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实在太刺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夜眠君兮
他的心砰砰乱跳起来,一会儿觉得是不是周鹤青在背后搞了黑箱操作,一会又觉着应该不大可能。直到第二天一早,他又被周鹤青叫到办公室才破了案。徐闪亮面沉如水,周鹤青寻思着不大对劲,就故意拿话问他:“怎么,被李教授进门下还不高兴?”见徐闪亮没什么反应,许是真的不太高兴,他就有意说点俏皮话逗人家高兴:“还是因为没能当成我的学生不高兴?”
徐闪亮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周鹤青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话可能一巴掌拍到老虎屁股上了。
还好还好,徐闪亮没真的不高兴,他眯着眼睛问:“真是你给李教授说的?”
周鹤青立马对天发誓:“我真是顺嘴一提,可没拿枪逼着人家选你,他选你不正说明是因为你天资过人么……”这一下应该是拍到马屁上了。
徐闪亮接过便当盒:“是不是年纪越大,脸皮就越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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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鹤青笑道:“那可不是,为了给你送饭天天这么风吹日晒的,能不厚吗?”
徐闪亮就红了脸,呸了一声,走了。
他抱着饭盒走在校园里,心里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不是没能感受到周鹤青对他近乎小心翼翼的讨好,明明反复告诫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可每每和周鹤青说不到三句,势必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心里酸且涨,放不出狠话,他得了一种一遇见周鹤青就脑子不清醒的怪病,治不好了。要不就算了吧,他试图劝说自己,连什么人生苦短这种毒鸡汤都成了说辞。
正低着头往教学楼走,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妇人含住了他:“诶,小同学,我问一下啊,数院是这个方向吗?”
徐闪亮一抬头,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怀里抱着温热的饭盒,却觉得兜头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得他透心凉,顺带着把满腔柔情蜜意都给冲刷了个干净。有些事情,就好比一根横插在心头的刺,平日里你不碰他不挨他,便觉得不痛不痒无关紧要,以至于时间长了日子久了,甚至都会忘掉他的存在。可刺就是刺啊,他横在那里,插在心头,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把努力营造出的美好幻想扎个窟窿,风轻轻一吹,那些破碎了的虚影就化成泡沫散了。
周母似乎是受不住这刺激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有好长时间没见着儿子了,想着临近国庆就来学校约儿子一起吃个饭,没成想在这里碰见最不想见的人,当即颤声道:“算阿姨求你,别再缠着我儿子了行不行?”
徐闪亮撰紧了饭盒,冷声道:“我可没缠着他,倒是您该问下您儿子,他为什么缠着我!”
周鹤青趴在桌上写教案,周母进来把他吓了两跳。一跳是惊异于母亲突然出现在这里,另一跳是母亲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阴沉沉的,像是要来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放下笔,堆起笑脸,接过母亲手上的东西:“妈,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事先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您啊。坐火车来的?累不累?”
可周母却答非所问:“他怎么在这里?”她问的声音不大,周鹤青的手顿了顿,那袋子里装着母亲大老远从老家带过来的特产,还有一些自己做的熟食,隔着袋子都能闻见食物馥盛的香气。恍惚间,他觉得手中的袋子似有千斤重,沉甸甸的,压得他指腹凹陷勒出红痕。
“您碰见他了?”
周母声音拔高了些许:“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答应过我什么?”
但好歹碍着这是在学校在儿子的工作单位,周母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隐隐投来同事们探究的目光。周鹤青拎着东西起身往外走,周母就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做大学老师呢,有做大学老师的好处,上班时间并不拘泥于办公楼,有时候还能开着车四处瞎晃悠,甚至连打卡都不怎么用,只要按时到教师上课就行了。他开着车,母亲坐在副驾驶,彼此面色都阴沉沉的,像是憋着点什么。
他知道,如果跨不过去母亲这道坎,他还有什么脸面冲到闪亮面前要给人家幸福?但他也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不可能他哄一哄或是任母亲打骂一场,这事情就能翻篇了。他本想一点一点磨,循序渐进着,磨到母亲松了口放了手才好皆大欢喜,但他又不可能一直等着母亲,所以他势必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甚至打定主意要先恬不知耻地抓住徐闪亮,往后两个人再一起从长计议。他野心那么大,他等不及。好不容易磨到母亲不再给自己介绍相亲对象,却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到学校来,阴差阳错之下还碰上了闪亮,周鹤青顿时有点急火攻心。
现下里,他不是很在乎自己性向暴露或是还能不能在学校里待得下去,他更在乎的母亲碰见徐闪亮,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闪亮现在是不是很伤心?
