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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姀锡
斗春院 第122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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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元陵南边有座县城,因盛产瓜果而闻名于世,此处产出的瓜果果肥汁甜,相传在永和年间,曾被当时管辖此处的知县后世闻名朝堂的首辅大人在自传中形容“似锦园林”,遂此县后来改名唤作锦园县,至此闻名于世。
整个元陵乃至整个江南,大到达官贵族,小到寻常人家,皆以锦园县所产出的瓜果作为好坏的参照,因此,那满街贩卖瓜果的小贩在叫卖着:“锦园县产出的新鲜瓜果,不甜不要钱哩”
这是锦园县街上最常见的景致之一。
在靠近锦园县县城处有座村子唤作安园村,村子最深处的一座庄子里住着三户人家。管事薛家的,园丁王家的和陈家的,另还有厨房的两个婆子。
庄子里都是些个家奴或家生子,据说家主是江南的名门望族,更是在元陵这地界首屈一指的显赫人家,庄子里的人对外宣扬家主姓沈。
在这元陵地界,“沈”是贵族大姓氏,可是出了许多大人物来着,譬如那元陵城中最大钱庄的东家据说就是姓沈,威震四海的威武镖局大当家,元陵最大的祥泰酒楼的东家,当然顶了天的还数那城北沈宅,那可是当今整个大俞赫赫威名的沈国公的祖宅,里面可是出了位身份高贵的沈贵妃,至今都盛宠不衰啊,那可都是些个顶了天的大人物。
不过仅是听庄子里的人这么宣扬,村子里的人却从未见过主人出现过,因此,到底如何,暂不可考究。
却说庄子里管事的薛家,据说从前可是府里的管家,那也是个通天的人物啊,能爬到管家这个位置定是个有能耐的,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十年前一家子都被发落到庄子里来了。那随行的秦氏似是愤愤不平,整日里怒骂吐槽,喋喋不休的,后来时日久了似是想开了,倒也认命般的一心一意的打理着庄子。
那王家的与陈家的皆是沈家世世代代的家奴,根源追究起来可深远着,据说从曾祖父那一辈起,就开始在沈家的庄子里打理着这片庄园。
而今日要说的,便是这园丁陈家。具体说来,还得跟管事的薛家扯上些渊源,还得从十年前薛家初来庄子时说起。
话说薛家被打发到庄子上时,随行的除了薛管事老两口子,及他们的三子一女及儿媳妇,一孙儿一孙女,一个□□岁的婢子之外,随行的还有一位蒙着面,身份不明的女子。
这名女子叫林嘉云,如名字一般,也曾是个云端上的人,乃永嘉十三年的新科榜眼后入职翰林院试读正六品官员林超臣之嫡女。林家乃殷实之家,祖祖辈辈皆是读书之人,曾祖父在永和年间创立过私塾,后来到了祖父这一辈,顺利通过了乡试考取了秀才,在当地也是极有声望的有学之士。
到了林超臣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朝考取功名,飞黄腾达,直入翰林院,一时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当时朝局涌动,读书人空有满腔热血,其性情耿直不懂迂回藏拙,得罪了当朝权臣,被害入狱。因不堪其辱于狱中自尽以泄心中不满,其妻遭受不了家道中落,丈夫离世之变故,身体一蹶不振,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林家自此一朝倾覆。
十二岁的林嘉云一时由千金嫡女沦落为人人奚落的孤女,因是罪臣之女,族里的人觉得因父亲之事被受到牵连,于是对她肆意欺凌,因不堪被族人残害,她趁夜孤身逃脱了出来。
林嘉云从云端坠入泥泞,一朝家破人亡,受尽世间冷暖,世间炎凉,无处可去,在外挨饿受冻,食不果腹,受尽欺凌,后更是不幸,遇到人贩子,被几经发卖,后来辗转进了沈府,成了一名卑躬屈膝的婢子。
几次死里逃生,几番磨难,似乎把原本清高的性子也给磨平了,遂也认了命,留在沈府里安分的做着一名老老实实的婢子,后改名唤作碧云,因名字里也同样含着个“云”字,很是欢喜。却因生得颇有几分颜色,又聪明本分,被一众丫头忌惮排挤。
