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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禾芥子粥
灌输进去的灵力仿佛都跌入了黑沉沉的无底洞,显不到任何回音。
雩岑罢了暗自遗憾了好一会,却也并未将这事告知叶旻。
毕竟给人留个未明的希望总比直接宣判了死刑来得要好些,她只与叶旻说,指不定哪日这树便自己活了,可两人明里暗里却都是知晓,南方的白兰又怎能在这雪村里冻了许久再发起芽来,不过是善意的安慰罢了。
驴车依旧在前进,将叶旻的身影拉得愈来愈小…愈来愈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彻底转过某一坐山弯彻底消失之前,她见着那道身影轻轻向她挥了挥手。
小小的雪村被完全遮盖,新的旅程开始了。
雩岑放下车帘,呆愣着望着前方时不时被撩起的车帘间偶尔透出的叶父的背影,半晌缓不过神来。
…………
此后,他们再未见过面。
只是雩岑不知道的是,那棵被身为木灵的她匆匆判了死刑的白兰,在当年的夏,抽出了久违的嫩芽,明晃晃地开了一树的花。
花影婆娑摇曳…铺盖了整整的一地。
好像夏日冰融季节下的又一场雪,淡淡的香味飘了好远。
有人捡了花,有人缝了布,又有人将花晒了干,穿上了一颗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漂亮珍珠,日日系在了腰上。
有人的故事依旧在继续——
只不过再与她无干。
今宵别梦残。
——————————
深夜写在这里:
小叶的戏份彻底结束了,我不知道我将来还会不会给他开一个男配番外来说他之后的事…总体说来,他真的是我很喜欢的一个男配,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我把很多好的特质都写给了他……然而我共情能力实在是…每次写到这种意难平的结局自己也会很悲伤哭的稀里哗啦的,所以大概只敢在深夜写吧,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自己的语言很枯燥,完全表达不出我想解释的那个气氛场景
这也是我赋予里面人族的一个感情和遗憾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后面的剧情也会换换情感基调写点开心的事,遗憾就留在这里吧?(?? ???)?】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158、定衢
他们在雪路上颠簸了数十天。
具体是多久,雩岑一开始方还每日每日算着日子,到最后也迷糊了,只能从天黑天亮判断着又过了一天,前路依旧在行,可身边的景却像是循环的画一般,重复再重复,川流不止。
满目的雪山、延绵不绝的峭壁,初始时大还觉得大气磅礴,如天工巧作,到而后便眼疲了,内心只盼望着快快走出。
好在她与零随早已辟了谷,路上唯有叶父偶时停下来休息吃些东西,晚上便将头顶的毡布拉下,撑出一小道空间睡在车架处,她有时嘴馋会跟着吃上几块,食物总归倒也不紧,反倒是拉车的两只驴儿连途来肉眼可见地饿瘦了一圈,本来她还诧异着为何车棚顶上要放上一捆一捆厚厚的干草,初始便以为是用来为车厢保温的,直到后来瞧着每日算计着消减下去的草捆,这才明了是何用意。
身为树的她自然是帮了忙的,可惜灵力被封压过后,也只能长出为数不多的鲜草作为辅料来偶尔喂喂驴罢了。
当然总体说来,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
在三番四次讨好两只脾气双标、总是踹她的臭驴之后,她也应着与叶父沿途顺便学起了驾车,毕竟与零随目前的状况,驾车出行只能是最好的选择了。
骑上我心爱的小毛驴——它永远不会堵车——
雩岑哼着调调坐在抽着烟斗的叶父身旁,偶尔扯一扯手中的陈旧的缰绳,耳边是哒哒的步蹄声。
叶父虽说一副悠哉游哉抽着烟斗的模样,眼角余光却一直死死地盯住雩岑驾车的一举一动,后背也不敢与车梁靠得太实,微微紧绷着,以便不测之时能及时将她扯回正途,也不至于造成人仰马翻的惨祸。
嘁,她不就是两次差点把车赶进悬崖嘛…至…至于这么苛刻嘛!
人…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信任啊懂不懂!
