要去做一桩比从前难度更大的事情。
如果说智缘原本是去搬石头,现在做同样的事情,就等于要搬山,有了智缘珠玉在前,想要超过他,实在是太难了。
这是一桩苦差。




娇术 第三百九十三章 调兵
崇政殿内,正议着军国重事。
此刻两府重臣悉数到场,顾延章虽然资格不够,但因他是干活的,竟也捞了个位子。
殿中的气氛凝重。
原本是去吉州、抚州平叛,本拟要调保安军中兵卒,又是精锐,又是陈灏用得顺手的部下,并无半点问题。可如今改了要去广源州,防着水土不服,便是不能用多少保安军了,少不得要再寻其他兵力。
广源州乱不怕,就怕惹得交趾进犯,南边好容易安份了十多年,再闹起来,又要打,本来打北蛮就已经把朝廷的兜戳得漏了一个大洞,如今若是同交趾战起来,又是广南那个偏远荒凉、瘴疠重重的地方,去得十万人马,能有三万的人得用,便要偷笑了,多少银子都不够填的。
知道事情紧急,赵芮便催着陈灏快些选定兵士,早些出发,又催朝中筹措纲粮。
陈灏出班道:“臣以为,当从潭州、衡州调兵平叛。”
“陛下,此时决计不可”陈灏的话刚落音,范尧臣便出班反对道,“吉州、抚州方才民变,安知赣州、衡州、郴州会无事江南西路、江南东路、荆湖南路都在左近,今岁灾情堪堪有些平定下来,又因裁兵之事,生出许多波澜,若是一个不小心,几处州县同时生乱,潭州、衡州兵力俱被调走,敢问如何将那乱子压下”
又道:“陛下,江南纲粮乃是国朝根本,一旦江南西路生乱,江南东路又安能独善其身使潭州、衡州兵力而就广源州,正是舍本而逐末”
范尧臣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纵然吉州、抚州两处民乱,叛军去了广源州,极有可能引得交趾蠢蠢欲动,可与之相比,江南才是大晋根本,与江南比起来,广南西路根本不值一提。
说一句难听的大实话,便是舍了三个邕州,也比不得一个杭州重要。
黄昭亮也道:“陛下,江南不能乱,即便为了以防万一,也当小心行事。”
他是才从泉州回来的人,说出的话,赵芮自然不能不认真思考,可因是去广南,本来拟用的保安军便不能全用了,不抽调荆州、郴州兵力,又能从哪里去寻较能适应南地气候的兵丁来调动
一时殿上有些安静。
范尧臣又道:“陛下,吉州、抚州两处乱民自称乃是因安抚银子不见下发,又称原延州阵前奖赏不均,方才起事造反,臣以为,不如彻查其中缘故,再召杨平章一问,才好将那等叛军诱饵而降之。”
“此乃后事”赵芮皱着眉毛道。
他自是知道范尧臣的意思,好容易找着机会,便要想杨奎头上拱火,可也不看眼下是什么时候,便是要闹,也要等广信军中兵士叛乱解决了再说。
且不说杨奎如今病重,实在也禁不得上朝来问,便是没有他病重这回事,若是把功夫下在这上头,少不得要把陈灏这个前广信军将领扯下水来,这个叛还平不平了
难不成你范尧臣能自己上不成
眯着眼睛看着范尧臣,赵芮有些恼火。
“眼下商议从哪一处调兵是正经”
既是天子发了火,范尧臣便是还要再言,遇着正事,也要掂量两分,便住了口。
殿中的议事终于又回到了正轨。
然而寻来寻去,都找不到合适的兵力。
“不若从桂州、邕州调兵去广源罢”枢密院的一名老臣道。
广南行兵,最要紧就是怕水土不服,桂州、邕州调兵,至少能保证上阵的都是站得稳的,而不是被痢疾、疫情弄得东歪西倒。
“不可”陈灏头一个便出来反对道,“桂州、邕州本身兵力也不足,还要防着交趾趁乱生事,况且广南西路各州各县多是土兵,连厢军也不多,还比不得广信军往日兵力”
言下之意,用了桂州、邕州几处的兵丁,恐怕还打不过广信军中被裁的“乱民”。
顾延章立在后头,听得前面各人争来争去,眼见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便出班道:“陛下,臣有一言。”
赵芮正听得头疼,听的下头有人说话,抬头一看,却是顾延章。
“顾卿但说无妨。”
顾延章便道:“臣以为,不如抽调荆州、潭州兵力。”
他话才出口,范尧臣便皱着眉头掉头道:“顾延章,方才殿上之言,你未曾听得见吗荆州、潭州兵力不能动江南乃是国朝根本”
范尧臣怫然不悦,声声指责,口气难听到了极点,只差补一句“你是聋子还是傻子”了。
顾延章却是浑然似没有听得见,只径自道:“臣以为,不如抽调荆州、潭州兵力去往广源州,另行安排保安军转守荆、潭两州。”
又道:“保安军接到朝中急令,想来已是整军待发,吉州、抚州离潭州、荆州并不远,两两交接,费不得多少功夫,保安军驻守江南西路,自是毫不费力,不虞江南生乱,潭州、荆州两地厢军自然也能腾出来,开赴广南西路。”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颇有田忌上驷对中驷马的意味,十分取巧。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赵芮的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两分,面上也带出了几分轻松。
陈灏则是立刻出班道:“陛下,臣附议此言,开赴广南,非荆州、潭州兵力不可,此番行动,不动江南根本,乃是上策”
殿中无人反驳,相反,不少人则是开始议论起兵力调配之事来。
范尧臣的面色有些难看。
