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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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16章 笑话、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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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叶小天知道展凝儿寄情于他时,曾受宠若惊,可那时他已喜欢了莹莹,自然不敢妄想再去追求展家大小姐,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美梦他也做过,可惜他不是舜帝,没有享受公主姐妹花的资格,他又不是嫌贫爱富的徐伯夷,既已倾心于莹莹,自然不作他想。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莹莹居然也是同凝儿一样出身高贵的女子,几乎倾刻之间,他就明白了莹莹对他隐瞒身份的苦心,确实,如果他早知道莹莹的身份,他还能在莹莹面前表现得那样自信而霸道?
徐伯夷见叶小天怔怔出神,只当他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了,心中大感快意,不由冷笑道:“怎么,你没话说了?”
叶小天忽然向徐伯夷长长一揖,郑重地道:“谢谢你!”
徐伯夷奇怪地道:“谢我什么?”
叶小天认真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才知道莹莹究竟有多好。”
徐伯夷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叶小天在说什么。
街对面是一排高档酒楼,与官衙相近的地方酒楼总是多一些,而且档次大多不低。其中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二楼上,开着一扇小窗,窗内两位老人对面而坐,桌上只摆着几样简单的菜肴和一壶老酒。
两位老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清瞿雍容,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顾盼之间,自有一种威风。显然是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质,除非他们自己有意收敛,否则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他们的不同寻常。
如果不是有人守在楼梯口。普通的食客能够有幸走上这层楼,他最先注意到的一定是那位高大威猛的老人,但是看久了,他的注意力却一定会转向那位雍容清瞿的老者。
虽然这位老者在那个身材魁梧、卧虎一般威猛的白发老人面前显得有些单薄,但他静静流露出来的神韵,却如渊之停如岳之峙,比起那个魁梧老者更易令人产生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两个老者。正是安家那头老狐狸安国维和夏老爷子夏仁勇。
夏老爷子远远瞟着对面衙门口的情形,白眉微微一皱。道:“那个臭小子花言巧语哄骗我的宝贝孙女儿,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你这老家伙偏要我送他一个举人功名。结果我憋了一肚子窝囊气,你却眼看着他去三等县做一个小小典史,也袖手不理?”
安国维微笑道:“他屈居三十名举人之末。如果一下子拔的太高,岂不令人侧目?那对他并非好事。再者说,宦海沉浮,风波险恶,冲在最前面的人未必能走到最后。”
夏老爷子蹙眉道:“难道你没听说,杨应龙正打算安排播州阿牧赵歆的儿子赵文远去葫县,田家则大力举荐徐伯夷去葫县么?杨应龙虽是个年轻后生,可他的野心却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甘拜下风,他此举必然大有深意。田家那对小娃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况且徐伯夷和叶小天又有夙怨,叶小天被他们两个钳制着,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安国维开怀大笑:“呵呵呵。你呀,这是关心起孙女婿了么?”
夏老爷子脸色一沉,道:“我可不希望我的乖孙女儿嫁过去没几年就得守活寡,他们两个决不可能!”
安国维笑吟吟地道:“好!小儿女间的事,咱们不谈。你担心他吃亏,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此前曾在葫县干过什么事。嘿嘿!一个假典史都能干得有声有色,如今有货真价实的官身。他会吃亏?”
夏老爷子疑道:“什么真真假假?你这老家伙,又在玩弄什么玄虚?”
安国维莞尔道:“你只要知道,那个小子粘上毛比猴子都精就行了。”
“就他?”
