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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就算是国君之子。也不能擅自出入边关,必须接受盘查,可宫琅是以孟盈丘弟子的身份,守关的军士也不好多说什么。
孟盈丘地处相室、郑室、巴室三国交界之地。也是国境上没有军阵布防的地方,实际上也不需要。因为孟盈丘不仅是赫赫有名的大派宗门禁地,而且群峰连绵山势险峻,大军不可能通行。
三国的理论上国境线是在孟盈丘宗门道场中交汇的,孟盈丘弟子平常走动就等于在出入各国边境,宛如单独的另一国。但他们在自家山门内怎么活动是另一回事,边军也管不着,这就像某种默认的偷越。可是宫琅的车驾却经常大摇大摆的来往边军关卡,却不接受盘查,则让当时的戍边将军悦瑄很反感。
宫琅喜欢游猎。当然不能总在宗室的畋猎园林中胡闹。而孟盈丘周边一带山峦起伏,也个打猎游玩的好去处。宫琅喜欢邀集一伙同门,驰骋山野追赶鸟兽,并施展种种神通以此为乐,所以经常出入边关。
更过分的是。有时他在边关外游猎,事先却命车驾出境去接,他的车驾也不得受阻拦。刚开始守关的军士还会问两句,后来总是受到责骂呵斥,也就不再问了。
其实边关一带时常有其他孟盈丘弟子出入,只要说明情由,守军也不会阻拦。但总得停车接受盘查,问清楚身份、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因何事而过边关?这是守军的责任。也没见谁像宫琅这样随意纵马穿行。
宫琅名义上是以孟盈丘弟子的身份出入,那就从山里穿啊,干嘛还要过边关?实际上他还是倚仗自己是国君之子,其母裳妃所出身的氏族在国中又很有势力,骄横惯了。
宫琅今天被人斩了。悦瑄并不觉得特别伤心难过,只是很震惊,同时又觉得很头大,这要他怎样回去向国君复命呢?不能只追回来一具尸体啊,这种倒霉事怎么让自己给遇上了。这个宫琅,死都死得不让人省心!
悦瑄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搜宫琅的身,同时喝问道:“噬魂烟何在?”
“禀告大将军,噬魂烟方才已被宫琅打打了出来,便是用以攻击那位小先生。”回答他的是一名军士,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悦瑄回头一看,此人竟是一位很熟悉的老部下。
悦瑄领军多年,凭着一身修为境界,更重要的是凭着多年的军功资历升任大将军。他不仅守过郑室国边境,也守过巴室国边境,这边关的很多将士都认识他。
悦瑄惊骇道:“喜丁,你也在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宫琅怎能在这里打出噬魂烟!”
噬魂烟这种东西,在民间绝对是违禁之物,不可能允许私斗时使用的。假如是两名修士于无人处私下斗法打出了噬魂烟,恐怕也没人会管。可是宫琅跑来追人,在这休兵寨门外,当众打出了噬魂烟,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那位名叫喜丁的军士,练成了开山劲,也是军阵中的一名小队长,已是戍边多年的老兵了,他认识噬魂烟,又解释道:“宫琅使用的御器手法,并非像战阵中那样爆开噬魂烟,他可能自以为手段高明,收拢噬魂烟只攻击小先生一人。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公子宫琅,冲过来想帮小先生的忙,却被灰雾迷倒,是小先生施展妙法将我救醒的。我爬起来的时候,小先生已登车而去,宫琅亦死在了这里,而噬魂烟已被小先生的妙法化去,并未飘散伤及旁人。”
宫琅再骄横,也知道噬魂烟不能乱用,但他自以为有绝对的把握能控制得住,一击得手便能将虎娃拿下了。而虎娃也知道噬魂烟这种东西绝不能失控飘散开,所以杀宫琅的同时将之化去了。
喜丁当时离得最近,虽不知道两人具体的斗法经过,但将自己所看见的都告诉了悦瑄,事情发生的过程很短,几句话就说完了。悦瑄追问道:“你敢确定,那人就是近来传闻中的小先生?”
喜丁点头道:“是的,一位十几岁的少年,背着麻布包裹,身边跟着一条花尾巴小狗,与传说中的小先生一模一样。若先前还不能确定,见他出手施展如此妙法,便无疑了!”
