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惧内综合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灰蓝
只是场上众人中,只有她才有身份和立场说出以下这番话:“伯爷,贤哥儿,我自嫁入温氏,咱们母子之间素来没有嫌隙。这并不是因着我做得好,而是你心中明白,侯爷爱你宠你,府中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能撼动你的位置半分。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件事中,我信你不是故意牵累明哥儿,你必是有所缘由才会如此,且这个缘由,必是已经威胁到了咱们伯府的切身利益。我不问你为何不愿意说出来,但做人做事,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咱们不能让阖族老少陪着伯府一起担惊受怕。”
话到了这里,温子贤脸上仍是淡淡。张氏摇了摇头,继续道:“你是姐姐所生,我没有生你一手一脚,自来不敢对你有半分要求。但于此事上,我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咱们一家已经不适宜在族中待着了。”
张氏此话,真是语惊四座。大族老立时站起来道:“老太太,我没听错吧,您这话的意思是?”
张氏吐出二字:“出族。”
温子贤铁青着一张脸,若是真的被出族了,他这个永平伯还能在朝上混吗?更重要的是,若是被出族了,还有谁会相信他的品性手段可堪重用,说不得人人都要与他划清界限。就连钟涵那小子与宁远侯不睦都只敢分宗出去,他身为族长若是被出族了,脸上明晃晃就贴着人品低劣几个字了。
张氏这一招,真的是釜底抽薪。
温子贤侧颊腮帮青筋突起,他咬着牙问道:“二弟走的是科举入仕之道,母亲难道就如此置二弟于不顾吗?”
张氏淡淡道:“伯府已然分家,明哥儿已不属于嫡长一系,但我作为你的母亲,因侯爷荣光才能身受诰封,仍有职责与你共同进退。”
温子贤这才信了张氏这句话是真心的,她连温子明的后路都想好了,出族,就只是她和他们一家被除名罢了。这般蛇蝎心肠,他之前怎么会觉得张氏只是寻常妇人?
温子明也是心急,出族这个主意,温含章也与他说起过,但是他娘当时可没有说会与大哥一起出族。但温子明有一个好处,就是对至亲之人信任满点,他相信张氏不会陪着温子贤出族的。他娘只会对他和大姐姐好,才不会去和大哥不离不弃。
温子贤抹了把脸,从张氏、温子明,看到了三位族老,以及屋里头的五位族人:“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何私藏私兵,为何要站在三皇子那一边吗?我告诉你们!伯府所藏的虎符,是假的!假虎符!宁远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以此要挟我不得不为他们做事,我没办法!”
丢失虎符也是大不敬之罪,虽不至于诛一族,但他一家子却是没跑了。一族与一家相比,温子贤轻易便作出了决定。他们一家若是没了,温氏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温子贤此语,说得二族老捂了捂心脏,又要再吃一丸救心丸了。
伯府二爷今日的这场束发礼,可真是高氵朝迭起。
张氏看着温子贤的神色,想着女儿先时对她说的,出族是最后的一步,温子贤最爱脸面,若是让他出族被人指指点点的,就跟杀了他无甚区别。现下看来,温含章对温子贤真的十分了解。温子贤的心底话果不其然被逼了出来,只是他们这一系与他,也算是薪尽火灭,恩断义绝了。
大族老围着温子贤转了好几圈,看着他连连捏紧了拳头。谁能想到,伯府居然能丢失了虎符?温子贤看着体格强壮的大族老,眉头跳了跳。反正他现在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自从第一次知晓虎符是假的开始,他就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今日看着旁人与他一般心惊肉跳,温子贤莫名多了几分快意。
不就一直想逼他说出缘由吗?他说了出来,他们敢跟着一起扛着吗?