夏老爷子不屑地向外瞟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快看看你口中的那只猴子,在府衙门前便跟人打起来了。就这臭脾气还猴精猴精的?我看是头驴子还差不多。”
安国维诧异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远远的看不甚清,但是动手的那个确实是叶小天无疑,只是不知道正与他打作一团的又是哪个。
夏老爷子乐不可支地道:“脾气这么火爆的人也算猴精?前番在栖云亭,他把崔大儒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捎带着得罪了按察使王浩铭。今儿个更是不得了,堂堂举人居然在布政使衙门口动起了手,这一来准保得罪布政使姜欣。
贵州三司啊,除了一个掌兵的都指挥使司跟他不挨边,其他的两位都被他得罪遍了,就他这性子能在宦海中扑腾出什么局面来?只怕最先沉底的那个就是他了,哈哈……”
安国维看了一阵,轻轻举起酒杯,小小地呷了一口,微笑道:“驴子是不会闹天宫的,而猴子……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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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门前,叶小天揪着谢传风的衣领,“啪啪”地扇着他的耳光。
毛问智紧紧抱着谢传风,将他双臂拢住,让他挣脱不得,大声嚷道:“哎呀妈呀,你们俩这是干啥啊,有话好好说呗,别干仗啊,大家都是举人,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谢传风快被他气晕了,你要和气生财,你抱我这么紧干什么?可他明知毛问智就是在拉偏架,他连抗议的功夫都没有,因为叶小天就像抽陀螺似的,抽得他脸都肿了。
“你个贱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跳出来污蔑本举人,你当本举人提得起笔,就打不得你个贱人?叶某人可是文能提笔中举人,武能举掌掴贱人的!”
叶小天用力打着。嘴也不闲着:“今儿是布政使大人召见今科举子的大好日子,你又跑来向本举人头上扣屎盆子,你这是在打我叶某人的脸还是在打布政使大人的脸。你说?
你以为跑到这儿来污蔑我,就能有人替你作主了,哈!谁能替你做主,你把那人给我找出来!还是说你觉得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你不晓得本举人会狗刨么?”
叶小天打着谢传风,却是故意透话给徐伯夷听,他以为是徐伯夷怂恿谢传风来让自己难堪的。方才他和徐伯夷斗了几句嘴,顾忌布政使和按察使两位大人召见在即。不想在府衙门前闹出事来,本想就此散了。谁知谢传风突然跳了出来。
谢传风一出来,就当着众举人的面,声泪俱下地控诉起他被叶小天横刀夺爱的事来,除了扭曲事实外加大想臆想。说到激动处,什么狗男女、奸夫淫妇、不知廉耻的小贱人一类的话儿就脱口而出了。
叶小天一开始浑没当回事儿,只是笑吟吟地听着,听着听着,也不知是哪句词儿触动了他的逆鳞,突然就大光其火,冲上去就是一记“冲天炮”,打了谢传风一个措手不及。
毛问智一见大哥动手,马上跑过去。两条长臂一张就把谢传风搂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就开始不断地“劝架”!
徐伯夷在一旁气极败坏地道:“叶小天,你太放肆了。布政使衙门前,居然如此有辱斯文。”
叶小天道:“贱人!他是贱人!你也是个贱人!有辱斯文?我是今科举人,今日蒙布政使和按察使大人召见,他居然跑到这儿来污蔑于我,究竟是谁有辱斯文!”
叶小天真是恨透了谢传风,他和水舞分手。固然是薛母在其中起了大作用,可是这谢传风却也不无推波助澜的作用。那可是他的初恋啊,硬生生被人拆散,提起来岂能不恨。
再者,后来他听莹莹讲过水舞被谢传风气吐血的事儿,本就有心替水舞出一口恶气,如今又见谢传风跑到布政使衙门口儿来污蔑他,新仇旧恨,岂能不恼。
徐伯夷被叶小天骂的气白了脸,其实叶小天这一次是真的误会了徐伯夷。谢传风的确是被人怂恿而来,但那人却不是徐伯夷,而是李秋池。
李秋池接连几次被叶小天削了面子,已经被一些知情人传为笑话。李秋池是贵州第一讼师,同许多豪门都有密切关系,他的名声和口啤就是他的身价和地位,被叶小天这样打脸岂能不恨?
他素知贵州布政使姜欣性格方正,便怂恿谢传风出面,想在布政使衙门前让叶小天出个大丑,一旦惹得姜布政嫌恶,就算不能削了他的功名,也能阻止他拿个肥差,说不定什么差使都捞不到,徒留举人功名。
当日曾在栖云亭前向叶小天解说双方辩题的赵文远等人也纷纷上前解劝,衙役们见众举人闹得不像话,马上有人飞也似地跑进衙门向布政使大人报讯去了,其他人便上前把叶小天和谢传风硬生生分开。
谢传风狼狈不堪地擦着唇角的血,向叶小天怒骂道:“姓叶的,你不要以为你攀上了高枝儿就可以为所欲为。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为非作歹,恶贯满盈,人不报应天报应,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叶小天恶狠狠地道:“我心眼少,但是不缺!我脾气好,但不是没有!你要是再不知好歹,肆意败坏我的名声,诽谤水舞姑娘,我见你一次打一次,你给我记住了!”
