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褪佛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颜无耻
说法整整七日,众徒退去,只留下四猴。
祖师微眯着眼,把拂尘一摆,问道“孙悟空何在”
孙悟空近前跪下,“弟子有。”
祖师问道“你这一向修些什么道法”
孙悟空把头一拜,道“弟子近来法性颇通,道根亦渐固渐稳。”
祖师再把拂尘一甩,问道“孙悟心何在”
孙悟心近前跪下,“弟子有。”
祖师问道“你这一向修些什么道法”
孙悟心把头一拜,道“弟子近来能测大道吉凶,能辨万物祸福。”
祖师又把拂尘一甩,问道“孙悟天何在”
孙悟天近前跪下,“弟子有。”
祖师问道“你这一向修些什么道法”
孙悟天把头一拜,道“弟子近来既能通灵日月,再能摩弄乾坤。”
祖师问过这三个,单单不问那孙悟明,开口再道“尔等通明法性,又得根源,已成神体,却只是防备着三灾利害。”
四猴听说,相顾疑惑。
孙悟空沉吟良久,道“师父此言差矣。弟子常闻道高德厚,与天同寿;水火相济,百病不生。却怎么又有个三灾利害”
祖师呵呵一笑,再道“这是尔等自行所求,我先说了那流字之道、静字之道、动字之道,奈何尔等不学却又来怪我”
四猴相顾无言,只把头低下。
祖师微微沉吟一番,道“我教与你等的,乃是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
四猴听得脸色一沉。
“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冲泥丸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四猴心内皆惊。
“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两仪五行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尔等可听真着了”
四猴闭口不言,神色呆愣。
孙悟空收收心神,先是叩头,再朝上进言“望师父垂悯,传授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
其他三个也是磕头叩拜。
祖师闻言摇摇头,道“躲避之法倒是不难,只是你等比他人不同,故传不得。”
孙悟空急忙忙问道“我等也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也有九窍四肢,也有那五脏六腑,为何比人不同”
祖师微微一笑,道“而等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
原来那四只猴子皆是孤拐面容,凹脸尖嘴。孙悟空闻言伸手一摸,笑道“师父到底没算真切我等虽然少腮,却又比常人多了嗉袋,也可算得上对等”
祖师捻着长须,点头道“也罢,尔等要学哪一般有一般天罡数,该三十六般变化;有一般地煞数,该七十二般变化。”
那孙悟空一心只求长生得道,并不晓得天星地脉,直言道“弟子愿多习学一些,学一个地煞变化罢”
孙悟空刚说完,那孙悟天与孙悟心就要拉住孙悟空。可那孙悟天把手伸了一半,又是缩了回来,只有那孙悟心扯住了孙悟空的袖袍。
“那地煞变化可远不及天罡”孙悟心话未说完,一旁的孙悟明赶忙拦住,摇摇头。
孙悟心还想说话,那孙悟明早把头转过,不再理会。
须菩提祖师微眯着双眼,把四猴举动尽数看在眼里。见那孙悟天退缩回去,孙悟明拦住孙悟心,只好开口道“既如此,上前来,传与你口诀。”
祖师附耳低言,不知说了些甚么妙法,听得那孙悟空眉开眼笑。
而后那孙悟天选了天罡三十六般变化,孙悟心亦是如此。只有那孙悟明未及挑选,便被祖师唤上近前,传了口诀。
四猴都是那“一窍通时百窍通”的灵物,当时习了口诀,自修自炼,将各自变化都学成了。
有那么一日,须菩提祖师把孙悟天单独叫来后山,“悟天,知道为何叫你来此”
“弟子不知”孙悟天把身一躬。
“还记得最初那夜,我传授你等道法之时”须菩提祖师把头看天,背对孙悟天,面容带着些许纠缠之色。