秋老虎作威作福惯了,临近十月都还不舍得走,外头的热浪一滚滚袭来,连带着内心的焦灼,燥得周鹤青嘴巴都快干裂了皮,轻轻一扯就涌出鲜血。
驱车回到公寓楼,这是周母头一回到儿子住的地方,但她也没什么心思感叹什么,把包放到茶几上,坐到沙发抱臂看人,势必要周鹤青好看。
周鹤青给母亲倒了杯水,母亲冷哼一声没有接,他便将水杯摆到茶几上,然后双膝一曲跪到地上。
周母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脸色难看起来:“你给我起来!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妈!”周鹤青低着头,垂在身边的两手紧握着,他抬起头来,掷地有声:“我喜欢他。”
周母被他坦荡荡的样子气得发抖:“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合着你都是骗我的?”
周鹤青摇头:“没有,我和他真分了,但是我过不去。妈,我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心口处被刀剜似的疼,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那段日子,他吃不下睡不着,硬生生瘦了一大圈,高个的骨架外面只裹了一层皮,脸色惨白的样子说像是孤魂野鬼也不是不行,这些周母都看在眼里。可是她总觉得这只是一时的,一阵子的,人嘛,谁离了谁不能活,硬着心肠憋一段日子不也就过去了?她当初周父去世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扛过来的?
周鹤青说的情真意切,可偏偏落到周母耳朵里却觉得耻辱难堪,她再也听不下去,站起来扬手扇了周鹤青一巴掌。手腕上的银镯子上刻着繁杂的花纹,粗粝得很,他妈在家里做惯了劳务活,手劲大得很,脸被扇到一边还不够,面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是被银镯子刮破了一道口子,平白叫英俊面庞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没多久就肿了起来,连带着嘴皮子也扯破,零星流出来几滴血珠。
可周鹤青像是不在意似的,他调整好姿势,继续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周母有些愣神,自打鹤青上了小学,她就再也没有打过他,哪怕是鹤青小时候摔碎了他爸送给她的裴翠手镯,她也没冲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儿子长大了,不听话了,哪怕是不管不顾叛逆一点,也比现在这样低眉顺耳逆来顺受的样子强。
她心疼。
“所以呢?”她问:“你这是要逼死你妈?”
周鹤青伏下来,给他妈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妈,我没想逼您,但是离了他我就活不了了。”他把头贴到地上,不肯起来,哽咽着说:“人活一世,能有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更何况我欠他太多,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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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章
74.
无数个夜里,他常在噩梦中惊醒。他梦见他和徐闪亮中间隔着那么宽那么深的一条沟壑,黑黝黝的,仿佛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踏进万丈深渊。他不能跑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对岸的徐闪亮渐行渐远,而他只能崩溃大叫。无数次,他呼唤他的名字,却从未得到过回应。有时候醒来,仍长长地沉浸在那样的情绪里,他扛不住,受不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那时候,他害怕极了,他怕母亲真的会做出什么傻事,也怕自己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倒不如分开后各自洒脱。可直到真的形同陌路,才发现自己做不到,到底来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铁石心肠。
他跪趴在地上,一直不肯将头抬起,仿若母亲不答应,他就要在这里跪到地老天荒。
颊边火辣辣的,他浑浑噩噩地想,待会定要拍张照片给徐闪亮瞧瞧,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决心,叫他心软,令他回心转意。
“你住嘴!”周母凶起来,随手抄过厨房里摆着的扫帚就打过来。不锈钢材质的帚柄细长一条又有力道,透过不大厚的衣料,一下一下抽到周鹤青身上。那声音闷闷的,唰唰的,一下又一下,连绵在一起密密麻麻,让周鹤青想起幼时母亲在天台晾晒棉被,也是这样敲敲打打,不知怎的,他竟有点想笑。其实哪怕他叫一声,服了软,周母都绝不会再继续下去了。可周鹤青偏不,他跪在地上,即便觉得被打的地方痛得火烧火燎,也绝不轻易叫出声来。他咬牙死命忍着,唯恐泻出一丝□□,叫母亲听了去认为他在示弱妥协。平白的,额角边渗出了一丝汗,那汗液滚落下来沿着伤口蜿蜒,竟叫他一时分辨不出是脸颊更痛些还是背后更痛些。
可能是打累了,也可能是窥见周鹤青脸色隐隐发白,周母停了手,她将扫帚扔到一边,发出巨大声响,连带着手臂都微微颤抖着,显然是震得麻了。周鹤青得意地想,他总算扳回一局。
“你起来,”母亲冷道:“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当无事发生过。”
周鹤青跪着不起。
“你不起来,就是不认我这个母亲!”