徐伯夷嘲笑道:“哼!贪慕女色、强夺人妻,道德败坏一至于斯!被人追到衙门口来声讨,又恼羞成怒,仗势欺人,好一个斯文扫地的举人啊,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叶小天整了整衣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傲然道:“笑话?姓徐的,我叶某人今天或许是你和世人眼中的一个笑话,来日却必定是你们眼中的一个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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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17章 运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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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这句话似乎有点大言不惭,可他要是厚着脸皮亮出尊者身份,倒也不算吹嘘。虽说蛊教尊者这个身份对于生活在文明社会,并且不甚了解深山生苗所信奉的所谓蛊教究竟为何物的官绅百姓们来说,实在谈不上有多敬畏敬仰,可是大半年前才离开京城的一个小小狱卒,如今坐拥数十万子民,算不算一个神话呢?
布政使衙门里,按察使王浩铭才刚刚赶到不久,此刻正与布政使姜欣喝茶聊天。这两位封疆大吏秉承“王不见王”的原则,除了偶尔饮宴交际的场合,从来不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更不会到对方衙门拜访。
但今天不同,王浩铭兼着本省学政,举子们是他录取的,而这些被录取的举子们不管是做官也好,还是成为地方士绅名流,都要常和布政使衙门打交道,所以这次接见,他们两个人必然一起出面。
两人正不咸不淡地打着官腔,一个衙役忽然急急跑进来,大声禀报道:“老爷,举子们在衙门口儿打起来了。”
王浩铭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刚刚还向姜欣夸耀他录取的这些举子学识如何渊博、道德如何高尚,这些人成为地方官吏又或士绅,将如何有助于姜布政推行他的政略方针,这不是打了他的脸么?
不过这里是姜布政的地盘,王浩铭虽然心生恚怒却也不好发作,只是侧目看向姜欣。姜欣为人一向方正。一听这话顿时不悦,面沉似水地道:“举子们何故争斗?”
那衙役道:“回老爷,举子们正依名次列队等着老爷传见。忽然有位田府管事跑来,指斥一位名叫叶小天的举子花言巧语诱奸他的未婚妻子,还害死了这个女子的父亲,害得那女子母女失和。那叶小天勃然大怒,扑上去揪住他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他还有个身材高大的跟班也一起动手,众举子解劝不开。”
“哦?”
姜布政面皮子微微一动。向王浩铭轻轻地扫了一眼,因为在王按察向他移交的公文中。曾特意提到过几人,进行了着重推荐,其中就有这个叶小天,他也已经准了的。
王浩铭知道夏家为叶小天讨要举人功名不是根本目的。最终目的必是送他一个官身,只不过这事儿轮不到他做主,但是作为今科举子的考官,他是有荐举权的,所以先下手为强,在移交布政司的公文中着意提到叶小天性格刚烈、锐意进取,可派往葫县任职,以期打开葫县局面。
姜布政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王大人。这个叶小天还真如你所说,性格刚烈、锐意进取啊!”
