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这种口气，这种认知，让天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翼鸟群嘲风月影还有伪装潜伏在紫霄宫中的南明师姐伏羲仙长，以及那位绝味斋的狐狸精柳媚娘。他们这些妖族，对天佑总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或者说是恭顺更为合适。似乎在他们的认知中，帮助天佑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问题是天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群妖物会认为帮助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别说和妖物在民间的传闻，就算是和天佑认知中的妖族习性也是完全不符。

    曾经南明是最让天佑贴近真想的那个存在，然而她却始终不肯说出来。不过现在天佑觉的虎妞可能会是个突破口。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南明隐瞒真相必然是有原因的，而从南明对自己一贯的帮助来看，她隐瞒的原因多半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天佑决定找个合适的，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再问个清楚。至于说现在这还用问吗？一只近百级的虎妖妖宠，傻子才不要呢。

    签订灵魂契约这种事情就和签商业合同差不多，区别仅仅是约束力更强而已。平常修士们收复妖宠多半都是用的强行奴役的法子，所以妖宠的反抗很激烈，必须要先制服之后对其进行一定的削弱，然后才有希望成功。但如果妖物主动投靠，那就另当别论了。双方都同意契约内容，沟通和建立链接就会变得非常容易。天佑和月影以及嘲风都已经完成了初步的链接，所以对这个过程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说起来赵灵韵在紫霄宫从小长到大也就契约过一只妖宠而已，天佑居然已经有了3次经验，加上虎妞这一次就已经是第4次了，还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迅速签定了灵魂契约，天佑迫不及待的以巡视营地周围安全为由带着虎妞就离开了营地。这些妖族成员为什么对天佑这么好的缘由已经困扰了天佑很久了，这次总算是让天佑逮到了一个机会，天佑又怎么能放过？

    然而，事情和想象的却稍微有些差别。

    原以为只要询问一下，以虎妞如今做为自己妖宠的身份，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对。然而天佑猜到了结尾却没猜到开头。

    做为天佑的妖宠，虎妞对天佑的要求自然不会抗拒，再说本来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无非就是询问一下她为什么对天佑区别对待而已。但结果让天佑没想到的是，虎妞的回答竟然是——因为是你啊。

    什么叫因为是我啊？天佑有种要抓狂的感觉。

    虎妞也看出来天佑有些不满意，所以尽力总结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后才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在么说，可事情就是这样的啊。因为主人你就是你，所以听从你的指挥是理所当然的啊。

    为什么我指挥你就是理所当然？天佑努力压着暴走的心情仔细询问道。

    虎妞想了想，然后道：所以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啊！就像是太阳会发光一样，那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吗。

    不，太阳会发光是因为太阳内部一直在进行持续不断的核聚变，所以产生了大量的热辐射。你看，既然连这种事情都可以解释清楚，那你为什么要听我的指挥这种事情也一定能解释清楚。天佑想了想觉的虎妞可能是因为接触人类太少，对语言的理解和表达能力方面有欠缺，所以决定改成引导式的询问方式。

    这样。你跟着我想。天佑站在一块石头上单手按着虎妞的肩膀，让自己的眼睛和她持平，然后很认真的问道：你看，如果是另外一个人，比如说我们队伍里的那个庞大海。比如是他想要契约你，你会怎么做？

    撕了他。虎妞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好，现在契约人换成了我，你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是吗？

    是的。

    那么好。同样是和你签定灵魂契约，我可以，庞大海就不行。这说明我和他是不同的是吗？

    嗯。虎妞点头。

    天佑继续引导：但事实上我们俩都是差不多的紫霄宫修士，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可以契约你，他就不行呢？

    因为你是你。

    得，又绕回来了！不过天佑没有气馁，而是继续问：我和他都是人类，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样的对吗？

    天佑打算把自己和庞大海的情况拆分开来，一点点的询问，从而找到差别在哪儿。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问题就出了意外。