无论如何,丢失虎符是大事。族老商议之后下了决定,不能被三皇子和宁远侯牵着鼻子走。伯府庄子上的那些士兵必须要撤走,不然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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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能发现不妥,其他人若是仔细一些察觉了,这才是温氏的大灾难。三皇子和宁远侯作出此等要挟,自身也不可能是白玉无暇。这两人是绝不敢将事情爆出去的。
与此同时,温子贤的族长之位还是被废掉了。
大族老道:“伯爷,你保存虎符不利,这是你给咱们一族带来的大劫,若是不做惩戒不足以服人心。”
温子贤虽然无话可说,到底觉得失了面子。他为族中爵位最高却失了族长之位,旁人一定揣测他做了那些对不起宗族的大事,他心中憋屈着,面上就带了出来。
温子明看着大哥灰败着脸色,也能猜出他心中所想。他立时提出第二件事:“众位叔叔伯伯,我今日已然束发,便想着择日奉母亲搬出伯府,到时候宅邸一定就给各位下帖子,大家可要驳冗前来,子明必定扫榻以待。”温子明说的这件事先前并没有跟张氏商量过,张氏有些惊讶,心中又有些安慰,这个孩子,总算长大了。
大族老看了看温子贤,就知道温子明为何如此。他叹了声气,不怪温子明在这时候落井下石,温子贤这般心性,就连他看着都觉得心冷,这对兄弟,终究不能如先永平侯所想一般一文一武互为助力。大族老在张氏共同搬出府一事上也没有多做纠结,继母随亲子居住,本朝已有先例。
只是温子贤却是彻底地没脸。温子明一见着他陷于危难便急着撇开干系,自己便做了分府而居的主意,还拿他当大哥吗?若不是今日他在族人面前出了太多错处,温子贤必不会善罢甘休。
温含章在家中听着温子明讲述当日族老会议的场面,也是十分咋舌。她没想到张氏居然真的用上了最后一步,看来他们家以后要防着大哥一点了。特别是明哥儿。他是压在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最被温子贤嫉恨之人。
温含章昨夜不知道为何做了一个梦,梦见温子明被大火烧死了,她当时便一身冷汗地惊醒了起来,此时仍能想起梦中种种伤心欲绝。她看着面前无有所觉吃着果子的温子明,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她到现在还能想起温子明大火缠身,惨叫着大姐姐和娘的模样。
温含章捂着现下仍震跳不停的心脏,心中略有些安慰,幸好只是梦罢了。
第69章顶锅盖
这般过去了六七日,温含章每日都能从温子明那里听到伯府的消息。继那日之后,族里又召开了两次家族会议,主题便是限制温子贤对永平军的掌控权还有找回虎符。
虎符这玩意,古代军队虽说是认符不认人,也是有前提的,诸如朱尚钧、闵国公这些当世名将,半辈子征战沙场立下不世战功,凭着自身威信就能调兵遣将,对他们而言,虎符就只是一个象征物,在皇帝没有明确表示这些有不堪大任之举时,他们只要刷脸就能调动大军。但温子贤从没去过战场,虎符便是他手中军权的唯一凭证。
丢了虎符,对温子贤而言,就是丢了军权。
墙倒众人推,大族老先是让他把庄子里的私兵清点出来,由绝密渠道送回前线,后为了永远阻拦温子贤为虎作伥,又要求以伯府名义下令,裁换永平军中多位与温子贤联系紧密的将领。这个就涉及到温子贤的底线了。近些日子以来温子贤就这个问题与族老们屡次争得脸红脖子粗,一直没法达成合议,都没空管其他事了。
温子明日日回来都能带回一肚子的消息,温含章十分赞同温子明当时干脆利落的分居出府之举。这样一来,温子贤丢了虎符就是他自个的事情,在家谱上温子明和温子贤已是不同支别,就算是温子贤革爵抄家灭门都与温子明无关,只要不是谋反这种族诛大罪,温子明必能得以保全。
只是张氏就不行了,她在礼法上份属温子贤的直系亲属,若是温子贤遭殃,她也得被牵连了去。还有万氏和伯府中伺候的一众姨娘下人,当时受礼的外院被守得密不透风,这些人现下仍是全无所闻,他们同样无辜。
温含章在忧心了几日后,强压着自己将心思放下来。这桩事除了找回虎符外,没有其他办法可解。虎符一日不归,温子贤就得带累所有人。既如此,还不如冷静一些,或许还能想出解除燃眉之急的办法。
但现下的问题是,温子贤也不知道虎符是如何被人偷梁换柱的。