王浩铭老脸微微一热,咳嗽一声道:“想必当日在栖云亭畔。这叶小天恣意狂放,羞辱崔象先的事,姜大人你也听说过了。呵呵,此人性情是火爆了些,可是他能不畏强权,此等人可比一个成熟稳重的更适合派驻葫县啊。”
王浩铭说着。心里已不知有多后悔,早知叶小天会闹出这种事来。他何必多嘴举荐叶小天呢,这位姜布政为人方正,也不大买那些土司老爷们的帐。如果他不多嘴,经过叶小天这么一闹,姜布政气恼之下,那叶小天哪还有机会做官?如今可好,明明厌憎于他,却还得为他美言。
姜布政听了王浩铭这番话心头却是微微一动。他自主政贵州以来,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朝中几位阁老把他放在这里,本来是希望他能打开局面,加强朝廷对贵州的掌控力。
谁知他到了贵州,才发现如果没有土司老爷们点头,他的政令根本出不了府门,出了府门也是废纸一张,迫于无奈只得俯首低头,向那些土司们妥协,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几年来只能勉强维持局面,无甚建树,其中尤以葫县为甚。
葫岭两位土司争地,直至兴兵作战,朝廷果断出兵平息了战乱,顺势罢黜了两位土司,立葫岭为葫县,设立流官,等于是为朝廷又争取了一块直接由朝廷控制的领土,这可是朝中几位阁老的得意之作。
然而葫岭立县已经三年有余,这个位于贵州驿道最北端的要害之地,依旧不能算是掌握在朝廷手中,为此他已不知几次受到阁老们的密函斥责。
如今杨应龙想把播州阿牧赵歆之子赵文远安插到葫县,田家又想把田家门人徐伯夷安插到葫县,显然是贵州的土司们已经回过味儿来,想把朝廷探进贵州的“这只手”砍掉,重新把葫县掌握在自己手中。
正因如此,姜布政才不动声色地把杨、田两家的要求都应允下来,决心驱狼斗虎,先让田杨两位土司较量一番,一则可以消耗这两位土司的实力,二则可以籍由他们来互相制衡。
如今又冒出这个叶小天来,据说他是红枫湖夏家内定的乘龙快婿,若让他到葫县去,那里的局势势必乱上加乱,那里越乱越好,乱了,朝廷才好乱中取利啊。
想到这里,姜布政微微一笑,道:“不错,少年人嘛,总不能因为读了书便连血气也读没了。姜某听说叶小天诱拐他人妻子一案,王大人已经有了结论,这田府管事无事生非,污辱新晋举人,该打!”
姜布政说罢,对那衙役道:“去!也不必等到辰时三刻了,这就叫他们晋见吧。”
王浩铭听得一呆,心中暗自起疑:“就这么轻轻放过了?这可不是姜欣的性格啊。这老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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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传风两颊赤肿地回到田府,捂着脸往自己住处急走。他这副狼狈相可不想让府中那些下人们看到。
其实他也知道李大状是有意利用他,但他本就有心恶心恶心叶小天,两个人可谓一拍即合。
谢传风本想着不管叶小天与他如何理论。这种事都是越描越黑,叶小天不是做了举人正春风得意么?如此这般先让他丢个大脸,说不定夏家听说了也会心生嫌弃,那叶小天可就鸡飞蛋打一场空了。他拐走了自己自幼定亲的俏媚娇妻,总要让他也尝尝滋味这才甘心。谁知这叶小天竟是属驴的,一言不发动手就打,这也叫读书人么?
谢管事捂着脸正想往自己的住处去。尽快弄些消肿化瘀的药物敷敷脸面,突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谢传风!”
谢传风一听这声音便是一惊。急一扭头,就见一道倩影娉娉婷婷地立在阶上,头戴一顶浅露,看不见她的容颜。只能看见那俏巧圆润的白皙下巴,在她身后还立着两个侍女。
谢传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垂头恭声道:“大小姐。”
不闻脚步声,但是一角白裙已经出现在他眼前,靴尖隐露,头顶传来田妙雯淡淡的声音:“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谢传风吱唔了两声,还没想好措辞,田妙雯已然一声冷笑:“你和李秋池搅活在一起做什么?”
谢传风心中一惊:糟了!大小姐都知道了。
谢传风急忙以额触地,道:“大小姐恕罪。小人知错了!”
田妙雯淡淡地道:“做了几天管事,就开始忘乎所以了?不要忘了,你是田府的人。你去与人如此为难,别人会认为这只是你的私人恩怨,还是出自我田家的授意?”
谢传风一听话风不对,不由体若筛糠,颤声道:“大小姐,小人……”
面前白裙一动。那袅娜的身影已然远去,只留下田妙雯一道清冷的声音:“你走吧。从此再不是我田府之人!”
谢传风大惊,膝行两步,哀声求道:“大小姐,请念在小人鞍前马后的份上,宽恕小人一次。”
谢传风一面说一面叩头,等了半晌还不见田妙雯说话,抬头一看,哪里还有田大小姐的身影,身边只围了许多田府的奴仆下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谢传风绝望地大呼道:“大小姐!”
