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之血时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疯狗先生
相对来说,如今这些青州来的汉国大军,却是更有一些新朝的气象。
只不过,当这些冀东豪强,在平原城内正是拜见大汉皇帝刘预的时候,却有些异样的感觉了。
因为,这位青州的汉国皇帝,实在是没有什么天子的排场,不仅没有成百上千的仪仗、车马和舆服,甚至于,许多冀州的豪强,都暗暗在心中吐槽,这位青州来的大汉皇帝,恐怕连当年成都王司马颖的仪仗都没有啊,更遑论天子的气派了。
不过,一身戎装甲胄的刘预,却是更多的有着武人的架势,比之于普通人心目中的帝王,更多了几分畏惧感。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些冀州豪强,都已经做好了被这位大汉皇帝很宰一刀的准备。
众人都想着,只要别伤筋动骨,出一些丁口部曲助战什么,还是可以接受的,就算刘预想要征集粮草,只要不是太多,也是可以接受。
没有办法,如今这位青州来的大汉皇帝,绝对是来到冀州的强龙,就连石勒这些之前嚣张的胡虏都在河西退避了,他们这些地头蛇又能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就在这些冀州豪强们,回到安置他们的驿馆。
所有人都做好了挨宰的准备的时候,驿馆中突然来了一名号称大汉皇帝身边官吏的人,只听到这一个郎官模样的人,宣布了一条大大出乎他们预料的命令。
只听到那名面白瘦削的郎官宣读完毕后,下面的一众冀东豪强,都是悄悄的议论了起来。
“公赎奴客为兵”
“什么是公赎奴客”
“就是啊,什么是公赎奴客为兵”一名没有学过什么知识的坞主说道。
“公赎奴客,意思就是公家,也就是官府出钱,赎买咱们手中的奴婢和田客,至于赎买了做什么,那当然是当兵啦。”旁边另外一名豪强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种释放奴婢的东西,此前官府,不是,此前晋廷当政的时候,不早就是下令过吗”
当听到大汉皇帝,要用“公赎奴客为兵”,来获取他们手中丁口资源的时候,绝大多数的冀东豪强,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晋廷统治的时代,也曾经数次下令,号召豪强大族释放奴婢田客为良人,不过,许多的时候,这些命令很难得到落实。
至于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些豪强大族们,真的就对朝廷的命令无动于衷。
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豪强的奴婢部曲们许多时候,都是自己不愿意脱离奴籍,去当大晋朝廷的编户良民。
因为,当大晋朝廷的编户良民,真正过得日子,还未必有在豪强家为奴婢部曲过得好嗯。
且不说,一个编户良民,要应对层出不穷的赋税课役,还要面临可能的诘难,这就导致许多的编户良民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给豪强当田客来的强。
由于这些豪强们的小声议论,让宣读命令的郎官,不得不停了下来,随后他身边的一名大汉中军军卒,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制止了众人的喧哗。
“公赎奴客之策,至于每家必有,其赎买人数,则共计分为十等,每家又一人,至于百人而不等。”
终于等到这个郎官,把所有的命令都宣布完毕后,所有听命的冀东豪强们,全都陷入了更加热烈的探讨中。
“什么公家赎买的奴客,竟然还能有免课田十亩”一名豪强立刻惊讶的说道。
这种“免课田”也就是官府征税的时候,不予以征收任何赋税的田产,在此前,这往往都是只有官爵者才有的特权,而如今的大汉国中,却要给这些畜产一样的奴客们分这种免课田。
“哪有那么容易啊,你没有听说吗,这公家赎买的奴客,必须要从军满三年,才能得到这十亩免课田。”另一位坞主说道。
“嘿嘿,这些赎买的奴婢田客,等到那时候,与我们何干”
“要我说,还是这公家肯花费多少,来赎买咱们手中的奴婢田客。”
“不管是多是少,总归不是像那羯胡一样,白白抢我们丁口,就算是一个奴客给一个大钱,我也没有二话。”又一名豪强说道。
