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的挽歌

听完主办案的话，我顿时僵在了当场，林璇既然用了一周时间才把钱筹来，那么一会不是在房鬼子那里拿的了，可是她又能去哪里筹钱呢，我思来想去，感觉林璇能借钱的人，也就只有她的那几个闺蜜了，一想到林璇那么倔强的一个小丫头，为了我去低下头求别人借钱，我忽然感觉心中一阵气结。
“行了，别在这愣着了，先不管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总之林璇能把这笔钱拿出来，对你来说，终归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你不用去蹲笆篱子了。”
“这算什么好事。”我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我不进监狱，可是凭我的学历和身份，即使不吃不喝的干五年，也没办法赚回这五十万啊。”
“人呐，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和希望，从古至今，生活中永远不乏寒门出贵子的例子，可是你如果真的进了监狱，那么可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现在这个社会上，赚五十万不算很难，以后脑子活泛点，手脚勤快点，还是有希望把账目还清的，而且你这个女朋友，不仅人漂亮，对你也是真好，男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这种姑娘不容易，你得珍惜。”主办案见我抽完了烟，拍了下我的胳膊，指着和解协议书：“先把字签了吧，然后我带你回局里，现在对方的人应该也到了，等你们把接下来的程序走完了，你就没事了。”
“嗯，谢谢。”听完主办案的话，我做了个深呼吸，在调解书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他说的没错，林璇是个好姑娘，而且她为我付出的已经太多了，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出去之后陪着她好好生活，至于那些钱，我就算把骨髓榨干，也一定要还上，林璇曾经说过，我是她生活中仅剩的依靠了，我一定不能让她再受委屈，现在她已经把赔偿的钱凑出来了，如果我再硬扛着不接受的话，她的心可就真凉了。
我在病房内签署完了和解协议之后，办案的警察也去公安医院办了一些提走我的手续，随后我脱下病号服，换上了之前被送来时候的那一套衣服，我这套衣服上面已经沾满了血，闻起来有一股被水泡了的铁锈味道，让人止不住的想要干呕。
半小时后，我在主办案的带领下，走进了区分局的某办公室内，一进门，里面已经坐着七八个人了，有几个陌生的中年，还有四五个青年，其中有两个看起来比较面熟，都是曾经在星摩尔门前跟我动手的人，但是周航却没有出现在这里，估计以他的身份，应该是为了避嫌。
“艹你妈，你还没死呢！”一个青年看见我进门，抄起桌上的水杯，对着我就要冲上来。
“汇智！你给我坐下！”这个青年一动，他身边的中年，充满威严的吼了一嗓子。
“爸，那天就是这个傻逼打伤的我，你马上找人，毙了这个b养的！”
“闭嘴！”中年再次一声怒吼，愤怒的看着青年：“你知不知道，咱们家里是什么家庭环境，你看看你现在，张嘴闭嘴全是脏话，并且还沦落到跟这种街边的小瘪三去动手打架，你还能不能摆正自己的身份，啊？！”
听见这个中年含沙射影的一番话，我迈步就要上前。
“哎哎哎，说话客气点啊！”还不等我还口，带我进门的主办案就率先皱眉，看着那个中年：“首先，这里是警局，不是你们家，所以你想教育孩子，麻烦你回家骂去，还有，现在我们正处于办案期间，请你不要辱骂、恐吓另外一方的当事人，现在，请房间内与本案无关的人回避。”
“你知道你在跟谁对话吗？”中年听完主办案的话，眉头紧锁：“我跟你们政委……”
“我说了，与本案无关的人，请回避，现在，你给我出去！”主办案根本没等中年把话说完，就将他的话打断了，随后皱眉看着他，语气强硬的开口：“你就是马汇智的父亲，对吧，既然你来了，我现在就正式通知你一下，你家的孩子，涉嫌寻衅滋事、聚众斗殴、危险驾驶和故意伤害罪，不仅如此，他还涉嫌私藏枪支罪，如果这件案子真的追究起来，你儿子才是首当其冲的罪犯，而不是你所指的其他的所谓小瘪三，你既然能把生意做的很大，我相信你也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按照常理，这种刑事案件，是不允许调解的，而咱们今天能聚在这个办公室，你到底是借了谁的光，我希望你心里有数，当然了，如果你拒绝调解，现在可以表态，我绝对立刻拘捕马汇智！”





混子的挽歌 第一零八七 赔偿金的来路
