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洚晓
“如此说来,如晋是要用这近千战兵的性命,来给李云聪练手……”杨善若有所思地这么说道。门达听着也深以为然地点头,他也是很赞同这意见的,觉得丁一不会做全无把握的事。
所以天亮之后,召见满伯者夷的使者时,杨善的底气还是很足的,直接不跟对方谈,要求让满者伯夷的伪王前来拜见丁一,不然的话就不必谈了,言辞是极为不客气的。
但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丁一派人请杨善过来,直接跟他说:“杨老哥准备行李,就憩在船上吧,明日我们直接启程去满者伯夷。”杨善就被吓到了,直到丁一跟他说,“李云聪不管能不能实现战前定下来的方案,这个时节,对满者伯夷进行攻击,就是最好的机会。”他才回过神来。
于是他便问了丁某人一句话:“如晋是不是安排些人手。以防李云聪所部溃退的话,曹吉祥和门达、朱动、文胖子那四个营挡不下跟在败兵后面来的敌人……这岸上不还有万余从北边运过的军兵吗?”
“不。”丁一斩钉截铁地告诉杨善,他一点退路也没留给自己。“他们已经上船了,明日也会同时启程去满者伯夷。今夜这杜班,就只有七营兵——李云聪的三营,和曹吉祥、门达、朱动、文胖子的四营。还有丁某人。”
杨善听着就皱起眉来,他是分得清轻重的人,这时已顾不上理会李云聪那三营兵的生死了,直接跟丁一说道:“如晋你怎地性子又发了?你若不上船。那些亲卫也得拉下来陪着你才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何况你现时不讳言。便是大明的军魂,要有什么不忍言之事,这可如何是好!”
“我意已决,杨哥。请。”丁一说着冲杨善点了点头,直接就出了指挥所,此时杜板的海岸边上,已修筑起大约团级规模的阵地,丁一直接就到了阵地的中央,身边也只有二十来充当传令兵的利刃特种大队士兵。
那处放着一张从船上搬下来的椅子,丁一便往椅上一坐,却就看着一个灯笼悠悠地晃动着向这边而来,行近了。却是杨善,没有等丁一开口,杨善就不满地说道:“这人啊。一旦富贵,往往就忘记旧友了,老杨在你如晋面前,便连一个座位都没有么?”
“老哥别闹,你赶紧上船去。”丁一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但也是心头一暖的。杨善不是他,这老家伙别看满头黑发。六十多岁的人,又是文臣,丁一也是看得出杨善心内很害怕的,但他愿意留下来陪着自己,这份情义,不论怎么说都好,丁一还是很感动。
杨善却把手里灯笼塞给丁一身边亲卫,不管不顾地闹起来:“怎么着?猫儿庄那时节你不嫌弃我,现时封了国公,就觉老杨不配跟你共患难是么?”话说到这份上,丁一就不好再劝了,只能教人搬多一张椅子过来。
“先说好,一旦有事,我可顾不上老哥哥你,这沙场之上,真的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杨善满不在乎地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笑道:“老夫不用你管,土木堡二十万大军、几十万民夫没了,老夫全须全尾都能回得来,别说这后面还有舰队,用得着你管?”
