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枕
 她默了默:“那也别让他们摸你屁股。”
 “摸屁股,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小狼崽子哪里懂人类世界的规则,饶是啾啾告诉他,那是在骚扰你、猥亵你,他也眼睛,露出一副“那又是什么”的模样。
 在他以前的生活环境,不存在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啾啾发现很难和他讲清楚身体尊严这个问题后,换了说辞:“摸你屁股,就是辱骂你,对你说最不喜欢听的话的意思。”
 小少年想了半日,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最不喜欢听的话。啾啾以外的人说的哪句话,他都不喜欢听。
 但他不想看她一直严阵以待,对他也亮出爪子的模样,于是皱起眉,听话又急躁,想尽快安抚她:“喔——知道了。”
 硬要说的话,祝火在啾啾眼里,是个兽类幼崽。啾啾在祝火心里,是个人类幼崽。
 他们都想按照自己世界的规则,给对方提供最好的保护。
 一个想要保护他的干净。一个想要保护她的安稳。
 一个乖巧弱小,却愿意挺身挡住泥泞,固守他一方净土。一个强大凶悍,却愿意伏低身子,任由她骑在他身上,玩他一撮尾巴毛。
 这是他们兽类最高等的温柔。
 冬至便这样过去了。除了驭兽师满脸茫然,对着祝火偶尔目光熠熠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异常。
 冬天越来越往前深入,天空永远阴沉,明明没有下雪,可天地间全是白茫茫一片。
 书院孩子们成群结队来看过兽戏后,不知是谁,遗留了书籍与笔墨。扔了好几天也没人要,于是啾啾将它们带了回来。
 《兽婚小娇妻:狼族少年心头宠》
 嘶——
 内容过于香艳,让啾啾怀疑不是这个年龄段的自己应该看的读物,住手,这不是去往未成年书院的车!
 而且,她对文中位置非常不满。
 女孩子就算哭唧唧,也必须进攻啊!让狼族少年眼角微红地求饶才对啊!
 不得劲儿。
 啾啾看了一整天,第二日逛完珠宝阁回来,却发现书上多了些东西,歪歪扭扭的,正好画在她觉得不得劲儿的那一页。
 “阳”、“玉”、“白”……
 应该是祝火留下的痕迹,他好像在模仿上面的字。
 对,他连说话都不会,更别提读书写字了。
 啾啾转过身:“祝火,你想学认字吗?”
 “认字?”
 “就是读书写字,和我一样。”
 祝火脊背紧绷,其实读书写字这些笼统的人类文明,他没什么兴趣,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假大空的概念。
 他之所以去模仿,是因为她看了一天的书。
 小少年别开脸,秾郁眉眼间结出一抹心烦:“我想,和你一样。”
 虽然人类文明让他嗤之以鼻,但,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什么都不懂而被她丢下。就像昨天,她看了一天书,而他看了一天她那样。
 一旦脱离了相濡以沫艰难求生,回归自由,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啾啾对他笑了笑,浅浅的一弯嘴角:“好,我教你。”
 说动就动!
 她执行力一向超强。
 其实啾啾不太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学会这些的了,但总归,要有一个系统性的方式,有规律的学习才行。
 今天就随便教他一些好了。
 啾啾把目标放在一二三四这些简单数字上:“你先学……”
 然而祝火却眼睛明亮,坦诚地问:“钟啾啾,怎么写?”
