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初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轻功咯,高手没见过啊?”
“真有轻功啊!”李思文瞠目结舌,心中暗道,还好刚刚没有表现出不满,否则自己现在估计已经挂了吧。
“你不是看见了么,走,咱俩屋里聊去。”李牧转身进屋,李思文赶紧跟上,连珠炮似的提问:“大哥,他为啥戴个面具?院子里这堆东西不管啦?我刚才还去了你原来的宅子呢,那儿怎么变医馆了?大哥大哥,大个子哪儿去了,我听来往的商人提起内务府,内务府是咋回事啊大哥……”
……
独孤九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家,绕过护卫,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凭他的功夫,做到这一点很容易。点燃了蜡烛,有了光亮,下人们才知道少爷回来了,赶紧去通报独孤修德,又通知厨房,为独孤九准备饭食。
下人们忙活够呛,独孤九却没有半点兴致。他今日看到李思文,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或者,从李牧把他认错成李重义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不舒服了。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在李牧的心中,他占据的位置很小。不如李重义也就罢了,毕竟在他认识李牧之前,李重义就跟在李牧的身边,他还勉强能够接受。而且李重义的实力,能够得到他的认可。但李思文是个什么鬼?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半点武功都不会,而且体格也弱,行为举止,嬉皮笑脸的样儿,与长安城中那些纨绔子没半点差别。
这样的一个人,李牧竟也叫他一声兄弟。而且看那股子亲热的劲儿,完全不在李重义之下。这么对比,自己好像就是那个最不如人的了。独孤九的心里怎么平衡得了,他自认是陪伴李牧最多的人,尤其是李重义搬到清河郡王府之后,可以说是除了睡觉之外,二人形影不离,怎就落得个谁也不如的下场呢?
独孤九心里难过的很,因此才借口家里有事,回到家中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他想清静,但偏偏有人不让他清静。独孤修德听说儿子回来了,顿时喜出望外,颠颠地小跑过来,嘘寒问暖来了。独孤九正闹心的时候,本不欲跟独孤修德多说话。但又一想,确实也是许久不回家一次,若再不理会父亲,实属不孝之举了。只好勉打起精神强应付着,独孤修德问一句,他便答一句。不问,他也不说。
父子二人一直聊到了饭食,独孤修德也没走的意思,还叫下人端上了饭菜,看样子是打算持久战了。
独孤修德之所以这么磨叽,是源于近日收到的一个消息。坊间传言,逐鹿侯李牧秘授工匠技艺,竟能做到一日之内,传授数十工匠,个保个学会的程度。
独孤修德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信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就算是鲁班再世,手把手的教,也必定得有学不会的。人的悟性高低,岂能一样?
但随后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信。为了运输货物,他在李应的造车作坊定了二十辆包铁板车。谈这笔订单的时候,随口提起近日热议的关于李牧授艺的事情,李应拍着胸脯告诉他,这件事绝对是真的。他的理由是轴承的供应速度,若非李牧真的教出了一批工匠,轴承的供应速度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而且最近这几天,李牧一直都在山谷忙活,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做轴承,但供应却不间断,不就说明问题了么?
这让独孤修德心热了起来,既然李牧有这样的本事。若能求他为独孤氏教出一批工匠来,再加上独孤氏原来的底蕴,岂不是有希望一跃而同五姓七望比肩?
南北朝时期的皇族,还有再现辉煌的一日?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即便是求到李牧身上,多半也是被拒绝。但因为独孤九的关系,独孤修德还是抱有一线的希望。通过与李牧的来往,独孤修德可以确认,李牧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事关家族百年兴衰,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能放弃。最多也就是李牧不答应而已,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
独孤修德拐弯抹角地把意思说了,独孤九这才明白老爹磨磨叽叽缠着自己是什么用意。顿时气得脸色都涨红了,道:“爹,你怎么能有这么卑劣的想法?”
独孤修德震惊了,他没想到竟然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听到了‘卑劣’二字,登时扬起手来要打。但面对从小都没舍得碰一指头的唯一的儿子,他哪能下得去手,气得牙根痒痒,没好气道:“行,你个混账东西,跟李牧混了几个月,竟然说自己亲爹卑劣了?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卑劣了?我为家族谋算,怎能称之卑劣?”
独孤九正色道:“爹,我跟在大哥身边,他的付出和辛苦,我都看在眼中。我也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嘴脸。我只是没有想到,爹你也和他们一样,自私且自利。听说有很慢好事儿,便凑过来,想要据为己有。儿子斗胆问一声,凭什么?”
