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灵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酌颜
略一沉吟,他想起来了。
哦!是的!可不就是那时淳于冉没了,韩铮的状态么?那是淳于冉死了啊,韩铮那样理所当然。可是他呢?闻歌还活得好好的,他凭什么这样?他用不着这样!
再眨眨眼,顾轻涯眼里的神色一点点清明了起来。
“大师兄!阿懋!”他突然开了口,这几日,若非必要,他几乎没有开过口,嗓音都有些沙哑了。“只怕我们暂且是进不去了,不如我们先去山下的镇子落脚,再慢慢想办法吧!”
云珏和云懋倒是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后,却是云懋喜得忙不迭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然后,笑着拉了顾轻涯就走,像是怕他反悔似的。
云珏望着顾轻涯被拉走,亦是扯起嘴角笑了笑,跟了上去。
风雪很大,不一会儿,便将他们三人的身影隐没在暗夜雪舞之中。
山下向东五里之处,有个小镇。但因为临近岩目山,算不得热闹,镇上只有唯一一家客栈,不大,就屈指可数的几间房,好在那家客栈的客人也不多。
顾轻涯他们几人进去的时候,掌柜的正手杵在柜台上,撑着下巴打盹儿。
被云懋敲响柜台清醒过后,听说他们要吃的,还要三间上房,笑得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忙不迭叫了客栈里除了他之外的唯一一个店小二,让他忙着烧热水,引客人上客房去。
然后,自己则陀螺一般卷去厨房,叫他灶上正在做晚饭的婆姨多做些吃食。
这客栈看来客人是当真不多,那些铺陈都散发着一丝丝霉味,吃食也很是普通。
但他们三人都来不及嫌弃,特别是顾轻涯。
三两下刨完了饭,洗漱都不曾,倒头便是睡,不过一息的工夫,便已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时到此时,云珏和云懋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云珏一拍云懋的肩头道,“好了!咱们也快些睡了吧!”这几日,顾轻涯不吃不睡不休息,他们二人又何尝休息好了,即便是身体再好,如今,也是疲倦不堪。
但云懋望着床上睡得沉的顾轻涯,即便在梦中,他的眉心仍是紧攒着,未曾舒展,便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摇头道,“大哥去隔壁睡吧!我还是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就是。”
云珏皱了皱眉,知道云懋这是放心不下顾轻涯,略一沉吟,也是点了头,却是道,“上半夜我去睡,下半夜我来换你。”
云懋点了点头,云珏这才扭身走了。
而云懋则左右看了看,搬了两根长凳横在床前,跃了上去,抱臂,堪堪躺得下他,却不能翻身,否则,就要跌了下去。
却是只是一直闭目假寐,不敢真的睡着。直到下半夜,云珏果然来替换了他,才睡了个憨甜,第二日一睁眼,却是连忙就冲来了隔壁,见到顾轻涯好端端坐在床沿,正在穿鞋时,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顾轻涯穿鞋的动作略略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穿了起来。
云珏与云懋的举动他不是不知,他们不是就怕他只是为了安抚他们,半夜里偷偷走掉么?
顾轻涯眼中幽光一片。
云珏和云懋二人却是去了一块心病一般,眉宇舒展,气色和悦,“走吧!下楼用早膳去,然后,咱们再来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云懋和顾轻涯自然是没有异议地点头。
却没有料到,下了楼,却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他们。
“店家,我向你打听一个事儿。”
“姑娘只管问。”
“不知你这店里,可曾见过三个结伴而行的年轻男子?都长得很是俊朗不凡的?”站在柜台前,问着掌柜的女子一身紫裙,可不就是在郇山上一别,云懋还郁闷良久,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曲未浓么?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俊朗不凡的啊?”云懋开口,很是欢喜。
方才刚刚走出房间,便听到楼下的这把女嗓,清脆却淡然,很有些耳熟,彼时,云懋心中便是一动,下意识加快步伐往楼下走的时候,听见她的问话,云懋便更是肯定了,如今果真见她站在面前,云懋的心里那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欢喜啊!
曲未浓回过头来,瞧见他们三人,还不及欢喜,却是被云懋那一句话惹得红了耳根,垂下头去,不肯说话了。
云懋身后,有人咳咳了两声。
“叶师弟嗓子不舒服?”