 啾啾一怔,歪歪头:“我名字,笔画很多,有点复杂。”
 他听不懂,却坚持:“我想学,你教我。”
 唔。好吧。啾啾在书的空白页写下了自己名字,递给他。小少年细长白皙的手指别扭地抓着笔,一笔一划的描绘临摹。
 眉眼凌厉凶戾,却很认真。
 ……
 他第一个会说的词,是啾啾的名字。
 他第一个会写的词,也是啾啾的名字。
 第90章 钟棘。
 祝火很聪明。
 大部分事情, 啾啾只教他一次他就能完全记住。假如他是个在人类社会正常成长的小孩子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成为文武双全的优秀少年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
 他很可爱,在她面前超级听话。
 不管他再怎么不乐意, 说不定他要是会脏话的话一定已经骂骂咧咧了。但只要是啾啾的命令, 他就一定会执行。
 无条件执行。
 这是兽类的纵容。
 她对他很重要,他愿意服从归顺她, 所以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啾啾现在给他的命令是:“熟读并流利背诵《道德经》, 以后每天晚上, 都必须默写三章。”
 祝火:……
 他恶狠狠地瞪她。
 啾啾一点也不怕, 反而在看到他暗红色瞳孔中想要咬她一口的生气后, 将自己脖子伸了过去,安静乖巧。他有本事就咬吧。
 祝火:……
 钟啾啾气他!
 最终, 他只能抱着《道德经》, 背对她缩在墙角, 百般不甘心地开始背诵。
 破烂棚屋安静, 少年干净的声音给黑暗添上了野性旺盛的生命力, 仿佛幽夜之中刚学会狩猎的幼狼在随风抖动长毛。
 啾啾趴在床上, 托腮看他。
 她让他学《道德经》, 并非一时兴起。
 这个世界修士凡人、妖魔灵兽共同存在, 越是靠近仙山灵府的城镇, 越清楚修仙的真实性,也愈发强调学习《道德经》的重要性。
 天下大道起源于此,学会它理解它,有助于更好地悟道修行。
 啾啾觉得,这对会幻化火焰的祝火来说,是必要的。他未来一定会走上仙路,最好提前打好基础。
 于是祝火的一整个冬天都在认字背书挨打表演中度过。等他能完整默写整本书的时候, 春花已经悄然烂漫。
 啾啾从县老爷府邸里揪回了一朵山茶花,大红色,层层叠叠。
 
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 第154节
 “给你。”
 祝火瞳孔垂下,不太懂:“给我这个做什么?”
 他指间把玩着花来回翻看,不明所以。这东西,神木林里有许多,他从小看到大,不稀奇。
 营地里人太多,戾气太重,小少年便总是脾气差不高兴的样子。他如今已经能流畅地和她说话了,模样懵懂又叛逆。
 啾啾腰脊挺直,跪坐在他面前,认认真真:“你表现好,所以奖励给你的小红花。”
 小红花?
 “什么啊……”
 小少年微微睁大眼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不是被鄙视了的意思,而是,钟啾啾好像把他当成个小崽子了。
 嘁,到底谁是小崽子?
 这样凶巴巴想着,少年却将小红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这是他的宝物。
 之后啾啾又教了他《九章算术》和《渊海子平》,见他悟性高,还试探着给他讲了讲阵法的摆弄——连啾啾自己也不记得自己这些知识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总之小少年照单全收,很快就能构造出一个简单的聚灵阵,然后双目灼灼地看向她,似乎在催促,让她快些给他小红花。
 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玩意儿,经过了她的手,都变得有意义。
 日复一日。
 盛夏到来时,他们的生活发生了一点改变。
 因为天气变热了,曾经渗进寒风的棚屋漏洞现在渗入的是夏日的热气,滚滚沉沉,叫人躁动。
 晚上睡觉时背后生出些薄汗,好像连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呼吸都氤氲出了一股黏腻的湿气。
 小少年在发呆。
 啾啾眉眼沉静了许久,决定告诉他:“祝火,我有点热,不要抱抱了。”
 “喔——”
 他愣愣地答应了一声,松开怀抱,背过身去。
 啾啾也转过身——这样睡才能盖住整张被子。
 然后到了早上,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又腻歪在了一起,好像两块吸铁石,就是要紧紧贴合,才能填满自己。
 啾啾脑袋埋在他胸膛,嗅着他气息,觉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特别诱人。
 但片刻后,她就发觉了不对劲。
 祝火身体起了变化。
 硬硬的,翘高高。
 小姑娘抬头看向少年沉睡的眉眼,睫毛长度惊人,长眉凌厉又矜贵。她第一次沉思起一个艰难的问题。
 虽然祝火是跟着野兽一起长大的狼少年,但毕竟身体是人类的身体,算算年纪,也确实到了会有生理反应的时候了。
 该不该教他这些知识呢?