“弟子终身不敢忘怀”孙悟天当然记得,那是自己真正得道得法之机。
“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要你应下我一件事”须菩提祖师再问。
“弟子亦是不敢忘怀师父说了,不让我与孙悟空相争。”孙悟天也是记得,但终究心中不明。
须菩提祖师点点头,把双眼一闭,道“当你学成离去之日,便是你青云直上之时。而后必然登凌三界之上,神通道法皆是造化之极,只是勿忘师言。如若有那么一天,你要身死道消,便是与那孙悟空相争之果。勿忘师言,千万千万。”
“弟子”孙悟天还想再问,心下里实在疑惑,只是那须菩提祖师已然甩动了袖袍,“弟子谨记,先行告退”
孙悟天腾身而起,欲要离去之时又回头张望一眼,只是未曾看见那须菩提祖师双目含泪。
孙悟天退走不多时,又有一道身形缓缓腾来,是那孙悟心。
“悟心可在”须菩提祖师还是把头看天,背对孙悟心,面容带着些许疼痛之色。
“弟子在”孙悟心把头一抬,嘻嘻笑颜,目带灵动。
“你可是倾心于孙悟空”须菩提祖师说完,孙悟心把脸臊的通红。
“师父”孙悟心直把头低,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无事,有情有心才能知晓阴阳,通会人事,七情六欲亦是不须避讳”须菩提祖师话头一顿,再道“那孙悟明也挺好,为何要选那孙悟空”
“小明虽好,只是万事不在心”孙悟心通红着脸,再说不下去。
须菩提祖师只是一笑,再道“悟心,当那孙悟空称圣做王之时,你万万不得上天宫,方可保全性命必要谨记师言,千万千万”
“弟子谨记在心”孙悟心说罢,那须菩提祖师摆摆袖袍,示意孙悟心退下。
孙悟心腾起身子,走不多时回头张望一眼,总觉得今日的师父所言有些有些怪异
孙悟心在远处定定的看着师父,却未曾看见那须菩提祖师泪流满面。
孙悟心离去不多时,又一道身形自天边腾来,却是那孙悟明。
“悟明何在”须菩提祖师背身相问。
“弟子在呢。”孙悟明微微拘礼。。
“哼。”须菩提祖师闷哼一声,把身一转,笑问“你自有本事预见我要说何事,不许我再多言了吧。”
“不敢不敢。”孙悟明咧咧嘴,躬身行礼,而后从袖袍中掏出一张白纸,道“您要问的可是这个”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殿甬道
“无字天书”须菩提祖师接过孙悟明递来的白纸,面容凝重。
“师父,可有不妥”孙悟明虽有知晓前后的本事,但那本事也有局限,并且自己始终看不透这莫名得来的白纸。
“妥与不妥,非我能定。你这白纸从何而来”祖师相问。
“花果山水帘洞中一石台之上。”孙悟明道出实情。
祖师把头一点,并不多言。
“师父”孙悟明支吾一句,“您可知那水帘洞为何人居所”
“嗯”祖师并未思量,“不是你等居所吗”
“我等乃是后来者,不知先人是谁。”孙悟明稍作解释。
“为师亦不知。”祖师只把双眼看着手中白纸。
孙悟明察言观色,开口道“徒儿把这白纸送与师父罢,师父可慢慢研看。”
须菩提祖师把头一摇,递过来白纸,“它与你倒是相配些。”
“你那本事就是从这白纸上来”须菩提祖师如是问。
“正是。”孙悟明来回翻动着白纸,“只是之后再无所获,师父叫徒儿至此只为此事”
须菩提祖师略微沉吟,“为师知晓你心中挂念着悟心,只是你要记着一件事。”
孙悟明并无臊意,紧皱双眉,“弟子必谨记在心。”
“你定要记得。”须菩提祖师望向孙悟心离去的方向,“孙悟空有那成圣做王的一天,你必须拦住悟心,不可让她上那凌霄天宫,方可保住性命”
“啊”孙悟明讶异一声,“还望师祖实言相告,悟心怎会有性命之忧”
须菩提祖师再把头一摇,“你既有知前后、晓阴阳之能,必也知道天机可知亦不可改。但天地大道始终缺一,那所缺的一便是变数。孙悟心的变数在你,谨记此言,千万千万”
孙悟明退走之后,须菩提祖师望着那福地洞天,叹息一声,“我这四个徒儿,尽皆逃不过那大道变数。”
而后的年月里,孙悟空四个勤学苦练,起早贪后,暂且不提。先说那擒获掌灯的夜叉头领,就要去面见夜叉天王。
夜叉统领走至那被周围房屋众星拱月,由黑柱层叠而起的王殿之前,“犹夜叉拜见天王”
王殿之前站着两排守卫,皆是面容凶恶,体型魁梧,手持黑叉。最前头两个转头看了看犹统领,高声呼喝道“犹统领来见”
