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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不过嘛……无论王左丞最初提出的是如何周密的敛财之策,只要是需要人来从中操办的事,就绝对没有能得到百分之百贯彻的!
比如说沈归眼前这位巨鹿县的县太爷,其实也是一个‘捐班’出身!而这位县太老爷原本家中是开油坊的。而他买来的这个七品官身,走的就是礼部的门路。
四年之前的行情,这巨鹿县七品知县的位置,售价是十二万八千两白银。如果按照那句老话所说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贪墨标准’来算的话,这可是一桩十足的亏本买卖……





马过江河 第479章 87.知县的生意经
这位巨鹿县的知县大老爷,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自从他爷爷那一辈起,家里就已经开始做油坊生意了!所以干别的他都是外行,但说起算账这门‘手艺’来,他至少也能在巨鹿县位列三甲!
北燕的官员以三年为一个任期,期满之后如果还没到辞官致仕的年纪,就要经过吏部主理的一次官员考评。凡得评下下者,卸职待查;得评下者,官降一级;得评中者,原位不动;得评上者,官升一级;而上上的评语,则需要天佑帝亲自过目御批的,至于说究竟得到多少好处,就要因人而异了!
由于这位县太爷是捐来的功名、‘活动’来的官神,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成绩就是‘中评’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本身的底子就不太干净,即便是花巨资买来一条升迁的评语,他也没有能力胜任。而且对他来说,官升的越高,自己那些丑事也就越容易败露;所以一年前的任满考评,这位县太爷就拖人花了五万两银子,买回了一个‘中评’,才得以继续留任三年。
所以通常来讲,对于一任知县而言,但算考评银子这一项,每年就有一万多两银子的亏空;再加上原本买官之时走通的门路还需要维系、各位朝廷大员的例行冰敬炭敬、以及各位皇亲贵戚的生忌大事,都少不得要送去一份丰厚的‘人心’。
而北燕朝廷的七品知府,所有的官俸、禄米等福利全部加在一起,在足额发放的情况之下,每年大概在一千二百两银子左右…
由此可见,至少对于这位巨鹿县的县太爷来说,该如何筹措出一年的‘份例银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毕竟他也是生意人出身,又怎么能做亏本的买卖呢?
所以在他走马上任的第一年,就被这巨额的亏空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之所以好好的生意人不做,生出了当官的心思,也完全是因为瞧不起前任县太爷的‘毫无作为’!他本着‘我行我就上’的行事准则,这才花了一大笔银子‘活动’来一个七品知县的位置。
所以按照这位油老板的‘初心’,还真就是想要造福一方乡里而已。
既然要走马上任,就需有一整套班底。首先来说,总得有个负责处理公文案卷的师爷吧?自己肚子里那点东西,只能算是刚刚脱离了‘文盲’的水平;而朝廷那些往来公文,他根本就看不明白几句话,更不要提‘亲历亲为’了!
在北燕王朝来说,极品师爷的‘出产地’,乃是圣人的故乡鲁东行省。而在当地的行情价来说,普通水准的师爷年薪三百两起跳!
除了师爷以外,他还需要一位武功高强、人脉宽广的捕头。别瞧三班衙役都可以在本地壮丁之中随意挑选,但这捕头一职的人选,却是绝对马虎不得的!毕竟这捕头的职位,是正儿八经的九品官身;如果干出了名堂,直接跻身刑律司或者大理寺,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像这样重要的职位,仅仅是武功高强都不能胜任;还得是位脚踩黑白两道、通刑名律条的‘老油条’!
而极品捕头的‘产地’,就以燕州北的津州、与燕州南的沧州两地为最佳。那天子脚下的津州,乃是水旱两路马头,鱼龙混杂;所以津州的习武之人,不但都有一身好武艺,更在江湖上有着极为宽广的交际面;而沧州乃是北派的武术之乡,无数高明的武术家,都会隐居于此。而且在走南闯北的镖行里,更有着‘镖不喊沧’的规矩,足见此地人士的武学造诣之高。
这两种‘办案风格’的捕头,视其人的能力而定,行情价大概在两百到三百两银子之间。
而这两位助手近六百两银子的年俸,是绝对少不了的;如果没有这一文一武的两位护法帮忙,那他这位七品的县太爷,不就成了‘光杆司令’吗?
