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逃兵

    鬼子和汉奸不约而同地趴下一片，卧倒在原野上，从土岗上看下来，一片黄花花的东西像半死的鱼一样摆在下面，蠕动着躲避夺命的子弹。

    “哒哒哒”

    闵飞是个老机枪手了，捷克式机枪就像从他心窝长出来的一样，玩了几年的机枪，这玩意他从来就没生疏过。

    “噗噗噗”

    闵大个子肩膀随同身体颤动，以适应机枪的后坐力，跟随震颤的节奏把自己的身体与机枪融合在一起，子弹就像是赋予了生命一样，奔向慌乱中正在趴下的敌人，履行着它的使命。




第五百三十三章 快打快跑！
    闵飞和高玉荣带着的老兵人数不多，他们不缺机枪，可是不可能把所有的机枪都架在这里，整个山岗上呼啸的机枪只有四挺，可密集的弹雨仍然让鬼子承受不住。

    “哒哒哒”

    “噗噗噗”

    闵飞仍然在努力的控制机枪，朝着趴下的鬼子射击，弹道以趴下的一个鬼子为as，稳定连续地顺次向后扫过，在地面上打出一串连续飘飞的泥屑，间隔均匀。

    “换弹夹”

    闵大个子调整机枪的枪口，大声的喊着，手指头不停的扣动，弹夹里面的最后几发子弹脱离捷克式的枪口。

    “咔嚓”

    弹药手快速地拔下打空的弹夹，仍在地上，接着就插上第二个弹夹，这就是老兵之间的配合。

    土岗上机枪开始咆哮时，趴下的不仅仅是鬼子和汉奸，冯锷和他身后的弟兄们也趴下了，因为机枪的子弹是不分敌我的，他们就在鬼子的侧后方不足两百米，捷克式机枪呼啸的子弹不停的从他们头顶飘过。

    “哒哒哒”

    “噗噗噗”

    机枪声富有节奏的响着，三声两声的点射不停，伴随着一片片血雾的飞溅，地上的小鬼子和汉奸不停的中弹。

    “杀死给给”

    “哒哒哒”

    鬼子没有闲着，在闵飞更换第二个弹夹的时候，鬼子的歪把子机枪终于响了起来

    鬼子和伪军死了十多个，已经渡过了最初的躲避期，反应过来了，开始调整姿势举枪还击。

    “你们别动，别乱开枪；注意掩护”

    冯锷比划着，撅起屁股，开始在地上缓慢的爬着，爬向鬼子的后方，他要越过近二十米的横向距离，除了要找一个隐蔽点之外，他还要防备呼啸的捷克式机枪子弹击中自己。

    “啾啾啾”

    鬼子的机枪压制很有效，第一轮射击就让单兵掩体里射击的弟兄埋下了头，子弹击中单兵掩体的边沿，显示着鬼子老兵机枪手的素质。

    “哒哒哒”

    土岗上的捷克式机枪的子弹紧跟着而至，机枪的重点照顾对象永远是对方的机枪，那是对自己最有威胁的目标。

    “噗噗噗”

    伴随着一片片血雾的飞溅，鬼子的歪把子机枪手和弹药手颤抖着趴在地上。

    “砰”

    冯锷终于找了个灌木，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步枪，在他的狙击镜中，一个鬼子老兵刚刚竖起掷弹筒。

    “当”

    子弹从鬼子的后脑勺射入，鬼子背对着冯锷，抬头射击，给了冯锷从后射击的机会。

    “砰、砰、砰”

    鬼子的注意力都在土岗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后面还有游击队，直到连续死了五个鬼子之后，他们终于发现异常了。

    “八嘎”

    “信号弹”

    “那边”

    鬼子军曹呐喊着，他发现自己被前后夹击了。

    “砰、砰、砰”

    几个鬼子调转枪口，转向冯锷这边射击。

    “噗噗噗”

    子弹从灌木中穿过，木屑飘飞间落在冯锷的头上。

    “营长在鬼子身后，全速射击。”

    “迫击炮，开炮”

    高玉荣自从打空了一个桥夹之后，就放弃了射击，他一直在观察，这是指挥员应尽的责任，冯锷不在，那就轮到他来了。

    “唰唰唰”

    冯锷双肘用力，朝后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他怕被鬼子的子弹击中。

    “杀死给给”

    鬼子军曹嘶吼着，无比的盼望着援兵快点到来。

    “咚、咚”

    “轰、轰”

    两发榴弹落在鬼子群众，几个鬼子惨叫着从地上飞起来，重重的摔了下去。

    “王宁，开火。”

    冯锷感受着鬼子的枪声，发现射击声音变少了，大声的呼喊着，他终于决定要全歼这帮鬼子了，对方没有重火力，机枪和掷弹筒被自己和土岗上的弟兄看着，迅速解决了这里的鬼子，还有时间跑，只要他们动作够快的话。