后一次无意中被府中老夫人发现选中,预备给三老爷选作通房,却遭人嫉恨,被人陷害险遭处死,后自己挥刀毁容,以证清白,终是留了一条残命,被发到庄子上婚配给了庄子里的家奴。
她的脸上有一道从嘴角蔓延到耳根的伤疤,蜿蜿蜒蜒,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因是新伤,只做了简单的处理,整张脸都是红肿的,尤其是伤口处,皮肉翻卷,小孩子看了都会吓哭的,怵人得紧。
婚配的家奴是陈家的第三子,唤作陈相近,因他不善言语,性子也有些古怪,故没有体面人家愿意同他说亲,偏又是家里的幼子,张氏的心头肉,哪里让受得了这种委屈,是以婚事耽误到了二十六岁,还没有相看好。
这回府里开了恩典,张氏自是喜不自胜,只差没到那庙里拜菩萨,却是对着府里的方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可是高兴坏了。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光景。
一个毁了相貌,又身世不明的婢子,哪里比得上他们世世代代在这显赫世家里谋得的庇护人家强。她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看不上,却是府里的恩典推辞不得,于是把所有的不满与不忿都转移到了那个破相婢子身上。
却说到陈嘉云也就是碧云这边,自打从府里出来,竟觉着恍若隔世。
从世家嫡女,一路沦为任人践踏的奴婢,从云端坠进深渊,一朝家破人亡沦为孤女,受族人残害苟延残喘的沦落街头,遇人不淑被发卖为奴,高门大院勾心斗角人心深似海,数次被逼得在鬼门关处生死徘徊,用尽一切,到最后拼命抓到手的不过只剩一条残缺不全的贱命而已,生活怎的就如此难呢,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华,她心中却早已无一丝波澜了。
过了新春,陈林二人奉命成亲,不久,林氏有孕,次年产下一女,因降临在春天,遂起名唤作陈春生。
林氏这一胎怀的颇为顺当,之前听闻女子怀孕生产极为凶险遭罪,以前曾听得母亲提及怀她的时候,自己是如何闹腾的,没想到到自己这里却是稳稳妥妥的。怀孕初始,便不吐不闹,后来肚子慢慢的隆起,感受身体里跳动的脉络,竟有一丝安宁的感觉。
起初张氏对她极为不满继而百般刁难,家里其余人对她态度也有些疏离,旁人见她蒙了面纱总得好奇的瞧上几眼,于是每每干完手中的活计她便呆在屋子里,整日不轻易出门。
经常听得张氏在院子里扯着嗓子骂骂咧咧,指桑骂槐,意有所指,她只作不懂。张氏性子火爆彪悍,喜欢逞嘴皮子英雄,心却不烂,家里的媳妇皆有些怕她,却也不曾厌恶。
张氏确实不喜林氏这人,纯粹是替自家幺儿委屈,脸破相了不说,还整日里拉着一张脸,躲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当自个是个官家小姐不成,瞧着家里忙成啥样了也不见搭把手,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不过得知林氏有孕,张氏却也是真的欢喜,天大地大有儿最大,她儿孙成群不假,不过这回却是个特殊的,千盼万盼,盼的就是这一遭,欢天喜地不说,还特意跑到庙里捐了香火,保佑孙子平安出世。
后见那林氏的肚子安静得有些古怪,难免心焦,忙跑到村口把那接生的钱婆子请来相看,村子里但凡有哪个妇人有孕,皆是请这钱婆子相看接生的,鲜少出现过纰漏,是个有能耐的。
那钱婆子一生接触孕妇不计其数,倒是难得遇到这般稳妥的胎位,又见这怀孕的小妇人,虽怪道大白天在自个家里脸上还蒙着块白沙,不过这钱婆子历来走南闯北,是有几分见地的,虽心底好奇,却也不曾表露。
又见这林氏衣着朴实简单,虽瞧不着面相,却见她随意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手轻轻地扶着腹部,嘴角轻扬,竟有着这安园村寻常妇人身上少见的温婉模样,心中不由自主的亲近起来,遂对张氏道:“这怀相结实稳妥,必是个好养活的,我瞧着你们家这个是个有福气的,指不定能给你们陈家生一堆金童或是玉娃娃呢?”