除去他们之外,整个县衙门登记在册的三班衙役,总还要在五十位上下;如果再加上县衙的车马与朝廷的驿马,内堂的管家,外堂的知事,抬轿的轿夫,做工的家丁等等‘日常消耗’;单凭着这位县太爷的那点官俸,连‘杯水车薪’的说法都谈不到!
所以在最初上任的一年之中,这位老爷每天都愁得长吁短叹。纵然他把算筹拨弄的噼啪作响,可该花的银子、该送的孝敬,也是半个铜板都省不下来的!这么大的一个窟窿,已经不是靠着‘贪赃枉法’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不过他毕竟也是第三代的油坊少主人,当然明白做生意的门道了!银子总还是要挣出来的!所以只想着节流根本不是办法,琢磨着如何开源才是正路!
念及此处,这位壮志雄心的新任县长,便亲自带领着巨鹿县治下的乡亲们呕心沥血地苦干了一整年,结果还真就不错!刨除那些‘税租’的前朝元老、皇亲国戚、土豪乡绅、高官门下以外,巨鹿县百姓的年入,大概每人提高了两成左右!
但对于县衙来说,纵使把县太爷累的跟‘三孙子’似的,县里的财政入也仅仅提高了一成而已……
新年新气象,又到了县太爷‘交租子’的时候!
忙过了新年以后,县太爷再次仔细合算了一番:去年一任七品县官当下来,大概赔了四万多两银子!看来自己那个‘勤劳致富’的想法,的确是幼稚的可笑!
所以自打第二年开始,这位县太爷便一心一意地把自己的全部热情,都一股脑地扑在了巨鹿县上。倒不是他知耻而后勇、奋发图强;而是他为了填补去年欠下的大额债务,只得把家里祖传的油坊,顶给了一个当地的乡绅……所以自打第二年开春,他就已经实打实的‘两袖清风’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在第二年秋过后,县里来了一位游方道士。这位中年老道一来,就算是把已经准备‘弃官潜逃’的县太爷给‘抢救’回来了!
他与县太爷商定的结果是:他会在这座县城里兴建一座华美的道观,并且还会吸引来一些‘极有实力’的商队在此建立货栈中转;除此之外,他还会把一些住在山村之中的‘教民’迁往巨鹿村,用于充实此地的人口数量。
至于巨鹿县需要付出的代价,反而却非常简单:只要县太爷允许他们在县里布道;还对他们请来的那几支商队稍加照顾,也就足够了!
这样一桩‘好买卖’,对于正面临着巨额债务危机的县太爷来说,简直过于丰厚了!而且人家那位道士当时就放下了一张五万两的汇南银票,说权当促成双方合作的‘诚意定金’!
有了这么一大笔贿银,他还怕什么‘年关难过’啊!
所以接下来的两年光景,这位县太爷的日子过得极其舒服;而他那位出家修行的朋友‘章老道’,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妙人!人家总能在自己最需要银子的当口出现,用各种借口、各种理由来帮助自己!就连自己那个‘中评’的年考成绩,都是人家掏出五万两银子买回来的!像他这样‘贴心’的一位出家人,又怎能不让县太爷引为平生知己呢?
不过既然县太爷是生意人出身,自然比谁都明白‘钱货两讫’的道理!人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那么自己当然也要投桃报李,为他和他的‘华神教’,大开方便之门了!反正这些道士与玄岳道宫的道士,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每日里就是聚在道观里‘讲经弘法’罢了;而他们带来的信徒,也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至少在这三年以来,人家华神教方面,根本没给自己找过任何麻烦!而且由于人口的增长,巨鹿县的税也开始打着滚的往上翻了……
没过多久之后,巨鹿县的百姓也有不少改信了天神教的。而且自从他们跟着章老道一起修行之后,地面上的治安状况也改善了不少;就连自己花高价请回来的那位沧州捕头,小腹都已经闲出一大圈的肥肉了……
经过几年的发展,整个华神教在巨鹿县本地已经是深得民心了。甚至就连县衙后堂的掌印夫人,都成了华神教的忠实信徒。
不过就在今日清晨,这位县太爷府上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今日一早,他去身子已多日不适的夫人房中探望病情;毕竟双方都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也就没等着蹲在茅房的大丫鬟进屋通禀,县太爷便上前推了推房门……可推了两下却没推动,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夫人的房门,竟是从里面被闩死的!
