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聂九
“全部”
“不,我只是告诉他我们找到了塞尔西奥,而他……受到了一点惊吓。”罗莎苦笑,“并不是有意隐瞒,有些事还是当面告诉他比较好。”
埃德沉默下来,想象着博雷纳的惊喜和随之而来的悲伤与失望,突然间觉得自己的遭遇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谁都在因为各自不同的理由而战斗……哪怕是呆坐在那里的塞尔西奥。
“去休息一会儿吧,罗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无力,“我会看着他的——我都睡了一整天了。”
罗莎没有拒绝。
她细心地轻轻关上了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啪一声轻响。火光忽明忽暗地跳跃着,映在塞尔西奥苍白的脸上,给他染上一丝虚假的血色。
——他才十二岁,本该成为安克坦恩下一任的国王。之后漫长的一生,却或许都只能这样活下去,没有喜怒哀乐,感觉不到拥抱里的温暖,笑容里的悲伤,雪花在掌心融化时的微凉的惬意,夏日浓烈的花香里蓬勃的生机……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埃德蹲了下来。把脸埋进手心。
他哭不出。只能感觉到内心深深的无力……和无处发泄的愤怒。
有什么小而坚硬的东西硌在他的腰间,起初他根本懒得理会,时间长了。那隐隐的钝痛却越来越强烈。
他有些烦躁地掏出了那小小的碎石块,对着它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起身把它塞进了塞尔西奥的手心,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能感觉到石块上微弱的力量。那诞生自极北之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中的灵魂,或许在其中留下了什么东西。让它能够进入他的梦中。
他不知道现在的塞尔西奥还会不会做梦……如果会的话,希望他在梦中也不是独自一人。
心中微微一动。埃德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一团微弱的光芒在那里幽幽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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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瑞伊来接替了埃德。
老人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面对塞尔西奥时却总是分外温柔,让埃德不禁猜想她是否也曾有过自己的孩子。却不敢问出口。
人类的女性孕育野蛮人的孩子十分艰难而危险,流产和难产都很常见,大半的混血儿都没有母亲。也有许多孩子生下来便有残缺。诺威一直怀疑阿坎的身上也流着野蛮人的血,但谁也没办法证明这一点——倒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他突然间万分怀念他的朋友们——诺威、泰丝、阿坎、娜里亚……但他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将他们卷入危险之中……他总得学会独自面对。
他毫无睡意,索性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下去。全副武装的守卫走过他身边时恭敬地行礼,让他不自觉地尴尬起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伯爵夫人。
大概同样无法入睡的赛琳正站在一副古老的挂毯前,怔怔地看着那些编织在经纬间的传说,茫然的神情中透出悲伤而疲惫,像是突然间苍老了许多。
埃德仓促地低下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踮着脚想要偷偷离开,却听见赛琳开口叫道:“埃德……过来,孩子。”
她柔和低沉的声音里有某种让埃德无法拒绝的东西。
埃德转过身,默默地走过去,不自觉地看向挂毯,很快便认出了那编织出的图案里讲述的故事——长锤格瑞安。那柄巨大得有点过分夸张的锤子很难认错。
记得上一次住在灰岩堡的时候,他也曾经站在这里,问诺威“长锤格瑞安”本人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勇猛,精灵却只是笑了笑,回答他说“我也并非无所不知,但我听说过一个预言,预言十代之后,才能有人再次挥舞长锤,纵横于战场之上——算下来,大概就是贝林这一代。”
——可是贝林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他跟贝林并没有太多的交情,甚至曾经因为娜里亚对他若有若无的好感和他毕竟杀死过博雷纳的事实而心存芥蒂,此刻看着赛琳鬓边的白发,却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痛。
他们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我会找到贝林。”他脱口道,“……无论他是否还活着。”
赛琳?格瑞安不需要“他一定还活着”这种虚假的安慰……他也只能给她这样的承诺。
赛琳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
“这并不是你的责任,孩子……是我弄丢了他。”
“……我听说他们是自己偷偷离开的。”
“因为我不允许他带塞尔西奥回黑堡去看望凯兹亚。”赛琳苦笑,“如果我愿意告诉他,那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博雷纳的失踪,而不是毫无理由地阻止他们,也许不会发生这种事……我总是把他当成孩子,觉得他根本无法应付那些围绕着王权的与争斗……”
她突然停了下来。
悔恨与悲伤在她的
第五百一十二章 传说中的法师
冰龙和清晨一起降临在被魔法保护的山谷间。
阳光洒在四季盛开的远志花上,溪水的环绕中,仿佛有一张蓝紫色的绒毯铺展开来,一直延伸到山谷尽头那座被各种各样恣意盛放的鲜花簇拥的木屋。
埃德从冰龙的脖子上滑下来,举目四望,久久移不动脚步,忍不住心生羡慕。
如果他也有这样一个属于自己的山谷,大概再也不会想要离开。
伊斯向他提起过这个“奇怪的山谷”和住在这里的“狡猾的老头子”——一个老法师隐居的地方当然不可能不奇怪,但他没想到会是如此美好的“奇怪”!