张氏听得胎位稳妥倒是放心不少,又听那钱婆子好话连篇,虽晓得是些个客套话,但是好话听着准是受用的。
瞧着那林氏乖乖顺顺的坐在那里,也算是个省心的,嘴里回着钱婆子;“我们陈家不过是那元陵府里的家奴,世世代代的打理着这片园林,便是将来生的娃儿那也是给别人使唤的,哪来的那么大的脸面能生个金童玉娃娃呢?你真是说笑了”
嘴里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却是极为熨帖的。
斗春院 第123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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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与顾溱城的再次重逢,便是为了要遇见他。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的奇妙,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偏偏就那样抵死的纠缠上了,如果时间能够重来,顾溱城笑着说,石青,他注定不属于我。
那一刻,她脸上的灰败,竟让石青顿时心酸难耐。
有人说,她与他的相识,不是为了成全他与她,便是为了成全他与她身边的她。
溱城身边的石青却从不这样认为,他从来就未成全过她。
这世间的爱情,有无数种姿态,无论是细水长流如春日般温暖的美好,亦或是轰轰烈烈如狂风暴雨的狂热,你所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爱情,这世间都可以找寻得到——
除了···这样不清不楚,不尴不尬,不好不坏的。
从未有人看好过这样一种,包括石青她自己。
与徐少邱相识是在一场大学同学的聚会上,其实也不能完全算作是同学聚会,说是一场大学联谊的延续聚会也并不为过。彼时,外语系与金融系举行联谊活动,一时成功撮合了好几对,此项活动便得以延续了下来,一直延续到了毕业后好几年,貌似仍然在继续。
石青曾经的大学生活较为繁忙,忙着看书,写论文,争取考试名列前茅,得以拿到高额的奖学金,在那样一座高等学府里,资优的学者比比皆是,她要很吃力很吃力才能如高中那般在名次上占有一席之地。然后空余的时间皆是用兼职打工给填得满满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同学们相处亦或是培养感情。
那样肆意的聚会,除了头一回略微强制性的参与了一次以外,余下便少有看到过她的身影。
或许,于那之后,也有人曾辗转联系过她几回,彼时,她还没有手机,与大学同学包括室友之间的感情也并不怎么深厚,许多人要努力想许久许久,才能够勉强的想起她这个人来,均是费力的道着:“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儿是吧,她好像唤作···是唤作石青吧···”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成绩以外,她向来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毕业后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年参加过一次同学聚会,那会儿都已经踏出校园步入社会了,每个人的变化极大,原本就不怎么熟悉的,愈加陌生,觉得怪没意思的,后来的几次都给推脱了。本就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没什么人在意的。
只是没想到那么凑巧。
还是上回下课的时候,经过操场那会儿突然遇到了特意回母校探望恩师的顾溱城,说实话,那会儿她并没有认出她,她抱着课本沿着操场往里面的教师职工宿舍走去,却老远便瞧见从宿舍大楼里走出来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因平日里这样的景象在校园里并不多见,她免不了多看了两眼。
迎面而来的女子穿着一席大红连衣裙,巴掌大的脸上戴着一副高档的太阳眼镜,从远处款款而来,美丽得不可方物,北方有佳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石青的视力并不算好,并没有瞧清楚来人具体的面相,只依稀觉得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待她走近后便礼貌性的收回了视线,只在擦肩而过之际,忽然听到有人疑惑的唤了声:“石青?”
石青一抬头,这才发现佳人那张脸似乎有些许熟悉。
石青呆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只试探性的唤道:“顾···溱城?”
便见佳人摘下了脸上的太阳镜,勾在指尖随意的摇晃着,却是笑着看着石青道:“果然是你,没有想到回国后遇到的第一个老同学竟然是你——我的下铺女孩!”说完视线上上下下的在石青身上来回打转,末了,只停留在她的脸上,半晌,挑眉笑道:“你还是老样子。”
石青听了,只略微尴尬的笑了一下,道:“你却是越来越漂亮了,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其实大学四年,顾溱城与她的关系也只仅限于上下铺,最深的交情不过是在一回重要的课堂点到时帮她应付了一下而已,她们两个是寝室里最忙碌的两个人,她自是忙着打工赚钱,而顾溱城么该是忙着花钱吧。
两人素来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几年下来到底是知道的,顾溱城跟另外两位室友的关系恶劣,貌不合神常离,所以,相反,她与她倒还算是相敬如宾的。
顾溱城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本地人,她当年一进学校便轰动了整个外语系,系花的光环缠绕着她整整四年,即便每一届又有新鲜血液的注入,却仍没有哪一朵花如她这般力压群芳。如今,倒是更加美艳得不可方物了。
反观石青,个子不高,偏瘦,五官细看其实很精致,卧蚕眼,琼鼻,饱满的唇。笑起来眼睛弯弯地,如同月牙儿,尽管极少这样的笑过。这样的五官单看皆是精致好看,只凑在了一起不知为何便觉得相貌平平,半点也不出众了,好在还有皮肤白这项特点。
两人素来不是一路的,不痛不痒的寒暄了几句,一时互换了号码,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却没有想到,过了几日,便接到了她的电话,约她出去一起逛街,喝咖啡。
石青随着一同外出吃过两次饭,只因后来忙着月考的事情,一时推了几次,便渐渐地断了联系,却没有想到遇到了同学聚会,便又联系上了。
她原本是想要如同往常那般推了的,只这日,顾溱城亲自过来接她,便也不好多做推辞。
顾溱城亲自下车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摇晃着手中的车钥匙冲她笑模笑样的道着:“刚到手的,有没有兴趣先去溜一圈?”