悦瑄的脸色变了好几变,随即命令卫队就在原地待命,解下了套在车上的一匹马,跳上马背也从寨外的岔道上绝尘而去。这一连串的变故,已让寨门外的军民看得目瞪口呆,平常极少能见到有人直接骑马狂奔,大将军的御马之术太精妙了。
悦瑄弃车骑马,以精湛的骑术和深厚的修为控马奔驰,这可没有坐在车上舒服,换一个人可能会随时被颠下来,他只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追上虎娃。这位大将军虽恨宫琅,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责任,他不能就这样放虎娃出边关。
悦瑄一边追一边也在心里骂,不仅是骂宫琅,除了国君之外,宫琅的一家人都让他给骂遍了。因为他要追的人是小先生,而小先生如今在国中受万民敬仰,今天杀宫琅之事,小生生好像也没什么错。假如他真将小先生拿回国都,挨国人骂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可是悦瑄又不得不这么做,只恨自己来得太晚。假如在宫琅追上小先生之前,他就将宫琅截住带回去,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只差那么一步啊。
小先生也许无错,可是国君之子被杀,这绝对是国中大事,必须将当事人带到国都查问清楚,至于其有罪无罪,只能由理正大人审明之后才能定案,今天在寨门外的那些军民都是人证。悦瑄既然奉君命来追回宫琅,宫琅被斩,他也必须将杀人者带回去。
悦瑄是在国都中突然接到的国君命令,当时只知宫琅私自拿了一枚噬魂烟出城,国君下令一定要将其截住带回,悦瑄当时并不清楚宫琅去干什么了。在沿途的驿站中询问驻守军士,悦瑄才猜到宫琅是在追一个人,而那人就是最近国中传闻的小先生。
悦瑄当然明白宫琅为何要追小先生,因为他也早就听说了宫嫄的事。可惜他来晚了,竟然变成了自己去追拿小先生——这找谁说理去啊!
悦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小先生的对手?人家可是在噬魂烟的攻击下毫发无伤,并将之从容化解,还顺手就斩杀了宫琅!假如见了面能不动手最好,应该先客客气气的说明情况,请小先生跟他回到国都中解释清楚。
那位小先生的修为再高,孤身一人也不太可能闯过边军驻守的关卡。
休兵寨离边关已经很近了,悦瑄追上大路远远地就看见了虎娃的车正驶向关防,他在后面大喊道:“小先生,请留步!……边关守将,速速截住车马!”
距离实在有点远,他又是逆风奔驰,关防军士并没有听清。但这没关系,只要小先生停车接受盘查,他就恰好能追上。可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却让这位大将军于马上破口大骂,他骂的人还是宫琅。





太上章 021、闯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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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那辆马车并没有减速,而关防军士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让开道路直接让它奔驰出境了。悦瑄这才想起那是宫琅的车马,就这么出入边关已经很多次了,守关将士早就认识,尽管大家心里一肚子怨气,但也不再去阻拦,看见了就自然放行。
悦瑄追到关防栅口,立马喝道:“尔等为何不盘查出境车马?”
守关主将也认识悦瑄,赶紧跑过来解释道:“大将军,您怎么只身匹马而来,难道有什么紧急军情?……方才那是公子宫琅的车驾,由一名童子驾车,车上还有一只猎犬,估计又是去巴室国接游猎的宫琅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辆车我们不好拦。”
悦瑄骂了一句粗话,他其实已明白了缘由,问了也是白问,随即奋力拍马追出了关防。这一幕让守关将士皆目瞪口呆,大将军怎么只身冲向邻国了,难道是为了追回那辆马车?
关防当然在国境,但也不是严格地设在两国的分界线上。这里是两山之间一个狭长的隘口,也是大军调动与商队往来的一条必经之路,相室国的关防在隘口北面,而巴室国的关防在隘口之南,中间相距有两里多路。
车马刚刚过去,悦瑄在后面尚能望见,仍然有机会追上。宫琅的车马出入相室国的关防向来如过无人之境,可是到了巴室国的关防,还是必须得停车接受盘查。身为孟盈丘弟子,巴室国的边关当然不会为难他,却不能让他的车驾直接闯关而过。相室国公子的身份,在巴室国那边不好使。
镇守边关多年的悦瑄当然清楚这个情况,只要小先生在关防前一停车,他的马便能追上了。前方已看见了巴室国的关防,悦瑄奋力拍马加速,而虎娃的马车果然在减速。紧接着这位大将军又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车只是在关防前减速了片刻。但车并没有停、人也没下来,随即就加速奔驰直接闯关而过,而守关将士竟没有阻拦。悦瑄愣住了,今天搞什么鬼。难道邻国的守关将士也忘记了职责吗?
