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说罢,他拍拍杜云峰的肩膀,仿佛双方心知肚明。
杜云峰笑了笑:“看在家兄的面子上,我就不客气了,候老弟。”
“哎!”侯代英夸张的应了,似乎亲近是种荣耀,“这就对了嘛!”
杜云峰一肚子的狐疑,翻来覆去的掂量那些话的含义,感受到了巨大的信息量,他不仅对自己的定位有了重新的认识,还敏感的捕捉到了“周先生”这个词。
他以不变应万变,有问有答的与众人周旋,谈及近年动向,他便说一直在忙生意,众人畏惧他,也不敢深究,但话里话外偶然就要涉及一下“周先生”。
“杜哥,咱俩聊点体己话,”侯代英不一会儿就把杜云峰拉进了边缘的牌室,那房间小,角落里有一具暗红的沙发,众人识相的不上去打扰,只剩他俩吞云吐雾,“我哥现在局长的位子坐稳了,以前那些反对的老家伙也都拾的差不多了,当然这还得谢谢你当年出手利索。”
杜云峰没有细问出手利索是个什么具体含义,不过宋书栋说他以前是土匪,估计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只能含糊着说了一句:“都是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哥,仗义!”侯代英竖起拇指,继续说,“也就你和周先生才敢动那个老家伙,”说到“老家伙”时,侯代英刻意放低了音调,“不过当初他挡你们发财,挡我哥升官,也是自己找死,别人都以为他是得罪了江湖上的,谁也没料到是咱们里应外合拿掉他。话说回来,还是你们从关外带来的兄弟下手狠,所以我最佩服你和周先生做事的魄力!”
“嗯”杜云峰应了一句,终于忍不住开口含糊其辞的问,“你和周澜有联系?”
他打赌众人所说的“周先生”就是周澜,他有很强烈的直觉,他和周澜之间的关系很复杂,绝不是生与死,杀与被杀那么简单。
“那个,”侯代英被他问的有点意外,咳嗦了一声,才解释说:“杜哥,我和我哥都是联系你这边,周先生我们恭敬,但是着实联系不多,实在是不方便。”
到底什么不方便,杜云峰不得其解,微微皱眉,望着对方,犹豫着怎么开口问。
没想到侯代英先不自在了,有些心虚的解释说:“周先生和日本人走的太近,虽然做生意能沾上这层光挺好,可是毕竟咱这还是中华民国的地界,明目张胆的有来往,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说到这,他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我今天见到你还挺吃惊的,后来一想,他妈的,国民政府的格杀令只有周先生一个人,没说你不能回关内啊。哈哈,所以啊杜哥,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和周先生那土货的生意能不能让小弟也沾沾光,我哥现在是局长了,明面上做不了,暗地上还是能照顾的,天津码头这边你们和谁合作不是赚钱呢……”
侯代英巴拉巴拉的说着,杜云峰脑子里轰轰作响,跟开了锅似的。
几条线索纵横交错,他复原不出完整的故事,只是凭着自己对险恶人心的了解,理所应当的搭建起了他和“周先生”二人的恩怨框架脉络
他和周熟识二人一起做过生意周是汉奸二人翻脸厮杀……
至于这厮杀的原因
杜云峰空荡荡的脑海里只能想到只有那么一个可能性,与钱有关,周澜有日本人做靠山,要剥夺他的生命与财产。
目前来看,周做到了一半。
他一分钱就没带出关外,叫花子一样落地到天津。
幸好他还有命在。
杜云峰默不作声,乍一看在默默的听,侯代英叽叽喳喳的说,因为兴趣盎然所以十分投入,也没留意对方其实是在走神。
这一下午,杜云峰没恶作剧到侯代英,倒是自己数度齿寒发冷,也说不上为什么,他本来对刀枪棍棒浑然不怕,反倒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唯独每每听到“周先生”这个词,联想到他想致自己于死地,他就感到从心口里往外冒寒气。
侯家大宅当晚大宴宾客,算是答谢大家的探望关怀,从利顺德请了两名大厨来家里,众人乐得愿意,兴师动众的去利顺德固然够档次,但把家里的饭菜办成利顺德水准,天津卫也没几个人物有这个脸面。