惊讶与赞叹之中,他突然想起了凯勒布瑞恩。
半精灵牧师在两百年前选择的隐居之地,与这里依稀有几分相似。
他无法向任何人提起他们的相遇,但或许他至少该去看看半精灵是否还在那里……还是说,那也会同样扰乱时间的河流
在他发呆的时候,已经有人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细长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在欢迎初次造访的客人。
埃德抬头看着闻名已久的木魔像那张线条简单,神情忧郁的面孔,不自觉地咧开嘴,露出一脸的傻笑,高高地挥起手。
“你好啊,穆德,冒昧打扰……我是埃德?辛格尔。”
魔像用那双不存在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用同样的姿势高高地挥起手来,却依旧一脸忧郁。
这实在有几分诡异,却并不会让埃德觉得紧张或恐惧——这座宁静的山谷和空气中流动的花香似乎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老头子在吗”伊斯一边毫不客气地随口问着,一边钻进了花园。走到一半又忽地停下脚步,回头警惕地问道:“那个女人不在吧”
埃德的心跳稍稍变快了一点——老实说,虽然伊斯避之唯恐不及,他倒挺想见一见白鸦,那个神秘而美丽的女法师。连在她那座诡异的城堡里吃了不少苦头的娜里亚都不得不赞叹的美貌,天生的强大魔法,令人同情的遭遇。妄图打开地狱之门的狂妄与大胆……要说对这样的人都没有一点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穆德缓缓摇头,优雅地躬身向埃德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怀着一丝淡淡的遗憾,埃德踏上了花园里白色石块拼成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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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布纳?莱因。”远志谷的主人眯起眼。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是的。”埃德把紧握的双拳平放在膝上,努力让它们不要发抖。虽然因格利斯对他和伊斯——尤其是对伊斯——显得十分亲切,一点也没有伊斯形容的那样“老奸巨猾”,他还是忍不住有点紧张。
在他面前的可是因格利斯?奈夫。近一百年来大陆上最出名,最强大。连强横的法师协会都无可奈何无法约束,只能当他不存在的**师!哪怕已经老得发皱,也依然是值得尊敬,和令人畏惧的。
埃德十五岁之前的生活可以说跟魔法没有半点牵连。却还是从小就听过这个名字——那时他还以为因格利斯是个早已死去的、传说中的人物呢。
可如今传说就在他眼前……他大概一眼就能看透他那点忐忑的小心思。
想到这个,埃德忍不住就缩了缩肩膀。
“这家伙到底是谁”伊斯皱着眉问,“我从来没听说过。”
因格利斯笑了起来。
“你的母亲开始沉睡的时候。艾布纳大概还没有出生。”他说,“而在你出生之后。抚养你长大的人绝对不会向你提起这个名字——你当然没有听说过。”
伊斯沉默着,缓缓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这家伙到底是谁”他问出同样的问题,语气却已完全不同,平静,冰冷,像他突然收缩的瞳孔一样有种隐藏的危险,让人不自觉地心生畏惧。
但那对因格利斯显然没什么用处。老法师泰然自若地往自己的茶里又扔了两勺糖,眯成两条细线的金绿色双眼终于滑过一丝伊斯一再警告过埃德的“狡猾”。
“谁让你来问我这个的”他没有回答伊斯的问题,反而这样反问埃德。
埃德紧握成拳的手微微一抖,愣愣地看着他,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却答不出一个字来——如果他问他“为什么来问这个”,他倒是有个花了半夜的时间编出的理由可以抵挡,可他问他“谁”……
“因格利斯!”缺乏耐心的伊斯叫道,意外地把埃德从这样的困境中拯救了出来。
老法师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再追究这个问题,枯瘦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轻敲在杯沿。
“啊……我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他说。
“您见过他”埃德小心翼翼地问。
“哦,不只是‘见过’。”因格利斯狡黠地看了他一眼,“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曾经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有段时间我一心一意想要找一个好学徒,让我所掌握的一切能够继承下去,艾布纳?莱因是难得被我看中的孩子之一。他的父亲是奥涅塔一个做布料生意的商人,对自己沉迷于魔法的儿子束手无策,甚至有点害怕,当我带走他的时候
二十六 酒后