警局办公室内，马汇智的父亲听见主办案的一番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到底是接受和解，还是双拘双判，现在你表个态，如果同意和解，请你们几位家长马上离开，如果不同意调解，我现在马上抓人。”主办案说着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是六点三十分，如果抓人的话，他们在看守所熄灯之前就能被送进去，应该还有时间熟悉一下新的环境。”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现在就去找你们政委投诉你。”马汇智的父亲扔下一句话，怒气冲冲的摔门离开了办公室，其余两个家长见状，犹豫了一下，也纷纷离开了。
等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我们这些人之后，马汇智那边的一行五人，全都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的看着我。
“行了，你们几个别在那杵着了，过来签字。”主办案说话间，把我已经签完字的几分协议书放在了桌子上：“每人签一份，然后再每人给韩飞写一张条，完事之后，我把钱给你们。”
马汇智几人听完主办案的话，纷纷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开始签字，马汇智在调解书上写好自己的名字以后，伸手指着我：“艹你妈，你叫韩飞是吧，你记着，咱俩这个事，肯定没完！”
“去你妈的，你要是不服，一会出了分局，我在门口等你！”我看着马汇智，一点不怵的回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看着眼前这几个货，一肚子的气。
“行，你等着一会下楼的。”马汇智宛若约架的小学生一般，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小狗篮子，你还不服，是吧！”
“你等着！”
“……！”
马汇智身边的几个青年，也纷纷随声附和。
‘啪啪啪！’
主办案听见我们之间的互骂，使劲敲了下桌子：“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不要脸了是吧！我告诉你们，我今天找你们过来，是签署调解协议的，不是给你们创造约架地点的。”主办案说完看着我：“一架打出去好几十万，这钱怎么凑上的，你心里没点b数啊！”说完他又看着马汇智等人：“还有你们几个，记住我的话，今天晚上我正好值班，一会我就去一楼等着，你们不是都觉得自己的老子挺有尿吗，行，那我就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一会但凡有人敢在分局门口动手的，我见一个抓一个，你们进去之后，如果一年之内能出来，算我白干了十年警察！”
“操！”马汇智听完主办案的话，看着我，愤怒的骂了一声，不再叫嚣。
主办案看见我们双方都消停了，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这种刑事案件，按理说是不允许和解的，但是你们怎么能站到这里，相信你们心里也都有数，具体原因我就不细说了，现在调解书签完了，根据程序来讲，你们这件案子，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可是这件案子毕竟是我经手的，所以我也给你们打个预防针，这件案子，被压下来不容易，调解书的签署，同时也意味着这个事件的戛然而止，如果你们之中，还有人打算找对方寻仇的话，那么千万别被我知道，更别落在我手里，否则哪怕你老子是玉皇大帝，我他妈也能用捆仙索把你们抓回来，都听懂了吗！”
主办案一番话落，我们这些人全都在在原地，无人应答。
“既然都不吱声，我就当你们默认了。”主办案看着马汇智等人：“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家里的条件都不错，也看不上韩飞给出的这点赔偿，可是既然你们把这钱接了，就意味着原谅了他，说实话，我并不觉得韩飞应该由你们来原谅，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你们挑起来的，你们找他打架，双方都受了伤，他却得赔你们的钱，这是什么jb道理啊，不就是因为你们家里有地位吗，可是你们记住，你们的家庭地位，能保证你们这次没事，但是却不能保证你们次次都能逃脱法网，所以如果被我知道你们谁在签署了协议书以后，还去找韩飞寻仇，别说我对你们不客气，都听懂了吗？”
“……”马汇智等人再次不语。
‘嘭！’
主办案看见几个人吊儿郎当的样子，猛地一拍桌子，给几人吓了一跳：“我问你们话呢，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你喊什么呀。”马汇智看着主办案，一脸的无所谓：“你的意思不就是说，狗咬了我们一口，让我们别再反咬回去吗。”