杜云峰无心再力演戏应酬,便趁着侯代英应酬他人的空档,直奔门外走去,有好几个人奔着而来作势要攀谈,他一概点头掠过,丢下几个颇有头脸的人物尴尬在原地。
最后还是迎来送往的老海眼尖,小跑着去拦,杜云峰才站住脚步说身体不适,先走一步。
老海赶忙回身通知了主人,侯代英急三火四地追了出来,那杜云峰早已经出了侯家大宅,大步而行,侯代英叫了一声“杜哥”,他才不得不回头。
“杜哥,”侯代英追上去,“哎呀我可是个病人,杜哥你得给我面子,都要开席了,怎么说走就走呢。”
“我有事,得马上去办。”杜云峰没心思再和他扯,便拱手告辞,扭头便走。
侯代英其实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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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了家丁去请候代臣,他本来下午就该请的,只是私心甚重想和杜云峰先谈谈“土货”生意,便拖沓到晚饭时分才亲自挂了电话去候代臣家,候代臣听说是杜云峰来了,便二话不说放下公务,电话里说自己马上就到。
没想到侯家家丁开车去迎的功夫,这杜云峰竟然要走了。
侯代英自我感觉这一下午和杜云峰聊的还不错,便撒个娇似的从后面扑了上去:“杜哥别走。”
哪知他甫一上手,那杜云峰便背后生了眼睛似的,他那手都没搭上对方肩膀,就觉得手腕被人攥住了,一麻一疼的功夫,就被扭住胳膊了。
黑夜降临,黑色洋铁的花样路灯在这条闹中取静的街上并不算明亮,无边的黑暗,朦胧的明亮,一个高大的影子,眼前一晃,就把他罩住了。
侯代英忽然就心里一凛。
“杜哥,闹着玩的,没别的意思!”
杜云峰很快松开了他,顺势往海连江那边一推:“候老弟,我今天真有重要的事,改天再聚,告辞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的走了。
第60章新年新气象
侯代英这次没有再去搂抱追赶,只是原地楞了一瞬,下意识的用手摸脖子.
老海凑上去,问他赶紧回去招呼客人,那一大院子的贵客来宾还等着呢,就觉得侯代英神色有些不对.
“没事,就是有点奇怪.”侯代英摸摸脖子,也没想起其他,只是只觉上后背忽然发冷,汗毛立起来一瞬,又趴了下去。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悻悻的一扭身回宽门大院去了。他毕竟不是个心思单纯的二世祖,混江湖还是有些经验的,他进客厅前回身和老海交头接耳的交代了两句,便满面笑容的开席去了。
杜云峰独步而行,先往那车水马龙的劝业场转了一大圈,钻进裁缝店慢条斯理的选面料看样式。罗锅裁缝给他上下前后的量了尺寸,他在镜子前对着纸壳打样好一番挑剔,心满意足之后又转到后福里的春华戏院高价买了两张票,门口徘徊没一会儿,就搭话上了一位摩登小姐,也不知是旧识还是新欢,挎着胳膊就进去瞧戏了。
暗中跟着的小厮就此打道回府,与管家老海交差去了那杜老板该是色急,约会女人去了。
春华戏院最是繁华,今晚这出唱的《群英会》,请的马连良,人山人海的热闹,不过还没等到诸葛孔明出场,杜云峰便撇下新欢,后门一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这一晚他得到了好多信息,看似冷静悠闲,实则脑袋里乱成一锅粥。
从宋书栋那,他对周澜这个名字充满了恨意,一个十恶不赦的汉奸,要杀他。
从侯代英这,他判断出,周澜这个人不止是他的仇人,还是他的合作伙伴,是他曾经信任的人。
一个十分信任的人,要置他于死地。
不论因为什么,这都不符合他的江湖观,换句话说,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他认为,他做不出来。
兜了个大圈,回到戈登道的洋房。甩掉身后有尾巴,他才不会给宋书栋招灾。
隐隐约约,他意识到,这片陌生的土地,是他曾经辗转腾挪过的舞台。
他落幕了一出旧戏,心无杂念的上台演出新的一幕,灯光一打开,在他眼里是一出新戏,可台下那一双双眼睛却是曾经的老看客,黑暗中视线,带着各种想法和意图,一道道射向他。
现在还只是认出了他,谁知道接下来是喝掌声还是暗杀的枪管呢?