心中有些疑惑的县太爷便伸手拍门,由打屋中传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房门忽然被微微拉开了一道小缝。紧接着自己的夫人从门缝里露出了一只眼睛,声音低沉而诡秘地对他说道:
“老爷您进屋的时候侧些身子,不要把门缝开太大了!另外说话的声音小一些,走路也要注意脚步的轻重……”




马过江河 第480章 88.上行下效
县太爷暂时也没想明白,她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夫人已经这么说了,那就照办呗!于是他便贴着门缝,用一个‘皮影戏’的姿势,‘溜’进了夫人的房间之中……
只见夫人屋中的雕花大床之前,端端正正的摆了一个蒲团;在这枚蒲团之上,还有一位发髻微乱的道人正在打坐;知县大人只觉得此人的衣着与身形,看起来都非常眼熟,好像是自己好友‘章老道’座下的一位弟子…
知县大人刚想开口问问情况,没想到却被自己那位面色绯红的夫人,伸出手来死死捂住了嘴巴……
“嘘!道爷这‘九转还阳功’,已经施展到了‘第八转’上,千万不要惊扰了人家;只要这道‘九转回春大阵’一成,那么奴家的这间屋子,就会始终被天地之间源源不断灵气所滋养,不但可以驻容养颜、还有着返老还童的神奇功效!”
县太爷一听这话,也略带狐疑的提出了一个问题:
“原来是在摆阵啊……那他这……‘九转还阳功’是吧?施展了多久啊?”
“道爷这一个时辰能运转一个周天,如今已经练到第八转了,你说多久了?”
正在夫妻二人窃窃私语之时,那位闭目打坐、嘴里还念念叨叨的道士突然张口喷出了一蓬鲜血,整个人便瞬间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屋顶,口中还喃喃自语道:
“功亏一篑!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啊!天意啊,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县太爷一见这位道人好像已经布完了阵法,便迈步绕到了他的正面,语带疑惑地问道:
“我说这位道长,你来我这府衙的后堂厢房‘布阵’……是你师傅的意思吗?”
这位小道童也不顾嘴角的鲜血,反而双眼冒光,放声狂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不是师傅的意思,而是天意,这都是天意啊!”
他仿佛失去神智一般、仰天咆哮了几声之后,便‘嗖’的一声从蒲团上站起身子,一边高声笑嚷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在这短短的几步距离之间,这位小道士竟然摔倒了三次!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他体内的伤势过重?还是因为跪了太长时间,双腿的麻木还没缓过劲来……
县太爷看着那小道士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颇有些纳闷地嘟囔了几句,然后再回头看向夫人的内房,只见那张雕花大床上虽然铺盖齐整,但工绸缎的被面之上,却明显有着许多压折过后的印记……
单从场景上来看,这并不像他们二人说的‘作法’或是‘摆阵’;反倒很像是一副‘捉奸在床’的‘犯罪现场’!
然而县太爷今年已经五十有二;而他的夫人也只比他小上两岁,刚刚年满五十;而那位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年轻道士呢?看那副模样来说,撑死过不去三十岁这一大关。如果自己的夫人若再年轻个十岁,兴许这位知县大人,都能把事情的真相给想到歪处去……而且那道士年纪轻轻又品貌出众,即便真的做出了那些出家人不该犯下的过错,也绝对不会寻到自己夫人头上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结婚的年头太长了,这位县令大人看了看床上满是褶皱的被面,无意识地就开口问了夫人一句:
“这被子怎么全是褶啊?你俩……刚才在一个床上睡觉来着?”
天地良心!知县大人问出这句话根本就没过脑子,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自言自语而已!如果他心中真的怀疑夫人与道士之间私通有染的话,是断然不会采取这种简单粗暴的盘问方式的!
而且他十八岁那年,便与这夫人定下了白头之约;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两口却始终无儿无女;所以按照北燕王朝的规矩来说,他若是生出二心的话,不但可以合法纳妾填房,还可以凭着‘七出之条’、休妻再娶一位!