我听着马汇智的话，气的全身颤抖，但是没有再次还口，我听出来了，此刻这个主办案，就是在偏向我说话呢，如果我再去跟马汇智等人起冲突，就有些不识趣了，而且我来这边，本身就是来陪林璇的，也不是混社会的，所以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想到林璇为我的付出，我受些委屈也认了，这么一想，我很快释然。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只要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主办案也拿这些纨绔子弟没什么办法：“现在你们打了别人，别人还得给你赔偿，该有的面子，你们都有了，别折腾了，否则大家都下不来台，我知道你们几个的父亲都比较有能量，但是这种能量，除了给你们擦屁股之外，你们如果把他用在正处，获会更大。”
“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马汇智根本无心听主办案的说教，鼻孔看人的问了一句。
主办案看着马汇智这幅样子，也没再多说，掏出钥匙打开身后的铁柜子，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摆在了桌子上：“这里面是韩飞给你们的赔偿金，把钱分一下，你们走吧。”
“这点钱，都不够喝一顿酒的，还jb分什么分，一会让我家司机上来拿吧。”马汇智扔下一句话，率先离开了办公室，其余几人也跟了出去，最后一个出门的青年，转身指着我：“你记着，得罪了周航，以后你在沈阳就他妈别想好了！”
听见青年的话，我面无表情的把脸转向了一边，青年见我不打岔，一口痰吐在了我的裤子上，随后扬长而去。
“那么好的家庭资源，怎么教育出了这么一群败类呢。”主办案看见最后一个青年的动作，有些无奈的在纸抽里拽住了两张纸，递给了我：“擦擦吧。”
“没事，不用擦了。”我摆手拒绝了主办案，微微弯腰，对他鞠了个躬：“哥，今天我的事，谢谢你了。”
“咳……这点小事，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我在帮你的同时，也是在讨好赵荣军，不是吗。”主办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相信，经历了这一次事，你也能成熟不少，在这个社会上，如果没有张狂的资本，那么一定要起獠牙，否则在咬伤别人的同时，也会反噬到自己，以后办事，别那么冲动了，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如果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分局找我，我叫柯少良。”
“柯哥，谢谢你了。”我再次颌首致谢。
“行了，现在你和周航之间的恩怨已经调解完了，你也可以离开了。”柯少良笑了笑：“记住，如果周航他们再找你的麻烦，千万别跟他们硬干，一定想着报警。”
“嗯，我记住了。”
“去吧！”
几分钟后，等我从柯少良办公室离开的时候，马汇智等人也已经被自己的父母带着离开了，我这边刚走出分局的大门口，林璇远远地就向我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我抱住了，随后大颗的泪珠开始淌落：“老公，你终于出来了，如果再见不到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几天，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如果再见不到你，我真的就崩溃了……”
“没事了，乖，别哭了！”我的脖子感受到林璇满是眼泪的脸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放心吧，我没事，还有，我的衣服太脏了，别弄到你身上！”
“我不怕！”林璇根本不听劝的死死抱着我，用力的摇了摇头：“看见你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天都快塌下来了，你不知道，在你被带走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人生都变成了黑白色，感觉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你不知道，那一刻我真的特别特别悲伤。”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看见林璇哭哭啼啼的样子，我伸手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你如果在哭一会，脸上的眼泪被风一吹，皮肤就完蛋了，提前说好昂，我现在可没有钱给你买护肤品了。”
“韩飞，你还有没有良心！”林璇听完我的话，伸手掐了我一下。
“听话，别哭了。”
“……！”
我站在分局门口，哄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把林璇哄好，但是她始终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仿佛怕我被风吹跑了一样，等林璇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之后，我跟她一起向院子外面走去，同时开口问道：“对了，我之前听办案的警察说，那五十万的赔偿金，是你送来的，这些钱，你是在谁那里借的？”