相继排列的将士依次往后呼喝,犹统领单膝跪地,双手紧扣胸前。
不多时,一道声音从王殿内幽幽传出,“召”
两排夜叉守卫把那黑叉往地下一杵,呼喝道“召”
犹统领微微低首,右脚不动,起身把那左脚抬起,猛然一踏,“喏”
犹统领走至那黑柱之前,只见那面前的黑柱闪过一道白光。白光过处,现出一道口子,犹统领低首踏步。
漆黑一片,无有光亮。
“他娘的真是丢人又不是第一次”犹统领紧紧握了握拳,咽了口唾沫,裸露的脊背淌下大颗大颗汗珠。
虽说有道口子打开了,可那黑柱里仍是幽深冰冷,似是把那日光都一并吞了。
犹统领往里踏进一步,登时脚底冰凉,无尽的寒意直往皮肤里钻。犹统领刚刚站定,身后白光又过,口子闭合了。
“只要深吸一口气便好”犹统领深吸口气,一股子带着甜味的清香透入鼻腔。犹统领心下沉着不少,那寒意也是离体消散。
“哒”犹统领往前踏出一步,回声如水波一般散荡开去。虽不是第一次进入王殿,却仍不知这王殿到底多大。
犹统领神色凝重,立瞪双目,久久没有踏出第二步。
忽而,犹统领两边不远处,亮起两团白光。犹统领左右观瞧,乃是白光裹着两根黑柱,黑柱之上举着两个雕像。
雕像形态不一,各有大小。左边为小,是个婴孩,只是这婴孩面目丑陋,实在不堪入目。只见那婴孩全身黢黑,额如驼峰,双目外凸,鼻腔处只是两个空洞,双唇上下翻出,刚出生便长满了一嘴的獠牙。
右边的雕像是个健壮的夜叉男子,嘴脸亦是丑恶,左手持一柄腾蛇长戟,右手持一面盘龟大盾,身后似有神光,脚下如踏旋气。男子健硕的身躯上扎满了刀枪箭戟,虽身负重伤,仍仰头啸天。
抬起另一条腿,还未踏地,犹统领脑中忽而闪过一幅幅画面。画面当中是那左边的婴孩,慢慢展开躯体,面容也是舒开,逐渐成长起来。
婴孩长成了童儿,往那蛮荒而去,同一些狰狞野兽厮杀起来。童儿并不懂得招式路数,只凭着本能抓挠撕咬。在这蛮荒之中,童儿长成了少年,身形健硕,目含煞气。
少年并未孤独多久,身边多出了一对少男少女。那男子也是面目丑陋,而那女子则不同,生的是花容月貌,姿态卓越。
三人在那蛮荒之中冲杀而出,又遇见了其他五个,有男有女,形态各异。八人逆天而行,尽皆奋力修行。八人的修为已至巅峰,天外忽而现出一人,只见那金光烁烁,看不清其面目,只能依稀辨得那人手里持着一掌油灯。
八人在那蛮荒之中未逢敌手,此刻尽数杀向那天外之人。只有一道金光闪过,而后八人便是重伤倒地。
那天外之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八人分散在那蛮荒之中,开始培育各自的部族。
少年此刻已然长到了青年,手持一杆长戟,霸占一方。青年与后来加入的五人不太来往,只与最先遇见的少男少女保持交往。
不知过了多久,蛮荒被修整成了绿洲,奇花异树竞相开放。忽有那一日,其他五人率领部族突袭而来,目标只是青年与那美艳的女子。战争一触即发,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蛮荒时代。五族本要把那另一名男子隔除在外,哪知他三人交情甚好,三人联合一起竟是抵住了其余五人。
可三人终究难敌五人轮转,那青年以死退敌,在一个月夜独身闯入敌寨,一柄长戟横扫四方,一面龟盾荡尽八面。青年重伤五人,左手持戟,右手持盾,身放紫光,脚踏旋气,死在了那万人的尸堆之上。
“哒”犹统领的第二步已然踏出,心中明白左右两根黑柱之上乃是同一人,一个是生时,一个是死时。
“呼又是这一幕”犹统领来过几次,每每都能看见刚才那一幕幕,只是脑中实在胀痛,再经不起任何冲击。
犹统领紧咬牙关,猛然抬起腿,准备踏下第三步。那腿刚刚抬起,左右两边再亮起一道白光,照样是两道黑柱,黑柱之上还是举着两个雕像。
犹统领不去看那雕像,可是脑中又是闪过一幅幅画面。
画面之中还是一个婴孩,婴孩在一男一女的照料中渐渐成长,那一男一女正是之前那死去青年的至交。
婴孩很快长了起来,长到少年模样便被扔到一处山谷之中。那山谷中尽是些飞禽猛兽,可少年天赋异禀,把山谷闹了个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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