丁一便也只好由着他,,对身边亲卫下令道,“命令,授予李云聪所部于天亮之前,自行决定攻击时间的权力。告诉他,丁一便在这里看着他,如果他需要援军,可以派人来求援,丁一有长刀一把,手枪两柄,随时都可以投入战斗。”
“是,先生!”亲卫复述了一次命令,便奔向前线的阵地去传令去了。
阵地前沿处,李云聪接了亲卫的命令,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他还不到二十岁,丁一敢于把九百士兵交给他,自然也是因着这人真的是有本事,所以才会给他这个舞台——要论亲疏,不说别的,那在丁一只是一个容城秀才的时候,就跟着他的朱动,把家眷都迁到淡马锡的弟子,可要比李云聪亲近得多了。
“不要叫醒突击队了,你看着漏壶,让他们睡到寅时才去叫醒;叫分到炊事班的人,寅时一刻必须弄好饭菜,否则军法处置。他们要没把握,从现时就可以先操弄好,放蒸笼里搁着。”李云聪对着山东籍的传令兵这么说,不放心又叫他复述了两次无误,才教他下去通传。
这传令兵同时也是昨日傍晚刚到的那些兵员里挑的,统共从山地特种大队带了十二人,三人在营里面充当军士长,九个去连队里面任连军士长,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多出一个萝卜都没有——事实上,其中六个任连军士长的老兵,还被他抽调入突击队;炊事班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那一大叠蒸笼也是跟杜板人用华夏的瓷匙之类换来的,所以李云聪才会叮嘱如果没把握,现在就可以做饭了。
他原本是准备让突击队睡到子时,也就是十一点左右,用饭之后,十二点开始听令发动。但现在丁一给他自由决定战斗的时间,他当然就把攻击时间推到四五点,带过山地特种部队的李云聪,由着丁一身教言行,自然懂得这时间,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节。
“怎么样?”过来的是朱动,虽说昨天他火气最大,不过毕竟李云聪是容城书院的学生,安全局里的师兄弟,没少去客串过教官的,怎么也有些香火情份的,他是实在不放心李云聪,专门过来看看。
李云聪倒也没有因为昨天被擂了几拳而生出什么隔膜,还是叫了一声:“教官,没事,都安排下去了。”他知道朱动还是很关心自己,昨天那一场,很难说是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弄出来,以免让人觉得他们关系太好。
“先生让我也挑了一个班,我专门选的是山地特种大队里的人,你使唤熟的兄弟……”朱动把手里的火把划了几下,就有轻轻的声响传来,十二个背负着景泰三年式步枪、手榴弹,身着战术背心,戴着铁盔的士兵,就从战壕里沉默就集合。
李云聪刚要开口,朱动就冲他摇了摇头:“行了,别矫情,当时在容城,我不一样偷偷给你塞零花钱?你以为先生真不知道么?”
“不用了教官。”
“真不用?”朱动盯着李云聪的眼睛,向他这么问道。
李云聪点了点头,再次重复了一次:“真的不用。”朱动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那个班的特种大队士兵就往自己的战壕走了回去。
其实如果有这么一个班的特种大队士兵,李云聪知道将会轻松许多,就算是最操蛋的指挥,直接把他们当成火力支援,那么十二把后装线膛弹匣步枪,一分钟按三十发射速算就好,就是三百六十发的子弹,三分钟就能提供上千发的弹雨,加上四十八柄手榴弹,哪怕十分之一的命中率,怎么也得带给敌军近二百的伤亡。
这足够打倒两次对方的全军突击式的冲锋了。
但李云聪拒绝,因为他清楚,到底为什么丁一会让他来领这三个营,而不是让朱动来指挥。他清楚丁一的意思,就是要看看他能否把临时拼凑的士兵,在没有绝对火力优势的情况下,指挥到什么程度。
他准备了一百人的突击队,是大部分从大明第二师派来的军兵里、关外都音部落派出的人马里拼凑起来。这就是九百人里,最有战斗力,而且没有夜盲症的兵员。他不知道战果会是怎么样,这个突击队,他把六个从特种大队跟着出来的老兵也放在里面,充当尖刀的角色。
这是李云聪所能拿出最有力的赌注,不错,就是一场赌博。
李云聪知道他没有援军,因为他不可能去真的请丁一自己提刀来援;
他对自己制定的作战计划,到底能达成几成的效用,也是完全没有底的,丁一在华夏行的精兵政策,这种临时招募士兵,然后马上投入战斗的事情,李云聪真的没有接触。
漏壶的水,一滴滴地泄出下一层的漏壶里,漏刻的指针在缓缓地移动着。
他的信心也如那一级级的漏壶一样,想起对方五千带甲之军,自己这边人数的弱势时,那自信便如那漏出水的漏壶一样,慢慢消逝;而当他想起丁一的战绩,过往丁一教导给他们的战术,却又渐渐如那承水的漏壶一般,又重新增添了自信。
直至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李云聪不再去看漏壶,对传令兵说道:“丑时一刻叫醒我。”
然后他就在指挥所里拉上被子睡觉。
他不再去想,他相信自己在丁一那里学到的东西,能让他赢得这场战斗。
而且他还有援军,不是丁一腰间的刀和枪,而是留在海岸边的丁一。