混子的挽歌 第一零八八 格格不入的生活
林璇听我问起赔偿金的事，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微微摇头：“那五十万，不是我借的。”
我闻言一愣：“不是借的？你真找老房了？”
“也不是。”林璇再次摇头：“你不了解老房，他这个人性格很强硬，如果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他是不论如何都不会给我钱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们的关系，当初我既然冒着风险把你救出来，怎么还敢回去找他呢。”
“那你这个钱是哪来的？”我睁大眼睛看着林璇：“你该不会是找了周航吧？”
“哎呀，你想到哪去了。”林璇听完我的话，不禁莞尔，随后抿了下嘴唇：“我把车卖了。”
“什么？！”听见林璇把车卖了，我一下就懵了，林璇曾经对我说过，她的那台宝马z4和脖子上的菩提项链，是她母亲留给她仅有的两件东西，而现在她的母亲已经离开了，所以这两样东西，对她来说，更加意义深重，说白了，就是遗物，想到这里，我更加着急：“你怎么想的，那台车，怎么能卖掉呢？那可是你妈妈留给你的纪念啊！”
“对于我来说，活着的人，比离开的人更重要，没有了那台车，我依然可以生活的好好地，可是没有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把那台车卖了，我都没心疼，你激动个什么劲。”林璇听完我的话，故作无所谓的揽住了我的胳膊，笑了笑：“你不是对我说过吗，那些离开的人，只要我们心中永远记得他们，他们就永远活着，而我一直记着跟我妈妈之间的点点滴滴，再加上有你陪在我身边，而且咱们两个也能留在沈阳陪着我妈妈，我真的已经感觉很幸福了，那台车虽然是她留给我的纪念，可是跟回忆比起来，跟你比起来，它也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
“媳妇，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听完林璇的话，我转头看着她，使劲吸了吸鼻子，心里莫名的有些发堵，在这座城市里，我无比渴望成功，渴望着能让林璇过上好的生活，可是以我的能力，想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切，真的很难，自从我和林璇来了这边之后，两个人找工作都得靠她的关系，说实话，如果没有林璇，那么我想在这个城市中生存下去，可能都会很吃力。
之前我们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只想着这里是大城市，想着这里能有更多的机会，有着更好的待遇，但是我从没想过这里的生活水平还有人均消等压力，也没想过自己能否扛住这种压力，现在我和林璇在她邵楠的帮助下，都生活的如此艰难，我很难想象，如果我们俩去的是更远的地方，林璇究竟还要跟着我吃多少苦。
“好了，别说了，现在你摆脱了官司，比什么都强，以后咱们俩好好努力，什么都会有的。”林璇笑着安慰了我一句，拉着我坐进了出租车里面。
知道林璇为了替我付赔偿金，把车卖了之后，我的心里很压抑，不过林璇坐在我边上，却很开心，仿佛她的生活中只要有我，永远都可以充满希望一样，不管怎么说，能摆脱周航的官司，终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为了不影响林璇的心情，我也挤出了笑容，一路陪她聊着天，可是随着出租车不断行进，我看着街道两旁略显破旧的街景，顿时皱眉：“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小伙子，你这话啥意思，怕我绕路啊？”司机听完我的话，微微侧头：“我跟你说，我开出租车，都已经三十年了，从来都没有坑过乘客一分钱，你要是觉得我走的路不对，我现在给你找地图，如果多走了一米的冤枉路，你马上可以投诉我，我跟你说……”
“师傅，他第一次来沈阳，只是对这边不熟悉，并没有质疑你。”林璇笑着打断了出租车司机的话，随后对我微微摇了下头：“司机没走错路，只是咱们搬家了。”
“搬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家啊？”听完林璇的话，我顿时皱眉，因为我们之前租的那个房子，才刚刚装修过，而且还交了半年的房租。
“没什么，只是原来的房子距离商圈太近，晚上睡觉的时候太吵了，而且咱们原来租的那个房子，单元里住了好多在夜场上班的人，我自己一个人住，有些害怕。”
听完林璇的解释，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是不是为了给我交保证金，把钱花没了，把房子也给退了。”