而站在房中的掌印妇人,一听县太爷这句自言自语的话,立刻就炸起了浑身的毛发!她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不再多说,连泼妇骂街的做派也直接省了,反手就开始往县太爷身上丢东西!什么神像前面的烛台贡果啊、什么手边的茶杯茶碗啊,只要她能随手抓到的物件,都一股脑地飞在了半空之中……
就在夫妇二人‘阖家欢乐’的时候,那位鲁东来的师爷,便站在门外重重地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东翁,大堂上来了三位于城门外聚众斗殴的外乡人!”
“……这点小事,还需要本大人亲自审理吗?师爷您就自己看着办吧,他们懂事的话就罚点银子;不懂事的话,就打上几板子,申斥一顿轰走了事……”
“禀东翁……与这三位外乡人斗殴的,可都是‘华神商团’的人呐……东翁平日与‘章道君’之间私交匪浅,若是由学生出面处理此事的话,万一传到章道君耳朵里,可能会有损你与道君之间的私交啊……”
屋中沉默了半晌之后,县太爷整理好了一身的狼狈之后,这才打开了房门。满心狐疑的他,还是跟着师爷、与他身边那位站堂吏一起来到了前堂,开始审理沈归与牙人私斗‘一案’……
如今他听沈归自报秀才的功名,自然不疑有他,也就起了‘打他一顿板子,给自己出口气’的念头。
“好好好!既然有功名在身,便无需跪堂了!本官问你,你既身为圣人门徒,自然也该通晓文生之礼,又为何会与他人在城门外发生争执、进而发展到当众私斗的地步呢?”
“回老大人的话,学生乃是燕京人士……”
待沈归洋洋洒洒的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这位县太爷心中也就明白了过来:按照这位‘阔秀才’的说法,那位名唤余东的私牙,应该就不是天神教的信徒了!于是,县令大人本着‘罚些银子赶紧结案’的心思,对沈归解释起来:
“哦……如此说来,那这就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你既然是燕京人士,对我们巨鹿县当地的风俗可能也并不了解。这档子事,在你们外乡人看来,自然是那位出口不逊的私牙不对;但是在我们巨鹿当地乡亲看来,却是那位‘余东’做的不对了!”
沈归听到这里眉毛一挑,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些真火,被县太爷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给勾了出来!他见过欺负人的,也见过往死里欺负人的;但两世为人的沈归,却没见过把人欺负到‘远避他乡’,反而还归咎于‘受害方’的情况!
“哦?学生聆听老大人教诲!”
“此事说来也并不复杂,皆因为那间茶棚,已经被县衙门全部包给了‘华神商团’之人专用。而与你们生出争执的那四位牙人呢,则是在华神商团挂单的‘官牙’!至于那位‘余东’呢,则是一个跑单帮的‘私牙’!这姓余的连个‘牙牌’都没有,所以按北燕朝廷律例来说,本县应该要遣人去把他抓回县衙,依律治罪的!如此看来的话,你们虽然是出于一片打抱不平的好心,但反而帮了一个罪犯呐!”
说完之后,这位县太爷也不等目瞪口呆的沈归继续追问,反而是极不耐烦地站起了身子,一边活动着被烛台砸伤的腰窝,一边对堂下的沈归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三人与人无故殴斗,那就交些罚银了事吧……师爷啊,本县看来,此案也就无需记录在册了,浪那些笔墨纸砚,都比他们那点罚银金贵!”
说完之后,这位县太爷便弓着腰走回了后堂;而一直在他身边的低头不语的师爷,此时却走上前来,昂首挺胸、深色倨傲的对沈归一摊手心:
“每人处以罚银六百两,只汇南票或三晋票;长安票也,不过要去两成的‘火耗’……”
“等会等会!”沈归立刻出言打断了这位师爷的‘气吞山河’!
“你们巨鹿县的人说起近两千两银子的数目,都会用上个‘些’字吗?而且刚才那个小吏还说六百两……”
这位师爷得意地朝着那位‘同乡’站堂卒抬了抬下颌,口气还颇为不耐烦地对沈归说道: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早有人把好话都跟你说尽了,可你不是自恃家世显赫,不服判决吗?况且我们大人的‘身价’,能与一个皂吏能相等吗?少废话,有银子你就交银子;要是没银子的话,那您可就得先挨上二十板子,再去大牢里住上个把月了……”
“如今没有卷宗,也没有原告,你一个小小的师爷,又有什么罪名给我三人定罪呢?”