许是这一日顾倾城脸上的笑容过于肆意,张扬,是石青极为陌生且打小便不由自主极为渴望的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石青不由盯着瞧了许久,终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这一年是石青待在北京的第七个年头,她在北京一所有名的中学当英语老师,每□□九晚五的生活,这座大城市里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亦曾是她年少时最大的祈盼。
她打小生活在南方的小镇,是个典型的南方女孩,小镇古色古香,小桥流水,丁香人家。家乡河流密布,放眼望去,视野里全是大片大片金灿灿的稻穗。
秋收的季节,母亲勤劳的身姿总是掩下疲惫,搬着竹床躺在月亮下乘凉时,母亲总是一边替她细细打扇,一边在她耳边唠叨道,就你大舅家,那才叫过生活,一年到头来也不用下田干农活,吃着国家粮,一个星期还有两天的休息,将来我们家青儿长大了也要过那样的生活才好啊。
母亲的声音里有着超越她这个年龄的沧桑和疲惫,就像大多数农家妇女般,她的生活日益琐碎,那个时候石青还小,总是看不懂母亲卑微姿态下,原来剩下的是无谓,还有就是,对她小小的执念。
大舅在镇上的一座中学当老师,教学语文,那个时候还叫语言,她长大上初中后就在大舅的座下拜读三年,对大舅她是尊敬和喜爱的,这一切都源自于母亲无意识灌输的琐碎思想。
那个时候,便暗自下决心,以后长大定要当一名如大舅般优秀的教师,每个星期休息两天,吃国家粮,每每想起,她的脑海里定能浮现出母亲那张热泪盈眶的面容,虽然后来那情那景永远都只可能出现在梦里。
从梦里回到现实,眨眼之间便已到达,可是大多数的梦想却往往成不了真,唯有庆幸,最初的这一个到底还是咬牙实现了。
最终两人在聚会上姗姗来迟,后来与顾溱城渐渐熟悉了起来,这才知道这是她的一贯作风:最重要的人总是最后一位出现的。
同学聚会是在京城有名的星级酒店举办的,包了最豪华的包间,几年不见,每个人似乎变化不小,平日里遇见了,保管不会像她与顾溱城那样幸运,一眼便认出来了。
瞧着似乎都混得不错,也是,从她们学校走出来的不是社会精英便是人中翘楚,自是不会有差的。有的本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一如既往的风光无限,有的开了公司当了老板,有的在百强企业里混得如鱼得水,有的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班上还出了位明星,已经小有名气了,混得最普通的该算是一些尚且还在继续攻读学业的学者及像石青这样一枚普通得再普通不过了的中学老师了吧。
此番仍旧是与金融系的那个班一起,比她们高两届,最初那几对中还是有一对成功的走到了最后,下个月的婚礼,是以,此番聚会算作是一种对青春的纪念及见证吧。
因着顾溱城的到来,场面骚动了一把,她也避免不了成为了一次瞩目的焦点。
斗春院 第124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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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与莞碧两个一时闲了下来,每日只需要将书房上下打扫干净,便彻底无事呢,晚上也无须当值得很晚,早早便可回去歇着呢。
甭管这府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形势,甭管下人们私底下如何猜忌,若是真的想要清净,没有哪处比书房更为清净的地方呢。
转眼已经到了盛夏,这日日头正好,春生搬了张绣凳坐在窗子底下绣着帕子,莞碧一时无事,只坐在了门槛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春生唤了她一声,也不见其回应。
末了,只听到她懒洋洋的唉声叹气道:“春生,你说,这一日的日头怎地就这样长啊,一天怎么也到不了头似的···”
春生正在描绘最后一针呢,一时没空搭理,只抬眼瞧了她一眼。
不见她回话,莞碧也不在意,只有些百无聊赖的歪着头看着她,“哎,你说,咱们是不是注定就是当奴才的命啊,这好不容易爷走了,不用当差呢,终于可以可劲的躲懒撒欢呢,可是为何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啊,爷平日里呆在书房里,只觉得一日眨眼间便到头了,可是你瞧瞧,现在呢,太阳才到屋檐底下呢,一时半会儿是轻易不会天黑的!”
