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芈天英并不知道天佑心里在想什么，听到天佑疑问便装模作样的解释了一番。

    这家伙还以为天佑是第一次来，所以介绍的很是详细。不过在他的介绍中天佑也发现了，芈天英是知道自己来过万宝阁的，就是不知道他来过这工坊区。

    简单介绍了一番此地的用途之后芈天英便话锋一转回到了正题。

    “其实今日带你来主要是长长见识，让你看看这海外的奇珍异宝。一会儿要是有什么看上的只管和为兄说，为兄一定帮你买下来。”

    天佑心中疑惑，芈天英这是在显摆财力吗？可这样做对自己有意义吗？

    尽管心中疑惑，天佑却还是装着样子点头答应了下来。

    此时周围的公子、千金们也都已经下了车马聚拢了过来，而后一起说说笑笑的走进了作为拍卖场的那处山洞之中。

    上次过来天佑并没有参加拍卖会，所以并不太了解这处拍卖场，这次倒是见识到了。

    虽然是山洞改建的，但这处拍卖场内部的装修却是并不简单。原木为主的拍卖场中很好的利用了山石本身的结构，加以木质摆设的辅助，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样子。

    一大群王子公孙走进拍卖场后便各自分开落座，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有万宝阁的仆役们端上了果盘糕点，甚至是一些之前完全没见过的瓜果，待遇和上次的拍卖会明显有所区别。想来这万宝阁也是懂得看人下菜碟的，接待的人层次不同，万宝阁准备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不得不说，风梧还是挺有商业头脑的。

    这边的仆役把东西摆好后就很快退了出去，然后山洞深处的门帘便被两名仆役掀了起来。一名年过半百一身锦袍的老者从中走出，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气度不凡的感觉。不过在天佑的灵视之眼下，能看的出来老者只是给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而已，而且可能因为年岁大了，气血也不是很旺盛的样子。

    那老者显然也是认识这些王子公孙，一出来就拱手和众人问好。下面的那群人倒也给面子的回应了几句，然后就开始催促他快点把好东西都拿出来。

    听到催促那老者也没故意吊着大家，立刻就让后面的仆役把第一件拍品搬了出来。

    说搬其实有点不准确，应该说是挪才对。天佑发现这第一件拍品竟然出奇的大。八个人小心翼翼的将这东西挪到了展台之上，放下的时候天佑甚至感觉地面都传来了轻微震感。估摸着这东西起码得有一两吨重，也亏得刚刚那几个仆役都是有点功夫底子的，换一般人还未必抬得动。

    东西摆出来了，可上面还盖着块红布，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就知道个头很大，跟个屏风似的，但看厚度又不太像屏风，似乎太厚了些。

    那老头也没吊人胃口的意思，东西摆好就有仆役拿着长长的金杖小心的挑开了上面的红布，而随着红布落下，天佑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抽气声，甚至有人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事实上不光是那帮子王子公孙，就连天佑都惊讶了。这尼玛居然是一整块龙血珊瑚。那巨大的体积以及其上萦绕的鲜红光粒简直闪的天佑目瞪口呆。

    如果是单纯的一块红珊瑚，天佑自然不会这么大反应，最多也就是惊讶一下。毕竟珊瑚再大再漂亮也就是个装饰品而已，但眼前这块却是龙血珊瑚啊！这东西不光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了，那是炼器和修炼材料啊！

    神洲大陆什么最贵？答案便是神兵、法宝。

    为什么神兵和法宝贵？

    三个原因。

    一是炼器师少，有能耐的更少。

    二是修士多，需求量大。

    三便是材料难得。

    这龙血珊瑚本身就是顶级的炼器材料，产量极低。更糟的是它同时还是修炼材料，而且自身不做任何加工便可算是低级法宝。

    龙血珊瑚可以吸纳灵气，在周身一定范围内形成一片高浓度的灵气富集区，其功效约等于一座降级版的人工灵泉。想想当初为了那些灵泉地脉各大势力之间都打成什么样了？这龙血珊瑚的价值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且，龙血珊瑚还有个特点就是对灵气的聚集能力随体积增大而呈现指数级增长趋势。也即是说，越大的龙血珊瑚价值越高，而且其价值增长还不是等比例的，而是逐级放大。