是丁一这种信任让李云聪的心中,渐渐地坚定的起来,他相信丁一,更甚于相信自己。(未完待续)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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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三章 爪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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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盔从明军的战壕探出,然后接着出现的,是用锅灰涂黑了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珠,在星光之下,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爬出战壕,动作绝对不好看,但却能让动静变得尽可能的小。这是被李云聪安插在突击队里的老兵,爬上战壕之后,又向前爬行了十几步,才向身后划动着手臂,星光下,十几步外的距离,单纯手指变换的战术动作,任谁也没法看清。
随着他的手势,另外两个身影也跟着从战壕里爬出来,来到先前这名士兵的侧翼,构成一个战斗火力组,而很快的,他们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身后面的声响对他们来说着实有些大了,这让他们很紧张,这么大的声响,他们甚至觉得简直就不是隐匿行动,跟明刀仗火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端起手里的步枪,以防止敌人的哨兵发现这边的动静。
但直到突击队的所有成员都出了战壕,也没有发现驻扎在杜班的五千满者伯夷甲兵那个方向,有什么动静。于是这个战斗小组领头的老兵,冲着另一个战术小组比划了一下手势,这支突击队,就分成两股:一股向西边而去,准备绕到杜版和厮村交界的方向,向满者伯夷的军队发起攻击;而另一股则是穿插到满者伯夷的驻扎的盘营里,准备实施斩首行动。
绕向厮村和杜版交界那一股突击队倒还好。除了几声很快消失的犬吠之外,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问题;向满者伯夷甲兵中央穿插的这一股突击队,就出现了很严峻的问题。
以至于充当尖刀的老兵。不得不把被突击队新兵推选出的两个临时排长都叫过来,示意他们取下咬在嘴里的软木,向他们问道:“小声点,现时根本找不到对方主将的营房,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简单的说,就是没有大帐!根本找不到将军的大帐。
他们这五六十人一路而来,大约直入对方驻地有六七百米。只是充当尖刀的三个老兵,用刺刀结果了满者伯夷两个起夜尿的士兵。对方似乎是敞开了怀抱布置了陷阱,在等着他们跳入来,这让三个老兵不祥的感觉愈来愈盛,直到找不着将帅大帐。他们觉得出问题,所以才和两个排长来商量个对策。
“谁会说爪哇话?你们排里面有没有人会说爪哇话?或是闽南话、广东话的?”三个老兵里领头那个,向两个临时排长问道,“赶紧找个会说爪哇话的人出来,一会我去摸个舌头,问一下情况。”
两个临时排长里,高壮的那个压着嗓门说道:“大人……”
“我不是大人,我他娘的是军士长,你才是官。哪怕是临时的,好好说话。”那老兵不耐烦地对那个高壮排长这么训斥着。
后者倒是马上改口:“是、是,郭劲同志……”那老兵听着翻起白眼。哪有隐匿行动的时候,叫出名字来的?不过这当口真没工夫贫,也只能由着他了,只听那高壮的排长说道,“……俺排里不是关外的,就是北直隶的。那有会说爪哇话的人?不过俺知道敌军的主帅在哪里。”
郭劲比划了一下,示意他快点说。那个铁墩子一样的矮个排长却就低声抢答:“俺也知道,那敌军主将,一定是在镇里最有钱的土豪宅院中!要不就是在士绅家里!这有什么不得了的?随军将平逆出过兵的人谁不知道?”
这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郭劲他们的对手,一开始是把云南边境搞得大乱的思机发,然后就是历史悠长的勃固王朝,阿拉干王国对他们来说,都没视为敌手的,接下去就是雄踞草原的也先,这些对手,哪个不是一时之雄?
所以一时他们没有想着,这满伯者夷可是比不上先前那些对手的,而且这里还有因为宣传工作造成的误区:驻扎在这里的五千甲兵,主要也是为了耀武,至少他们没有接到攻打明军的指令。但李云聪那边的宣讲,却是满伯者夷在永乐年杀害了明军将士,此时又陈兵于前,想要攻击明军,再造血案!
“这里哪有什么士绅?”郭劲跟两个战友略一合计,其他两人点了点头,前者却就说道,“不如,要做就做大一些?”老实说,精兵悍将都是胆大包天之辈,要是没胆,上得沙场,十成本事施展不出三成,命早就没有,哪能活得下来?
三人并没有商量很久,就是郭劲说了这两句话,其他两人点了二次头,然后郭劲就对那两个排长说道:“让一个班跟着我来,其他人带着两个军士长,学着杀人,能杀多少,算多少。敢不敢弄?”
那高壮的排长,无声地咧开了嘴:“俺在都音部落,天天都杀人,怕个卵子啊?”
这杜版没有士绅,那么郭劲基本就可以确定,对方主将,就是在那杜版国主的家中!
郭劲把步枪背好了,反握着刺刀,领着那一个班的新兵悄悄地向杜版国主的宅子里摸了过去,但他终归带着的不是自己配合熟悉的袍泽,接近那宅子的时候,便有人跟着跟着,绊到路上的树根,直接摔了一跤;这么摔了一跌不打紧,那军兵倒是死死咬着嘴里的软木,可是他这么一摔,后面的人就一子绊倒,那人下意识就惨叫起来:“啊哟妈啊!”