这是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周鹤青的心猛地揪起来,他痛苦地难以抑制地用沙哑嗓音哀求道:“妈,我求您了,我改不了,我这辈子都改不了,您别逼我了成吗?”
“好,好你个周鹤青,”周母颤道:“你如今翅膀硬了,妈都不要了,那我还要你这个儿子干什么?”她说着拎起沙发上的包,急冲冲便往外走。周鹤青听见动静赶忙直起身来,连声问:“妈,你去哪儿?”
他妈跑出去,他也就站起来紧跟着追出去。他在地上跪得久了,脚发麻,有几下刚好抽到他的膝盖窝,痛得他差点站不起来,还踉跄了一下。
追夫实在太刺激 追夫实在太刺激_分节阅读_84
“妈!”他追出去,还好老太太走的不是特别快,拐个弯就在小区大门追上了。他跑过去拉住老太太的胳膊,青肿着一张脸:“您到哪儿去?您大老远的来一趟,人生地不熟,您去哪儿?”
周母沉着一张脸:“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我去哪你管得着吗?”她说着又往外走,打死不进周鹤青家。
胳膊拧不过大腿,儿子拗不过妈。
周鹤青只好老老实实跟在他妈身后,唯恐老太太想不开。出了小区,他妈抬手拦了辆出租,周鹤青也赶忙拦了辆出租,嘱咐司机师傅好好跟着前面那辆车。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周母是铁了心地要回去。他瞅着母亲买票候车上车,就这么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开,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杯水,只见了不孝子一面还揣了一肚子气。愧疚吗?心疼吗?那是肯定的,但他不后悔。他站在车厢外头,母亲坐在车厢里头,这个带给他生命将他抚养长大的女人简直对他失望透顶。
可是亲情不是绑架一个人的理由,人活一辈子,历经的苦难够多了,图个什么?不久图个自己心里舒坦开心?
火车鸣笛,车门关闭,他站在轨道旁静静地抽完一整支烟,目送火车远去时,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妈,对不起。”
日头明晃晃的,将他的影子在站台的石砖地上拉得老长,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徐闪亮,很想很想。想让他抱抱自己,想让他对自己说几句体己话,又有一种领了功勋想要受到表彰的复杂情绪。他鼻青脸肿着隐匿在人群里,那么多人啊,有归巢有离别,他们互相拥抱彼此述说衷肠,他就站在人流漩涡的中心,那一刻爆发的思念排山倒海般地涌向他,甚至连拨打电话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徐闪亮抱着便当盒回到寝室,起初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等到听见室友回来的声音他就脱了鞋爬到床上。他想着玩会手机,可点开了网页又觉得没什么可看的,电影综艺不想看,游戏不想玩。脑子里乱糟糟的,可是不干点什么,就会被那些槽心的事情占满整个胸腔,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就那么闭着眼睛干躺着,一会想算了吧,一会想那我先前到底是在干嘛?
