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根傲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柒望
 这时小九也感到如坐针毡,多年乞讨受欺负的日子,让他对危难同样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两人当即一前一后,顺着野猪冲开的路而去。一路被夷平的草木,现下成了他们最好的路标。
 可几步之后,两人纷纷肩膀一疼。眨眼,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地上砸去。小九俨然昏迷,厉倾寒常年浸泡药浴,此时虽四肢麻痹,可神智清醒。见小九被抓,就势闭了眼,假装作昏迷。
 左眼眯开一条细缝,厉倾寒只瞧见一双脚站在了自己跟前。脚上穿着草鞋,可见的皮肤黝黑。眼下他装作昏迷,不能转头,鼻尖离那双脚不过咫尺,对厉倾寒而言,简直是酷刑。好在很快他便被扛了起来。
 听脚步声,足足有十来人。一人扛了厉倾寒,一人扛了小九,另外的人扛了那两个野猪。他们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相同的曲调,步伐整齐而轻快。但用来交流的语言,厉倾寒却只字听不懂。
 看来,不死林中有野人,并非空穴来风。
 被倒扛着前行,厉倾寒并不感到舒服,恨不得自己晕过去。可不行,他得记下这些人行走的路线。在丛林中,虽然朝水源的下游走,多半能找到人迹。可那是万不得已时,若可以,他宁愿选择原路返回。
 他被带入了一个小村庄。屋舍是用木头搭建的,很矮,都没有帐篷高。周围便是参天的古树,排列整齐,挡了大半的风。耳朵里传来清晰的流水声,看来不变处有条河,河流十分湍急。
 他和小九被绑在一起,扔在一旁。而那两头野猪,则被放入一口大锅内,锅里的水早已煮沸。
 他们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衣着暴露,几乎只用树叶和毛皮遮住关键部位,手脚都裸露着。此时,几个人,用一根木棒,艰难转动着锅内的庞然大物。
 不好。
 他们就要吃这两头野猪。
 厉倾寒不能做作势不管,只好睁开眼,开口,“不能吃,它们有毒。”
 可他的好心并没有令他们感恩,依旧我行我素。直到查不多了,又将猪提了出来。热水烫过,猪的毛发很容易被剃了下来。不出一会,整头猪已是光秃秃一片。忙碌的几人相视一笑。
 “吃了会死人的。”
 厉倾寒再次警告。
 他们难道看不到红黑色的伤口么?
 他的坚持也终于换来了那些人的注意,但不是感激,而是粗暴对待。有人不知骂了句什么,然后拿来一块兽皮,堵上了他的嘴。粗糙的绒毛刺激着喉咙,他不得不放弃,越挣扎越难忍。
 村民们一个个都出来看热闹,几十人就围站在这个不大的空地上,看着中央的人杀猪。开膛破肚,到清洗,到上烤架。
 眼看一切就绪,但地上的血液却不多。箭毒木的毒使血液凝固,难以流通,才会出现这等情形。可村民们到底不懂这内里的门道,个个笑容满面,留着口水,期盼自己能分上一杯羹。
 厉倾寒不甘心地再尝试,这次换来了一阵拳打脚踢。胸口正中的一脚,踢的他头晕目眩,终于自顾不暇。
 与厉倾寒料想的一样,第一个试吃的人,很快便感觉到不舒服。顿时,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厉倾寒。
 不知有人说了什么,但厉倾寒知道不是好话。因为人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变得恐惧而又愤怒,也开始蠢蠢欲动。
 又有人说了什么,这次人群明显冷静不少。
 厉倾寒只觉得一个人靠近。近了,才发现是一名少女。少女有着乌黑的头发,垂至腰间。皮肤不白,但肌肉匀称,细腰翘臀,眼神漆黑无比,又闪动着璀璨的光,美艳之中又透着天真。
 第22章夺命青焰少女雅玛
 “救救他。”
 厉倾寒松了口气,终于不再是鸡同鸭讲。
 少女直勾勾地望着他,眼底闪动着希冀。见厉倾寒别堵住嘴开不了口,几步上前撤去他嘴里的东西。四下又是一片嘈杂。厉倾寒觉得并非好事,因为眼前的少女秀气的眉已拧成一座山。
 可眼下救人要紧。
 厉倾寒往小九身上捶了几下才唤醒了小九,眼看陌生的环境,小九并未惊慌失措,但紧握的拳头和苍白的脸色,现实了他的恐惧。
 “野猪血液里有箭毒木的毒素,人吃了,也会中毒。箭毒木的毒,只有红背竹竿草能解。而这种草,一般就生长在箭毒木附近。必须尽快找到红背竹竿草,给中毒的人服下,晚了恐怕性命堪忧。”
 少女点头。直起身子,跟其中一位老者耳语一番,厉倾寒便被松了绑,但小九依旧被五花大绑。