    不，你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天佑纳闷的问道：我和他都是人类，有什么不一样？

    那个人是人，但你不是人。

    你说什么？天佑第一次听到了这么奇怪的论调。他好歹也穿越过来十多年了，这幅身体一直是从小用到大的。虽然这幅身体的适应能力和抵抗力都确实有些太好了，但总的来说应该还算是人类范畴没有太过出格才对。至于说现在的体能修士的体能成长本就是正常反应，他的表现突出了一些也不能就此认定他不是人啊。

    再说了。以前觉得自己身世成谜，要说自己不是人族，天佑还有点相信。可问题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经基本确定了下来。他就是十七年前失踪的那位楚国王子，连他的生母姬瑶都亲自确认过了，这事也就算是板上钉钉了。毕竟人家是王妃，没道理乱认孩子啊。

    所以说，天佑对自己的身份早已经没了疑惑。而如今虎妞却突然抛出一句他不是人的定论，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怎么就不是人啦？天佑反问道：我爹是人，我娘是人，我还在襁褓中时就已经是人形，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变化的神通。这我都不算是人，那你说我是什么？

    你是人妖。

    突然听到这么个名词，天佑只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就从石头上摔了下去，多亏旁边虎妞反应快一把就给他抄了起来，只不过这公主抱的姿势实在让天佑有些尴尬。有气势刚刚的人妖问题还没说清楚呢。

    你这世找机会过嘴瘾来了吗？天佑从虎妞身上挣扎下来，然后有些气愤的吼道：刚刚说我不是人，现在有说我是人妖，你是我的妖宠还是我仇人啊？

    虎妞有些疑惑的问：主人不喜欢人妖这个称呼吗？那倒过来叫妖人也行啊。

    噗天佑感觉和虎妞吵架真的会被活活气死。打住，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用妖人这个词？你说我是人也行妖也罢，就算说我是魔都没问题。可这妖人是怎么个意思？

    虎妞为难道：可你本来就一半是人一半是妖啊。不叫人妖或者妖人，那要如何称呼呢？

    一半人一半妖？就半妖不就好了？

    半妖？虎妞还真的品味了一下，然后欣喜道：嗯，这个好。就是半妖。主人你是半妖。

    刚刚天佑也是被虎妞气糊涂了，现在突然听到虎妞的呼喊就愣了一下。半妖？我是半妖？怎么可能？我爹可是稍微卡了一下，天佑还是说了出来，反正虎妞已经和自己签定了灵魂契约，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倒是没有瞒着她的必要。我娘是紫霄宫的碧游仙子，我爹是楚王。我就算不是纯种人类，也应该是半仙之体才对，怎么会是半妖呢？难道楚王是妖族？

    虎妞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仙子什么大王的，反正主人你真的就是半妖之体。我的感觉不可能出错的。

    天佑听着虎妞介绍，心里却在盘算。

    这个半妖之体的说法并不一定可信，因为振远上仙和天妃都没对他有过任何表示，而如果他真的是半妖之体，以天妃和振远上仙的修为，在经常见面的前提下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但这样一来，那些妖族成员对他的亲近和帮助又得不到解释了。

    另一方面，天佑父母身份已经基本得到确认，两者都非妖族，那他这妖族血脉又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总不可能是半路变异的吧？等等半路变异？

    天佑忽然想到了吸血鬼狼人还有僵尸的传说。这里面的一个主要特点就是三者都有一定程度的传染性，可以把普通人变成他们的成员之一。可天佑是带着完整灵智穿越的，并不存在幼儿期的懵懂时间，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并没有被什么妖物感染过。或者说，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感染过程很隐秘，不会对自身产生任何影响，所以他没发现。

    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但天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对了，虎妞。你既然能感觉到我是半妖之体，那我除了人类的这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哪种妖族你知道吗？

    虎妞很用力的点头。是龙。神龙。妖族中的皇族。

    龙？天佑愣了一下，随后瞬间反应了过来。所以说你才会觉的听我指挥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身上有龙族血脉？