温子明叹道:“我先时还说府内怎么突然严格起来,找个书都不能随意从藏书楼带走,只能誉抄出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想来当时温子贤已经发现了不妥,才会颁下如此严令。
温含章看了看温子明,温子明也没瞒着,他大姐姐现下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经了这般大事肚子还是稳当妥帖,脸上也并无忧惧之色。温子明就让人去把他先前抄的汶县军事换防记录拿了过来。
这个本子他都看过好几次了,见着温含章认真翻阅,温子明在一旁插话道:“我都看过了,这里头缺了两页纸,应是丙午年二月份的记录。”
温子明看着温含章神色有些怪异,便问了一声。温含章默了一下,抬头便见着温子明满布着关怀和忧虑的双眸,映着午后和煦的阳光,叫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暖意。
这次事件后,温子明仿佛长大了不少。约摸是看到了温子贤的真实面目,温子明先时对着大哥还有些和软的人,之后心志便坚定了起来。虽然还住在钟府之中,可是每日总要抽出时间回转伯府打点富车院和荣华院的一干搬家事宜,不仅如此,念书上也无需旁人催促,温含章听他院里伺候的丫鬟说,温子明每晚总要掌灯到三更才肯歇下。
许是因为搬家读书劳累,又要关注着伯府的进展,温子明原本略带着婴儿肥的两颊消瘦了不少,脸上的线条不复之前柔软,一双眼睛却仍是神采奕奕,明净生动,对着她时能仍笑出两个孩子气的梨涡来,背转了人却沉静如山。
温含章有些心疼,却知道这是温子明必经的成长过程。温子明一路走来实在太顺畅了。先时永平侯还在,温子贤对着温子明仍要作出一幅兄友弟恭的姿态,到了永平侯去世,因着分家公平,温子贤也没突然就变了个脸,若不是这次温子贤做事不厚道将他牵连进来,许是温子明心腔中对长兄的这点脉脉亲情还能维持好长一段时间。
世事如刀,少年的棱角总要在岁月的风霜默默磨平。长大了,便是如此。幸得温子明在消沉几日后便又变得生机勃勃起来,就连张氏,也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日子和先时过得一般无二。
温含章有些感叹,还真是母子,虽然这样说有些往脸上贴金的嫌疑,但她觉得,他们三人不亏是一脉血亲,骨子里有着相似的坚韧。
温含章道:“就是觉得奇怪,缺的这两页碰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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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宁远侯,就是你姐夫的父亲遇害那个月的记录。”这里头换防时间、地点,交接的将领名字和换防人数样样齐全,就是少了关键的那两页。
温子明这才恍然温含章为何要寻这些东西,他想着姐夫坎坷的身世,突然觉得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他被大哥背叛了身旁还有娘和大姐姐,姐夫现下却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比他惨得多了。
有对比才有动力,温子明突然觉得身上充满着无尽的力量,不仅如此,他还突发奇想道:“之前大姐姐联姻宁远侯府,不会也是宁远候以虎符相逼的吧?”这般要挟,还真是把他们温氏当软柿子捏。还有他大姐夫,若是他大姐姐是因着这件事才嫁过去的,温子明觉得自己就要开始看他不顺眼啦。
温含章想了一想觉得不太可能:“爹爹先时就对这桩婚事十分上心,我看当时应是各取所需。”她心中有些叹气,先时伯府和侯府还是平起平坐,到了温子贤这里,伯府就被人压着打了。族老们卸了温子贤手中大权也是好事,这样温子贤就算顶不住宁远侯和三皇子的压力,想干点什么也没法了。
温子明哼哼两声:“宁远侯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听说他们府上的世子先时在老太太病重时还在外头胡搞瞎搞,当时还被御史参了一通宁远侯治家不严。”对比了一下世子,温子明觉着,他大姐夫恐怕就是歹竹里出的那根好笋了。想起大姐夫,温子明算了下日子,觉得钟涵这一去也快三个月了,他大姐姐的肚子都开始显了起来,怎地目前还没有半分消息。
姐弟同心,温含章心中也在牵挂着钟涵。
不同于温子明的是,她还想着先时跟在扶灵队伍里那几个皇太孙的人,钟涵莫不是在汶县那里有了些什么挂碍?