 厉倾寒还想据理力争,但见那少女悄悄摇了摇头,沉默着作罢,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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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慰小九一会就回来。小九乖巧地点头,眼底是坚信,但紧握的拳头依旧有些颤抖。再勇敢,他都不过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随后,五六人押着厉倾寒一路奔去。
 与厉倾寒料想的一般无二,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在箭毒木附近的一处草丛中,找到了红背竹竿草。红背竹竿草是唯一有可能能解箭毒木的毒的药草,所幸那人摄入的不多,中毒尚浅。
 将红背竹竿草捣碎,直接喂了进去。之后,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行至小九身侧,村民们没有再绑住他,但派了五六个人看住他。那少女最初还担心着,但见那人逐渐好转,便缠在厉倾寒的身边,非要拜他为师。见厉倾寒不理,便自顾自自我介绍。似乎并不习惯,话语并不流利,但很自豪。
 少女叫雅玛。这个地方,叫侗新村。这里的村民一辈子隐居丛林,不接触人世。方才他救的人叫雅拉,在村里很有威信。雅拉擅长捕猎,总能帮助他们度过寒冷又饥饿的冬天。
 命运始终没有放弃雅拉。
 在服下红背竹竿草后不久,雅拉的情况渐渐转好。
 村民看厉倾寒的目光也变了,但变成了畏惧。人群中终于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什么,人群立刻如炸开了锅。人群口中的话似乎变成了口号,整齐划一。群情激奋,有几人甚至想要动手。
 厉倾寒下意识想护住小九,却被人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又有人到来。这次,人群自动分开,让那人行至中央。
 那人似乎地位很高,手里拿着的权杖,兽皮都更为华丽。那人看了看那名叫做雅拉的男人,又看了看他,最后,朝雅玛招了招手。雅玛不知说了什么,那人一声令下,四下的人渐渐不甘地散去。
 可厉倾寒和小九依旧没有获得自由。
 他们被关入了兽笼,扔入了一间屋子。屋外派了七八人把守。
 雅玛是唯一一名访客。她总是天一亮便推开门,到天黑了才离开。几乎负责了他们的一日三餐,更有几次,晚了,就直接靠着囚笼睡去。因为雅玛,厉倾寒和小九过着饭来张口的生活。
 更让厉倾寒头疼的是,这个不知委婉为何物的少女,似乎有些力过剩。缠的他头疼不已,非要学药理。而小九竟也来了兴致,与雅玛一同,三人一人笼外,两人笼内,一人讲,两人听,神思专注。
 雅玛似乎对语言不通,许多意思都难以理解,但十分刻苦。时常他忍不住眯了半晌,醒来,她还在窃窃自语。又有时,她本已经走了。但他醒来,却见她仍在,兀自出神,心事重重。
 “有纸笔么?”
 这一天,厉倾寒问。光靠口述是不够的,他需要纸笔,将药草和它们的功效标注,便于她日后查看。说出口,才突觉,侗新村与世隔绝,怎么会有纸笔。但出乎他的意料,第二天,雅玛带来了纸笔。
 之后的日子,厉倾寒专注描画和标注。一一将他记得的药草记录下来。
 小九学的比雅玛快很多,但似乎对□□更感兴趣,被厉倾寒教育了许久。雅玛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目光却钉住那个冷峻的人。许久,笑容更明媚。她们侗新的人,看上的,就是她们的。
 “大人,小九长大要学武,好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小九抬头,眼里星光璀璨。
 “好,那就学武。”
 厉倾寒握笔的一顿,墨汁低落在宣纸上,晕开一个黑点。
 “那等我们离开这,就学,马上学。”
 “好。”
 雅玛听着两人的一来一往,原本托腮的手突然抓住厉倾寒的手,激动,“我喜欢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厉倾寒愣。从未有女子这般大胆示爱。但他仍轻轻地挣开,不会弄疼她,却是无言的拒绝。
 “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我不够好看?身手不够好?或者你担心会闷?不会的,有我陪你,你不会闷的。还是你担心丛林里太危险?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千万不要害怕。”
 雅玛有些委屈。村长都说她是村里最好看的,村里的哥哥也都说她好看,难不成是外面的女子更好看么?