愣神间他的马还在奔驰,前方已是关防隘口,就听那边的将士喝道:“来者何人?不得纵马闯关!”说话间栅口前已枪盾林立,整齐的军阵挡住了去路。
悦瑄身为镇国大将军,相室国的关防没有拦他出境,可是巴室国的关防绝不会让他就这么入境的。悦瑄回过神来赶紧勒马收势,喝问道:“方才那辆车驾,尔等为何不盘查?”
边境已经好些年没打仗了,守关的将领平时也多有往来,对面的主将也认识悦瑄。走出来行了一礼道:“大将军,您这是干什么?以您的身份,难道想匹马闯关,挑起两国纷争吗?”
悦瑄有些气急败坏道:“我在追刚刚过去的那辆马车,你们为何不盘查呢?就算最终放行。也得问清楚是什么人、有何事,再看看车上有什么东西啊!守关之责,你们难道都忘了吗?”
那名主将一头雾水的反问道:“大将军,那车马可是刚刚是从贵国的边关过来的,若说盘查,在你们那边应该已经盘查过了。既已放行,您为何又来追?”
悦瑄:“那是我国公子宫琅的车马。边关守将未能阻拦。而我是来追那驾车之人,他杀了公子宫琅、夺其车马而行。”
那名主将愣了好半天,这才苦笑道:“竟有这等大事!原来你们那边连问都没问,人家根本用不着出示信物。而我好歹还问了一声,但那人出示了赤望丘星煞大人的信物。他的确是纵马闯关了,但您想要我们怎么拦?若是赤望丘的人斩了贵国公子。这等事我们也管不了,大将军请回吧!”
悦瑄只能望着关防后的巴室国方向叹气,他已经尽力了,没法再追了。假如相室国君还想捉拿虎娃,也只能派使者送国书给巴室国君。说明情况请求帮助;至于巴室国君会不会答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假如巴室国君未下令,那么巴室国那边就没有义务缉拿虎娃,至于虎娃在相室国犯的事,也和他们没关系。通常情况下,国君之子被杀这么重大的事,邻国之君也会答应帮忙缉拿凶手的,至少是表面上答应、象征性的下道命令。
但若是一名赤望丘弟子杀了一名孟盈丘弟子,巴室国君恐怕也不会插手去管闲事。而且若追究情由,宫琅也是自己找死。
悦瑄万没想到,那位小先生竟会用星煞的信物闯过巴室国的关防,那信物就算是赤望丘弟子中也很少有人能持有啊。等冷静下来,这位大惊军竟莫名又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没能追上。
悦瑄与西岭的猜测又不一样,他此刻已经肯定,那位小先生是赤望丘的传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星煞的亲传弟子,所以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修为,而且抬脚就敢踹冒犯他的宫嫄、动手就敢杀袭击他的宫琅。这也不能怪悦瑄猜错了,换谁都会这样想的。
镇国大将军回马休兵寨,带走了宫琅的尸体及其的卫队,同时也带走了喜丁等一干在场的人证。“凶手”虽然追不回来,可事情还必须查问清楚,悦瑄也只得这样复命。
……
虎娃身上有两枚信物,一枚是代表相室国的国工身份,另一枚是赤望丘星煞所赐。相室国的国工,也不能去闯巴室国的边关,就算虎娃出示了那枚信物,也得下车接受盘查,只是对方的态度可能会很客气,不会无故为难他。
但赤望丘星煞的信物不一样,那是星煞亲手所赐,可在巴原五国边境关防通行无阻。按照常理,虎娃也应该停车说一声自己是谁、因何故过关,可当时的情况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虎娃只是减速出示信物,待守将看清后便直接纵马闯关。
这多少也是不合规矩的,但巴室国的边防也不好强行阻拦,反正没必要为这种事去得罪赤望丘星煞大人。
虎娃只知在休兵寨外有人想抓住他甚至想杀了他,来者是孟盈丘弟子,使用的手段十分歹毒,竟然打出了噬魂烟。看来那人对这件秘宝的威力十分自信,以为一击就能将自己给拿下。
但那么做十分凶险,假如碰到的是一名高手,对方就算不能化解噬魂烟,也能尽量将之驱散。一旦斗法相持、噬魂烟爆散而开,周围倒霉的无辜者可就多了。所以虎娃出手干净利索,当场格杀行凶者并化解噬魂烟,然后上车就跑。
这场斗法只是一个照面功夫,虎娃连一句话都没说,因为对方问都没问便动手了。虎娃以前虽然没见过噬魂烟,但山神也介绍过这种东西,宫琅一出手他就认出了此物,同时也认出了宫琅。
