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包大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南希北庆
“嗯这画确实越看越神奇。”
“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
至于那两点,皆是避而不谈。
姜应鳞等一干言官御史,听着他们的正儿八经的议论声,个个都觉生无可恋。
敢情你们还真的是来参加画展的。
比起在门口的那剑拔弩张,此时院内可真是洋溢着艺术的氛围。
这甚至感染到不少书生,尤其是那些好书画,品行端正的人,他们不禁自惭形秽,看看,这就是他们与那些大学士的差距,他们眼中是那两点,而这些大师眼中却是画技,却是美。
却不知这些大学士也是无可奈何,就韦休道这些大学士,个个都是官宦世家,士绅家庭出身,有钱,才华横溢,长得又帅,要命的是,这文客最骚,谁家没有几房小妾。再加上明中后期,这奢靡之风,充斥着朝野上下,大多数士大夫的私生活都比较乱的,这种画若是都打上yinhui的标签,那他们就别活了。
然而,此事越闹越大,他们也怕引火烧身,故此很想尽快了解此事。
其实若非郭淡事先言明,尼姑系列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们还真不太敢来,可能还会要阻止此次画展,天知道郭淡会拿出什么画来,到时在那些画里面看到自己,可就尴尬了。郭淡表明那些系列跟他没有关系,并且还报了官,明显就是在释放善意,他们也知道,自己也得做出一定的让步,他们也知道,皇帝全都看在眼里的。
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演技是相当精湛,说得也是头头是道,非常公正,非常有感染力,不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半点心虚。
原来如此。
王家屏、余有丁等内阁大学士,不禁相视一眼,他们已经渐渐明白这画展的真正目的。
申时行瞟了眼郭淡,只见那厮都已经快站到墙角上去了,让整个场地都给他们空出来,显然今日就不打算开口,意思也很明显,这事是你们捅出来的,你们得给我圆回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说话的郭淡是非常令人讨厌的。
但不是说话的郭淡,却是更加令人讨厌。
而那些大学士聊得越发起劲,浑然不顾那些徒子徒孙们想要自杀的神情,是眼中放光,仿佛发现了一个新得宝库似得,迫不及待的往里面走去,与第一次来的那些公子哥们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姜应鳞那叫一个郁闷,他今日来是冲着郭淡来的,没有想到郭淡跑去蹲墙角了,而这些大学士临阵倒戈,他虽然也是满腹经纶,但是书画方面的造诣还不能够这些大学士相提并论,他使不上力,突然间,他眼中一亮,快步上前,来到树下的一幅画前,问道“不知各位大学士以为这幅画又如何”
眼中带着几分挑衅。
这幅画正是那美人出浴图,只见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站在一个水池边上,晶莹的水珠仿佛在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流动着,纤细的双臂微微张开,两名丫鬟拿着一件轻纱正准备帮她披上,也就是说还未披上,女子的整个后背包括臀部,都落在大家的眼里。
不少书生纷纷用袖袍遮脸,此等淫秽之画,怎能放在这朗朗乾坤之下,正确的姿势,难道不是躲在被窝里面鉴赏么
魏星海突然道“听闻那朱家小子有一怪癖,好像是说不能近女色”
“何止是不能近女色,我那贤侄小时候见到女人,都会晕倒,老夫曾亲眼见过一回。”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走出来,正是英国公朱元功。
平日里这些国公们参加什么聚会,可都是走在前面的,今儿有些不一样,他们都走在后面,非常低调,一进园内,目光到处扫射,充满着心虚。
韦休道好奇道“那为何他能画得此画我听闻这些画,可都是照着真人画出来的。”
“回大人的话,现在朱公子好了一些,但也只能远距离看着,若是离得太近,还是会晕的。”
只见人群外有着一人一边蹦跶着,一边大声回应道。
不是郭淡是谁。
“原来如此。”魏星海笑着点点头。
姜应鳞纳闷道“魏大学士,这与此画有何关系”
“可是大有关系。”魏星海摆摆手,又是笑道“画中女子虽未穿得衣裳,但我却从中看不到半分邪念,想必朱家小子画此画时,心中定是一片坦然,故而他才敢拿出此画来,供大家欣赏。”
