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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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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带着哚妮和遥遥一早先去逛了东山寺,中午在东山寺吃了一顿斋菜,午后拜访了黎教谕,接着又去游了锦江,至晚方归府邸。
他回来不久,李秋池带着华云飞和毛问智也回来了。毛问智一见叶小天,便把今早所见精彩一幕说给叶小天听,叶小天没有如他一般觉得好笑,听完毛问智学舌,叶小天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早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在其他地方本该炙手可热的刑厅衙门,在铜仁府却是一个摆设。他这一天到处游山玩水,对当地的民俗民情也趁机做了一番了解,更觉得想在推官任上做出一番功绩来难如登天。
然则如今他已是七品官,距他的目标仅一步之遥了,他能如此放弃么?不过这些想法他只能放在心里,做事则放手交给李秋池,这就是有师爷的好处了,如果李秋池真能闯出一番局面那样最好,如果不能,至少还有他出面收拾乱摊子。
眼下叶小天是不宜大张旗鼓,直接出面的。这就是他在葫县搞垮了所有同僚的后果,孤臣要简在帝心才有用,在这山高皇地远的地方没有皇帝可以撑腰,在这里当孤臣,那就是自绝于“人民”了。
他已经感觉到,张胖子对他不及往日热忱,一个能给张胖子长脸的举人和一个让他下属官僚大多不欢迎的属官,张胖子的态度自然会有所变化。
叶小天已经上任几天了,迄今为止,除了曾经同往提溪司公干的李经历对他有所接触,再没有任何一个铜仁府官吏试图与他接触,亲近,这太不合情理了。
在葫县的时候,不管是他、徐伯夷还是白泓、赵文远,到任的时候都有人亲近接触,不管他有权无权,一旦结纳,都能壮大自己的声势,而他却无人理会,谁会吝于一顿酒饭呢?
其实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讯号了,。如果新官上任烧不起三把火,他今后想再烧就难了,可现在要是由他去烧,又很可能引火烧身,所以他只能把事情交给李秋池去折腾。
第三日,叶小天正式升衙。一大早来到刑厅,就见大院儿里干干净净,原本种着大葱的地方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块戒石,这块戒石应该是李秋池找人新刻的,“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的大字还殷红如血。
叶小天亲口允诺可以保留的豆角架子也清得干干净净,这是李秋池吩咐人拔掉的,按他的话说,衙门就该有个衙门的样子,如果你自己都不知庄重,谁还会敬重你?
叶推官穿着簇新的官袍,登上大堂端坐案后,计典经历、刑名经历、司狱、都事、照磨、都头,书办,门子、快手、皂隶……,济济一堂。李秋池持折扇站在叶小天案右,苏循天垂手恭立叶小天案左,华云飞和毛问智也跟了来,站在叶小天座后。
叶小天让他们两个跟着自己在衙门里先见习见习,回头想把他们两个也安排进刑厅做捕快,用自己的人更得心应手,况且这两个兄弟都快成家了,不能总跟在他身边做长随。
众人排衙,一一见过新任推官,叶小天本以为他们会跟自己当初在葫县初次见花晴风升衙时一样,喊堂威的有气无力,胥吏衙役无精打采,属官同僚慵懒怠慢,却不想满堂官属个个精神抖擞,堂威喊得震天动地,胥吏衙役站得笔直。
尤其是叶小天暗中关注的左右经历,居然一脸肃穆,神情庄重,尤其是他们两人的眼神儿,盯着叶小天时太热切了,就像一个打了五十年光棍的老男人突然看到一个光屁股大姑娘站在他面前,看得叶小天菊花一紧。
叶小天惊讶地看了看笑吟吟地立在案右的李秋池,一个清闲多年甚至多年不曾开衙署理过一件公务的闲散衙门,官属下吏们居然有如此气势,定然是李秋池下过功夫了。
叶小天很好奇,不晓得李秋池给这些人灌了些什么*药,居然有如此效果,真是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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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04章 时代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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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新官上任,一众属官胥史俱都到场,很壮观的排衙场面,在那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叶小天几乎都要以为他正置身于中都大阜,执掌数十万人的司法刑讼了。