“就是啊,如今这大汉皇帝,肯花钱赎买咱们的奴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仁义之师啊这是。”
“诸位,听我一言啊,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难道你们没有听到吗”一名豪强有些惋惜的说道。
“何事”
“哪里最重要”
“难道是那个用盐、布帛赎买的价格吗”
一时之间,许多的豪强都是疑惑了起来。
“嘿嘿,刚才的诏令中说,凡是公赎奴客为兵者,在军中所立的任何军功,都可以给旧主折算为相应的统率之功。”
刚刚那名言语高深的豪强说道。
“什么意思”
“奴婢为兵,还关旧主何事”
“统率之功,能有多大”
周围的一群豪强坞主们,又是更加疑惑了起来。
只见那个豪强,摇了摇头说道。
“你们啊,这新朝新气象,你们竟然如此迟钝。”
“如今的大汉国中,最是重军功,凡是军功者,无不是能有好的官遣和封赏,其中这封赏就是免课的军田。”
“这统率之功,有些时候,甚至不必斩首之功差。”
“要是这些公赎的奴仆为兵,只要立下了功劳,岂不是就能让我们白白得到统率之功的封赏”
听到这一番解释,旁边的豪强坞主们都是恍然大悟。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都打算把自己家中老弱者,充作赎买的对象。
可是,如今一听说,这些脱离奴籍,变成军兵的前奴仆后,还能分到免课的职田,这些豪强坞主的心思也就动了起来。
“要是把家中的奴仆,赎买为兵,只要建了功劳,那岂不是我们这些旧主都要获利丰厚了”立刻就有心思灵活的人想到了这点。
“对啊,要是这样的话,用耄耋老弱为兵,岂不是白白失去了一次得授爵赏的机会”
“要是公家来赎买的时候,挑几个最是精壮者无为兵,只要能有尺寸之功,那我们一门也能坐收其利”
“可是,这些青州,,,青州来的汉国皇帝,所说的话能相信吗要是有了功劳,却是不赏咱们,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上好的精壮劳力”也有豪强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刘预的信服力,还是很好的,就比如其手下的那些青州商旅,每逢路经此地,他们做的买卖都是绝对的公平讲信用我想这么重大的事情,志在恢复两汉的青州人,应该不会自食其言吧。”
“不错,这些青州军每逢某某某立功了,从来都是广发不高,上面都有清晰的名字、功劳,每个郡县的建邸处都有这些,这就上面是详尽,只要留心,再怎么样的功劳,都是摸不过去的。”
很显然,说这话的人还真对于青州兵的论功流程很是熟悉。
“既然这样,那我得回去好好,在奴仆中挑选一些身形矫健的,只要能立个小功劳,能替我领个十亩免课田,也是美的很啊。”随即就有豪强开始要为此做打算了。
很快,只用了不到十天,也就是刘预在平原城休整待到辎重的日子里,整个平原附近的豪强坞主们,为刘预组建了一支近万人的军队。
这支军队的士兵,统统都是原来坞堡豪强的奴仆和部曲,如今全都被刘预同食盐和布匹给赎买走了。
当然,刘预此番行军,不可能随身携带大量的食盐和布匹绢帛,这些赎买奴客的东西,统统都要在下个月兑现,或者说,要是哪家豪强等不及了,可以在刘预这里领着印信,亲自去往青州去领取。
“这些豪强的部曲奴客,都是不错的底子,只要稍加练习,就可以堪称可用之兵啊。”
一名侍从向刘预汇报到。
“不错,这些豪强的私兵部曲,也都是见过阵仗的,甚至于,不需要太多的操练,也能有不俗的恶战。”
刘预很显然对这些豪强部曲们很是欣赏。
不过,这一番做派,却是不可能得到回应的。
“哈哈,如今冀东的豪强诸帅已经尽我所有,只要兵锋一转,枣阳的那些抗命者,就要乖乖的抚手听命了。”
幽州,北平郡。
在穿过辽西郡与北平郡分界的山谷后,段疾陆眷率领的这一支三万多人的鲜卑兵,就正是离开了安置栖息的辽西地带,进入了此前王浚等人不准许他们放牧、屯垦的北平郡。
“大单于,你看,这些么多田亩,只要这一次得手之后,全都是我们段家的。”
段末波骑在马上,向旁边领先半个马头前行的鲜卑大单于段疾陆眷说道。
“嘿嘿,这北平郡,还算不得是幽州的富庶之地,一定要沉得住气,在没有得手之前,却还都不是我们的”
段疾陆眷虽然口称谨慎,其实那不过是他派遣压力的教训人。
“如今的枣嵩,可是做好了接应的准备了吗”段匹磾追上了段疾陆眷的马,想着文字以问道。
“枣嵩已经替我们向王浚说了,不仅替我求来了率军入援攻击青州贼,还可以在范阳休整。”