恰逢春生最后一针完美落下,一时,打了个结,拿了剪子将线沿着边角剪断了,只将帕子正面翻了过来,细细检查着绣好的针脚。
闻言,抬眼看了莞碧一眼,只纠正着:“是你一人,不是‘咱们’!”
顿了顿,又见近来莞碧总是开口闭口的“爷”不离嘴,春生心中一片狐疑,心思不由从帕子转移到了莞碧身上,只试探着打量着她。
莞碧见春生的目光有些奇怪,一时亦是狐疑的望了回去。
春生视线在莞碧身上打了个转,顿了顿,见又有些不像,便又收了回来。
莞碧有些疑惑,少顷,只一时猜到到她心中所想,莞碧顿时“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儿来,继而捂着嘴挤眉弄眼的朝着春生嘟嘟囔囔着,道着:“哎哟喂,你这个小祖宗的小脑袋瓜子里瞎想着什么呢,你放心,我才不会呢,爷对于我来说,那就是天上的云彩,只可以远远的观摩,哪里敢肖想啊,我自个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才不做那样的实现不了的黄粱美梦呢,再说呢,便是我乐意,也不瞧瞧,入不入得了爷的法眼啊,啧啧,以为是某人啊···”
见春生瞪了她一眼,莞碧适时的止住了话语。
只仍还在抿着嘴笑着呢。
两人聊了会子天,莞碧见春生正欲将绣好的帕子收拾起来,一时夺来瞧了两眼,只见帕子封口的针脚细细密密,一眼便觉得做工精致,帕子简简单单的。
只在右下角绣了一支半截的细竹杆,上边长了几片细长的竹叶子,下边还有些半隐没在边角里的半截竹叶,一眼瞧过去,只觉得有种一支“竹叶”出墙头的意味,虽是简简单单的,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莞碧拿在手里观摩了会子,不由赞道:“缘何你的帕子简简单单的,仅仅只绣了这么一支小竹叶儿,就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呢?”
顿了顿,又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一时想起了爷腰间常佩戴的那个香囊上的图案亦是与这里的如出一辙呢。
那香囊可不就是这位亲手绣的么?
想到这里,莞碧一时惊讶,只复又抬眼意味不明的瞧着春生,挤着眼道着:“这个该不会也是送给爷的吧!”
春生见莞碧一时取笑上瘾,简直没完没了呢,顿时佯装恼羞成怒的一把将帕子夺了回来,末了,只伸手往半空中指了一下。
莞碧歪着身子顺着看过去,只瞧见隔壁偏房的屋檐上伸出了小半截竹叶,书房后头种了一片竹林,可不就是“一支竹叶出墙来”么?
原来春生恰好坐在了这个位置,抬眼便瞧见了那片出墙之物,只觉得那意境不错,便顺势绣在帕子上了。
春生打小便学着替林氏打打下手,学着做些针线活,手艺自是无话可说,只觉得将那一副鲜活的景致临摹到了帕子上似的,不过简单几比针线,却是让那眷绣的竹之风骨跃然帕上呢。
可见是个心灵手巧的。
一时,两人闹了一阵,又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莞碧去厨房将膳食端了过来,她们一般是端来书房,两个窝在耳房里用的,以往偶尔还随着大伙儿一同待在厨房里吃,只这段时间,春生只觉得所到之处,大家对她皆是客客气气的,自个的存在只觉得与原先不一样呢,在整个院子里变得微妙起来。
不是对她规规矩矩的,便是私底下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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