天一亮,宋书栋从客卧醒来,正要起身弄点吃的然后去上班,却不期然在客厅遇见衣冠端正的杜云峰,再一细看,竟是彻夜不曾合眼的摸样。
“杜哥,你刚回来?”宋书栋本来前几天还有些担心他,但是看他大模大样的招摇了几天,不曾有半分危险,就放下心来,正式打算好好工作,在天津卫扎下根来。
杜云峰将一杯热牛奶推向他:“喝吧”,他看起来并不疲惫,眼睛里竟然还多了一丝清明的意味,看着宋书栋喝牛奶,啃冷面包,他继续说道:“钱和需要随身带的东西,我都拾好了,一会你去车行叫辆车,我们马上离开天津。”
宋书栋闻言放下杯子,急忙咽下牛奶:“出了什么事?不是好好的吗?还没找到你的亲人呢。”
“我不记得我有亲人,”他看宋书栋突然紧张,就刻意平缓了声音,安抚对方杯弓蛇影的胆量,“我怕等来的不是好人,我也不确定我以前在这干过什么,被人认出了未必是好事,昨天有人跟着我,这肯定不对,书栋,我们得走。”
“嗯”宋书栋紧张的一点头,攥着杯子的手都紧了,“咱们往哪去?总不能回关里吧?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呢。”
“不回,”杜云峰掳了一把他早上还没梳理的头发,“我们往南边去。”
二人也没有多少行李,带着几千块钱,和一小竹箱随身衣物,在火车轰鸣中,离开了天津。
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
一路向南。
整个中国沉浸在严冬的寒冷中,他们隅于铁皮火车中,穿越黑夜与白天。
从北向南,沿途的万家在团圆,只有他们在一路逃亡,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不知该在哪里停歇,只知道要躲避,躲得远远的。
除夕夜里,一片白蒙蒙的水雾汽笛声中,列车到达终点站。
一阵哨声之后,车门缓缓打开,宋书栋跳下火车,亢奋的回头喊:“杜哥,我们到啦!”
拎着竹箱,杜云峰随后踏着铁台阶而下,摘掉礼帽,抬起头,看到白色石牌上的大字:南京
他的双脚迟疑地踏上南京的土地,他还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有人开始新的人生,有人却在忙着谢幕。
数千里之外的关东大地,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奉天郊外保安团,负责巡逻的一小队士兵步履整齐而急切的跑回营地,兴高采烈的和下一队士兵交接。
这一圈的巡逻任务比常规要重,农历年的节骨眼上,保安团负责的关东军奉天司令部外围保安任务自然不敢放松,而且按照团长本人下的命令,还重点加强了金矿内外的把守,工人进出十分严格。
虽然年根底下,工人已经大部分回家了,但是守矿的警戒没有丝毫放松,处处荷枪实弹,偶有日本军人,也要查核身份,报对当晚的口令才能进出。
外人看来,严防死守的金矿与利益相关。但只有周澜知道,废弃的旧矿道里,那一箱箱的所谓废弃物,其实都是纯度极高的□□。
只有他知道,连搬运的马营士兵都蒙在鼓里。
保安团已经俨然日军第二的队伍,在伪军当中,能混成他们这个层次地位的,整个关东大地上,也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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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第二支了。
老百姓背后管日军叫鬼子,管他们叫二鬼子。
当然,只是背后,当面谁敢呢?
胆子大的充其量敢和山里的土匪叫嚣,却不管挑战保安团,这支二鬼子军队暴虐程度不亚于鬼子,搜刮的本事,镇压的手段,因为知根知底,往往比日本人还更胜一筹。
他们是彻底的投靠日本人的,换来的是比其他伪军更多的信任和更多的粮饷。
当然,他们是不靠日本人那点军饷的,团里的烟土生意几乎垄断了千里关东,承德奉天这一线,只有周团长的旗号能走得通,从热河一进山海关,只有保安团的卡车能顺利的将一板板的大土平安运抵奉天,沿途的队伍都要保驾护航,连日本驻军都不例外。
谁让周澜有今信雅晴这个比亲爹都管用的忘年交呢?
保安团可以说富得流油,日本人给的饷只能养活两千人马,但保安团欺上瞒下的养活了整整五千士兵。
就连杜云峰造反时损失的兵力都弥补回来了,马营赵营等一众营长都不甘示弱的招兵买马充实自身力量,他们能招来,周澜就大手一挥,批给他们棉花粮饷,蛇吞象一般的增长规模数量。
老马老赵虽然不对头,但是打打闹闹好些年,真有个要紧的事,还是得凑到一起商量,他们有时候也觉得诧异,团长这是要干嘛?