云懋眼里只有曲未浓,其他的所有都视而不见,但不代表云珏和顾轻涯也一样。
第419章聚一堂
来的,可并不只曲未浓一个。
客栈不大的大堂内,唯二的两张桌子,当中一张,已是坐了几个人,还都是熟人。
除了作为掌门首徒的萧允,要帮着虚阳子管理派中诸多事务之外,参加试剑大会的郇山弟子,尽数到齐了。
方才咳咳的,便是叶空蝉。
所以,云珏回头便是淡淡笑道,虽然……瞄了一眼自家弟弟望着曲未浓笑得满心欢悦的样儿,他眼底亦是闪过了一丝阴霾,不过……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
这世间,最不能受控的,便是人的情感。
云懋年少,慕少艾,若是告诉他,他与曲未浓并无未来,难道……他就能够轻易管住自己的心,回已然投注的感情吗?
云珏自己试过,所以,知道有多难。
罢了,就顺其自然吧!能开心一时,便是一时,真的到了那时,至少,云懋曾经开心过,日后回忆起来,便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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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遗憾了。
这么一想,他再望向坐在桌边,一直不发一言的方琴曳时,目中便带出了些许。
方琴曳心有所觉,亦是骤然抬起头来,刚好捕捉到他来不及退避的目光,四目相对,只剩脉脉无语。
“几位怎么来了?”他们这边,唯一不为情所累,还算清醒的,便只有顾轻涯了,所以,由他来发问,郇山的几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本来嘛,这岩目山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他们总不会是来观光游览的。而且那么巧,就在这里碰到了吧?
郇山几人对望一眼,最终由叶空蝉垂下眼,沉声答道,“家师觉得,既然此次事情也与郇山有关,便不该让沧溟云家独揽重责。何况,伏魔剑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魔族手中,所以,特意派了我们几人前来相助,无论如何也要夺回伏魔剑。”
顾轻涯点了点头,却是与云珏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见了一缕审思。
何况,郇山众人那不太自在的表情太明显了,除了能瞒过如今只顾着拿糖给曲未浓献殷勤的云懋,还能瞒过谁的眼睛?
本来嘛,虚阳子若是有这个打算,便该一早就提出来,如何在他们走了之后,才又派了弟子前来?
叶空蝉却是与方琴曳对望一眼,苦苦一笑。
“那先一道用过早膳吧!其他的事,一会儿再说。”云珏很快下了决定,招呼掌柜道,“店家!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
而顾轻涯也是沉默地在另外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
叶空蝉见两人没有追问,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师兄弟几人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还真是不好说实话。毕竟,云萧然在他们走后跑去指星楼缠着掌门一通胡搅蛮缠,掌门这才黑着脸答应了让他们来帮衬一二。这事情说出去,他们沧溟云家固然丢脸,但依云萧然的行事做派,这几人都是他的弟子,云珏、云懋且不说,就是顾轻涯据说亦是被他从小带到大的,难受他影响,未必就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反倒是他们郇山,此事他们一劲儿推到沧溟云家身上,本就有失公道,还是人家不甘心,闹了一通,才让弟子来帮忙,这说出去,只怕也是没脸。
所以,云珏和顾轻涯没有追问,叶空蝉也好,方琴曳也罢,心上都是一松。
一行人用过了早膳,便回了楼上的客房。
在几人都进了屋之后,云珏谨慎地布下了一道结界,这才回了桌边坐下。
其他几人见状,心中亦是紧了紧,不过转念一想,这里离岩目山不过五里,已算作魔尊万劫的地盘,难保隔墙有耳,小心点儿,总是没错的。
这么一来,也算是提了个醒,众人心中都各自警醒不提。
“我们昨夜已经去过岩目山,不过,被人布了结界,整个山脚,都寻不到不惊动人的入口,就是我的符鸟亦是没有办法进入。”
既然是要商量,所以,云珏一开口,便是直切主题。
能够在整座岩目山都布下这么合丝严缝的结界,需要有强大的灵力做后盾,魔族之中,有此能力的,只怕也只有魔尊万劫一人了。
几人对望一眼,虽然一早便隐约明白他们与魔尊万劫的差距,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差距,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看来,要想不惊动人进去,不可能。可是一旦惊动了人,别说是惊动魔尊万劫了,就是有丁点儿的动静,群魔围剿而来,他们双拳难敌众手,别伏魔剑没有找到,人便已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何况,魔族必然也料到了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伏魔剑。说不定,早就在岩目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呢!此事,不可不慎。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都有些沉凝。