不过排衙之后,官属胥吏纷纷退下,刑厅衙门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院子里没有小孩子跑来跑去了,也没有刚下完蛋的老母鸡炫耀地咯咯叫,平整的院子里不再长满水灵灵的青菜,只有一块硕大的戒石孤零零地卧在那儿,叶小天坐在堂上,左手托下巴,接着右手托下巴,最后双手托下巴……
叶小天实在是无所事事,闲得两膀发痒,如果不是有书办在旁边坐着,叶小天都想在公案上拿个大顶,练练臂力。正闲极无聊,叶小天忽想起还有几件大事未做,便让书办给他一摞纸,小厮研墨,提笔写起了东西。
给莹莹的信,给凝儿的信,还有给京城家里的信……,上次的家书已经送到家里了,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消息,现在他再度荣升,成了府衙推官,相信说服力会更大一些。
葫县那幢豪宅他没有处理,就是想留给家人居住的。那儿距此最多两日路程,山清水秀,而且他经营葫县许久,在那里有众多的下属和朋友,家人住在那里也有人照应,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所在。
华云飞里里外外地走了几圈儿,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整个衙门虽焕然一新,但所有的人都无所事事,他担心一早排衙时那种肃穆、庄严的氛围很快就会随着这种门可罗雀的环境而消失不见。
计典经历的签押房里。李秋池轻摇小扇,正听花经历向他诉苦水,神色间不见丝毫沮丧。听了许久,李秋池呵呵一笑,道:“花经历所言,李某已经听明白了,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李秋池把折扇一收。道:“不错,铜仁府是土官治下。那些掌握重要实权的人也大多是土官,咱们刑厅衙门不能审计其财务。土民之间发生了纠纷,也不会通过咱们解决,可如此一来。咱们刑厅就无事可做了?”
李秋池摇摇头道:“不然!李某本在贵阳以诉讼为业,你该知道,那贵阳更是土司天下,可李某在那里依旧有一席之地,为何?土民之间发生了纠纷找土司裁断,那土司之间发生纠纷呢?”
花大郎道:“自然是找大土司裁断!”
李秋池睨着他道:“是么?那么水银山之乱,为何迄今尚未解决?”
花大郎怔道:“这个……”
李秋池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胀红着脸庞,激动地挥舞着折扇:“田氏不复两州之主久矣!两州土司各自为政。历百年而下,矛盾渐生,而上位土司约束力也大不如前。矛盾、冲突将越来越多!
如果他们不想发展到双方恶战的地步,又没有一个具备足够威望的人来调停,那就必然需要一个双方都可接受的地方来处断是非!那时候,他们不找咱们还能找谁?舍我其谁啊!”
李秋池张开双臂,激动地道:“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花大郎听着李大状咏叹一般的陈辞,茫然地想:“用得着这么激动么?”
李秋池唾沫横飞地道:“这铜仁城中。有清浪街、清平街、太平街,三街六巷商贾云集,他们大多都是汉人,铜仁城中有一半人口是汉人,他们有了纠纷矛盾时该当如何?
以前恰恰是因为于推官本身就是土舍,从未把自己当成治理万民的推官,无心为民作主,久而久之,百姓也对官府主持公道丧失了信心。我刑厅衙门落得今日结果,非是不能,实是不为也!”
李秋池目光炯炯地望着花大郎:“第一步,要让铜仁城中的汉民觉得我们是可以为他们做主的。汉民和其他各族百姓难道老死不相往来么?他们之间有联姻、有买卖,有雇佣、有合作,种种关系彼此交错,先把这些汉民掌握住,通过他们,咱们就能把更多的生意抢到手!”
“啊!不是,我是说,可以受理更多的官司!以点带面,从三街六巷开始,把铜仁城,把整个铜仁府的司法大权掌握在咱们手中,到那时只怕你花经历要忙到废寝忘食,再想如现在一般清闲也是不可能了!”
花经历被李秋池描绘的美好蓝图诱惑的两眼放出光来,可他想了想,又担心地道:“真能如先生所言么?我看推官大人只是等客上门……,啊!不是,我是说推官大人只是等着官司上门,不去主动查勘,恐怕……”
这花经历实在是穷疯了,而李秋池又是一向靠帮人打官司赚钱的,所以两个人虽然嘴里虽口口声声都是朝廷法度、官府权威,实则心里头都把这推官衙门当成买卖做了。
李秋池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昨日我对你等所言,俱是推官大人在葫县所为,你们一打听便知真假。你且想想,似推官这等人物耐得住寂寞吗?我家东翁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必定石破天惊,如今的韬光隐晦,只是为了等待更好的机会,正所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
花经历先是听得心花怒放,及至听到“三年不鸣”这句话,却惊道:“三年?先生且莫开玩笑,人生有几个三年,等不起,实在等不起啊!”