五千甲兵那边没设什么岗哨,杜版国主宅子里,却就不是这样的。毕竟是统治阶层,尽管杜版对于这些大明的军兵来说,觉得也就是个大点的镇子,但人家也是自号国主,还是两国主齐治呢,不管是防着另外那个国主,还是防着下面的民众造反都好,国主的宅子里,都是防卫森严的。
立时有人从那华夏式的宅院墙探出头来,用着当地话喊问道:“什么人!”
这个跟在郭劲后面的班,有原本密云前卫的、都音部落的,也有大明第二师的,但基本都是些见过血的角色,这时看着墙头有人探头出来,立时就有都音部落出身的新兵,弯弓搭箭,十步左右的距离,一箭就将墙头那人撩倒了,这新兵也不是邀功,而是草原上去偷营,被发现那就直接箭雨覆盖,然后策马杀入了,他基本就是习惯性的肌肉反应。
那人被他一箭撩倒,宅院里立时就有人高叫尖叫,又有人敲响铜锣,又有人吹着海螺还是什么东西,一时之间,真的是各种声音四起,又有许多火把被点着,墙头上也有了许多人冒出头来,用当地土话喊问着:“谁干的?满伯者夷的人么?你们将军就憩在这里,你们不长眼么!”
郭劲不懂爪哇话,但也马上依样画葫芦跟着冲身后喝了一句:“你们将军就憩在这里,你们不长眼么?”那墙头的护卫下意识地以为郭劲是被吓醒的当地人,还想问郭劲刚才射箭的人在哪里,谁知就听着弓弦崩响,那喊话者惨叫一声,捂着胸膛摔了下去,却是那都音部落的新兵,又是一箭,不到二十米,又是步射,他的准头是很看得过去的。
只是头前的郭劲真想一刀把这厮捅死算了,总共十三人,这秘密行动,当然是混水摸鱼潜入之后,打到目标,或是干掉,或是挟持出来,还没进入宅子里,在外面就开弓杀人,能杀得了几个?
但这时也由不得郭劲去思前想后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扯下步枪,上了刺刀,大喊一声:“跟我来!”然后就向前扑了出去,因为宅院的大门已经打开,有十来人持着火把涌了出来,这时如果逃跑的话,后面的追兵只会越来越多,而如果动静惊醒了宿营中的五千甲士,那自己这十三人真的就是被捶成肉酱了。
只有杀入去,杀入去如果能找着那五千甲士的将领,杀了他还能完成战术上的目标。
跟着郭劲向前冲杀出去的,有五人,全是都音部落的,甚至他们很快就超过了郭劲,这让后者很是哭笑不得,当郭劲的刺刀从敌人胸膛里拔出来的时候,从宅院里涌出来的十来人,已被那五个都音部落的新兵砍翻了,他们是跟着陈三杀惯了人的,动起手那真没有半点犹豫,也不会说杀个人还吐半天之类,只不过纪律性就是零了,杀完了门口那些人,根本没人理会郭劲,直接就是沉默地往里扑了进去。
但是那七个大明第二师、关外密云前卫选派来的军兵,还握着刀盾,守在郭劲身边。
惨叫声很快就让整座宅子都醒过来,而那五个都音部落的新兵,很快也就被四五十根竹枪逼出了宅子,都是一身的血腥味,不知是他们自己的血,还是对方的血。其中有个新兵,大腿上被竹枪捅了个口子,血拼命地往外涌,郭劲不得不叫刀盾兵护在前头,自己掏出急救包云给他包扎伤口,他禁不住骂道:“你娘的骚鞑子,老子上辈子欠你们的!”(未完待续)r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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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三章 爪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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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负伤的新兵却不干,瞪着眼道:“回去我是要给纠察官长报告的,军士长你歧视我,关你十天禁闭!”想不到这厮纪律不行,对于这条令却是很熟。因为在都音部落里,宣传草原人也是汉人的关系,就专门提到,如果军队里有种族歧视,就可以去投诉。
“关你母亲啊!老子要能活着出去,关二十天都行,操,骚鞑子,退后面去!”郭劲给他包扎好了,往后一推,却吼道,“想活的,听老子指挥!”这时他们已经被四五十人包围起来了,还有更多的人,从那华夏式的宅院里涌出来,而五千甲士那边,也有火把冲着这边而来……