“姓杜的死了,我看团长也就在意了几天,现在一门心思的招兵买马,□□买炮,跟中邪了似的,你说团长打的什么算盘?”老马首先耐不住性子发问。
“我也觉得邪性,”老赵是个稳当的性格,这会儿酒足饭饱,手上夹上了烟卷,“我看团长都快瘦成人干了,听勤务兵说,他天天不惦记吃不惦记喝的,不是发呆就是发号施令,让人感觉慎得慌。”
“是啊,”老马一拍膝盖,“团长浑身上下就那眼睛光闪闪的,卯足劲要干点啥似的,我跟他对上眼神,我都浑身不自在。我感觉团长好像要疯!”
“小点声吧你!”老赵谨慎的往身旁看了看,把周围热闹的几个小兵哄远了,虽然是在自己的营地里,但是他也不敢乱说乱听,周澜对这个团的掌控是绝对的,杜云峰跟他发小长大的,还自己拉来的队伍呢,不是说死就死,根本夺不了权。
他们和杜云峰比,差得更远,要是周澜听到风吹草动起了疑心,拔掉他们跟拔根野草似的,抹平土,把谁栽这谁就是新营长。
他们敢不求神不拜佛不敬父母高堂,却不敢对团长有不恭敬。
周澜对这个团的控制,软硬兼施,恩威并举,早把服从二字敲进他们的骨头里。
“我就是说说,没别的意思。”老马压低了声音,随后转换话题,“明儿咱两起个大早,去给团长拜年,要不咱提议搞个新春比武,把营里的棒小伙子都拉出来比试比试,打拳枪法都行,团长最爱惜这个团,看见小兵素质好,他肯定高兴!”
“行啊,”老赵掐灭了烟,“你可等我啊,别自己一早就屁颠的跑过去抢第一个了,净显摆你了!”
二人就此嘻哈挤兑了一番,夜里煮饺子之前,老马回了自己团,他得和自己的小兵过。
整个保安团都挺热闹,相比之下最冷清的就是团部。
周澜留了哑叔和杜云海过年,白天时候还算热闹,周澜给他们年前赶了好几身皮衣,今天送过来试了一番。各个营长来进贡,山珍海味的往团部里堆,说是给团长尝个鲜。
周澜不在乎东西,不过还是领了好意,自己人招待了一番。
一上午没消停,中午又跑了一趟司令部,热情洋溢的和今信吃了顿午饭,花了好大的力让自己看起来口对得上心,诚意满满,情真意切。
回来的路上李国胜给他开的车,就见周澜在后座睡了过去,就跟干了极心神的体力活似的,路那么颠簸都没醒。
不过他这一觉没睡踏实,团里的大小军官踩破了门槛,给团长送年货的人下午也一直络绎不绝。
对于团里的大小军官,周澜一向十分关切,从个人情况到家里状况,他几乎无不知晓,也不知他一个怎么记得那么多,还事无巨细。
所以,他不急不缓的问询家长里短,聊聊军心动向,让这些军官走的时候还都不空手,顺道带点给父母妻小的礼物,听说下边小兵有家里遭难的,他也会慷慨解囊,钱财上给予帮助。
忙碌到天黑,人才络绎告辞,肚子咕噜响的时候,李国胜跑来提醒他该吃晚饭了。
这一天,他只吃了午饭,但是让他回想午饭吃的什么,他却完全没有印象,能记得清只是今信雅晴的举手投足和一言一语,其他的事约等于没发生过。
晚饭很丰盛,炊事班拿出看家本事搞出了几十道菜,汇聚南北风味,周澜对着那道熊掌蒸鹿尾儿突然笑出声:“我这炊事班本事啦,能做满汉全席呢?够本事!”
“团长,”李国胜凑上来,局促的搓着手,“本来想从鼎丰请大厨,您又不让,炊事班就跑去学了半个月,就想给您做顿好的,大过年的,叔爷和小爷都在,我们也想让您过年高兴高兴!”