    虎妞再次点头。嗯，你有龙族血脉，而龙是我妖族中的皇族，所以听你的号令就是理所当然啊。

    虎妞的解释倒是说得通，而且能够完美的解释为什么天佑一路走来，那么多的妖族都对他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善意。可这个解释唯独不能解释这一半龙族血脉到底从何而来。他是夕颜收养，生母是碧游仙子姬瑶，生父是楚王芈福辛，两者的身份来历都是公开的，根本不存在妖族血统。所以，要么是虎妞搞错了，要么就是这份血脉来自于后天的某种渠道。当然，还有一个极小的可能性，那就是他不是失踪的楚国王子。但这个可能直接就被天佑派出了，因为姬瑶所说情况和他穿越后的记忆是基本能对上的，这里面不大可能出什么差错。

    问了半天，天佑可以说有了一些收货，也可以说还是什么都没搞清楚。但至少他知道了一点，那就是自己身上可能存在某种特殊的信息，会让部分妖族将自己误认为是龙族血脉。而且，这种特殊的信息，似乎不会被妖族之外的存在发现。甚至于就算是妖族，也不是每一个都能感觉到这种气息并受其影响的。不然天佑上次去抓火狐的时候也不会被食人狼追的满山乱蹿了，直接一个龙威甩出去那食人狼还不屎尿齐流乖乖等死？

    所以说这种特殊的信息标志似乎极为隐秘，能感觉的出来的貌似都是感觉较为敏锐，或是修为很高的妖族。总之这信息很隐蔽，一般人是轻易感受不到的。

    不管怎么说天佑这次也算多少有些守护了。没有继续追问懵懂的虎妞，天佑带着她去巡逻了一圈也就返回了营地，倒没有像之前一样布置大量陷阱。

    虎妞的存在本身就是保障，这百兽谷内能干的过她的妖物不能说没有，但绝对不多。所以如今有虎妞陪着，天佑也就不再费那么大力气去设置陷阱了。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队伍重新上路，向着山外进发。反正火狐已经到手，而且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天佑这边更是收了个超级打手，可谓是赚大发了。

    不过，在快要出山的时候天佑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拉住虎妞重新打量了一番她的穿者打扮和身形特征，然后皱眉道：你可不能这样出清源山啊！

    有什么不对吗？虎妞一脸的懵懂。

    天佑直接指了指她的头顶。衣服倒还是其次，可你这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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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物是人非
    虎妞的耳朵在天佑看来其实是挺可爱的，但神洲大陆的本土居民可不这么想，他们若是看到有人长着这样的耳朵第一反应绝不是认为这是在玩考斯普累，而是尖叫着四散奔逃才对。所以虎妞这样子是绝对不能贸然跑出清源山的。

    经过一番沟通，天佑总算是搞清楚了状况。

    虎妞如今的外形其实是她变身术不稳定的结果。之前被天佑扛回来的时候，虎妞一会儿人形一会儿老虎的也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因为她的变身术还不能自如控制的原因。事实上虎妞是直到两周前才刚刚学会的化形，而且很多方面都有欠缺。现在她这个八尺（192米）出头的身高以及那虎耳虎尾都是化形不完全的表现。

    对于这种问题，天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给她来个特别辅导，而教师就是月影。当然，这种事情需要避开吕萌他们。好在虎妞的实力足够强，不需要随队行动。以外出侦查的名义让她离开对方，然后趁大家不注意让月影也跟出去，两妖在外面汇合后便可以进行变身术的学习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月影是不会变身术的，她的人形形态更像是一种本能。

    多数妖物都是需要等到修为达到一定标准才可以化形的，而这个标准一般只和种族有关。虎妖就是化形较晚的一种妖物，一般需要进入大妖阶段的中后期才有变身可能。像虎妞这样的情况应该已属天资聪慧，开智较早的类型了。不过即便是比别的虎妖早一些，可虎妞如今的样子还是没法混进人群中。