“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真的只是住在那里感觉不舒服而已，那个房子本来也不是咱们的，搬个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林璇抱着我的胳膊，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别担心了，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我有些松动。
“这么点小事，我骗你干嘛。”
“……”
我和林璇在车上聊天的功夫，出租车也缓缓挺到了目的地附近，我跟林璇下车后，站在街边打量了我们的新住处，顿时皱眉。
在一片残垣断壁之间，矗立着一排低矮的红砖平房，随着冬雪化尽，巷子里的砂土路充满泥泞，不远处二十四小时不休息的工地上机器轰鸣，烟尘弥漫，这时候天色已暗，巷口的住户们也逐一出现，下班的住户多是附近工地的工人，还有那些混的不如意，却张口闭口脏话不断的底层流氓，而出去的则大多是中年的站街女，还有推着三轮车，在夜市卖小吃的外地人，以及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我借着电动车的灯光，扫视了一眼巷口那个红色‘拆’字旁边贴着的招租广告，这里房子的租金，每个月只要六十元，还不够我们之前住的地方，一个月的物业。
看着这条脏乱差到了极致的巷子，我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我是单身一人住在这个地方，那么我心中肯定一点想法都没有，毕竟出来混了这么多年，好日子坏日子我都经历过，即使沦落到了这里，我也可以用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来安慰自己，但是一想到林璇也住在这里，我脑海中的第一印象，便是格格不入。
林璇的世界，本不应该是属于这个巷子的，但是因为我，她不仅远离了这座城市中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居然还沦落到了这种真正属于草根阶层的陋巷街角，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我不在的日子里，那些流氓对于她语言上的调戏，还有巷子中的其他住户，看向林璇异样的眼光。
“老公，你在想什么呢，走啊！”林璇应该也看出了我的情绪，可还是装傻一样拉着我的胳膊往巷子里走去：“我跟你说，你别看这地方的房子破破烂烂的，可是屋子里面还是不错的，而且我以前从来没住过这种地方，现在忽然住进来，感觉特别有意思，而且里面的邻居什么的，也都特别和蔼，特别善良，等你住上一阵子，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生活的。”
“呵呵，你喜欢就好，不过说真的，你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是应该体验一下生活，了解一下普通人的不易。”看见林璇极力哄着我的样子，我也没有拆穿她善意的谎言，只能强忍心中的压抑，接过了林璇的话。
“是啊，自从在这里生活了几天之后，我忽然发现，我以前用几万块钱买一瓶香水的行为，真的是太奢侈了。”林璇见我没有多说，仿佛松了口气般的狡黠一笑，带着我走进了巷子中。
林璇租的房子，是那种没有院子的临街房，就是门口正对着巷子，只有一间屋子的那种小屋子，而且这个出租屋隔壁，也不知道是提炼地沟油的，还是那种处理死鸡死鸭的黑心商户，刚走到房子门口的时候，我的鼻腔中便充斥着那股令人从胃里向上翻腾的恶心感，闻着这股连我都忍受不了的恶臭，我真的无法想象，林璇是怎么在这里捱了这么久的。
林璇掏出钥匙，推开那扇喷着蓝色油漆的破旧铁皮门之后，迈步走近房间，顺手拉下了灯绳，随着白炽灯亮起，我也接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屋里的景象，这个房间很小，还不到二十平米的样子，贴着门边是一个临巷的窗子，被一个小帘子挡着，里面墙角的位置，摆着一张十分破旧的木床，其中一条床腿还断着，用几块红砖垫了起来，床上干净整洁的被褥，和这几块残砖一对比，仿佛穿越了世纪的产物一样。
在床边上，是一张已经看不出年头，并且只有我小时候才见过的木板桌，虽然被林璇擦了很多遍，可是上面深深渍进木板中的油污，仍旧那么扎眼。
木板桌上的东西很简单，一个被洗刷干净的电炒锅，旁边是一双碗筷，碗筷旁边，是瓶装的咸菜，还有一包挂面，这个简陋的房间内，除了这些东西，别无他物，连卫生间和洗漱的地方都没有。
我走到桌子边，看着那包已经只剩下半包的挂面，嘴唇颤抖的看着林璇：“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吃的这些东西？”
“哎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住在这里，是为了体验一下生活，至于清水挂面那些东西，是因为我在减肥，你知道的，跟一个美好的身材比起来，饿几顿肚子，对女生来说，是特别无所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