于是她便被叶父拿小本本光荣地被列上了失信黑名单。
女马夫驾车不要钱,真是要命哟。
叶父抽着烟斗,脑间想起那两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至今还心有余悸。
要并非她与叶旻如此深厚的情谊,他一度都认为这是这个女娃娃蓄意报复,想拉着他一起上路的阴谋。
不过如此磕磕绊绊历经几十日的磋磨,用叶父的话来说,雩岑好歹算是初步毕了业,至于安全这一块嘛——
天知道。
驴车行进间,太阳已从中线往下微微倾斜,叶父叫停了车,拿出袖内的火折子找了个避风的地处生起火,大抵将午饭吃了之后,随手用着烧完的炭灰在车架顶高的横梁处画了一痕,雩岑这才发现,其实叶父每日便是有记着日子的,其上用作记数的‘正’字加上今天新画的一横正正好凑了五个整。
原是他们已行了二十五日了。
这日复一日的,早先前问叶父便说‘快了快了’地敷衍着,又一面岔开话题说着他这次赶着羊步行而回都走了将近一个半月,虽是坐车,倒也因冰冻路滑不能行得太快,故此不觉间竟也已过了大半月。
叶父照常踩灭最后一丝火炭,抬头望了望天时,又将烟斗点了起来,跨上车架间却突而意外地朝她冒出一句:
“这日子差不多了……你将车赶得快些,兴许日落前便能瞧见定衢城。”
雩岑跟着望了望前路漫漫延申、望不尽结束的雪岭,心中虽有几分即将到头的惊喜,但更多是半信半疑的迷糊。
明明依旧是漫漫雪路,不见缓平高低,若是要建城出山也得挑个平缓地处,这雪山峭壁的,哪能建什么小城,但虽说如此,倒也极为老实地将两只瘦驴驱得快了些,若是真能在天黑前赶到,这两只劳苦功高的小毛驴也能补上一顿足餐。
说来他们的行路去不周计划也很是简单,先出了雪山寒漠,抵达山外中转的定衢城,便沿着略略平缓的小路一路往南直至翎襄,再顺着流经贯穿北尹与南乾的庭淮河乘船而下到达北尹边界,随后西行进入中州诸多小国地界,便可顺利到达不周。
然事实想的倒是简单,实践起来估计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了。
这三年五载的路必定诸多坎坷,再加上她与零随一个弱一个残的情况,且也方需提前做好许多打算。
雩岑暗自打量着未来的计划,手上的活却是游刃有余,驴车依旧以不快的速度哒哒前行,直至在日暮浅落之时,转过最后一道山弯的山底,小城石筑间灯火灿灿,悠悠映落在黑白分明的玄瞳内,城内时不时有人影攒动,耳边也似还能听见暮集酒肆旁,几人交谈的嗡嗡低语。
他们,终于到了。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159、红绸
方帜酒旗在入夜的寒风中簌簌宣扬,气温须臾降了不少,几人在城门口下了驴车,雩岑难得地将一套御寒装束穿齐,厚厚的毡帽内露出一张小脸,跟在身前手拽缰绳的叶父旁侧,不时左右观望,打量着这个寒冰雪夜中的边陲小城。
零随闷在车内大半月,自然也是跟着下了车的,厚实的披风从头往下一盖,便堪堪遮了大半张脸,只余露出的颇为漂亮致的下巴与嘴唇,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当手中粗糙的木棍方一拿下车时,却被叶父迅雷不及掩耳地夺过,疾疾侧手扔进了车内,雩岑刚欲出言询问,便迎着面上来一个彪形大汉,眼角余光轻扫打量她与零随间,便双臂一展颇为热络地与叶父打起招呼来:
“哟,叶爷,您前两月不是刚回寒漠探亲麽,怎又得大驾,劳您这个时候来跑一回?”
“韦三。”叶父话音沉沉,随手将头上的毡帽拉起些,露出一双灼灼的鹰眼,“说来这几月早没什么生意可做了,不想你竟还在,莫不是等着这定衢涯上哪日掉黄金不成?”
“哪能呐。”韦三眯眼笑笑,却刻意没有多接什么话头,转眼间却又将雩岑半埋在厚衣中的小脸扫视了几回,转回头来满面意味:“倒是您,几月不见,身侧还多了个丫头…若也想淌淌入个道,我也可帮忙跑腿赚点小钱不是?”