    相对来说月影就沾了些便宜。她是黑炎凤凰，并且不是新生，而是已经经过了不知道几次涅槃。在之前的岁月中，她就已经完成了人类身体的凝练。月影的这幅身体和虎妞这种以妖力幻化而来的人形完全不同，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月影的这个人形身体其实就是真正的人类躯体，排除了妖力的部分后，和正常人不会有任何区别。所以月影平时根本不需要使用妖力去维持自身形态，也不用担心失去意识后会变回原形。

    这一世的月影等于是一出生就继承了涅槃前的自己留下的这具躯体，所以严格说来她是不会变身术的。但毕竟涅槃前的身躯也是她自己凝练而成，因此传承记忆之中还是有这方面的东西的，只是感觉有些缺乏实践，只能和虎妞探讨着进行教学。

    好在虎妞能比其他虎妖提前学会化形，自身的资质还是不错的，在月影的指导下很快就学会了控制化形能力。

    不错，你现在这样就已经控制的很好了。月影看着虎妞新完成的人形状态提醒道：不过你虽已可以完美化形，这幅躯体却终究是虚幻之物，还需要你多多凝练，不断的以自身血肉淬炼融合，直至凝练出真正的人身。到时就算有照妖镜或是天眼神通也休想看出你的本体来。

    月影姐姐放心，小妹记得了。虎妞做事全凭直觉，月影等级虽然并不比她高，但在虎妞的感知中却比自己要可怕许多。所以就算天佑没有刻意吩咐，她也依然对第一次见面的月影表现的毕恭毕敬。

    另一边，离开清源山的水道尽头，天佑正和庞大海他们一起编织竹筏准备下水。赵灵韵忽然戒备的抬头盯着某个方向，一手已经摸到了剑柄上。

    周围几人这一路过来也都锻炼了出来，不问原因，迅速的拿出武器聚拢到了赵灵韵身边围成一个扇面，唯有天佑没有任何反应。

    行啦虎妞，别藏了。你身上现在有我的灵魂契约，百丈之内都逃不出我的感知。

    真失望，还想跳出来吓你们一下呢。虎妞说着从藏身的大树后走了出来，其实却是故意在吸引注意力，方便月影趁着几人戒备的时候从反方向靠近天佑藏进他的体内。

    果然，看到虎妞出现，几人都是松了口气，然后又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吕萌更是有些艳羡的念叨着：妖怪真方便，想变什么样就有什么样！

    也不怪吕萌嫉妒，此时从树木后蹦出来的虎妞虽还能看出之前的样子，外形上却是有了不小的变化。首先最直观的变化就是身高。原本虎妞身高八尺，比天佑还高出一大截，站在那里非常有压迫力。然而如今她的身高却是缩减了不少，虽然还是比天佑高出一小截，却已经不觉的那么夸张了。

    除了身高，虎妞的面庞和身材倒是没有太大变化，所以几人都还能认出她来。不过，天佑着重要求的尾巴确实是成功隐了去，不再那么扎眼了。只是她的发色不知为何由银灰变成了乌黑，长度也明显加长了许多，还扎成了高马尾束在脑后，看起来倒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爽利。

    你这么快就学会控制变身术了？赵灵韵有些惊讶于虎妞的学习能力。她可不知道天佑把月影派出去给虎妞做了突击指导。

    虎妞也是按照之前天佑交代的台词回答：刚刚出去巡逻的时候我就想着如何按主人说的让自己变得更像人，研究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窍门，所以就变成这样啦。不过变身术还是不太稳定，需要一直小心控制着，但我一定会很快适应过来的。

    和赵灵韵他们不同，天佑没有去注意消失的尾巴，而是看着虎妞的头发问：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最初给月影安排任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计划的。

    讪笑着摸了下头顶，虎妞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主人，这么点时间我只琢磨出怎么把身高变得正常一些，还有如何隐去尾巴来着。这耳朵实在是没办法了。说着她便拨开了发丝，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立刻从头发中挤了出来。好在我想到了把头发变长，只要把耳朵盖住别人就不会发现我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