好一会儿后,叶空蝉才皱眉道,“我们进不去,不知……有没有办法让闻歌姑娘自己出来?”叶空蝉的提议引得众人皆是目泛惊色地望他。
别人还好,楚阳却是嗤笑着拔高嗓音道,“叶师兄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那个女人盗走伏魔剑,摆明了是与魔族一伙的,让她出来寻我们?是让她带着人上门来,直接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叶空蝉蹙了蹙眉心,但还是有他的坚持,“我总觉得,这当中有什么误会。闻歌姑娘……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在他看来,那个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心里也并无什么神魔之分,但善恶却是分明,而且行事总有她的原则在,即便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数日,即便那时是亲眼所见,但叶空蝉却还是觉得有些不愿意相信,她当真是魔族派来的内应。如果是的话,那她也太会演戏了些。
“误会?那时,我们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的。她夺了伏魔剑,打伤这位顾师兄,用伏魔剑劈开了蜃楼秘境通往外界的通道,带着那些魔族绝尘而去,这些种种,可都还历历在目,叶师兄说,有误会?什么误会?至于你所说的苦衷,我看,也不见得吧?倒是叶师兄,你难不成与那位闻歌姑娘有旧,所以,才在这确凿的证据面前,还想要为她开脱?”反应最剧烈的,当属楚阳了,他对沧溟岛的人,本就没什么好感,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是他年少气傲,觉得输了擂台比试,下不来台的缘故。
第420章再等等
“你认识她吗?你知道她的为人吗?怎么就认定了你看到的,一定是事实?”谁也没有料到曲未浓突然插了口,而且语气似是淬了火,直直朝着楚阳喷了过去。
楚阳一愕,自然是对曲未浓居然会出声维护闻歌感到很奇怪。不过……楚阳又想起,这个小师妹,自来是面冷心善的,她与那闻歌有旧,也难怪听不得这些。
楚阳心高气傲,但与曲未浓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她自来包容,本还有满腹的气,如今,被她这么一说,便似那被针扎破嗯囊袋,瞬间便是瘪了,摸了摸鼻头,咳咳两声不说话了。
方琴曳连忙打起圆场道,“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说到底,都是为了能尽快达成目的,又何需因为这个置气?不过……且不管闻歌姑娘究竟是不是与魔族沆瀣一气,我们如今却是与她联系都联系不上,又如何相见呢?”
“其实,倒不是没有办法。”顾轻涯突然道。
众人皆是扭头看向他,他掩去眸中异光,沉声道,“岩目山的结界并非牢不可破,只是,通过结界时,必然会惊动他人罢了。若是有人刻意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掩护一个人悄悄潜进岩目山,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面上倒是都没什么惊色,顾轻涯便知,在座的,都是些聪明人。他的法子,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谋略,他们谁想不到,谁都不曾说破,不过是知道此计虽好,要成也不难,但偷偷潜进岩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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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个人却是深入虎穴,极其危险,而他们,谁都不若他迫切罢了。
叶空蝉、方琴曳与叶空蝉互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
最后,便是由叶空蝉出言拒绝道,“这法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我们才刚来岩目山,还是先摸清楚形势再行谋划。昨夜既然三位已经去查看过了,叶某便不再邀你们了,我们却是还要再去查看一番的,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一边说着,叶空蝉一边已是顺势转了话题,站起身来,便是这般道。
这本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虽是来相帮的,但毕竟是两派人马。郇山的人,虽然相信他们所言,但只怕更相信他们自己的眼睛。
所以,这一趟,是必然要去的。
说话间,郇山的四人都已一一站起,朝着云珏几个抱拳告了一声辞,几人便是鱼贯出了门去。
直到他们走了,云珏这才叹息一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脸色沉凝下来,显然心绪不佳的顾轻涯肩头道,“远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先耐着性子再等等吧!”