“这是我家丫头…别把你那些心思放我这来。”身形微微左侧,似是随意般将雩岑遮在身后,完全将对方探索的目光阻挡,平平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不耐与威胁。
“您家中就一小子,哪来的闺女,咱们多少年的交情,倒可别说我韦三目瞎耳聋的…若是不成,也可让你多几分利些,这些倒是好谈的,与其让别人做了,不若给我好些,我还记您个好,以后也好再互相帮衬……”男人仍不死心道,谁知话至一半,便被叶父一语打断:
“我不嫌命长,做人还是不亏心些好。”随之便又顿了顿,抬眼将韦三目光牵向零随方向:“说来也让你见见我家旻子,这次出来不过是想置办些喜物,回去好与丫头成亲,我虽未有闺女,嫁进来的媳妇也是一样疼的,与我亲生丫头不差。”
“你方才说那话,我可是不爱听。”
“自然,自然。”韦三颇为尬笑地搓了搓手,初始本以为那斗篷底下露出的五官皮肤致白皙,还以为也是个身材高挑些的丫头,不想却是那叶彪子的儿子,长得细皮嫩肉的,将来能成什么事,能混个吃饱就不错了。
叶彪子虽说本人凶得很不好惹,那手功夫也是出神入化,三四招便可随意撂倒一个人,可到底拘谨着什么口头上的正路,又有家里那个小子牵着年年得回寒漠,自然与他们这些人不同,倒也差了些火候。
认真说来,叶父的真名倒也无从考究,甚至亲如叶旻,都不知自家老父的具体年岁姓名,叶彪子的诨名也不过是这些年在定衢商圈混打出来的名号,初时当地势力便以欺负这些散商为乐,强些保护等杂七杂八的黑,后来惹到了叶父头上,却帮其一战成名,一人撂翻了整帮二三十人的围攻,故此也站稳了脚跟,再也不敢有什么势力人物招惹。
但商圈嘛,总归有白道黑道参杂而集的,偏远边陲的生意本就难做,利润低廉,久而久之明面上单纯走商的商户也逐渐少了大半,除却叶父等少些人还在坚持着正常的贸易往来,大都便走些刀尖舔血的黑市高利行当,小到贩毒贩禁药,大到买卖人口、走私销赃,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也有一些势力看重了叶父的本事想趁机拉拢,结局非但拉拢未成,还得口头上尊着叶爷,不敢对其多加招惹。
叶父虽说也是走正道的明商,但混迹商圈一些消息还是得有个可靠的来源探听的,故此也表面结交了不少黑商,而这韦三便是其中一位。
“不过嘛,有些生意自然也不是不能找你做的。”叶父沉重的语气峰回路转,倒是令本来碰了一鼻子灰的韦三有些讶异,陪笑着连忙接道:“可谈可谈,这分红也好说…不如……”
斜眼瞟向一旁无人的暗巷。
“不忙。”男人摆了摆手,“天色晚了,先安顿我家丫头小子再说。”
“那感情好说,老严家那间上房还给您留着呢,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咱家闺女冻坏了。”说话间便堆笑着主动执过叶父手中的缰绳,往前带着路,口头也一改往日的生疏变得亲热,看至雩岑的眼光火热温柔得仿佛她才是韦三的亲闺女。
在一旁闷声目睹全程的雩岑也暗暗讶异,不想叶父如此大大咧咧的一个糙汉,还有如此经营的人脉与本事,与韦三全程的对话都似处于上风,也不知哪来的本事令得这些混混都对他如此俯首帖耳。
当真是个有点东西的男人。
见身侧的马车已被韦三牵出好远,零随与她依旧站在原地,她抬头与叶父对视了一眼,虽说话语间他是想让零随扮作叶旻的身份好更方便行事,但雩岑却隐隐觉得,这其中原因绝非如此片面简单,男人起步擦过身侧间,故意压低的声线这才飘进了她的耳朵:
“牵着那小子走,这几天不要用拐棍以露了身份,那混子可不是吃素的。”
待到她反应过来时,叶父已跟在驴车后头,走出了一段距离。
牵…还是不牵?
雩岑尬尬地挫了几下手,虽说她与零随在上界早有过过分亲麽的关系,再加上前些日子那回发烧抵着她蹭,如今要正正常常去牵着这个男人走,倒还听起来怪别扭的。
两人的关系本就是被迫至此的,若是她要主动,到时候又不得被那张臭嘴冷嘲热讽一番。
可是不牵…势必很大程度会让叶父心编造的谎子露了馅。
进退两难。
谁知下一刻,腕间突感凉意,紧接着便是一紧,雩岑这才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被系了一条红艳艳的绸带,边角毛糙不知是从哪扯下的,倒还有些眼熟,而绸带的另一端,此刻正被另一只手掌环了一圈,牢牢攥在手中,两人贴近间,外袍交错,倒也看似手牵手的模样,瞧不出什么端倪。
“走罢,孤跟着你,可别露馅了。”
耳侧传来低低的声音。
雩岑愣愣地牵着红绸缎往前走了几步,却愈发觉得绸缎某处边角的一段刺绣愈发眼熟。
“你这玩意哪扯的?”好像在哪见过。
“哦,这个啊。”悠悠荡荡的声音顺着寒风飘进耳内,“孤在包裹里摸到了套破衣服,平日无聊打发时间,便随意扯了几道下来。”
破衣服…她哪有什么破衣服……
雩岑怔愣,下一刻这才猛然惊醒,这竟是那套被她细细保存压底的喜服——
“零随!!!”