累累,请个假,换上番外……(番外也木有多少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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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诺雷纳看见娜娜的时候,女孩正拖着脚步走在无人的小路上,无精打采,心事重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对克诺雷纳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其实挺喜欢娜娜——安静懂事的女孩总是讨人喜欢的。他也并不真的以为娜娜是国王的女儿。虽然时间很凑巧,但以国王的性格,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善妒的女人是着世上最容易挑拨的生物。
他惟一没有预料到的是克罗泽的失败,但与艾琳的联盟终究是必须的。而在克罗泽已死的情况下,他更需要想办法安抚那个暴躁易怒的王后——讽刺的是,他丢给别人的麻烦最终还是回到了他手中。
他必须得让娜娜再一次……永远地“失踪”。
谨慎地确定了女孩确实是独自一人,他走过去时的脚步轻捷无声。但娜娜突然转过头来,虽然神色茫然,却显然是发现了他。
克诺雷纳有些吃惊,仓促中换上的笑容依然无懈可击。然而更令他吃惊的是娜娜的双眼。女孩的眼睛是深蓝色,在这样的夜色中看起来应该是黑色。但月光之下,流转在她眼中的,却是明亮通透的浅金。
那种奇妙的颜色,这一生中,他只见过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突然涌出的恐惧、慌乱与疑惑,微笑着走近娜娜。
“已经很晚了,你要去哪儿”他问。
女孩的眼神依然有些茫然,她眨了眨眼,就在克诺雷纳的注视之下,瞳孔已经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哪儿也不去。”她闷闷地回答。
“那么我最好还是送你回家,你不会想再被人绑架一次吧那会让你的母亲担心的。”
女孩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用力摇了摇头。那并不像是拒绝,更像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当她再次面对克诺雷纳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地随着克诺雷纳走回她刚刚离开的地方。【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克诺雷纳看着娜娜消失在酒馆墙角的黑影中。月光下她双眼中的浅金依然令他震惊不已,他无法不怀疑另一种可能,而他之前从未想到——那比娜娜是国王之女的可能性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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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里的男人们在苏雅和娜娜离开之后并没有持续多久无意义地互瞪——那多半是因为瑞德。他用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感谢伊恩救了他可爱的小外孙女儿,然后又热情地用上好的烈酒把男人们统统拉到了同一张桌子上,连老医师都不例外。拉赫拉姆依然沉默不语,但伊恩可以感觉到猎人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就像他自己一样。
察觉到伊恩的目光,拉赫拉姆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杀你的朋友,无论你信或不信。”他突然说。
“我告诉过你。”瑞德对着伊恩举了举酒杯,“也许是克罗泽天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
“他没疯。”拉赫拉姆冷静地接下去,“他是国王陛下的近卫,奉命守卫克利瑟斯古堡——国王家族的起源之地。和我一样。不过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他对着伊恩点点头。
“……那么发生了什么沃尔夫窥视了国王陛下的什么秘密么”猎人突然的开诚布公让伊恩有些意外,但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我不这么认为。恐怕他所做的一切与陛下没有半点关系。”拉赫拉姆冷冷地回答。
“克罗泽无疑效忠于国王,但他或许更忠于另一个人。”德利安突然笑眯眯地插了进来。
“谁”瑞德几乎是与伊恩异口同声地问道。他看起来比伊恩更好奇,听见克罗泽说出他小外孙女儿的父亲“其实另有其人”这种秘密,那种错愕与荒谬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对他来说,也算是种新奇的经历。
“哦,到底有谁会在意国王陛下是不是有个私生女呢既然他都已经宣布了王位继承人。一个小女孩儿不会对此产生任何影响。”老医师的笑得促狭,鼻尖有点红红的。伊恩怀疑他是不是喝得太多——他看起来和平常谦和稳重的老人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拉赫拉姆皱起眉头,夺过了老人手里的酒杯。
“他喝了多少”他一脸严肃地问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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