到了十月末,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钟氏扶灵的队伍自汶县回归,温含章终于得知了钟涵的消息。清谷一脸为难地站在温含章面前,温含章手中拿着一封信脸上挂满寒霜。
清谷道:“我听这一次少爷打发回来报信的人说,也是不凑巧,几次都是如此,少爷的船刚离开码头,伯府和我们这边的信差才堪堪赶到。到了汶县时少爷才齐了所有信件,但当时,少爷已经结识了在汶县驻防多年的李副将的儿子。夫人您也知道少爷对老爷的过逝一直不能释怀,李副将很有可能是当年那桩事唯一的知情人,那位副将不知道为何突然生了重病,眼看着药石无效就要去了,少爷也是没法子。”钟涵对先宁远侯之死的执念是从小到大的,清谷看着温含章半大的肚子叹了声气。
夫人这一回要打要骂,他都得替少爷受着了。
温含章深呼出一口气,她不是不能理解钟涵的心急,她知晓,伴随着心急的,必定还有对她浓浓的愧疚之情,这些在信件里头都写得明明白白。但是一个苦等了夫婿将近四五个月的孕妇,等来的却是丈夫要在千里之外结庐守孝的消息,温含章现下只想钟涵能立时站在她面前,让她把他当个沙包好好出口气。
任温含章如何通情达理,心里头也是翻滚了三日才接受了这个消息。紧接着就是温子明炸了起来,他在温含章面前重重地抬起手,然后看了看她的肚子,又轻轻地拍了下桌子:“大姐夫这也太不靠谱了!”
他骂道:“他要当个孝子贤孙,之前怎么不先跟咱们说一声?”
温含章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不怪他。”
钟涵这辈子所有的悲剧都是源于父母之死,温含章想着清谷送来的第一封信里写的,“我左右为难,思之爱妻怀着吾儿在京中无依无靠惊惧交加,便心如刀割。只李副将却是气若游丝恐将一死。琛琛吾妻,为夫不能在你身旁相守问心有愧,来日吾妻若有责难训示,为夫甘愿领罚。”
这封信里,钟涵的决心已经很明显了。况且,钟涵送来的第二封信也有足够的诚意。这份诚意,温含章觉得换在她自己身上,她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像钟涵一般坦诚相告。
老天爷的先知技能难道是在大批发吗?
钟涵让清谷等着她的气性消了一些,再把第二封信交给她,清谷当时还小声说第二封信件延后再给是少爷怕她看都不肯看就把信给撕了。温含章瞪了他一眼,心中确实有撕信的冲动。只是当她看见信中所语时,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信里,钟涵的诚心满满。
温含章知道,清谷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京中动向汇集成信送到钟涵手上。她先时也把侯府之事写入信中托清谷一起送过去。钟涵在信中写着,他看完了手中的信件便觉背后发冷,没想到温含章在京中居然会遭遇到这般险境。
然后钟涵做了一件温含章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居然按着时间顺序,交代了一件怪诞诡奇之事。厚厚的一叠信纸,笔墨飞扬,钟涵先是老实承认他这辈子对她怀有爱慕之心是源于梦中知晓未来将被她相救三次,而后他按着梦中事件一步步布局,却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有些脱离掌控。他在信里道,神仙的仙力在逐步消散,这些事情也没了本身的价值,写出来不过为了温含章能作一些参考,在京中好好护着自己。但钟涵也不知道是谁偷了伯府虎符,梦中这件事并无征兆。
为了怕她不信,钟涵还充当了一回钦天监官员,将十一月初京中的暴雨寒流都说了个遍。温子明先前说钟涵过目不忘,温含章现在才信了,连梦里的细节都记得如此清楚。
温含章心里头有些复杂,既恼怒钟涵没有与她商量便自作主张,又觉得有些愧对他全心全意的爱护和信赖。
若是钟涵现时站在她面前,温含章必要好好抽打他一顿才善罢甘休。
这些人做事怎么都这样不按牌理出章!
就像温微柳,就像钟涵,古人不是都应该十分惧怕这等类若鬼神的诡异之事吗,怎的一个个都把先知之事不当一回事了。
温子明还在说呢:“大姐姐,以后要是大姐夫回京了,你可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蒙混过去,一定要给他一点脸色看才行!”他大姐姐就是对钟姐夫太温柔和善了,要是大姐姐对钟姐夫有半分对着他时的威严霸气,钟姐夫必定不敢如此专断独行。
温子明面色愤愤,神情鲜活真实,温含章却突然就不恼怒钟涵了。不仅如此,心中还满是后怕。
若是按照钟涵信中所写的,温子明在来年十二月初将会因伯府富车院失火,被冲天大火焚身至死。但,温含章知晓,当年为了防火防风,她爹爹曾经下令,在府中诸院落建造防火隔墙,每隔五间屋子就空一间,里头屯满了长宽约两丈的夯实厚土,就是为了防止大火无情,舔舐整个院落。况且除了防火隔墙外,府中也常备水缸,在她和温子明温子贤三人的院子周遭更有一条常年不断的人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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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
这般严密的防火措施,温子明竟然会在府中被火烧至死。温含章是绝不信有如此巧合之事。唯一的解释,就是因着蝴蝶效应,虎符这件事提前爆发,这个傻孩子跑去质问大哥,然后就被温子贤给灭口了。
想着前些日子做的梦,温含章突然有种荒诞之感,难道坏事是这么容易预见的吗?