姜应鳞郁闷的看着魏星海,你这舔得也太没有下限了,还一片坦然,说得自己亲眼看见似得。
套用那句老话,舔狗不得好死。
“魏大学士此言差矣。”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稍显年轻的大学士站出来。
此人正是翰林院学士,通义大夫,张春林。
方才还面如死灰的书生们,顿时竖起耳朵来。
“春林有何高见”魏星海问道。
“不敢,不敢。”
张春林拱手一礼,又道“下官只是觉得,魏大学士观此画,不生半点邪念,只因魏大学士自身修养高,与此画毫无关系。”
姜应鳞热泪盈眶,道“张大夫言之有理啊。”
张春林微微颔首,又道“倘若让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来观此画,他们见到的定是女色,绝无其它。”
申时行、王家屏等人纷纷点头。
这绝对是事实,为什么三剑客的画册一出来,就引得大家哄抢,那只是画册,还不是原画,鉴赏的价值非常小,那么抢的人,肯定都是冲着这女色去的。
“说得好”
“好”
憋了半天的书生们,实在是忍不住,纷纷为之叫好。
可算是来了个清醒的。
“哪里,哪里。”
张春林谦虚一笑,又继续道“佛家有云,这相由心生,同一幅画在不同的人心中,可能是不同的画,故此因不在画,而在于一个人的修养和见识。若心术不正之人,哪怕是看到一位端庄大方,衣着得体的美人,他们心中只怕也是不穿衣服的。同样的美人,即便不穿衣服站在各位大学士面前,各位大学士心中她也是穿着衣服的。”
此话一出,姜应鳞等一干言官,以及后面的数百书生,皆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原来不是友军。
又是一只死舔狗。
饶是郭淡都是目瞪口呆,他预计到了过程,但是没有预计到会这么精彩,心想,将来还是少与这些大学士打嘴仗,d,铁定打不过他们,是非黑白,他们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而我,就连想吃一口软饭,都未能说服涴纱,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下官只是一时为未忍住,在各位大学士面前大放厥词,恕罪,恕罪。”张春林神色一敛,拱手言道。
“不不不”
韦休道抚须笑道“老夫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相由心生,妙哉,妙哉。”顿了顿,他又向申时行问道“不知申首辅以为此画如何”
申时行呵呵笑道“确实画得很美。”
他能说什么,说女色吗那不是承认自己心术不正之人。
这一句“相由心生”,真的可以令那些姜应鳞等人打道回府。
只能说美,说yinhui那就是心术不正。
还吵个什么劲。
更令姜应鳞郁闷的是,很多书生都放下衣袖,光明正大的鉴赏起来,且频频点头,只觉自己受益匪浅,大师就是大师,从画中都悟出人生来了。
yinhui一词,从何说起啊
“此画虽美,但亦非是人人都可欣赏,倘若让那些心智不全,年幼之人看到,只怕会误入歧途啊”
王家屏突然站出来言道。
他本来看到郭淡孤零零一个人,心生同情,也不打算开口,哪里知道来得都一群舔狗,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哪里还有半分同情,而且他真的觉得这画,不能说不美,确有独到之处,说是yinhui,是有些牵强附会,但要登大雅之堂,只怕还真得斟酌一下。
“大人说得对,大人说得对。”
只见人群外的郭淡又开始蹦跶起来。
申时行好气好笑道“你小子倒是过来说话。”
“是是是。借过,借过。”
郭淡挤了进来,抹着汗,微微喘气,向王家屏道“大人说的对,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故此第一回画展,我们都是发帖邀请,并且画册都是赠送指定的对象,不对外出售,尽量保证不会有年幼之人看到。”
王家屏稍稍点了下头,郭淡说得是实话啊。
郭淡又道“之后我们又一步步做出改正,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我们又出版了进士采访录,而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出版一系列的画册,专门讲述此次的册封大典。”
原来弄了半天,这厮是在打广告啊
无耻
王家屏顿时哑然无语,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仔细想想,他们的画册还真是越走越高端,从这些画,再到进士采访录,后来都跑到皇宫去画画了,觉悟相当高,孺子可教也。