李秋池哈哈大笑,道:“三年不鸣只是引用一个典故。你放心,以我家东翁的脾气,便是三天的冷清他都受不了。”
李秋池已经在刑厅知事章彬,照磨所照磨官阳神明、司狱官张道蕴,还有刑名经历江小白那儿晃悠了一圈,此刻来到花大郎这里又是口若悬河地一番演讲,亏得他做讼师做惯了,居然嘴巴不酸喉不痛,连口水都不用喝。
李秋池给花经历打足了气儿便离开签押房,刚出来,正撞见华云飞走过来。华云飞蹙着眉头,一见李经历便忧心忡忡地道:“李先生,这刑厅还真是名符其实的清水衙门,偌大的铜仁府,都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件事情。”
华云飞虽然对李秋池抱有成见,但他也清楚,这些事只能跟李秋池说,和老毛实在没什么好商量的,如果他所料不差,毛问智对目前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应该非常满足。
想到这里,华云飞扭头向大门口看了一眼,毛问智不知从哪儿寻来一把吱吱嘎嘎的藤椅,跟门政大爷似的躺在门口儿,正在打瞌睡。
李秋池笑了笑道:“你不要急,东翁这才刚刚上任,如果咱们刑厅马上门庭若市,那才有假。我已命人在城中各处张贴了叶推官上任的揭贴,必定有人会来打官司的。”
还有句话李秋池没有说,要让百姓们重新树立对衙门的信心,等着哪个百姓实在走投无路才来打官司,从而重振铜仁刑厅威名,那也耗时太久了,李大状是只争朝夕的人,他哪等得起。
所以他早就安排了后手,一旦百姓只是观望,刑厅开张超过两日还无人问津,他就主动安排人来衙门打官司,从而为其他百姓树立信心,打造榜样。你可以说他这是在钓鱼,不过他这饵可不是假的,那都是他不辞辛劳寻访打听来的真正积案,只是他忙到现在,还没时间去登门劝讼,否则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就不信那满腹冤屈的百姓禁得住他的忽悠。
另外,所谓‘民不举官不究’虽然是大多数官员奉行的一种为官态度,其实却也不是这样,纵然百姓不告,如果主掌司法的官员发现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他一样有权查办。
比如说,推官有纠察风气的权力,按照太祖皇帝规定的上下尊卑的制度,婚丧嫁娶过生日,不同身份的人都有不同的规格,而时至今日,僭越规矩的人越来越多,身份不够却过于铺张奢华,推官老爷就有权办你。
所以,李大状打算如果不能尽快打开局面,没有人主动上门打官司,他就去城里晃悠,看见谁家娶媳妇规格超越了应有的仪仗,就把新婚倌儿和新娘子抓进班房入洞房;
看见谁家办丧事给死者穿上了逾越规矩的衣服,就把活人和死人全押进班房打板子;看见谁家办生日宴逾越了规格,就把老寿星请到衙门里来吃寿桃。没有人能阻止一个讼棍力求上进的心,没有谁!
叶小天写好了家书和给莹莹报喜的情书,这才提笔给凝儿写信。虽然说展家和果基家已经不可能再结亲,不过展家既然有了嫁女的心思,难保不会另有打算,这些事情他还需问问凝儿,早做妨备。
本来,他如今距凝儿路程很近,只是知府衙门毕竟比知县衙门要严格许多,而且张胖子也不是花晴风那样的傀儡县官可以比拟的,刚刚上任就请长假,他自忖是请不下来的。
另外,如今石阡府和铜仁府的关系闹的很僵,他作为铜仁府推官如果大模大样地去石阡府办事,也太招摇了些。有鉴于此,叶小天才选择了写信的方式,信写好,刚刚封口,忽然一个皂隶进来禀报道:“老爷,有客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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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05章 混,是一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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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抬头一看,就见李向荣慢悠悠地踱了进来,左右张望着,一脸好奇的模样。叶小天把信收好,离案相迎,笑问道:“李兄,这是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李向荣笑道:“呵呵,我偶然路过这里,忽然想到今天是老弟你头一天上衙的日子,所以就过来瞧瞧。啧啧,叶老弟,你这刑厅如今焕然一新,气象与往日大不相同了啊。”
叶小天打个哈哈,请李向荣坐了,吩咐小厮上了茶,对李经历道:“小弟刚刚到任,样子总要做一做嘛,不过你也可看到了,门可罗雀啊,到现在还没开张呢……”
李向荣叹了口气,对叶小天道:“叶老弟,我就对你说句推心置腹的话吧,其实像你现在这样呢,也未尝不好,尤其是在咱们贵州为官,不容易!与其一步踏错,身败名裂,不如安步当车,求个稳当太平。
一句话:混!你还年轻,这么年轻,再努力又能爬到哪儿去,不如熬资历,再过四十年,只要你太太平平地一直在官场里混,没有被大风大浪给淹死,怎么也能混个五品六品的官身致仕荣休吧,何其美哉!”