在前往边关的路上,很多军民都向他这位小先生表示了敬意,也有人好心地告诉了他相室国中的一些情况。虎娃已知道宫嫄还有一个同母的哥哥叫宫琅、是孟盈丘弟子,而其母裳妃出身于国中很有势力的长昌氏家族。
宫琅的五官面目很像宫嫄,又以御器手法打出了噬魂烟,看服饰车驾应是国君之子,虎娃便猜到了此人是谁。相室国中别的公子也不会跑来追自己,而且连一句话都没问便当众动手。
在边关杀了国君之子、在离得这么近的地方杀了孟盈丘弟子,这两条无论犯了那一条,虎娃也得赶紧跑路啊。
虎娃在相室国关防不减速的原因,是听见了守关将士说的话:“那是公子宫琅的车马,又来闯关了,放它滚过去吧!”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那么虎娃不闯关都对不起宫琅!而虎娃闯第二关时出示了星煞的信物,不仅是给守关将士看的,更是给孟盈丘看的。
他这么做很聪明,并不是有意要冒充赤望丘弟子,闯关时也是一言未发,既然星煞给了他这件信物,他便可以这样用。假如有人误会他是赤望丘弟子,那也没什么不好,反而免了可能被栽赃诬陷的麻烦,就事论事,也是宫琅自己找死,谁也不能怪到赤望丘的头上。
进入巴室国境内,虎娃仍然沿大道快马而行,尽快走得越远越好,并顺手施法,将车身上相室国的宗室标记都给抹去了。他这么快闪人另一个原因,是方才斗法中动用了五色神莲,尽管在场的可能没人看清,但若被截下查问详情,恐怕也不太好掩饰。
宫琅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不好,偏偏用噬魂烟这种歹毒之物,须知五色神莲专破各种毒瘴,虎娃最不怕的就是疠雾迷烟。假如是命煞亲来,虎娃当然不是对手,可宫琅用这种东西却伤不了他。
虎娃刚开始并没有直接祭出无色神莲,那黑云很诡异竟能阻隔神识,虎娃不想斗法将之驱散波及无辜,破此秘法便要先击倒宫琅本人。虎娃也没有用石头蛋乱砸,而是祭出那支駮马银角,带着电光神通朝着方才他看见宫琅的方向射出。




太上章 021、闯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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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尺来长的银角飞去,丝丝电光将周围的黑云消融出一个圆形的通道,却没有将之驱散开来。黑云被穿破一条通道,虎娃随即就看见了宫琅,与此同时银角便已穿胸而过。宫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想不到虎娃竟会在黑云中毫发无伤,并能从容御器击出。
虎娃也没想到杀此人能这么利索,但这也不算误杀,在这种情况下已没什么好客气的,稍一犹豫就可能导致大范围的无辜死伤。宫琅一死,噬魂烟瞬间就失去了控制,虎娃祭出青莲叶摇出一片碧光,不仅化去了灰雾,同时也救醒了地上几名昏迷的军士。
紧接着他也没有祭出五色神莲的神器本体,就是运转其融合于形神中的妙用,发出五色虹光消融黑云,使之未及爆散,又招呼盘瓠一声登车便走。
车马连闯两关,进了巴室国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从上午一直跑到下午,只要不伤马,虎娃就保持尽快的速度一直在赶路,离边关和孟盈丘越来越远了。相室国想要拿他当然来不及,就算孟盈丘的人想追他,得到弟子被杀的消息再派人赶来,也绝对没有这么快。
他一路经过了好几个村寨,时而减速稍微歇歇马,时而就在寨外绕过。这里也是通往边关的大道,所以有很多村寨旁边亦有叉道可容大队人马绕行。在黄昏日落前,虎娃进了一座城廓。
此城叫做望丘城,与相室国的龙马城一样,也是一处军事重镇,城中有精锐军阵驻守,车马可在半日内抵达边关。虎娃已经比巴原上绝大部分的居民都有外出经验了,他找了驿站投宿,第二天便到集市上把车马给卖了,然后又换了一身当地的服饰。
乘华车骏马赶路当然舒服,可是虎娃又不是为了赶路而赶路。而且他时常会进入山野,这辆马车并不方便带在身边。更何况这是公子宫琅的车马,虽然抹去了标记,但仍然十分引人注目。很容易暴露行踪。
卖了车马换了装束便出城而去,进入巴室国腹地,虎娃有一种感觉,这里的人烟明显要比别处稠密,很多村寨离得比较近,周边的田地已连接成片,集市也显得很繁华。在相室国境内时,恐怕也只有太禾城有这种景象,虎娃经过的其他城廓,如高城、飞虹城、龙马城。都不似望丘城这般人烟稠密。