那都音部落的新兵倒也硬气,收了弓拔出长刀来,他们被征召时都是携带着原来军伍里的军器,实际上就是陈三在主持的都音部落,弓刀也算是标配。那新兵还在那里骂道:“要不是马没来,便是五六骑,也教冲散了去……”在草原上几乎旬旬作战的都音部落出来的人,这话倒也不算吹牛皮,只不过,现时就是没有马。
爪哇土话的叫骂声里,众多火把胡乱晃动划出的轨迹里,竹枪不住地刺在前头几个刀盾兵的铁盾上,郭劲没有片刻的犹豫,因为他知道前面的刀盾兵撑不了多久,只要杜版人回过神,使人弄几杆竹枪扫打下盘的话,那几个刀盾兵防得了上面防不了下面,那是必溃的结局。
也许唯一庆幸的,是那涌上的几十个杜版人,并没有什么军阵的概念,都是凭着个人武勇在那里施展,这让从大明第二师、密云前卫那边原本就练过队列的刀盾兵,还能勉强支撑着岌岌可危的防线。
他高呼着:“手榴弹!”然后扯出拉索,过了足足近两秒,才一次性掷出了那两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那两颗手榴弹飞行了十来米,便凌空爆炸,那堵在刀盾兵前面的土著,除了那些惨叫着倒下的,其他人不是被吓呆了,就是下意识掉头就跑。
“冲锋!冲锋啊!”郭劲从盾牌间隙挤了出去,用上了刺刀的步枪,捅进了那还在发呆的土人胸口之后,拔出刺刀,横转枪托往另一个土人的脑袋砸了下去,随着他的咆哮,那十二个士兵也纷纷挥刀向前砍杀……沙场之上,这手榴弹爆炸带来的长达一两秒失神,对于这等规模的战斗,足已改变整个战局了。
郭劲一马当先冲入那大门,两个壮硕土著拖着沉重的石棍向他冲来,郭劲下意识地扣下扳机,近距离的射击把前面那个壮硕土著的半个头盖骨都掀开了,而他马上就地做了个战术翻滚的动作,躲过另一个土著抢起的石棍,当他爬起身,却发现那土著捂着眼睛惨叫跪倒,刚才那个郭劲帮他包扎伤口的都音籍新兵,重新摸出一枝箭来,却对郭劲说道:“我还是会向纠察官长报告的!”
“骚鞑子,带种!”郭劲爬起来拉动枪栓退出弹壳上了子弹,笑骂了这么一句,却是吼了一句,“丁容城的兵!”便接着向里冲进去,在他身后的十二个士兵,没有人去问为什么不撤退,为什么要往里冲,为什么敌众我寡这么悬殊,还要往里突?
不是他们的纪律性好,而是他们有热血,是丁一的名号,教得他们热血沸腾,高喝着:“有我无敌!杀啊!”对于冷兵器时代的士兵来说,一个战无不胜的领袖,往往能够让他们寄托很多的东西,例如此时,便是不败的丁一,给予他们必胜的信念。
他们便这么冲了进去,或者说撞了进去,撞进那些衣裳不整的土著护院之中,用箭簇、刀锋,收割着一条条的生命,那几块铁盾,并不能完全护卫他们的安全,尽管在这种势若疯虎的突进之中,土著并没有如郭劲所担心的,用上下并攻来破防,但他们实在有太强的人数优势了,十二名士兵身上的血口,渐渐地增多,但他们仍在突进,顽强地突进,草原籍的士兵拉不开弦了,就接着前面乏力的汉人士兵的盾牌,顶上了对方的位置;而退下来的汉人士兵,就架起负创过重,已经无法自己跟上这支小队步伐的草原战友……
唯一没有受伤的只有郭劲,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简单的防上刺、防下刺,在他手中熟练地施展着,但他的体力总归是在消耗着,当他掷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打光了弹匣里最后一颗子弹时,他连更换弹匣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身后只有四个士兵,把持着盾牌,拼命在护卫那另外八个已瘫下的战友,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给他提供掩护,哪怕是一秒钟的掩护。
郭劲不知疲倦地格开刺来的竹枪,把刺刀捅入对方的身体,再拔出刺刀,去应付另一把竹枪,过了三十几息之后,他终于乏力了,于是他也开始负伤,他感觉到鲜血在流淌,带走着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他半跪在地上,格开一把刺向他脸部的竹枪,任由它从自己右胸刺入,用尽最后的气力高吼着:“有我无敌啊!”把刺刀最后一次捅入了对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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