这句话,没头没脑,顾轻涯却是听得明白。
大师兄早知道,若是答应了他所提的那个法子,那么,那个潜入岩目山的人,他必然会毛遂自荐。或许,猜到的人,还不只大师兄一个,所以,他们才不用商量,便一致同意否决了他的法子。
是怕他有危险?还是觉得这个法子过于冒险?不管是为了哪一种,但顾轻涯这一刻心里为之一暖,却是真的。
只是……他双眸微暗。他们不知,他既然敢提出这个法子,便是有能成的自信。
到了下晌,郇山的几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那岩目山的结界,果真如云珏他们所言,严丝合缝,找不到半点儿的破绽。
他们要想不惊动人就进去,还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只是,没有人敢在这时旧事重提,再言及顾轻涯所提的那个法子。
“没关系。咱们再等等吧!我就不信,那岩目山的人,不会进出了。”云珏道。
他的话,倒是让几人的士气为之一振。
“对啊!”经他提醒,云懋便是笑道,“我怎么忘了,这可就是机会了。”
叶空蝉亦是笑着点了点头,“这样!我们人多,干脆分开行动,昼夜不分地在岩目山守着,总能守到他们自己人进出的。”
众人皆是应好,便挑了灯,细细商量起了具体如何行事。
闻歌又在做梦。
零碎的片段,她不曾经历过的曾经,她的脑子里,何尝没有一只留梦瓶呢?被关在瓶子里的那些过去,不知出了什么差错,那只瓶子便是有了裂缝,然后……那些被关在瓶子里的东西,便关不住了,丝丝缕缕的窜了出来。
忽而,闻歌瞧见一室的红彤,她坐在那也是红得像火的喜床上,那人亦是一身的红,进来后,弯腰便是将她抱了起来。
“拜了天地,饮了合卺,入了洞房,你如今,可是真真切切是我的人了。你可欢喜?”
闻歌心里欢不欢喜,她问不了那个还稚嫩天真的自己,可是,他语调里的欢喜,却是真真切切,若果真是做戏,他是否也是入戏太深了?
闻歌没有听清那个被人抱在怀里的自己小声说了句什么,唇,便已被人一口含住,呼吸交融之间,是满嘴的酒气。从他口,窜到了她的口里,渐渐,难分彼此,皆被酒气熏得晕陶陶,忘乎所以。
忽而,却又是自己满脸是泪地冲进了一间房,用力扯下那满屋的红绫,亲手用剪子,一寸寸,将它们绞得零碎,残红,撒了一地。
忽而,她居然瞧见了焉若。
那时的她,还不若现在这般,总是穿一身蓝裙,而是穿一身粉嫩嫩的颜色,望着她,嘴角含笑,话语却含着冰,带着刺。
“你真以为,他将你捧在手心,爱你入骨呢?若不是因为你这颗流着这世间最奇异之血的心,他会多看你一眼?”
焉若的指尖似是淬着毒,一寸寸隔着衣衫滑过闻歌的胸口,让她如同被蛇腹贴肤而过一般,令人战栗的触感。
“你胡说!”她拍开焉若的手,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嗓音发着颤,很大声,却有些色厉内荏。
焉若便是笑了,笑得挑衅而张狂,“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信了,你为何不敢当面质问他?为何自己躲到这里来?那是因为你再清楚不过,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只是,你不敢相信,不敢面对罢了。你害怕,他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别有用心。你害怕,你以为的幸福,其实都是你自以为是的虚幻,他要的,是你的心,是将你的心,活生生地从你的胸口,剜出来。”
第421章稳一稳
“大红的嫁衣,并蒂莲的花色,没有半只我讨厌的鸳鸯,这全是他曾许诺给我的。因为我明明确确拒绝了他,不嫁他,所以,他便将这一切给了你。你说……他是真的想娶你,还是求而不得的将就?”