谢传风犹不死心,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动,可片刻之后,田府内管家韩氏娘子便带着一个家仆来到了他身边,对他说道:“谢传风,小姐念你对我田家也算有些苦劳,这是赏你的,你走吧。”
谢传风急忙道:“韩大娘,求您帮忙在大小姐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但能令大小姐回心转意,您的大恩大德谢传风没齿不忘!”
韩大娘叹道:“大小姐的脾气你不知道?不要枉费心机了。”
那家仆将一个包袱放在谢传风身边,韩氏娘子回眸一扫,对几个家丁道:“送他出去。”韩大娘说罢扬长而去,谢传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一片绝望。
谢传风失魂落魄地离开田府,又在田府门前痴痴伫立许久,终于死了心,背着包裹慢慢离开,寻到一家车马店。田府不用他,贵阳城还有谁家肯用他?唯今之计,也只有回铜仁去了。
“叶小天!”
谢传风坐在一间陋室里,等着车马行为他安排返乡的车马,想起害得自己被赶出田府的始作俑者,不由得咬牙切齿。
忽然间,他又想起田大小姐所赐的包裹,沉甸甸的应该有不少金银,如如今前程已经没了,如果这笔钱丰厚一些,回去后买房置地,也可过上小康生活。
谢传风打开包裹,意外地发现,包袱里除了一笔金银,居然还有一封书信,谢传风急忙展开书信一看,一丝喜意顿时漾上眉梢,他急忙左右看看,见室中无人,便把那封信三口两口吞咽腹中,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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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18章 各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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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司、按察司两司长官大开中门,吹吹打打地接见了新科举子们,对他们慰勉一番,又赐宴接待,最后又陪同他们离开府衙,仿效进士及第夸官游街的方式,领着他们游览风景名胜,祭拜孔子先师,可谓风光无限。
又过三日,布政使衙门便发下公函,对今科举子们的前程一一做出了安排,见到布政使衙门的公函后,三十名举子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三十名举子中有十一个人就地安置,其中五人留用于贵阳布政司、按察司、大宅吉、小宅吉,其余六人则分赴各地为官。
不过,此时还只是两司商议后的临时任命,上任之后只是代理官职,还需上报朝廷,得到皇帝批阅,然后由吏部下发正式告身,这才算是真正的朝廷命官。
不过对于这种级别的小官,再加上贵州的特殊情形,上呈皇帝与吏部批文不过是走走过场,之前还没有过不批准的先例,是以得到布政司衙门的任命,他们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朝廷命官了。
剩下十九人中,涂方林涂解元被吹吹打打地送进京城,准备参加明年的全国大考了,如果幸运的话,他会高中进士,得到一张平步青云的船票,可是看他这倒霉劲儿,这种幸运十有*与他无关。
另外还有八人被保送国子监,同样是进京,他们比涂解元就幸运多了。
明代国子监的监生一般有四种。一种是秀才考进去的,称为贡监;第二种是高官子弟承父祖福荫入学,称为荫监;第三种就是像这八人一样以举人身份入学的。称为举监。第四种是捐资入监的例监生。
前三种监生里面,荫监生有背景有门路,进国子监的唯一目的就是镀金,他们的前程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举人入学的仅次于他们,从国子监毕业之后,一般也都能得到一个安排。
秀才入监的贡监生就不可能得到贡监生一样的优容了,他们想从国子监毕业就弄个官身。就只能拼爹、拼座师、拼各种社会关系。,至于捐资入学的例监生。基本上就是为了要个比较荣耀的功名,做官的希望不大。
三十名举人中没有安排的那十个人,则下发批准建功名坊的公文,送他们还乡。虽然不比其他幸运儿,却也是免税免赋、荣耀乡里。
三十名举子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三个人,一个是徐伯夷,一个是赵文远,还有一个就是话题最多的叶小天,这三个人都被安排到葫县为官了。
徐伯夷接任原葫县县丞孟庆唯的官职,赵文远则成为葫县驿丞,叶小天为葫县典史。
这三人中,徐伯夷是八品官。以举人来说,能够直接任命为一县县丞,成为朝廷有品秩的官员。算是相当美满的结局了。不过以他举人试第三名的成绩,确也当得起这个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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