段疾陆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今的枣嵩远没有仅次于王浚的地位,等到我们废逐了王浚,就可以先以枣嵩暂且领幽州。”
“然后我们借此机会,在幽州尽收人心,只要得到了世家豪强们的拥护,我们就可以再废掉枣嵩,取而代之”
听到段疾陆眷说道这里,旁边的段末波立刻高兴的抚掌大笑。
“哈哈,大单于,等到了那时候,你成了幽州的主人,可不能亏待了我啊,我也不要什么好地方,只需要把这北平郡赏给我就好啦”
段疾陆眷听后也是爽朗的笑着应允了。
不过,段氏众人刚刚高兴了不久,前方就有斥候急匆匆的向他们奔来,显然又有了新的重要军情。
第288章
幽州,北平郡,上田隘。
这个上田隘,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关口,因为距离北面的长城太过于遥远,所以在防御的重要性上,就不如北边的关口重要。
不过,这个上田隘,却是能控扼在由辽西进入燕国的南线道路。
“前方是何人”
驻守上田隘的守将,正是北平郡督护张拱。
此时的张拱,正立于关口望楼上,伸长了脖子望着远处逼近的大股的骑兵。
“督护,小人前去查探了,那是辽西段部的人马”一名斥候说道。
“不可能啊,我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段部要来的消息啊。”
张拱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一听到是段部鲜卑的人马,张拱也就不再惊慌了。
在过去的几年里,段部鲜卑的人马一直以来都是幽州的重要附庸军,由此来往幽州和辽西的次数,恐怕张拱自己都数不过来。
不过,素来行事谨慎的张拱,还是觉得小心对待。
他向那名小校命令道。
“你,带着我的令符,让这些段部的兵马,统统停在前面的丰河以东,不准前来扣关。”
前方的丰河,是一大片开阔地,可以安置大批的士兵和马匹驻扎。
那名得令的小校立刻双手接过令符,快步出城前往段部兵马的方向而去。
“这些段部蛮子,这一次再入中原,不知道又是要打谁。”
张拱手扶着城墙,望着远方黑压压的段部兵马,不禁有些感慨的想到。
“去打胡虏石勒吗,似乎应该是这样,毕竟大半个冀州都被石勒占据着,只不过,这些段部蛮子,也不比那些并州胡好多少,只怕打跑了石勒,冀州人也要遭一遍劫掠了。”
张拱清楚的记得,每一次段部通过关口之前,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寒酸样,而每一次出关,都是随军携带着大量的粮食、财货和牲畜,甚至于令张拱这种北平郡世居的豪强都羡慕。
“父亲,我看这一次,这些段部蛮子,应该不是去攻打并州胡。”在一旁侍立的张弢,向自己的父亲说道。
“哦我儿为何如此说”张拱语气和善的说道。
张拱这一支北平郡张氏,并不是那种经书传家的世家豪门,而是世代从军演武的将门。
虽然世代有功勋,但是自从大晋立国后,朝野风气就非常轻视他们这种兵家将门。
甚至于,就连司马皇族还因为司马懿领兵而被嘲笑为“将种”。
张拱知道自己能做到一郡督护已经是极限,故而对于自己的长子张弢给予厚望。
张弢也不负他的厚望,不仅骑射刀枪精熟,还熟读经史典籍,只要寻个机会,要是能走个荐举授官,那也就能把他们北平张氏往清贵士族上蹭一蹭了。
“父亲,我听说,此前王公命令诸军共击段部,就是因为段部与石勒媾和,乃至于王督护都不能约束他们。”
“如今才过了多久,段部怎么可能这么快翻脸呢,我可是听说,段部的强酋段末波可是与石勒结为父子,我猜,这一次段部引兵前来,并不是为了进攻石勒。”
张拱听到儿子的这一番分析,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儿,那你说,此番段部兵马前来,是要进攻谁呢”
听到这个问题,张弢自信的笑了道。
“父亲,此事不难。如今能让王公不爽的人,放眼整个河北,也只有两个人。”
“嗯,你觉得是那两个人”张拱问道。
“一个是占据常山、中山两地的刘演,其受刘并州之命,任冀州刺史,仅此一条就是犯了王公的忌讳,前年之时,刘并州不过是想迁移些流民,就遭到了王公派兵袭杀,如今刘演占据两郡领冀州,恐怕更是被王公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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