这一派和谐,倒显得自己恰才那一番急急的质问,像个笑话一般。
议事议到天色渐晚,才终于把调兵数量、辎重、粮秣、领兵等等一一都定了下来,陈灏也已经领了命,充任广西经略使,统领广南西路军事,同顾延章次日便出发。
见事情已是商议完毕,顾延章便又出班道:“陛下,臣请僧录司派遣两名高僧随军而行,深入广源州,协理平乱之事。”
赵芮立刻答应下来,又问道:“可有人选”
明日便要出发,仓促之间,僧录司未必能选得出合适的人来,倒不如现下把人给定了下来。
“听说京城中有一僧,法号智信,其人精通佛法,口才出众,又善相人面。”顾延章恭声道,“臣举荐此人。”
一个僧人而已,赵芮想都不想,直接便叫中书拟旨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正在大相国寺修禅的智信大和尚,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接到了僧录司的照会。




娇术 第三百九十四章 突至
僧录司的人到的时候,智信大和尚正在向信众讲经。
想要在大相国寺挂单并不难,可若是想要像智信大和尚这般,无论人在不在京城,都能在寺中长期有自己独立的禅房,还能把自己随身的小沙弥都单独安置下来,就没有那样简单了。
寺庙也是讲“规矩”的。
作为京城最大的寺庙,常住的僧人都有上千,更毋论那流水般的云游僧人,是以此地纵然有禅房上千间,大殿数十座,也是一般的供不应求。
如何决定入住的人选呢
除却讲求先来后到,也一般的讲求僧人的“地位”。
智信大和尚虽然并没能得一件紫色袈裟,但他在京城信众甚多,名气甚大,尤其几年前靠着相面之术闯开了一道名头之后,更是引得人人注目。
传言便是在五年前,智信大和尚为京城中的一名妇人相过面,说其子有“登科甲之喜”,果然没过一年,那妇人的儿子便高中了一甲进士,一时京城之中传为美谈。
其后,智信大和尚又接连为不少人相过面,仅靠其人面相、手相、脉象,再佐以卜卦,便能知人贵贱、祸福、休咎,尤其善相妇人面,说起其人过往分毫不差,又说对了好几个女子的婚姻之事。
靠着这一手,不过数年功夫,智信大和尚便在京城名声大振,甚至在某些时候,某些特定的人群里头,威望还强过了身披紫裟、多建功勋的智缘上师。
说一句大实话,有智信大和尚在大相国寺里头坐着,闻名而来的信徒都要多上不少,香油、香火钱更是源源不绝,有了这样的摇钱树,寺庙里的知客,又怎么可能不供着他
近一两年,智信大和尚已经不常出来给人相面,可讲经的时候却是不少,每每开坛讲经,便能吸引一大批人过来听法。
今日亦是如此。
眼下正当申时,大殿中已是坐得满满的,一人得一个蒲团,挤坐于地上,而殿外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信众,别说门了,连窗都关不上。
大相国寺出动了数十个行者来维持此地秩序,唯恐一个不小心,便要出现踩踏。
就在大殿正中,一方矮桌摆在高台之上,桌面陈着清茶、香炉,并几枝早荷。
同在台上的,还有身披赤色袈裟的智信大和尚,他早已沐浴更衣,跣足坐于经坛,正放慢语速讲着经文。
此时说的是地藏王菩萨的故事。
“大菩萨能生义、摄义、藏义、持义、依义、坚牢不动义,总此七义,菩提妙心,坚如磐石,不可破坏,其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大菩萨曾发愿,众生度进,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智信大和尚的声音如同空谷击石,自丹田而出,看着毫不费力的模样,却是比起寻常人高声说话还要传得远,仿佛自带着回音一般,便似佛语,教殿中人人都仰头听着,如痴如醉。
檀香燃出的白烟从香炉的孔洞中袅袅升起,把他那一张相貌堂堂,原本只有两分佛容的脸,都衬出了五分佛意。
说了小半个时辰的经文,智信便告一段落,留着时间给人来提问。
有人便举手站起来道:“上师,我原是在田间种菜的,如今年岁大了,日日夜夜腰、腿如同有无数虫蚁在啃食一般,可我一年也难得吃一回荤腥,反倒是那隔壁的长大,年轻时家中有钱,日日吃肉,如今比我还要大三岁,却从无我这等病事,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那智信大和尚便道:“你且上前来。”
那人便走上前去。
智信大和尚仔细看了他的面相一回,又看了他的手相,道:“你只知你此生少荤少腥,却不知你前生乃是一个屠户,杀羊宰驴不算,还总在生灵死前极尽折磨之能,一啄一饮、莫非前定,你前生害的生灵怨力,此生便纠缠于你,才使你今生穷困不堪。”
他一低头,看着那人的袖口、腰间都沾着锅底灰,又见那人眼睛通红,讲话时一股的燥热之气,牙齿黄而稀疏,舌头上厚厚的白苔,人站得近了,还闻得有一阵若隐若现的药味,便又道,“你此生无妻子子嗣,正是因果前定”
一时那人惊讶不已,道:“上师怎知我无妻子子嗣”又道,“果然上师佛法无匹,知过去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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