叶小天诚恳地对李向荣道:“李兄的一片金玉良言,小弟谨记心头。”
李向荣见叶小天对他这位混字辈的老前辈表现得异常尊重,心中很是欣慰,觉得孺子未尝不可教也,并不像衙中传言所说的那样:‘此人脾性甚驴!’可见传言不足为信。便摆出老大哥的派头,继续开导他。
李向荣道:“铜仁府的官不比中原,这儿掌权的各路正印官。大多是土官,都是有根儿的,对你这流官自然不太亲近,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要往心里去。这样吧,今晚为兄作东为你接风,咱们到清浪街‘客来居’小酌几杯如何。”
叶小天赶紧道:“让兄长破费。小弟怎么敢当!这样吧,今晚戌时。怡红院,小弟做东。李兄可要先向夫人请好假呀,哈哈……”
李向荣一听怡红院,眉头便跳了几下。心道:“嗬!这位叶推官的私囊挺丰厚啊,怡红院一桌酒席比客来居贵了两倍不止。尤其是客来居就是一家酒楼,可这怡红院却是青楼,听他这意思,还要给我找姑娘陪宿?”
这样一想,只比叶小天早回铜仁几天的李向任马上感到有点腰酸。在葫县的时候,白主簿给他找来两个娇娃,与他夜夜笙歌,当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但离开葫县返回铜仁后。乏劲儿一下子涌上来,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恢复元气。
李向荣便笑道:“你呀你呀,色是刮骨钢刀。年轻人,要节制。”
叶小天道:“做长辈的才常拿这句话来吓唬人。其实呢,这就和小孩子玩火爱尿炕一个道理,毫无道理,男欢女爱,伤什么元气。”
李向荣马上正色道:“不然不然。这可是真的!沉溺太深,是真的伤元气啊!”
“嗯?”
叶小天向李向荣投以探询的一眼。李向荣猛地醒过味儿来,老脸顿时一红,,他方才这句话分明就是承认自己在床第之间不是伟丈夫了,李经历赶紧讪讪地岔开话题,又坐了一回儿,便起身告辞。
叶小天把他送到门口,两人约定晚上同赴怡红院饮酒,叶小天便回转刑厅正堂,一条腿刚迈进大堂,就有一个皂隶从后边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道:“老……老爷,衙门口儿有两个人,口口声声要决一死战。”
叶小天一听大喜,终于有生意上门了,他马上进了大厅,绕到公案后面坐下,把惊堂木一拍,喝道:“来啊!升堂!”
书办皂隶、一应衙役纷纷上堂,李秋池也急急赶到,站在叶小天身旁。堂威喊罢,门前皂隶提了两个事主进了大堂,叶小天目光炯炯,正作猛虎啸林状,可他一看来人,顿时泄了气。
一旁李秋池不知就里,见那两人上堂,笑嘻嘻的不像样子,立即踏前一步,喝道:“大胆!尔等见了推官大人,为何不跪!”
叶小天有气无力地道:“算了吧,李先生,他们两个是府学的生员,有功名在身,不用跪!”
李秋池奇道:“东翁认得这两人?”
高涯和李伯皓笑吟吟地向叶小天拱了拱手,道:“叶大哥来铜仁做官,却不告诉我们两个,忒也不够意思。”刚刚提起斗志的李秋池一听他们这么说,就知道他们之间是旧相识,登时泄了气。
高涯和李伯皓这两个人本来是葫县县学的生员,后来他们两人的父亲皆被朝廷封为世袭长官司长官,他们二人也就水涨船高,到了府学读书,如此一来,将来是可以被赐个同进士出身的。
叶小天听他二人言语,就知道他们所谓的决斗只是戏弄门前皂隶,不禁望天翻了个白眼儿,冷哼道:“就是拜土地,还得准备三瓜两枣、香烛炮仗呢,你们来看我,就空着手来?”