“嗯”,周澜看了他一眼,“你们倒挺有心的。”
周澜招呼哑叔和云海坐了,还亲自为哑叔移了凳子,然后突然想起了似的,低声和李国胜交代了一句,就把外人都打发走了。
李国胜走出餐厅,心里高兴得只蹦,刚才团长说警卫班和炊事班的红包要给大的,让他按人头准备,一人五千大洋,明天拜年的时候他要亲自给。
那可比他一年的军饷都多。
团长爱财,众人皆知。但团长给自己人钱却从不吝啬,今年尤其如此,真是一个开年好兆头。
这顿年夜饭人少,吃得却挺温馨。哑叔身份是下人,但是周澜把他让到长者的位子上,开席便和杜云海先给他敬酒,他本有些局促,举手投足都放不开,不过几杯下肚就放松高兴了起来,比划着和他们说他们小时候的趣事。
周澜和杜云海都明白他比划啥,跟着咯咯的笑。
“叔,哪有啦,我才不是跟屁虫。”杜云海伸手拦住哑叔上下比划的手,“我爱和他们玩嘛!”
哑叔就笑,摆摆手,伸出两个手指,又做出轰赶的手势和嫌弃的表情。
“没有啦,”云海情急之下,也比划起来,边比划边说,仿佛他也哑了一般,光说说不清似的,“他们可爱带我玩了,才不嫌弃我呢。”
连周澜都看不下去了,他笑着把三杯酒又满上了,又给哑叔添了菜:“云海,你哥总轰你走,是怕你看见他偷偷抽烟,你还小。”
“得了吧,慕安哥,你也就比我大三岁,不要总像我哥似的倚老卖老嘛。”
“那叫倚老卖老?”周澜笑眯眯的看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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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扭头和哑叔说:“叔,你看,他还是大学生呢,文化不知道读哪去了。”
三人一阵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哑叔比划着提议给上海那边挂个电话。他惦记着杜云峰过不好年。
周澜还是笑,给哑叔加满了酒。
“叔,云峰帮我打理生意的事情,因为太重要了,所以过年也赶不回来。”他用杯子轻轻碰哑叔的杯沿,自己先一饮而尽,“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很快了,再过个两三个月,我这边忙完了,就去看他。”
“我也想我哥了,”杜云海放下筷子,揉了揉发红发涨的脸,使劲睁大眼睛,“咱这个年过得不团圆啊,姨娘和淑梅在天津肯定过得冷清,咱三是热闹了,可是我哥一个人在上海太孤单了啊。”
周澜面带笑容,丝毫不减高兴的神色,起身绕过圆桌,来到哑叔和杜云海身边,双臂一展,搭上二人的肩膀脖颈,再一用力,将他们揽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很想我娘,但她的年纪禁不起路上颠簸了,所以我现在只有你们,”说着他下意识抚摸云海的头发,柔软的,带着年轻人清爽的气息,和杜云峰短茬硬毛的手感很不像,他继续说:“你们是我最亲的人,今天有你们在,我才能把这个年过去。”
悲伤的目光在眼中瞬间闪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平静而高兴的笑容再次挂上脸庞,他又扭头和哑叔贴了贴脸:“叔,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很关心云峰。”
哑叔已经有了醉意,不过听了这句话,还是集中力与周澜对视了。
周澜也望着他的眼睛,笑容减淡了一分,凝视加了分量,仿佛望进了对方心底里去。
他的目光深沉,语气却是柔和的:“叔,你惦记他,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哑叔刚要伸手比划,周澜就紧了胳膊,把他的话压制住了。
“叔,我都懂,”他朝哑叔笑笑,“我也很惦记他,你放心,我不会然他等太久,等年后我忙完团里的事情,就去找他。”
“咦?”杜云海醉意朦胧中,疑惑了一嗓子,“慕安哥,你不是进不了关吗?你现在到哪都重兵把守的,天津都不能回,怎么去上海呀?”
周澜闻声扭头,眼神熠熠生辉。
“不相信我的本事?”他拍着杜云海的后背,“我有我的办法,谁也拦不住我找他。”
年夜饭吃到了深夜,酒力最差的是杜云海,还没等送哑叔去客房,自己就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过了。
哑叔年轻时酒量不错,只是年纪大了,体力不比从前,喝得多了就头脑沉重的犯瞌睡,周澜也没叫外人,直接搀扶着他回了卧室。
夜深了,他独自回到餐桌边,自斟自饮。
团里的各营都热热闹闹,唯独他这里冷清下来。
卸下挂了一天的笑容,单手撑着额头,他盯着酒杯,无人可敬的停了半晌,最终一饮而尽。
他毫无醉意,又开启一瓶,也不就菜,但是空口一杯杯的喝,大年夜,他想睡觉,想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想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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