 她非常纠结,一边又希望他能继续单纯下去,一边又怕他以后吃亏。那感觉就好像一张白纸突然被染上不可言喻的色彩一样。
 ……说实话,她不太想教他。
 想让他一直这么天真不懂事下去。
 却没想到,这个早晨小小的涟漪并非是晨露坠入湖中,而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在她犹豫的时候,已经有人盯上了这只未开化的小兽。
 那是在一个燥热的傍晚,兽戏班子生意越来越红火,班主也被某个富商邀去喝酒,想要商谈表演之事,其余人留在营地内,被夏日热风吹着,一边喝酒一边热热闹闹的抱怨骂咧。
 “熊子,你之前不是给百香楼里的铃兰送镯子了吗?怎么样?进她屋了吗?”
 “别说了,那臭□□。”黝黑魁梧的男人粗鲁的啐了一口,“收了老子镯子,还把老子拒之门外,装的跟个贞洁烈妇似的,怎么,还要老子给她送个牌坊?”
 周围人哈哈大笑:“你那镯子值几个钱?人家平日里收的好东西多了去了,还会为你那丑不拉叽的镯子多看你一眼?”
 “所以我才说,没那个命就少学着纨绔少爷些玩花样,老老实实逛个窑子,纾解纾解不就行了。”
 “窑子?”熊子冷哼,“窑子能有青楼里的姑娘得劲儿啊?”
 还有人笑:“那青楼里的姑娘,能有祝火得劲儿啊?”
 “……”
 声音一收。
 众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傍晚的灯火在酒杯里落下盈盈的光辉,寂静得像是被一根线拉紧了,有人吞咽了下口水。
 “这不妥吧?”
 班主一直将祝火看得很紧。这小少年是他赚钱的利器,未来指不定还会被某个王孙公子哥看上,可不能叫这群臭烘烘的大男人们贬损了他的价值。
 于是班主警惕得很,从不让这群人多碰他。
 “怕什么?”
 其中一个矮胖子兴奋得喉咙发涩:“班主又不在,他一个男孩子,就算是碰了,他养一养,还能被发现不成?”
 “万一他告诉班主……”
 “他又不会说话。”
 其实他会说。驭兽师脑袋里快速闪过了小少年之前短暂对他冒出的两个字,转瞬即逝,随即而来的,是上次没能得手的遗憾。
 他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就晕了过去。
 古怪的很。
 从祝火嘴巴里套不出任何线索,因为那天之后,小少年再次闭紧了嘴,不吭一声。
 一种即将要做坏事的紧张在众人之间传递,整个帐子内都仿佛有火星在隐隐跳跃,蠢蠢欲动,却又不知该不该出手。
 驭兽师添了把柴进去:“你们可想清楚了,只有这一次机会。下次再等到班主离开,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众人捏了把手心里的汗。
 自古以来,越是底层的男人,脑袋里越是只装得下繁衍和秽物,看见胳膊就想到大腿。更何况,小少年的容貌是在美人遍地走的修真界都足够惊人的明艳。
 男人们想不到修真界,却能想到富家公子。
 那可是连赵公子都觊觎过的小少年。
 随着身体发育,他一天天舒展窜高,也一天天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好。”其中一人低低开了口。
 驭兽师笑笑,抬头看了一圈:“你们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好”,大家都答应了下来,深吸一口气。
 推推搡搡一会儿,由唯一有钥匙的驭兽师出头,打开棚屋,将一脸抵触又无知的小少年带进帐子。
 众人围住他。
 迫不及待想要看他挣扎反抗,迫不及待要看他傲骨打断。
 ……
 啾啾去还书了。
 她不是神仙,不能倒背如流记下书本上所有内容。所以平日里教祝火读书写字,都是靠着书来,这样他俩都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于是她借用了一下书铺里的书。
 那些都落了灰的库存,被她脏兮兮的带回去,又干干净净的还回去。
 ……读、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然而还完书,小姑娘却愣住。
 一道道滚滚黑烟涌向云际。
 烈火焚天,吞噬掉所有帐篷,熊熊燃烧。极其漂亮的金红色火焰,仿佛夏夜中最绚烂的流光。
 乌泱泱的人群凑在一起,踮脚张望,交头接耳。
 那是——
 祝火的火!