还是这个世上当真有人深受老天喜爱,先知先觉易如反掌?温含章总觉得这事不能想得太深,否则她会离唯物主义越加偏远。
她叹了一声,就算是看着温子明,她也气不起来了。至少钟涵信中所语,证明了温子贤无情起来,真的会对温子明下手。
京中虎符事件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当时参与族会的族老族人们心中的胆怯不断发酵。这时候西边若有大战发生,温子贤必定事发。
怕张氏出事,温含章最近承受的心理压力也不小,但这时候接到了钟涵的来信,她知晓未来一两年伯府仍会安稳,心中的确松了一口气。
钟涵身着麻衣素服,看着手中的粗瓷茶杯,心中也在叹息。
事情都赶在一块了。按着时间发展,李副将至少还能活到后年才是,但不知为何,他这辈子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当时就让初到汶县的钟涵抽了一口冷气。
他心中就算曾经有过借着这番扶灵在汶县寻找李副将的念头,当温含章怀孕的消息爆出来时,所有心思也都消失殆尽了。
只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钟涵想着昨日清明打听到的消息,李副将缠绵病榻许多日子了,日日吃药,却是毫无效果。若是他这一番熬不过去,钟涵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一空。
想了一回李副将,钟涵又拿起温含章先时送给他的端午百索,突然做了一件蠢事,他比划了一番自己的肚子,想着平素见到的怀孕妇人,猜想着温含章现时的身子应该有西瓜那般大小了,良久他才将手放下。
不能陪在妻儿身边,钟涵闭着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中满腔歉意。
第70章发动
老太太的坟茔建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墓冢和背后的托山约占一亩之地,围墙高高矗立,墓前石桥、望柱、石像生致威武,志铭石碑由钟涵和宁远侯所书,千字铭文,大气磅礴,分立左右两座碑亭之中。神道前甚至还有一座由帝王亲自题字的石牌坊。
墓冢相邻之处,便是钟涵由祖坟中迁过来的父母衣冠冢,一墓二穴,均是按着公侯规制建造的墓场。
钟涵这些日子就住在老太太墓前的茅草屋中。每日里看着外头隆重的墓葬,他心中却是没有多少感觉的。老太太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到头来遗愿却要让万嬷嬷代为出口,若老太太先时知晓会有如此结局,不知道她会不会对当年支持二叔承爵一事追悔莫及。
但无论如何,老太太最后的选择,终究耗尽了钟涵对她仅剩的祖孙之情。
此时山中秋色正好,墓边的茅屋中,钟涵的对面却坐着汶县的高县令。高县令是亲自过来跟他商议一件事的。
钟涵面上有些犹豫,高县令希望他在守孝期间能在当地开馆授课。汶县师资有限,好几十年都没出过一个举人,高县令在文教上的考评一向不佳,这回逮着了一个从京城过来的探花郎,当真是如狼似虎。
见钟涵似有为难,高县令又加了一把火:“探花郎不知,咱们汶县惨啊,上回有人考中秀才还是六年前的事,那个老秀才考了整整二十一年才得到了功名,当时就高兴得傻了过去。在下原本还指望着县上多一个秀才能多一个学馆,一下子就没了指望。就连县城附近驻防的几个将军家的孩子都只能送到州府去上学,若是汶县能有跟您一般才高之人教书治学,这些孩子就不需要山重水远到外地求学了。”
钟涵看着面前这位高县令,梦中这个时候,汶县县令一职应是钟涵接任才是。他接到了吏部的任令时,高县令已是因政绩不佳被打发到大理边上一个偏远的县城。
钟涵在汶县总算也待了一年多,对这里的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汶县虽然山水幽美,但山多匪乱也多,博学多才者多不会选择在这定居,文教上确实让人苦恼。对着高县令的愁眉苦脸,钟涵沉吟了一番,答应了下来。
高县令没想到,天上居然真的砸下馅饼了!他还以为要说服这位天之骄子需要更长时间。
高县令这一次也是硬着头皮而来。宁远侯府老太太的身后恩荣实在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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