第一百三十六章 睚眦必报
很负责任的说,舔狗不可耻
试问天下何人不舔
关键要舔的专业,舔的不留痕迹,舔的让人信服。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舔得。
就好比说这一群大学士们,虽然是舔,但人家说的是头头是道,让人信服。
当然,他们也是有一些心虚的,故此他们并非舔完就走,而是正儿八经的论起来画来。
就画论画,这些画确实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尤其对于当代的艺术界而言,确实是非常重要的补充,仿佛为这些书画大家,打开了另一扇窗,里面太多技巧值得钻研。
其实这画出来很久了,但是这些大学士平时都自视甚高,怎么可能虚心去研究一个小辈的画,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越看这画,越着迷,论到后面,竟是发自内心的研究起来。
而那些书生士子们一看这大学士是真的着迷这些画,自己在旁听得一言半语,可都是受益匪浅,羞愧之余,也专心研究起来,自然也就忘记今日前来的目的。
如今这画展就变得真是一场画展,可真是起于画,止于画。
什么yinhui,什么礼教,统统都扔出园外。
当然,也有一些人并未忘记来此的目的。
“这一群伪君子。”
姜应鳞看着那些大学士们,是咬牙切齿的骂道。
事到如今,他当然也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他一生光明磊落,刚直不阿,所以他心里一点也不虚。
只听得身后有人道“此事到此为止吧。”
姜应鳞回头一看,见是他的好友吏部行人司沈璟,不禁气急道“难道连你也打算退缩”
“姜兄误会了。”沈璟叹了口气,道“我朝自正德以来,超纲渐渐崩坏,奢靡之风甚行,有此结果,也并不意外啊。”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姜应鳞不爽道“所以我们就应该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吗”
沈璟摇摇头,又道“但是光凭一场画展,难道就能够制止这一股歪风邪气么,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故此,能够扭转这风气的也只有陛下。”
想那正德老祖,生性中二,一生放荡不羁,搞得朝廷是乌烟瘴气,对于明朝是影响深远,当然,几乎都是负面的,从那以后明朝就开始走下坡路。
姜应鳞不禁如梦初醒一般,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此事都怨我啊竟然跑来跟一个小牙商较劲,而置大局于不顾。”
沈璟的意思很明显,这擒贼先擒王,你搞不定万历,自然也拿郭淡没有办法,而姜应鳞口中的大局,指的当然是立储一事。
这关乎着国本,也是他们誓死斗争的主要原因,如果他们因此事跟这些大学士斗起来,那在立储一事上面,那些人可能就不会支持他们。
要真是如此,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当人人都以为郭淡会在今日画展使出狡辩之术时,郭淡却出奇的三缄其口,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开口。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只是一个小商人,哪怕说得再有道理,也不会令人信服的,他说上一天,都不如韦休道他们一句话。
那他还说什么,让韦休道他们去说就是了。
他也没有去显摆什么,而是与寇义站在草地上,小声交谈着。
“姑爷,印刷坊那边都已经准备就绪,何时开始”
“当然是现在,立刻,在这期间,我们已经亏损了太多,可不能再拖下去了。”郭淡立刻道。
“是,我这就去办。”
等到寇义走后,郭淡不禁又长叹一声“真是好事多磨啊”
忽闻后面有人笑道“如此畅快淋漓的胜利,你小子难道还不满足”
郭淡回头一看,只见徐梦晹走来,不禁咦了一声“原来兴安伯也来了,晚辈方才怎没有瞧见。”
其实他方才一眼就瞧见徐梦晹了,就躲在那英国公后面。
徐梦晹呵呵道“是你没有看见,还是故意说来揶揄老夫的”
“哪能呀,是真的没有看见。”
“真也好,假也好,倘若再来一回,老夫的选择还是不会变得。”
徐梦晹坦荡荡的说道。
爷就是这么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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