他闭着眼睛干躺着,睡不着,觉得自己的梦又该醒了。
室友以为他睡着了,在底下轻手轻脚地烧开水煮泡面。汤达人酸辣豚骨的香味飘上来,勾得他肚子咕噜噜直响,他便坐起来喊了一声:“诶,给我泡一包。”
“你没睡啊。”室友被吓了一跳,瞥见闪亮桌子上的便当盒笑道:“怎么,妹子送的爱心餐你没吃饱?”
他们都知道,徐闪亮有个神神秘秘的追求者,见天给他做好吃的,比他们天天只能在食堂吃“饲料”强多了。
“我没吃。”徐闪亮从床上爬下来,“你想吃就给你吧。”他说的冷冷淡淡,室友还真拿捏不准他是真的让他吃还是只是嘴上说说,等到徐闪亮把饭盒递到他面前,又坐下来吃他刚泡好的泡面才知道他没开玩笑。
“我的个乖乖。”室友打开饭盒:“你的命也太好了吧。”他约莫着徐闪亮可能和对象闹了什么矛盾,但毕竟吃人嘴软,道:“换做是我,就冲这便当的面子,要我干啥都可以。”
麻辣小龙虾,松鼠桂鱼,手撕包菜,还卧了一颗水煮蛋。
这是昨天徐闪亮钦点的菜单,能不好么?有时候他像是故意的,专挑一些复杂的耗时的菜谱发过去,颐指气昂说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一边挑刺一边享受周鹤青的耐心和包容,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们为什么会分开。所谓糖衣炮弹,不正是撕开糖衣接住炮弹么?他接不住,哪怕接住了,也自认为没那个信心再把炸得七零八落的自己拼回原样。
徐闪亮囫囵吞了一大口面,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他妈说,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他妈就跳楼。”
室友吮着剥完小龙虾的手如鲠在喉:“不是吧,你有那么差么……”
徐闪亮笑笑没说话,室友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寝室里只剩下咀嚼声。铃响起的那一刹那,室友觉得有如天籁,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可徐闪亮只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了。那玩意响着,震着,孜孜不倦地放着情歌,感觉气氛比刚才更尴尬更令人窒息了。
大抵是没能得到回应,电铃锲而不舍地响了三分钟之后归为沉寂。
室友可没傻到问徐闪亮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只是沉默地吃完又把两人的碗给洗干净然后溜了出去。
周鹤青给他发的消息数直线飙升,可徐闪亮却不大怎么想看。他呆在寝室无所事事了会,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要疯,就乘车去了酒吧,下午连课都不想上了。
阿琛赶到店里的时候,徐闪亮已经全部都拾好了,正坐在门口看风景。他停好车调笑了两句,察觉出徐闪亮情绪不大对劲,就无声地陪他坐了会,想了想最后给周鹤青发了消息,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徐闪亮知道阿琛在给谁打电话,但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存了那么点期许。可没想到,先来的那个人是裴海。裴海就像闻见了肉骨头的狗,一听徐闪亮在酒吧,就撒着欢从学校里跑出来。
等到周鹤青来的时候,远远地,能看见他们两个人在沙滩上散步。夕阳余晖下,两个青年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裴海不知道说了什么,竟逗得徐闪亮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打打闹闹互相推搡着,从一头走向另一头,偶尔浪花袭来,一阵阵的,浇得人身上湿漉漉的。裴海勒住徐闪亮的腰把人抱起来转了个圈,又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周鹤青就那么沉默地站着,他靠在栏杆上,咸湿的海风将他手中烟头吹得明明灭灭,他却好像忘却了时间,一直到或明或暗的火光燃烧到烟蒂,他才轻轻弹了弹,掉下一长串完整的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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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章
75.
晚了一步吗?惶惶的,他这样想。
是啊,毕竟有一个人肯全心全意为自己好,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都会有星星,是个人都会选他不会选你。多特别啊,以前也有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他,只不过他不懂得珍惜。
脸颊上的伤口被夹杂着水汽的海风一吹,又刺痛起来。明明已经流过血,结好痂,但它就是要这样不管不顾地痛起来,告诉他眼见为实这些都是真的,切记不可当成做梦。要说后悔吗?不后悔。他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夹烟的手才有些微微颤抖。
周鹤青抽掉最后一口,把烟蒂摁灭扔到垃圾箱里,转身走了。
阿琛刚好出来扔垃圾,远远看见周鹤青的背影,喊了一声:“周老师,就这么走啦?不等闪亮了?”