 厉倾寒哭笑不得,分明就还是个孩子。
 “你已算是貌美如花,又善良直爽。”
 “我这么好,你都不喜欢我么?”
 雅玛眼前一亮,不解地望向厉倾寒。厉倾寒沉静的目光一闪,终于无奈地摇摇头。若不说清楚,才是对眼前的女孩最大的欺骗。
 “对不起。”
 “没关系。”
 雅玛有些丧气。但一想,她可以将他留在这陪着她。时间久了,他一定会喜欢上她的。这般一想,方才的颓丧早已抛到千里之外,专心欣赏起那人低头握笔,下笔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时不时又停笔拧眉的模样。
 “大人,其实我觉得雅玛姐姐挺好的。”
 小九笑,换来厉倾寒警告的一眼,然后,右脸多了一道墨汁。
 雅玛在一旁笑,偷偷朝小九竖起大拇指。一大一小暗中交换眼神,还自以为厉倾寒毫无察觉的模样,厉倾寒好笑地没拆穿。
 雅玛絮絮叨叨地同小九商量怎么才能让厉倾寒喜欢上她,全然不顾当事人在场。
 厉倾寒权当没看到,任由两人去闹。
 安安稳稳过了十天。
 第十一天,雅玛没有来。屋外开始窃窃私语。
 第十二天,雅玛依旧不见踪影。
 “大人,雅玛姐姐不会出事吧?”
 小九眼底满含担忧。十天的相处,他早已将雅玛当做朋友。她会给他带野果,野菜,烤肉,会陪他笑,同他闹。
 “不会的。”
 厉倾寒只好安慰,可心中却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千万不要有事。
 担忧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夜色浓黑如墨,气温骤降。冷风自缝隙中呼啸而入,吹得人打起寒颤。每至这种时候,外面的守卫总要抱怨。但今夜风更寒,人却悄无声息,只有狂风在咆哮。
 门静悄悄地开了,自门外探入一个脑袋,背上背了一个箭筒。
 竟是雅玛。
 雅玛试图强行破坏兽笼上的锁,但接连失败,不由手忙脚乱。雅玛此时格外狼狈,原本心打理的发丝散乱,箭筒内的箭也凌乱不堪,眉头深索,神色既有不忍,又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怎么都打不开的铁锁,令雅玛的低语带上了急切的哭腔。小九实在看不过去,掏出一根铁丝,抓住雅玛的手,移开。小九不过左右转动几下,锁便轻而易举地开了。
 “你们快走!”
 雅玛粗鲁地拉开门,将两人向外推。
 从雅玛出现,厉倾寒便没开口。冷沉的目光看看小九,再望望雅玛,仿佛下了决心,一手拉住小九,一手拉住雅玛,迈开脚步。侗新村一定发生了什么,并与他有关。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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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村民都知道雅玛放走了他……
 “一起走。”
 他必须连雅玛一同带走。
 雅玛料不到厉倾寒有这般动作,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聪明,遂没有反抗。勾起笑容,三人一同迈开步伐,快速地在林中奔走。
 接着雅玛对丛林的熟悉,三人脚程很快,但依旧快不过常年在丛林中生存的村民。
 村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更糟的是,雅玛却不再奔行。厉倾寒急在心中,但不得不停下脚步。
 “谢谢你,愿意带我走。但雅玛是属于丛林,属于村庄的。这里纵使有太多的不好,也永远是雅玛的家。雅玛学那么多东西,都只是为了让这里变的更好。”
 狠心地将厉倾寒推离,雅玛回身,挡住厉倾寒和小九的身影。
 “雅玛!”