    本山产量低，用途又这么广泛，作用还无比巨大，这龙血珊瑚简直就是妥妥的贵重物品的命啊！

    然而，也正因为龙血珊瑚的价值，所以极难获得。

    这玩意叫龙血珊瑚，自然也属于珊瑚的一种。那既然是珊瑚自然就是生长在海里的。

    这海里可是和陆地不同，那地方可不适合人类或者仙佛势力生存，但妖族却又许多个体适应这样的环境。说白了就是海里妖怪比人混的好。

    这海里妖物多，那龙血珊瑚又不需要加工便能自然聚集灵气，周围又怎么可能没有妖物聚集？并且，越是大块的龙血珊瑚，周围的妖物等级就越高，甚至经常出现好几只高阶妖物达成协议共同住在一块龙血珊瑚周围的。

    面对这种情况想要把龙血珊瑚从海里弄出来，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天佑也就是在振远上仙那里见过一小块巴掌大的龙血珊瑚，就这还是振远上仙当年拜托了几个同门一起帮忙从海里抢出来的。至于其他地方……天佑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龙血珊瑚。

    振远上仙那块巴掌大的龙血珊瑚便已经是宝贝中的宝贝，那眼前这块屏风大小一两吨重的算什么？稀世奇珍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玩意的价值了好吧！

    咚咚……

    台上老者敲了两下桌上的惊木。

    “东西呢，各位已经看到了。至于这东西的价值吗……很多人可能都不了解，而我来说的话又无法令大家相信。”那老者说着环视了一圈场下众人，然后才接着道：“所以不如这样。各位既然都是一起来的，互相之间想必都是知根知底的，说出来的话肯定比老朽更有可信度。我也相信诸位之中必然有人识得此宝。那不如就由识得此宝之人来给大家解释一番此物的价值所在。”

    “那还真是巧了。”芈天英在老者说完之后立刻接过话头把天佑推了出来。“我这位堂弟可是紫霄宫出身，又师从炼器大师，鉴别天材地宝正是拿手绝活。”说着又对天佑道：“天佑你快帮我们说道说道，这红珊瑚到底与一般珊瑚有何不同？”

    “我……”

    天佑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天佑你就不要谦虚了。紫霄宫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何况你又是专研炼器的。要说连个炼器材料都识别不了，这就有些谦虚过头了吧？”

    芈天英显然不是临时想出来的，他和那老头分明是早有串联。回想早上的相遇，天佑觉得虽然是巧遇，但芈天英八成是本来就有计划，只是正巧在那儿碰上自己，所以稍稍做了些改动。但现在这个情况绝不是他临时反应。这家伙没那么聪明，也没这个机变能力。

    不管怎么说，如今这形式天佑是如论如何也躲不掉了。无奈，他只能走上了展台。

    天佑不知道芈天英为什么要让他来鉴定这块龙血珊瑚，但眼前这块就是龙血珊瑚是做不得假的。或许别的东西可以看错，但灵气是不会出问题的。或者说，龙血珊瑚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灵气的存在。所以龙血珊瑚本身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能像如今这样聚拢灵气，那么不管它是什么，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带着三分小心三分谨慎，天佑缓缓靠近那块龙血珊瑚。他没有伸手去接触，反正他也不知道如何从触感上分辨这东西。