周鹤青顿了顿,转过身来朝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离开了。
沙滩上,徐闪亮被搂着强行亲了一口,他还没反应过来,裴海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被强吻非礼的人害羞着跑远了。徐闪亮心情复杂地站在原地没动,裴海跑得远远的,见闪亮没追上来又忙不迭地跑回去。
他低下头,轻轻地碰了下徐闪亮的肩膀,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把你吓着了?”
闪亮抬起头来,面上没有裴海所期望的羞涩欣喜,反倒微微蹙着眉,一副万分纠结的样子。他看了裴海一眼,少年人笑容纯真,不掺杂一点虚情假意,夕阳余晖下,映着粼粼的水光,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大狗狗,莫名叫人心生柔软。他伸手摸了摸裴海的头,没说话,转身往岸边走。
裴海察觉出他情绪不大对劲,便渐渐敛了笑容,跟在徐闪亮身后慢慢走着。阳光自海岸线那边照射过来,将他们两个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裴海觉得好玩,是不是在闪亮身后鬼鬼祟祟蹦两下,看自己的影子突然高过徐闪亮的影子,又缩回去。徐闪亮本来还有些茫然的,竟一下子被逗笑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喊裴海过去。
裴海就像犯了错事的小学生,低眉顺耳地走过去,并排坐到闪亮身边。他刚想嬉皮笑脸再说些俏皮话,冷不丁看见闪亮一脸严肃,就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
徐闪亮咳了一声:“你真喜欢我?”
好家伙,这下闹的,裴海红透了耳朵尖,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他说的,可不就是上次醉酒送钱完了还得他和周鹤青两个人把他送到旅店那次。徐闪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实在的,他一直以为裴海只是闹着玩,所以才总是依着他让着他。
“你喜欢我什么呢?因为我对你好?是个好人?长得好看?”徐闪亮问道。
裴海似乎并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冷不丁被问道,半张着嘴巴想了会,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徐闪亮笑起来:“那说明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喜欢一个人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就是你看见什么都想要和那个人分享。开心的,难过的,难以启齿的,跨不去的河流翻不过的高山,你只要想着他,浑身就充满了干劲。”
裴海就有点不高兴,他抱着胳膊冷哼一声,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徐闪亮却道:“因为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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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此言,裴海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萎顿下来,小心翼翼道:“是那个周老师?”
徐闪亮轻轻地点了点头,裴海就又义愤填膺起来,他多少听阿琛讲过一点,但其实阿琛对闪亮和周老师之间的纠葛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总归知道他两是因为什么闹得分手。
裴海愤然道:“他有什么好?他能给你的我一样也可以啊,即便是你在意的那件事情,只要你一个点头,我立马把你带回家介绍给我父母。”
闪亮笑笑:“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一样,这没什么可比性。再者说,你只是因为我对你好就喜欢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对你好呢?又或者是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呢? ”
裴海说:“你怎么会不是好人!”他涨红着脸好似非要和闪亮辩个明白:“你把醉酒的我送到旅馆,还帮我垫付房,既没有偷我的钱也没有害我的命,你怎么就不是个好人了?”
徐闪亮:“……”
裴海继续道:“后来,我总是来烦你,你也不恼,还经常督促我学习,教我弹吉他,给我泡泡面。我爸妈都没这样对我过,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你一不图财二不图色,你对我好,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徐闪亮这才发现问题所在,不在于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好人,而在于可能在裴海前十八年的人生里就没人对他好过,真不知道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家里有钱但得不到关爱的小孩,性格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怪毛病,这么什么,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闪亮撑住额头,竟觉得有些无从下手,就好比要对小时候的自己讲道理,但他明白,说出来的话对方并不一定会听。
“可是怎么办呢?”他偏过头去看裴海:“我可真不是什么好人。你认识以前的我吗?了解我过去干的那些事情吗?”
裴海闭了嘴没说话,别说他不知道,即便是阿琛都可能只是一知半解,也可能是徐闪亮的这股子神秘感,才叫裴海那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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