不是,不是这样的。
别说了,她不想听,一句也不想听。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摇着头,可焉若那些扎人的话,却还是窜进了耳里,一字一句,皆化为刺,扎疼了心,嵌在血肉里,再拔不出来了。
“他从一开始接近你,便是为了你的心,因为,你的心可以助他父亲打通凝滞的血脉,他父亲可是他唯一的至亲,你猜猜,在你和他父亲之间,他会怎么选?”
“住口!住口!住口!”闻歌与梦中的自己一并朝着焉若用力地嘶吼道,眼里的泪随着吼声疯狂地坠落,转眼间便是湿了整张面容。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闻歌的房间外,定然会被惊到。因为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黑雾,有耀眼的金光在闪烁,明明灭灭。
闻歌陷于梦魇之中,无法自拔。
她的床前,浓郁的黑雾当中,却立着两道人影。
“怎么会这样?”焉若低头望着挣扎在梦魇之中的闻歌,望见她额间那缕墨色的花,被额头内渗出的金光挤压得变了形,在她额间一会儿浓,一会儿淡,那些被挤出的墨色围绕在闻歌周遭,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
旁人或许不知,焉若却是再清楚明白不过闻歌那朵额间花的由来。
那是穷尽一人心血下的封印,那人的力量,焉若清楚,可是,这会儿,那道封印却是已然不稳。
万劫嘴角半勾,那笑容透着几许残戾,“你以为,本尊为何在知道赫连闻歌也去了郇山试剑大会时,便改了主意?”
焉若皱眉,她不知,眼前这个人的心,藏得太深,她从来都看不清。
“赫连闻歌害本尊父子失和,如今本尊自然不会眼睁睁再看着事情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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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前本尊不知她竟因着之前的事,机缘巧合会了那上古失传的溯术,如果只是杀了她,取出还魂,未太可惜了。本尊留着她,还有用。”万劫嘴角勾起的笑,残冷无比。
明知不该,焉若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尊主想要怎么做?”话刚问出口,焉若抬眼便瞧见万劫一双毫无温度的眸子盯紧了她,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补救道,“属下是想问,如今,赫连闻歌额间的封印不稳,若是她想起从前的一切,不知可会阻碍尊主的计划?”
万劫深深盯她一眼,然后,终于是转开了视线。焉若的那点儿小心思,如何能瞒过他?不过是它不想揭穿,这才放过她一回罢了。
他目光移开的刹那间,焉若才觉得能够喘气,可是心弦一松,她才察觉自己方才竟是不小心屏住了呼吸,不只胸口闷得有些发痛不说,就是后背亦是沁出了一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放心吧!本尊既然知道她要去蜃楼秘境寻找伏魔剑,便早已料到会有今日。她的记忆是被我魔族灵力所封印,那伏魔剑可以压制魔气,乃我魔族克星,她靠近那伏魔剑,自然会令封印不稳,何况,她还怕我们偷了空子,日日夜夜与这伏魔剑形影不离,就是睡觉也是枕着剑睡,这封印迟早会出事。”
万劫今日没有穿那一身粗布短褐,反倒是一身紫红的长袍,腰束金线所绣腾龙图案的腰带,外罩黑色金线绣盘龙的外裳,一张面若冠玉,不见半分老态的脸在黑雾缭绕中,莫名便透出两分魔魅来,尤其是他此时笑着,低头望着枕在那伏魔剑上,睡梦中亦是不安稳,辗转呓语不说,还是满脸泪的闻歌,嘴角半勾的弧度加大,可那笑意却半点儿未渗进他漆黑一片的眸底。
随在他身边多年的焉若望了一眼闻歌,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但这一刻,却还是不得不为她感到悲哀。惹上了尊主的人,几时有过好下场?就如她当年一样!
尊主不愿与少主再重蹈覆辙,就只怕,赫连闻歌的结局,却要比多年前,惨上千百倍了。
万劫站在那儿默默看了闻歌良久,然后,轻轻抬起手,一缕灵力所化的黑烟从他指尖漫出,一点点飘过去,渗进了闻歌的额间。
然后,便见着闻歌额间已经变形了的额间花,又一点点恢复了原样。
那些闪烁的金光恢复了平静,就是原本弥漫在房间内的黑烟亦是被拉扯回了闻歌体内,而闻歌,不再呓语,不在痛哭,带着一脸残留的泪痕,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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