小姑娘险些抱头崩溃怒吼。
你给我偿命!!!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160、暖和
吱呀一声合上晃荡的木窗,将二层小楼外的灯火微微完全隔绝,明月爬至天高,已是夜色微深的时辰了。
雩岑探着头扒在窗边往外张望,吹了半晌冷呼呼的夜风,也并未瞧见叶父归来的身影,他与那韦三走的匆忙,走前只低声又匆匆重复交代了一句叫她不要露馅,就将她与零随抛下,失踪了小半个晚上。
其实这所谓的上房也并无什么奢华之处,除却一些简单布置的桌椅板凳与一张不大的床之外,稍连沐浴的地方都无,不过床具被褥虽说品质一般,倒也干净整洁,她也是在送热水来暖手擦脸的小伙计那惊讶得知,寒漠这种气温下一月洗一次澡便已经算得上极为奢侈。
好在她清洁术总算是还用的了,不若还未出的了这番地界,她早已被自己给脏死了。
但反观这间小酒舍虽只有二层的高度,却也位于城中之处,再加上城内建筑也多为单层排屋的样式,站在窗边眺眼便能总揽小城之景,不宽的街道上行人零散,偶见挑灯而出的打更人,提着一道不甚明朗的小灯走街串巷。
这不仅令她想起了春初新到七重天时的景象——
雕穹顶,流影簌簌,宫灯描影间红绸翻飞,街巷勾勒处雕车盈香。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当真是一副豪奢之际的繁饶之景。
那楼,那景…还有一双漂亮的黑色双眸。
神思悠悠一怔,不知为何,倒令她莫名想起了方初见濯黎的那一晚。
慷慨借鞭,若雪中送炭般在人群中坦坦孤立,面具摘下,是一副惊为天人的样貌,无端令人惊艳得呼吸一窒,只一个轻勾的眼神,便可叫人浑身酥麻僵硬,就算在整体容貌挑不出什么刺的上界,也难掩这幅样貌的风华绝代。
七重天的景固然好看,此刻却似乎比不上这等美人的分毫。
那回暧昧偷吻嘴角的余温似乎还在嘴角蔓延,可这段时间如此多的事折腾过来,仿佛好像已是沧海桑田的旧事了。
倒还真令得白泽当初看似不靠谱的预言所说,她果真是个命犯桃花的主。
先至玄拓…再到濯黎,且至面前这个笑面虎的零随,哪个不是能顶天立地的一方巨擎,相貌又个顶个地端正好看,若要真真分出个高低来,一眼惊艳的是濯黎,内敛有韵的是玄拓,气质贵佳的是零随,平心而论,当真是百花争艳,各有其美的难择。
但从情理而言——
零随就是个丑八怪啊啊啊!
除却皮囊好看,有些气质,还有些管理才能之外,这男人就是个面目丑恶的封建剥削阶级!
哼哼哼。
在心上暗爽地给名为零随的小人又扎了一根四十米长的银针,雩岑本来郁闷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但喜服被这个臭男人扯坏的帐,还是迟早要算的!
莫生气,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坏谁如意,况且伤神又力,不气不气真不气。
雩岑面部狰狞地磨着牙在心中默念了好几十遍,方才又端端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这才勉强压下心中暴怒欲喷发的岩浆,毕竟她是个善良谦和聪明勇敢知书达理乐观真诚积极进取的好姑娘,怎么能跟这种臭男人记——较——呢——
!!!
然而却在回头转身看见零随此刻模样的她,还是差点气的一口老血呕出来。
悠悠的烛光映照着柔乎乎的被褥,本应是件惬意融融、得以安详会周公的乐事,此刻的床榻上却吊儿郎当地躺着一个极不和谐的身影,棕发散乱间冒出两只金灿灿的龙角,双眸浅闭,两手舒服地枕在脑后,背靠着叠起的厚被,脱下的厚靴就随意踢在床侧,两条二郎腿翘着,毫无形象可言。
所以说这人怎么连个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啊啊啊!