    先保持距离围着龙血珊瑚转了三圈，表面上在观察，其实天佑在想芈天英要干什么。然而，这点时间却不足以让他想到原因。不过虽然没完全想明白，天佑却大致有个思路。

    这龙血珊瑚八成是有问题的。而芈天英则大概率是想要让自己说出龙血珊瑚的价值，而后高价买下，也可能是让别人买下，最后再发现问题，让他来承担这中间的责任。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破坏龙血珊瑚假货给他……不是看不起芈天英，而是天佑真觉得芈天英没那个魄力。要知道这么大一块龙血珊瑚的价值已经足够让振远上仙这种级别的大佬出大力气帮忙做事了。真有这么大块完好的龙血珊瑚，芈天英不如直接找个实力足够的大佬出手把他干掉还简单点。

    所以，天佑现在基本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块龙血珊瑚一定有问题，而是应该是那种不太容易发现的问题。

    不光是因为芈天英肯定没安好心，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天佑知道龙血珊瑚的珍贵。这么大块的龙血珊瑚实在是有违常理，要说它是真品天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已经猜到这东西有问题，天佑要做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找到问题就好了。至于找不出问题怎么办……其实也简单。直接说这是块有问题的龙血珊瑚就行了。了不起就是得罪这个拍卖师外加给万宝阁造成一点损失，反正真是龙血珊瑚也不愁卖不掉。相信风梧是不会介意的。反正天佑是不会往坑里跳的。

    围着那龙血珊瑚转了几圈，天佑的嘴角逐渐挂起了笑容，“怪不然能有这么大块龙血珊瑚。原来如此啊！”

    抱着找问题的态度去观察这块龙血珊瑚，天佑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不过他也没有直接说出问题，而是站起来对着台下那些正等着他的结果的王子公孙们道：“不知道大家对龙血珊瑚是否有所耳闻？”

    “什么？这是块龙血珊瑚？”

    又是芈天英第一个跳出来喊了起来。

    “我出五百万……不，我出一万万两黄金。”

    “两万万两。”立刻有人跳起来大喊，貌似比芈天英还激动。

    “安静。”带着滂沱的灵力，天佑的一声大喝让全场都为之一惊。为了起到震撼效果，天佑甚至动用了一点点螭吻给自己的妖丹之中的妖力。好在效果拔群。

    “注意身份。我们可不是坊市间争抢活鱼、鲜虾的粗鲁仆妇，无论何时都需注意礼节。”

    天佑这句话就是所谓的大道理，而且对这些王子公孙来说都是不得不注意的东西，自然是没人反驳。

    暂时获得了众人认可的天佑这才继续道：“既然大家都认可让我来鉴定此物，那我自然要对大家负责。首先，要给不知道龙血珊瑚是什么的人讲解一下此物的价值何在，然后我再给估个价，这样才好让大家公平竞价不是吗？否则若是有人不知道此物价值，却被其他知道的买了去，不是要说我的不是了吗？”

    芈天英本想赶紧哄抬价格，然后好坑一波天佑，但天佑这话可谓是提醒了下面的一些人。那些不知道这龙血珊瑚是什么的人自然是不愿吃亏，所以纷纷出言支持天佑的话，搞得芈天英也不好插嘴反对了。

    有了众人支持，天佑这才继续开口。他先是解释了一下龙血珊瑚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和特性，然后才说到重点。

    “因为我刚刚介绍的特性，所以，这龙血珊瑚的价值主要与体积和内部的结构有关。假如1钱重的龙血珊瑚价值1钱银子的话，那么1两重的就可以卖一百两银子，10两重的可以卖十万两纹银，100两重的则可以卖一千万两黄金。更重的话要卖多少钱，大家可以自行考量。而眼前这一块，重量保守估计应该在三千斤以上，而我给它的估价是……”

    天佑在这里故意加了重音并停顿了两秒以提高众人的注意力。

    “50两黄金。”

    下面明显安静了几秒，然后突然就闹了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老头。他气急败坏的质问道：“公子为何这般胡说八道？这么大块龙血珊瑚价值万万两黄金不止，何以……”