李伯皓笑道:“叶大哥,这可怪不得我们两个。不是我们不知礼敬,是实在想不到送你什么才好。不如这样吧,今儿晚上,怡红院,我们兄弟两个作东,请你喝个痛快,如何?”
“怡红院?”忽然想到不用自己掏腰包的叶小天马上笑容可掬地道:“两位贤弟快请坐,请上坐!来人啊,上茶!上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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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黔东各郡邑,独美于铜仁。处万山之中的铜仁府,风景之秀丽的确是独霸黔东。而铜仁城西半里处有一高山,名为岭嶂,岭嶂山上又有一牛角洞。堪称奇秀。
暮色苍茫,一群游兴不减的少年人笑闹着登上了岭嶂山。看这些人无论男女,个个锦袍玉带。显然都是富贵人家子弟。岭嶂山上建有一座七层宝塔,塔下木门上挂了一把锁,那些少男少女到了塔下,见不能登塔远眺,甚是失望。
其中一人忽道:“只是一个铁将军把门,便能难倒你我么,待我寻个东西把锁弄开。”
说话这人正是前任推官老爷于海。于海,字东升。虽然有名有字。而且还做过府衙推官,其实他的年纪却不大,要知道他是于俊亭的堂弟,而于俊亭如今才芳龄几何?
于海今年也就十六七岁年纪。玩心也大,他四处寻摸一番,寻来一根木棍,插进锁眼用力扳动,可那铁锁结实的很,如何能够打开。两个少年上前帮忙,三人一起发力,忽地咔嚓一声,棍子折了。三人顿时摔了个屁墩。
旁边一个红裳少女见了他们如此糗状,不禁“噗嗤”一笑。这红裳少女正当豆蔻,头梳双髻。俊眉大眼,肤色白皙,唇若涂脂,倒是个很俊俏的小丫头。
被这小姑娘一笑,三个小伙子都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红着脸儿从地上爬起来。这时旁边却有一个白袍少年惊喜地叫道:“门开了,门开了!”
众人扭头望去。就见那铁锁虽然依旧没有撬开,但是木门久经风雨,已经有些朽了,这一撬把锁芯周围的木头撬烂,门就打开了,众人欢呼一声,便冲进了塔去。
“嗨!快上来啊!真是一群笨蛋,才爬几层就气喘吁吁。”
红裳少女第一个冲上塔顶,站在上面冲着底下得意洋洋地叫嚷,底下的人笑闹着回了几句,因为塔内有回音,众人七嘴八舌,也没听清说些什么。红裳少女等了片刻,还不见他们上来,觉得无趣,便走到塔外围栏处,扶栏远眺。
远处,锦江之水在夕阳下波光闪闪,从这里连遥遥相对的东山寺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夕阳西照,红霞满天,碧瓦青砖的七层宝塔上一个红裳少女,迎风一吹,衣带飘飘,直欲凌天。
第二个爬上塔顶的是一个青衫少年,大约十*岁年纪。他登上塔顶,双手扶膝,呼呼地喘着粗气,正要招呼那少女,忽见她扶拦远眺的美态,双眼顿时一直。
细细的小蛮腰儿,柔软的衣裙贴身下垂,衬出青春稚美的身体曲线,而衣带和裙摆又是飘飞于空中的,一动一静之间,那种飞天一般惊艳的感觉扑面而来。
青衫少年早就暗中倾慕红裳少女,忽然见她如此娴美动人的一幕,而塔顶又只有他们两个,青衫少年热血上冲,想也不想便扑上去,自后一把抱住了红裳少女。红裳少女骤然被人抱住,吓得尖叫一声直起腰来。
青衫少年抱着她,没头没脑地就亲将下去,口中连声道:“蝉儿,好蝉儿,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可你不喜欢你,给我滚开啦!”红裳少女愤怒地推开青衫少年,青衫少年胀红着脸道:“蝉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你嫁给吧。”
红裳少女厌恶地擦了擦脸蛋上的唾沫,一听他还在聒躁,心中更加憎恶,一提红裙,便是一脚飞去,斥骂道:“你好恶心,快滚开啦!”
“哎呀!”
青衫少年被红裳少女一脚踢中,踉跄退了两步,后腰往围栏上一撞,竟然一下子翻了出去。
“啊!”
青衫少年惊得魂都飞了,急忙伸手一抓,猛地抓住了第二根围栏,整个身子全悬在空中,他往地面一看,骇得身子都软了,马上恐惧地尖叫起来:“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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