脑间气血上涌,小姑娘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要被零随气得至少少活一万年。
忍不住愤愤地一脚朝床上蹬去,目标直指某位臭男人脆弱的腰间,却因上次屈辱失败偷偷长记性地了腿风,哪知踢出的距离还没蹬到一半,床上之人便眼睛都未睁地冷不丁冒出一句:
“怎么,又想孤给你指导指导腿功?”
身后一阵恶寒,激凸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小腿肚上刚好没几日的淤青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疼起来,脚步猛地一踉跄,整个人僵僵停在了半空。
零随这是狗耳朵嘛!这都听得见!!!
但场面如此,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雩岑还是提不起劲再攻一回了。
不…不过是她心地善良!不屑与一个瞎子计较罢了!
然而嘴上却磕巴着仍尝试挽回尊严,叉腰指着零随无理取闹道:“这床…你你你…你下去!”
脑海想起话本内相似的情节,不都是什么男人怜香惜玉种种,宁愿自己睡地上,也不愿女主冷上几分,如今挪到了这样,怎变成他先占了床的理。
再说这房内也是单调破旧,连小榻都无,若是没有床睡,如今这种初春的寒季,睡的便要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实地。
思及想想便身体一颤,反正她是不可能睡地的!
“不成。”果断拒绝的声音带着一股惬意的慵懒,“孤金身玉体,不比你等皮糙肉厚,自然是要睡床的。”
还真是足够理直气壮啊!
雩岑虽说也内心明了,若是零随睡地受冻受寒,惹了病症还得她来鞍前马后地照料,可内心便就是不爽。
“我不管,反正我要睡床!”同样强硬的寸理不让,甚至还一脸蛮横地试着想去扯零随枕下的被褥。
然而本以为两人就会以睡床之争纠结半日,哪知男人却在此刻顺势直接干脆地向内一滚,任由着雩岑将枕下叠起的被褥抽走,脑袋落在垫下的长枕上,随手将床上另一平铺的被褥一卷,衣带未宽,便整个人背对着她裹成了一卷:
“孤又没说不让你睡床。”
经零随如此一操作,不大的小床靠外之处,便端着给她让出了一方空位。
“孤要睡了,麻烦熄一下灯。”闷闷的声音又从被褥间传来,男人当真一动不动,平和地闭了眸。
所以说一个瞎子要熄什么灯啊!
雩岑被气的脑仁发疼,非还奈何不了零随如何。
“我我我…我不睡床了!”这种平白施舍的空位她才不要!
她雩岑就是冻死,死外边,从二楼跳下去,也不会上你零随的床!
做仙要有骨气!宁愿站着熬夜,也不跪着睡觉,哼!!!
…………
真暖和。
雩岑躺在床上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颤颤巍巍抬手射出一道灵力灭了灯,房内只余窗口浅浅透进的月光之外,周围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狐红的毛绒披风被小姑娘横叠在两人中间,将一方不大的床榻分出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零随依旧背对着她闭着眼,也不知到底睡没睡着。
雩岑这些日子都是习惯在入睡之前只着最简单的里衣的,这样睡起来舒服一些,也更容易捂热了被窝,反正她与零随一人一床被褥,又隔着一道披风的距离,除却远远地共枕一道长枕之外,便再无交集。
她...她是为了叶父的嘱托,要不是怕露馅,她才不会上床!
小姑娘义正俨然地给自己找了个舒心的借口。
毕竟睡地板真的好冷…….
然在彻底躺下之前,她依旧还不放心地假模假样朝着零随立起了规矩:
“一人一边,谁若越过了这条线谁就是禽…唔……”
哪知话未讲完,张合小嘴却在此刻被一道大掌猛然压下,还未说完的话也被突而强捂在喉咙口,雩岑皱着眉刚欲挣扎,侧眼便见男人的脑袋已转过身贴在了她的后颈处,一下一下呼出的热气极为清晰地柔柔打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别说话。”
低声耳语间,灼灼的热气仿若挠着她的耳尖,只听零随话音刚落,雩岑便见着窗外两道黑影极快地掠过,继而头顶响起了几道极其细微的叮哒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了他们屋顶的瓦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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