 厉倾寒焦急万分,甚至想上前强行将雅玛带走,却被锋利的箭矢逼退,近不得雅玛的身。她根本一开始就没打算走。
 小九眼中亦是泪光涟涟,他舍不得。
 “小九,走。”
 仿佛从牙缝中挤出的字眼,厉倾寒面色发白。拉扯着小九延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奔行,再转头,那明媚的少女已与人打斗起来。分明那么纤细的身体,却有着强大的力量,足以震撼人心。
 在这里,先是生存,然后才分性别。
 雅玛。这个名字,他会记上一辈子。
 他会带人来救她,一定。
 第23章夺命青焰少女之死
 雅玛的阻拦,为厉倾寒二人争取了救命的时间。
 两人终于回到被抓的地方。顺着野猪开出的路,他们可以顺利地回到官道上。可这痕迹,实在太过一目了然。
 必须有人去引开他们。
 “小九,听我说,我们现在必须分开。我去引开他们,你顺着这痕迹出去,很容易就能回到当初的位置。记住,这几天学到的东西。出去后,去找大理寺少卿陈瑾生。先去曹县县衙,如果没有,就去靖安大理寺。”
 小九难以置信,稚嫩的眼中压抑着恐惧与惊慌,还有不舍。
 “记住,这部落保留着原始的迷信,你原话告知陈少卿,他自会知道怎么做。没有银两,没有车马,但你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陈少卿。任务十分艰巨,但是小九的话,一定可以的。”
 大掌扣上小九的发顶。
 小九重重地点头,低垂的眼中泛着坚定的光。
 “大人,小九一定会回来的。”
 厉倾寒点头,望着小九的背影,那么小的衣衫,套在他身上竟然空荡荡一片。小孩果然十分努力,飞快地离开了他的视线。等到小九的背影彻底消失,厉倾寒沉下脸,捕捉着林中细微的动静。
 那些村民又追了上来。
 雅玛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面对的个个都骁勇善战。反抗的雅玛,会遭遇些什么?
 利用仅剩的时间,做了几个简单的陷阱,个个不致命。然后错开小九的方向,往令一处茂密奔去,又故意留下清晰的痕迹。村民们的确骁勇,但实际上思维方式却十分直接,他们会追来。
 果然,不出厉倾寒所料。
 他做的陷阱也太简单,根本拦不住擅长狩猎的村民。
 虽然一人吸引了所有的注意,但厉倾寒可不想找死。一边往树丛茂密,视野差的地方躲,一边凭借出色的听力往水流声所在的地方奔。
 侗新村附近便有条河,地势偏高。他只需要不断往下有跑,就能远离侗新村,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碰见人,逃出生天。
 可他的运气显然不好。
 他文强武弱,体力相对终日在山林里奔行的本土人而言,远远不及。村民们几乎已成为丛林的一部分,对丛林毫无畏惧,他却下意识警惕惧怕着丛林的凶险,不敢怠慢。一来一往,高下立判。
 距离在不断地拉近。
 然而,就在触手可及之时,远方一片丛林中突然鸟飞兽散,在天空划出尖利的嘶鸣。
 是侗新村的方向。
 侗新村一定出事了。
 身后的追兵一番权衡,大多数人被遣返,只留下两人继续寻找厉倾寒的踪迹。被追捕的压力骤减,厉倾寒轻易地甩掉了最后两名追兵。
 可厉倾寒不但没走,反而往侗新村的方向奔去。雅玛,他必须确认雅玛安然无恙。他厉倾寒,从来愿意欠别人的。
 悄悄回到侗新村,厉倾寒很快找到事故地点。隐蔽在一堆枯柴之后,才开始观察。
 鸟飞兽散的原因,是一场火灾。
 燎原的青焰看去令人如坠冰窖,但火焰的炙热又让人如置身熔炉。房屋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四射声,仿佛下一刻就会溅在人身上,所以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情绪激动,不断呜咽与嚎叫。
 火星一点点蚕食着房屋,要将之土崩瓦解。冲天的火焰张扬成恶鬼的笑容,它的手,要将任何触碰的人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它全身的重量,不断地加重,即将轻而易举地压垮一切。
 愚昧的人跪在地上,祈求火焰熄灭。嘴里念念有词,却不做任何行动。
 当初雅玛缠着他要他学习侗新村的方言,要他永远在这陪她。永远呆在这他没想多,但侗新村的方言倒学了不少。
 屋内的人,是雅玛。
 身体一颤,推倒了一旁的枯柴,声音细微,但到底引起了注意。可厉倾寒已然顾不上了,他必须救雅玛。
 不等人躁动,厉倾寒纵身跃入了火海之中。
 只有一间屋,但处处都是致的小摆设,彰显着主人的趣味,床附近,还摆了一张方桌,身后是一个架子。屋内安置着许多陶器,里面插了许多花,但现下都枯萎了,有的已化成飞灰。
 唯一的那张床上,躺着一块物体。
 甚至看不出面容,依旧恹恹地燃着。
 事实上厉倾寒根本来不及打量,一进屋,一扫视,立刻抄起一块还未燃尽的皮毛,朝床上盖去。皮毛很大,足以隔绝床上的人与火焰。一隔绝,厉倾寒立刻抱起人,朝火焰之外逃去。
 细薄的空气,炙热的火焰,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在出去时,厉倾寒避之不及,被一块倒下的木块砸到身上,堪堪躲开,衣裳却着了火。他来不及扑灭,一心只想带雅玛离开。她不会喜欢这的。