 小姑娘眉眼微动,心里猛地一沉,眼见着府衙的捕快端了火把匆忙奔驰,顿时飞快往营地跑去。
 大脑里嗡嗡直响。
 怎么回事?祝火失控了?他不是一直被关在符咒屋里的么?
 兽戏班子平日里总是充斥着野兽的臭味,可现在,野兽味却全被烧焦的臭味所掩盖。帐篷上要碎不碎的布条摇摇晃晃,烧不掉的珠帘散落一地,被火光染成红色。
 越往里走,不好的预感越强烈。
 祝火不在小棚屋——
 她转过头,又找了一遍,终于在驭兽师的帐篷发现了她要找的人。
 小少年背对着她,以一副戒备警惕的姿势在喘息,仿佛随时都能再暴起杀掉几个人。他全身紧绷,红衣轻轻摆动,不知道是颤抖还是什么。
 听见背后脚步,他一把抓紧匕首,蓄势待发,却又猛的一顿,似乎察觉到了来人是谁。
 “……祝火?”啾啾声音清脆稚嫩。
 “……”
 过了许久,小少年侧过了头。
 脸上还示威似的挂着嚣张的笑,仿佛要同归于尽般凶恶,小犬牙雪白。眼睛里却沾着泪。汹涌的,剔透的,在脸庞上留下晶莹的痕迹。
 风火缭乱。
 他站在尸体之中,踩着一地的血,长发飞舞,宛如恶鬼。
 ——那是祝火第一次哭。
 
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 第155节
 也许是因为杀人,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啾啾出现那一刻带给他的莫大的松懈。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眼泪。
 他只知道驭兽师黑色的手朝他伸来,他脑子里直觉地想到,被他们碰到的话他就完了。再回过神来,这些人全部已经支离破碎。
 视野里的血色还没褪去,他从一片鲜红中看见少女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的脸,蹲到驭兽师身边,冷静地翻找了尸体。
 然后,少女带着钥匙打开他脚踝上的铁索,拉住他。
 烈焰熊熊,捕快们的叫嚷杂乱,她手心微凉,冷静到不近人情,好像这满地的尸体只是不入眼的小石头。
 啾啾:“援兵来了,我们快逃。”
 ……
 夜色浓厚。
 两个小孩子的身影惊兔般急促,背后追兵来势汹汹,骏马飞驰,一道道剪影穿过月光下张牙舞爪的山野树林。
 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射——”
 有人扬起声音,箭矢如雨一般追逐他们,擦着耳畔掠过,扑簌簌没入灌木和树干。小少年凭着野兽的本能拉着她东逃西躲。
 心跳如雷。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黑到天亮,曦光穿过树叶时,背后追兵终于消失不见。
 抬起头,他们似乎闯入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天地,雾气飘渺,瀑布飞悬,溅起的水珠之中,立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有人!
 小少年一瞬间露出最残忍的战意,将啾啾挡在身后。可惜那道影子比他还要快。
 “什么人!”
 一声厉喝!
 空中有东西划破长空,和箭矢的声音很像,迅速朝他们袭来,快到难以看清!
 小少年咬牙要朝声音袭来的方向扑过去。
 然而下一秒,倒下的却是他身边的小姑娘。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续两日的神经紧绷,让啾啾醒来时大脑还有些放空。
 她身处一张竹榻上,屋舍陌生,脑仁还在痛。小少年低头坐在她身边,闭紧嘴,双眸桀桀得宛如在燃烧。
 烛光熠熠。
 “祝火?”啾啾喊他。
 小少年满身锋芒一收,回过头。
 啾啾坐在那里,身体要凝不凝,小小一只。
 他们对视了一眼,他自然地伸过手,无师自通地将她抱过来,抱到自己腿上。好像这个姿势更能靠近她,连说话都能听见彼此呼吸。
 “啊。”
 啾啾大概猜到了一点:“我们遇见修士了?”