“哦?还要刨根问底是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也罢,今日我就让你把兜里那点银子,花出个明明白白!”
说完之后,也不等这位师爷吩咐,那位站堂卒便立刻跑了一个不见踪影……
站在衙门口里打官司,对于幽北三路两位身份最高的女儿家来说,确是平生以来的头一次!似她们这等尊贵的身份,即便手上真的沾了几条人命,整个幽北三路也没有能审他们二人的官啊!而且即便让兴平皇帝颜青鸿亲自在御前审理,他又能把李乐安和颜书卿判出个什么罪名呢?了不起就是嘱咐一句‘下回注意’,也就到头了。
没过多久,正在叽叽喳喳、东张西望的二女,便突然定住了目光;而沈归顺着他们的眼神一看,只见远处有几个看似‘地保’模样的人,正抬着四个盖着白布的简易担架,朝着县衙大堂缓缓前进……而领路之人,正是那位城门小吏……
沈归凝重地看着四个担架,语气略有些担忧地自言自语道:
“就为了那么点银子,你们还真他妈舍得下血本啊!”




马过江河 第481章 89.薛捕头的手段
老百姓中有句俗话,叫做‘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莫进来’。如此简单直白的一话,就已经把衙门里的黑暗面,点出了一个通通透透;而江湖上也有句老话,叫‘生不入公门、死不入地狱。’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活着的时候没在官场里打过滚;那么死了之后,也就不用遭受那十八层地狱之苦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意思,但是归根结底,也体现出了北燕王朝官场的阴暗面。而北燕王朝建立至今,也才不过百年的光景;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发展到今天这等严重的程度,也并非是天佑帝周元庆治国无方,昏聩无道的原因。
幽北三路是个地处偏远、人丁稀薄小门小户,所以治理起来自然也要容易得多;而北燕王朝却人丁兴旺、疆土宽广,自然是无法把每一处角落都照顾到的。
今日在沈归这桩案子上,他们施展出来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而且也根本就不是官场中人常用的‘造假手段’。说到这手‘绝活’呢,就不得不提起这桩冤假错案的‘总策划人’了。
此人正是负责掌管着巨鹿县治安城防的津州捕头——薛六!
正如之前所说过的一般,沧州捕快,以武艺见长。所以凡是有着大量密谍细作出没的边境重镇、贸易大城,都会选择招徕这些武艺分外高强的沧州捕头。这些人不但拳脚功夫足够扎实,而且对付起那些隐藏在暗中的细作探子,也别有一套独门的诱捕与审讯手段;
而像是巨鹿县这种势力关系错综复杂,三教九流五方杂居的‘移民城镇’,就只能靠津州捕头在其中斡旋了!
津州,乃是水旱两路的码头。有财富聚集的地方,自然也就会容易产生争执,所以也就有了许多市井之徒,自发组了一些民间帮派,终日盘踞于码头、货栈等地商业繁荣、人口密集的地区,以‘护卫’与‘讹诈’等手段为业。可虽然同属江湖帮派,但唯独津州的帮派人士,行事风格与南康的漕帮、福建的海贼、川蜀的哥老会等市井民间组织,都大不相同。
寻常来说,凡是帮派之间争夺地盘,都会采取简单并且直接的争斗方式,或每家派出一位打手,一对一的‘斗将’;或双方约定好时间地点,互相来上一场械斗撕杀;哪方胜了,那块引起双方争执的地盘也就归谁!拳头硬的吃饭,拳头软的连口汤都别想喝。虽然这种方式听起来有些残酷,但也别有一番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味道蕴含其中。
可唯独津州的帮派,双方一旦起了争执,比的却不是拳头,而是所谓的‘胆量’!如果是一对一的‘斗将’,那么两个人就约定好一个时间地点,在一众江湖同道的共同见证之下,你一下、我一下的比起‘自残’来!这位给自己大腿扎上一刀,那位就立刻切下一根小指头;然后这位就得反手把自己耳朵割下来,对方又得立刻来上一出‘三刀六洞’……像是这种斗法,如果双方都是‘人物字号’、‘江湖大耍’的话,那么最终决定胜负的,就是看哪方先咽下最后那一口气!正所谓人死为大,只要一闹出了人命,那么这场比斗的最终结果也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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