 呼吸到新鲜空气,厉倾寒眼前一黑,将手中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毛皮上,避接触到地面,自己在地上滚了一圈灭火,大腿外侧传来痛楚,可他知道这点痛还不及雅玛遭受的万分之一。
 她的身上,只有左半边脸透着些白皙,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的肌肤。唇色发黑,眼眸紧闭。
 人群中尽是抽泣和畏惧,还有愤怒。一些人想冲上来抓人,但被一人拦住。地上的人,几乎也揪着所有人的心。
 厉倾寒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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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搭上脖颈上的唯一一处白皙,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再颤抖。他的衣衫早被火焰烧出几个洞,发丝也被烧得参差不齐,看来狼狈不堪,但他的眼神,那么凌厉而炙热。
 没有脉搏,没有心跳。
 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几个时辰,这个热爱这片土地的姑娘,竟倒在了这片土地上。远方乌鸦在嚎叫,头顶秃鹫在盘旋。房屋仿佛一下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塌。大地为之震颤,人们忍不出低泣着退开。
 冷然的目光,射向眼前的人群,开口。
 “你们之中有人杀了雅玛,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冷静。
 冷静地分析现下自己的处境,冷静地找出杀害雅玛的凶手,冷静地送走雅玛。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
 人群中突然闯出一个男人,声音浑厚,脚下生风,三两步便已经迈至他的跟前,居高临下盯着他。铜铃大的双眼,冲天的眉毛,粗壮的四肢和身材,十分魁梧。而四下的人,立刻目光齐聚。
 厉倾寒认得,说话的就是他当初救下的人。
 他们原来不止会说方言!
 “上主曾有昭示,外人闯入侗新村,就会带来灾祸。雅玛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要平息上主的怒气,只能用活人献祭。”
 非但不帮,那人竟还火上浇油。
 当初,雅玛有意无意,总教他生人活祭之类的祭祀,说来恐怖骇人,但近日,帮了大忙。
 这些人,竟要用他献祭!
 不行,这样他势必会被禁止走动。一旦禁止走动,他便无法查案。无法查案,雅玛就无法瞑目。他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但在他出神之际,人已被五花大绑。凭他的力气,自然挣脱不开。上次被绑,身上的药粉都被搜了个光,眼下,他根本毫无依仗。
 “把他关在我屋内的地窖吧,只有一个门,门只能从外侧打开,这般,易于守卫。”
 “村长!”
 “雅拉,你清楚,你那关押的地点易攻难守。”
 名为雅拉的魁梧男子懊恼不已,硕大的眼紧紧盯住村长雅恕,似乎要从雅恕的面上看出雅恕在打什么鬼主意。可雅恕依旧是双手背负,不动如山的模样,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
 最终,厉倾寒还是被关入了雅恕的地窖。雅拉提出每日至少要来审查一次,雅恕亦笑着答应,丝毫没有被怀疑的不快。
 这个雅恕,城府很深。
 一身污垢,却无法洗净,厉倾寒忍耐着浑身的难受。独自身处在狭小的空间,没有光亮,只有他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身上还有一块破布,是唯一给他用来取暖的东西,盖在身上,毫无用处。
 厉倾寒企图用雅玛的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火,并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磷火。磷火极易燃烧,但现下是冬天,这里虽谈不上寒冷,但绝对算不上炎热。既然如此,磷火是怎么燃起的呢?
 仔细回忆雅玛屋内的一切,但由于空气稀薄,神紧张,他根本忆不起任何细节。
 只好闭上眼,想象自己现在就身处在那片火海。进入屋内,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人。然后抄起手边的皮毛,欲甩开遮挡视线的东西,却甩掉了一个金属的东西。对,是一个烧炭的暖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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