而望丘城的地位与相室国的龙马城类似,它主要还是边防重镇,便能有如此繁荣景象,看来巴室国所在确实是巴原五国中开发农耕最早、也最为繁华的沃野平原。离开了望丘城又进入另一座城廓的辖境,虎娃越走越有这种感觉。
记得他离开蛮荒后不久。到达的第一个村寨是白溪村。白溪村虽然规模不小,但平时几乎没什么人经过。而在这条大道上,却是行人车马不歇,总能看见与虎娃一样赶路的人。
前几天虎娃从畋猎园林赶往边关时,一路上总能被人认出来,虽然很受礼遇但这也是一种烦扰。可来到巴室国境内就不一样了,没有人认识他甚至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条路上来往的人很多。沿途的村寨居民也很少刻意去关注某一个人;相室国中的消息也没传到到巴室国,这里还没人听说“小先生”的事迹。
这样更好,虎娃原本担心的就是行踪太过显眼,容易被人追查。他原先还担心带着盘瓠,会不会特别引人注目?而此刻却发现,这种担心有点多余了。
往来的不少行人也带着各种家畜。有坐牛车的、骑驴的、牵羊赶猪的,还有携带鸡鸭的,当然也有人带着狗,尤其是那些来往的商队。狗会叫也会保护主人,在商队休息的时候。狗既是不花钱的警卫,也可以看守货物。
很多狗的样子都和盘瓠差不多,也许在狗的眼里彼此差别很大吧,但在人的眼里也不会去特意区分。盘瓠走在这条大道上,甚至有点泯然众狗的感觉了。离开边境越走越远,虎娃也渐渐放下心来,没有人再注意他、也没有人在追踪他。
……
虎娃很谨慎,确实没有人追踪他,更没有人下令缉拿他。别说在巴室国,就算他刚刚逃离的相室国中也没有这种事。
国君的几十个子女中死了一个,伤心当然难免,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镇国大将军悦瑄不仅带回了宫琅的尸体,也带回了一批在场的人证。理正大人问讯的时候,国君本人就在屏风后面听着,已清楚事情的经过。
宫琅快马轻车追击,依仗修为高超直冲寨门而去,连问都没问一句,劈手就打出了噬魂烟。而那位小先生毫发无伤,反而在眨眼间就把宫琅给宰了,并顺手化去了噬魂烟、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西岭大人已经私下推断小先生就是象煞,国君已然相信。除了象煞前辈,这世上又有哪位童子模样的少年,能有这等手段?宫琅在象煞先生面前那般做,就是自己找死,就算他是国君之子又是孟盈丘弟子,那又能怎样?
可是悦瑄大将军又带回了另一个消息,那位小先生以宫琅的车马闯过相室国的边关,又以赤望丘的星煞的信物闯过巴室国的边关,自始至终连车都没停,也没说一句话。国境关防在他眼中形同虚设,这听上去简直太离奇了。
镇国大将军猜测小先生是星煞的亲传弟子,国君心里也有些犯嘀咕,私下里又找到西岭大人询问——如果是象煞,为何要出示星煞的信物?须知象煞当年隐迹时,星煞还没出生呢!
西岭想了想,分析道:“无论换做谁看见那一幕,可能都会得出与大将军一样的结论。但我认为他若仅是星煞的弟子,持信物过关当然可以通行,但小小年纪未必有那个气度和胆量,就敢一言不发,于刀枪林立中连闯两关而过,这种事情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
世人说象煞隐迹,但我等怎知他老人家有没有行走世间,只是没人发现其踪迹而已。前不久在飞虹城外他见过星煞,有星煞呈上的信物也不令人意外。他既然以童子面目示人,不愿暴露象身份,那么在关防前当然也不会说自己是象煞,出示信物只是免得麻烦。”
国君听了,也觉得非常有道理。如果虎娃是象煞,国君甚至怕他哪天心情不好,回头找来算账。就算他不是象煞而是星煞的亲传弟子,国君也没法追究这件事,因为宫琅所作所为并不占理。假如这件事传扬出去、赤望丘派人来问,相室国还得道歉,并奉上一堆东西以示歉意。
所以国君没有派使者送国书请求邻国缉拿凶手,甚至在国内都没有敢下令追拿小先生,只得悄悄认了并不宣扬,假如传出去也只是相室国自己丢脸。国君还很是不安,怕象煞或赤望丘因此事来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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