“大哥发明东西也好,传授技艺也罢。我跟在他身边看得最清楚,他没有一回,是为了一己之私。倒是这些门阀世家的人,接近大哥,无一次不是为了自己。两相对比,高下立判。爹,不要说我不知道此事真假。即便是真,我也不会给大哥添麻烦。他既然选择秘密传授,必有他的考量,若因为我的缘故,搅乱了大哥的计划,才是大不应该。爹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
独孤修德被噎得哑口无言,实在是想不到话来反驳,指着独孤九骂道:“你个逆子啊!帮你爹的忙,你叫同流合污?我是为了谁啊!不要忘了,你是我儿子!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现在的所有谋算,你口中的自私自利,还不都是为了你?我总有老的一天,等我死了,这偌大的家业,还不都是你的?你倒是清高,我看你就是傻!”
独孤修德越说越气,心里也是着急,跺脚道:“傻孩子,我知你的心思与寻常男儿不同。但你要清楚,你是男儿身!你再向着李牧,他也不能——”
话还没说完,只见人影闪动,独孤九已经不知了去向。
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独孤修德清醒了一点。他重重叹息一声,叫下人进来收拾了残羹,离开了独孤九的小院儿。
他知道,他说得有点过了。对自己的儿子,不应当说这个话。但这情急之下的话,正是他心头最大的担忧。若真给他言中了,可如何是好啊?
独孤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若有了龙阳之好——独孤氏,可怎么办啊!他日见到列祖列宗,他也没法交代!
……
解答完了李思文的所有疑惑,已经奔着子时去了。李牧已经有些困倦了,但李思文仍神采奕奕。这小子进城之前,躺在拉箱子的板车上睡过一觉了,现在根本一点困倦的意思都没有。
李牧顶不住了呀,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好几天没跟白巧巧好好亲热了。实在是熬不住了,李牧打了个哈欠,道:“思文啊,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休息,有的是时间聊……”
“大哥,要是怕吵到嫂子,咱们哥俩到客房,促膝长谈……”
“来。”李牧带李思文到了门口,李思文走出去,天真地转过头问:“大哥,你怎么不走?”
李牧抬起腿,猛蹬一脚,李思文咻地一下飞了出去。
关门,睡觉!
第428章 杀人不眨眼
夜已深,营地一片静谧。
李重义没有卸下铠甲,和衣而卧,两柄巨斧通过机括扣在他的护臂上,保证他随时都能进入战斗状态。这让与他同一帐篷休息的王普非常紧张,生怕李重义哪天做梦或者翻身翻大了,给他来一下子,那么大的斧头,一下子小命就没了。
忽然,一阵鸟类展翅的声音响起。
熟睡的李重义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他霍然站起来,把王普吓得一激灵,心中暗道,难道是梦游了不成?一惊一乍,这是要干嘛?
“你继续睡,没事。”
李重义说了一声,起身出了帐篷。曲起二指打了个口哨,只见东北方向,嗖、嗖射出两箭。两支箭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命中目标。
“报!”
“报!”
一个锦衣卫小旗飞奔而至,手里拿着一只死去的信鸽,单膝跪下,双手呈给李重义。随后,李崇义也飞奔过来,手里同样拿着一只死去的信鸽。
李重义嘴角微微勾起,不是笑,是他动怒的前兆。
“行动!”
“诺!”
李崇义应声,摘下腰间牛角号。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帐篷中钻出一个个未解甲胄的锦衣卫。像是预先有预演一样,把整个营地围了起来。
两队锦衣卫分别冲进两个帐篷,不多时,两个被捆成粽子的人被拎了出来。
其中一个,赫然是马周。两个锦衣卫压着二人的肩膀,使得他们连头都抬不得,整个人杵在地上,脸上尽是灰土。
骚乱惊动了熟睡的真腊使团,众人皆惊惧不已。真腊王子摩托跟髯多娄两个人,战战兢兢地从帐篷出来,不敢靠近,远远地偷瞄,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哗变,若是哗变,凭自己这边现有的人手,都不够那个铁甲大汉一个人杀的,更不要说他还有五百兵卒了。
李重义没去管它,把一只信鸽丢在马周面前,森然道:“马周,我大哥对你赞许有加,特许你提前毕业。又派你随我去真腊国,这是何等的信任,但你却辜负我大哥,与他人传递消息。马周,你对得起我大哥么?”
马周倒是一个有骨气的,他努力撑起头,看了眼李重义,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无话可说。你想怎么做?”
“呵!”李重义残忍一笑,道:“你得死!”
他的眼睛瞬间变红,咆哮道:“背叛我大哥的人,让我大哥失望的人,全都得死!”说着话,他的右手已然探出,拎起马周身旁那个商人模样的人,掐着他的脖子,瞪眼珠问道:“你以为隐藏在真腊使团的帐篷里我便找不到你了么?太小觑我了!”
这人被掐得满脸通红,眼见死亡临近,奋力呼喊道:“别杀我,我是不良……”
咔嚓一声脆响,这人的脑袋耷拉了下来,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重义像是丢弃一件垃圾一样,把这人丢在地上。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是谁,想害我大哥,你就该死!”