    老头还没喊完就被下面的声音淹没了，因为大家都在问为什么价格差距这么大。

    当然，也有反应快的明白了天佑的意思。

    之前天佑说龙血珊瑚的价值非常高，而且还用一连串的价值比例告诉众人，这龙血珊瑚的价值会随着体积增加而呈现爆发性的增长。但最后这块龙血珊瑚的估价却只有区区50两，这分明就是在说这块龙血珊瑚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台上的老头哪怕被下面的声音淹没了也依然在不停的喊叫讨说法，但下面的人却是很快安静了下来。虽然有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但这里也不是只有一两个人。有些发出质疑的发现旁边人没出声就意识到了其中有问题，左右互相一问基本就都安静了。

    芈天英眼看着计划要失败，最后挽救道：“天佑你该不是自己想要故意说这东西有问题打算事后再来买下吧？”

    天佑看了芈天英一眼，笑道：“堂兄想要大可用1万万两买下，只是事后莫要怪天佑没提醒便是。”

    芈天英是打算让天佑承担欺诈的责任，又不是打算坑那帮王子公孙骗他们的钱，听到天佑这话自然不好再说话。不然弄巧成拙，真要因为他的原因让这里哪个王子公孙花一亿两黄金买个假货回去，那就不是坑天佑是坑他自己了。

    不过，芈天英不敢再说话，那老头却是不依不饶。毕竟东西是他在卖，天佑刚刚那话几乎已经等于是在明着说这是假货了。他又怎能不急？

    “你这人到底懂不懂行？这可是龙血珊瑚。这么大一块，你居然开价黄金50两。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天佑伸手挡开准备扑上来揪他衣服的老头，而后警告道：“说话便说话，不要倚老卖老。再要动手动脚，休怪我剁了你的爪子。”

    除开在楚国的俗世身份不谈，天佑怎么着也是紫霄宫的弟子。虽然他暂时还属于未毕业的学徒，称不得仙，但修士本身就是高人一等的体系。要是和王公大臣和他发生点冲突还好说一些，但这老头不过是个主持拍卖的拍卖师而已，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对天佑动手啊。

    被天佑推开，那老头倒是清醒了一些，也知道刚刚逾越了。不过哪怕是稍微冷静了一些，这老头却还是相当气愤的在质问天佑为何要贬低他的龙血珊瑚。

    天佑根本懒得理他，冷哼了一声道：“你卖的到底是什么货色你自己知道，莫要在这胡搅蛮缠。看在万宝阁的面子上50金收了你的东西，换个地方你敢拿这种东西出来骗人，小爷我定然一掌毙了你。”

    “你……你你……”老头在天佑混有妖气的灵力之下哆哆嗦嗦的被吓退到了展台边缘，“你这是仗势欺人、强买强卖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台上这架势芈天英总算找到了插嘴的理由，跑上来阻拦天佑。“堂弟，你这就过分了。你虽身份非同一般，却也不能因此欺压百姓啊！何况尊老爱幼的道理你总该知道吧？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你……”

    天佑直接打断了芈天英的颠倒黑白。他很清楚这老者和芈天英应该是一伙的，况且以他和芈天英的关系，即使老者和芈天英之前并不认识，那芈天英也绝不可能帮自己说话。所以天佑根本没打算给芈天英搅浑水的机会。

    故意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天佑怒瞪着芈天英痛心疾首道：“堂兄你读书也不多，怎的和那帮子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一般不知变通呢？”

    芈天英直接被天佑一句话说愣住了，心想“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呢？”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天佑立刻又接着道：“这人以次充好诈骗我等钱财，各位说说这也算欺压百姓吗？”

    下面众人当然不会像芈天英一样偏帮，立刻有人出声让芈天英先不要打断，等天佑解释清楚再说。

    被下面众人这么一喊芈天英也不好再说，只能站在旁边伺机而动，可惜天佑再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没了干扰，天佑再次面对台下众人。“各位既然信任于我，让我给大家掌眼，那我自然是不能坑了各位。现在，我就给大家说道说道眼前这东西到底因何只能估价黄金50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