 能那样古怪又准确地攻击到她的灵体,多半是个修真者。
 小少年有些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说他是什么紫霄仙府的掌门。”
 唔,那可真是大有来头。
 没一招秒杀她,算是侥幸。
 “这是他住的地方?”
 “啊。”
 祝火将她往怀里按了按,贴着她额头,没有平日里那种精力过剩的活跃,安静得不像话。
 那双眸子的光在沸腾。
 “怎么了?”啾啾太了解他了,拉他袖子,“那个掌门,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她去摸他头发。
 祝火一只手扶住她后脑勺,低声。
 “他说我是火灵根,身体极宜修仙。”
 “哦,”不出所料。啾啾荒诞地生出种熟悉感,不假思索,“我好像是个木灵根。”
 木能生火,火能焚木。
 祝火:“……”
 啾啾:“怎么?”
 祝火声音微哑:“……他还说,让我同他一道去紫霄仙府。”
 啾啾一愣。
 原来是这个。
 他们的相遇很突然,离别也很突然。一瞬间仿佛回到那个夏日的午后,她莫名站在人群中,看他身上的灵气凝聚成一条细细的线,将他俩连在一起。
 她默然一阵,点头:“这是好事,我记得紫霄仙府是天下最厉害的仙府,大部分修士想去都去不了,还得参加试炼才行。”
 小少年无所谓那些:“那你呢?”
 啾啾想了想。
 她的记忆模糊一片,只能空着一双眼,靠直觉和他阐述:“我记得,我以后会去太初宗,你可以来太初宗找我。”
 这话有些奇怪,连啾啾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记得“以后的事”。
 祝火却没有提出质疑,他服从于她之后,便从不怀疑她。
 他只是略略扯开视线,直白地坦率:“我不想和你分开。”
 啾啾也不想:“那你还要去紫霄仙府吗?”
 “……”
 祝火低头:“我必须去。”
 小少年说到这里,脊梁骨又开始灼热,爬起恶鬼的烈焰。
 ——因为那个人说,钟啾啾是一缕残魂,不该存在于天地间,必须要诛灭。
 但如果,他愿意跟着去紫霄仙府的话,他可以手下留情,予她照拂,保她平安。
 祝火一向是个不驯的。他咬牙切齿地想,钟啾啾是珍贵的,她的生命,不应该由别人决定。
 弱肉强食是兽类社会的规则,弱小就要挨打。所以,他要强大到没有任何人能再威胁他们,他要强大到让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她自己命运。
 “予她照拂,保她平安。”
 未来都由他来达成。
 终有一日,她命由她。
 啾啾默了一会儿:“那我在太初宗等你。”
 她好不容易凝出实体了,眼见着就快完全成为人类了。小少年圈紧她,将脑袋埋在她肩颈。
 他们最后一次相拥而眠,两个小小的身影,格外亲密,格外青涩。
 谁也没睡着。
 天色微阴,林雾绵绵。
 小少年本来已经随着那年迈威严的老人走出一段距离了,却又突然转过身,大步回到她面前,认真严肃。
 “喂,钟啾啾,给我取个名字。”
 啾啾:“嗯?”
 “名字。”小少年强调,直勾勾盯着她,“名字很重要,对吧?”
 “之前的名字,是那些人给的,我不喜欢。我想要你给我名字,用你的姓氏。”
 小少年想:姓氏,应该是某个有特殊意义的符号,能代表什么。
 就像他叫祝火的时候,被所有人当作祝家班的东西一样。他用了她的姓氏,也能代表他属于她,永远属于她。
 他是她的。
 啾啾眨了两下眼睛。
 草木摇曳,簌簌作响。
 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纠结过的名字问题。
 ——对了,她有两个名字。一个叫钟啾啾,一个叫钟荠。
 而她从摇摆的天平上,选了钟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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