众人惊惧不已,说杀就杀,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谁想得到平时在李牧身边低眉顺目的李重义,离开李牧之后,竟变成了一个如此狠辣之人。
尤其是他杀人的时候,通红的双眼,在黑夜中如同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般。让人看一眼,便不寒而栗,生怕他的下一个目标,就轮到自己身上。
“该你了,马周。”
李重义弯下腰,薅着马周的脖领子,把他拎了起来。李重义的大手,覆盖在他的脖子上,还没掐,马周已经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自问与李重义也认识一个多月了,虽不算熟悉,但平时也说过几句话,但现在看来,在他心中,完全没有一丝情分,或者说,也许有那么一丝情分,但在自己‘背叛’李牧的时候,这一丝情分反而火上浇油了。
“你辜负了我大哥的信任,我不想给你留全尸!”
李重义把马周重重地掼在地上,挥动巨斧便要斩下!
“住手!”
关键时刻,王普扑了过来,用尽全力撞在李重义身上,巨斧偏了方向,在马周头上划过,脑后掠过凉风,差点把他吓得尿裤子。
“你松手!”李重义双目赤红地瞪着王普,大有听到一个不字,连他也要一起剁了的感觉。
王普死死地抱着李重义的胳膊,道:“大个子,刚才那个人你杀了也就杀了,毕竟身份不明。但马周,你杀不得!他不仅仅是你大哥看重的人,而且他还是——”
王普踮起脚,在李重义耳边小声嘟哝了一句,李重义再看向马周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王普见他仍在犹豫,蹲下把鸽子腿上的纸条摘下来递给他看,急得直跺脚,道:“大个子,你不要糊涂,你把他杀了,是给你大哥添麻烦!你想害了他吗?!”
听到这句话,李重义方才动容。他深呼吸了一下,把斧子收了回来,解下腰间的干粮袋,丢给马周,道:“你走吧!”
马周张口还要说什么,王普急忙拦着,道:“马周,你我有同窗之谊,我才这样救你。你要是再多话,常何将军的面子也难保全你的姓名,真较真起来,你当逐鹿侯在乎吗?”
马周抿了抿嘴,捡起地上的干粮袋,向王普施了一礼,扭头沿着原路往回走。
李重义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挖个坑,埋了,各自回帐篷睡觉。按照行程计划,片刻不得耽搁!”
“诺!”
众人轰然应声,一队锦衣卫挖坑埋人,其余各自回帐篷。观望的真腊使团的人,也不敢再逗留,也都各自回了帐篷。
李重义钻进帐篷,解下了臂甲,两把斧子放在身边,平躺下来,闭上了眼睛。王普随后钻进来,偷偷瞄了眼李重义的样子,挪蹭过来,小声道:“大个子,你太冲动了些。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会坏了你大哥的事。”
李重义并不睁眼,瓮声道:“昨天我就发现这两个人有猫腻,今日捉了个正着。真腊之行,大哥全然是为了百姓,牵扯着身家性命。若是消息泄露出去,传到那些狗御史耳朵里,害了大哥怎么办?”
“哎呦喂……”王普急得直拍大腿,道:“大个子,怪不得你大哥担心你,三分五次叮嘱我。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呀,心意是好的,可是这做事啊,不是这样做的。我来问你,你觉得是你聪明,还是你大哥聪明?”
李重义睁开眼睛坐起来,道:“自然是我大哥,我大哥聪明绝顶!”
“那不就得了?”王普重重一叹,道:“你可知道,你大哥为何要让马周跟着来?其实本来完全没有必要让他来,让他来,便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是常何将军府上的门客,而常何将军……你可知道常何将军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哎呀——”王普叹息一声,耐着性子道:“常何将军虽比不得李靖大将军、李绩大将军等人战功彪炳,但他很早便跟在陛下身边,乃是秦王府旧将。当年陛下起事,正是常何将军把守玄武门作为内应。时至今日,也是他在玄武门把守。你想想,陛下把自身安危都托付在他的身上,对他得是多么的信任。换句话说,他就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啊!”
李重义拧着眉头,道:“所以,大哥让马周跟咱们一起去,便是猜到他会给常何将军传递消息,从而通过常何将军之口,透露给陛下么?”
“正是如此!”
王普叹道:“侯爷乃是我平生所见最为聪明之人,他知道山谷中人多眼杂,而且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假传圣旨的事情瞒不住,陛下早晚会知道。所以他留下马周这个人,就是给陛下当眼线,让陛下对这里有所了解,不至于遐想出其他的事情来。哪成想你今日……唉,你呀!”
“那我把他找回来!”
李重义说着就要起身,被王普拉住了,道:“现在去找还有何用?马周既知你识破了他,又要杀他,如何敢留下?就算留下,他如何敢继续传递消息?即便你逼他传递消息,他传递的消息,又会怎么写?事情已经做了,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啦。”
“那怎么办!”李重义有些慌了,道:“我坏了大哥的事!”
“事已至此,咱们也没办法。等马周回到了长安,侯爷见到他,必然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说着,王普看向李重义,道:“大个子,咱们还是继续赶路,不过脾气得收敛些,杀气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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