    根据枪声，冯锷判断鬼子剩下的应该不足二十个了；实际上，趴在地上的鬼子活着的已经只有十多个，剩下的几个伪军压根就没敢乱动，他们怕自己成为目标，一直埋着头在祈祷。

    “砰”

    “砰”

    “砰”

    前后夹击之下，活着的鬼子越来越少，五十多个鬼子死了一大半，至于趴在地上的汉奸，已经毫无斗志。偶尔还击的几枪也是恐惧中的下意识反应，何谈精度效果。

    “砰”

    “砰”

    冯锷仍然在射击，一发一发的射击，打击着敢于转头朝自己射击的鬼子。

    “哒哒哒”

    机枪仍然在咆哮，朝着洗漱射击的鬼子。

    “噗噗噗”

    鬼子就像靶子一样被不停的击中，颤抖着还击的枪声越来越少。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

    枪声中，汉奸哭喊着，因为他们周围的鬼子已经没有了，全都死在了前后夹击的枪声中。

    “冲”

    “冲啊”

    土岗上的弟兄呐喊着，端着枪冲了下来，闵大个子拎着捷克式机枪死死的盯着前方，要是谁要敢动弹，肯定是一梭子子弹直接卷过去。

    “双手抱头，跪下”

    “趴在地上不动，全部补刀”

    高玉荣大喊着，命令弟兄们清理战场。

    “噗嗤、噗嗤”

    刺刀翻转间，被打成筛子的鬼子再次被刺刀照顾，死的不能再死。

    “走”

    冯锷拎着步枪走了过来，阻止着老兵打扫战场的举动。

    “别管这些东西了，赶快跑”

    冯锷大喊着，鬼子的信号弹已经打了两次，鬼子随时可能再次出现，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

    “营长，这几个人怎么办”

    闵大指着抱着头跪在地上的汉奸，这些人不是鬼子，杀了他们，闵大个子有点不忍心。

    “让他们跟着跑，跑慢了的，直接毙了”

    冯锷大喊着。

    “带山上的弟兄们走”

    闵大大喊着，把机枪扔给一个弟兄，转身奔向土岗，在那上面，有两个伤兵，他不能抛下他们。

    在刚刚的战斗中，如果不是汉奸大喊着投降，估计冯锷和高玉荣都不会下达冲锋的命令，因为中间的鬼子已经成了他们囊中之物，不值得为了他们让珍贵的老兵冒生命危险。

    “快、快”

    “呼呼呼”

    使劲的奔跑，全速朝着西边马队离开的方向，尽量的远离战场，这就是冯锷和老兵们现在的追求，在离他们不足一公里的地方，鬼子的两个小队正在高速奔跑着靠近



第五百三十四章 集结哨！
    别看鄂东的原野没什么大山，可是冯锷所呆的这一片区域又个别称，叫做天目山脉的as，地形已经渐渐的蜿蜒起伏，坠在冯锷他们屁股后面的鬼子被消灭了，那么跟随信号弹赶过来的鬼子除了收尸之外，他们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追踪。

    什么你说马蹄印你以为王纶是傻子马匹的马蹄印在很快的就在原野上消失了，因为这里的除了灌木和草地之外，还有很多庄稼地，有庄稼地就有干燥的田埂。

    当冯锷带着人和王纶的马队汇合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王纶在一片林子里面安顿了马队，而脱离了鬼子追击的冯锷和老兵毫无形象的躺在草地上，喘着气，回想着下午的遭遇战，冯锷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他真的做到了，老兵弟兄们居然没死人就跑了回来。

    等月光亮起的时候，远处的晨晨喋喋的群山变成了黑黝黝的轮廓线，连绵起伏在周围，在林中的草地上，几堆篝火的光随着林间划过的夜风在跳动，周围围坐着老兵的身影，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怎么样了”

    冯锷蹲在地上，看着手臂躺在地上的一个弟兄。

    “没多大的事，我看过了，子弹从这里穿过去了，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闵大个子指着那个伤兵，在他的肩膀上，一个血洞被不知道什么布条缠住了，布条已经被血浸透。

    “你送他回去，我们去接人，明天早上就回旅部了”

    冯锷指着这个伤兵，让闵大个子送这个弟兄回去，这里条件不行，还是回苏皖支队好点，至少那里有专业的医生。

    “带一匹马，让两个弟兄陪着你；其余人，准备出发了”

    冯锷大喊着，让弟兄们准备。

    “都起来了，出发了。”

    “火把、火把”

    “火堆灭了，别留火种”

    林子里面吵吵闹闹的，老兵迅速行动，在一团乱糟糟中，整个老兵队伍确是井然有序，点火把的、灭火堆的、牵马的，不到五分钟，整个队伍已经集合完毕，整整齐齐的站在冯锷的面前，丝毫看不出来刚刚的懒散模样。

    昨天晚上去过的村子就在冯锷和弟兄们的心中，整个队伍慢悠悠的朝着第一个村子走去。

    “张川，带五个弟兄进去，吹集结哨。”

    就在村口，冯锷停下了脚步，示意张川自己进去，他不想看新兵和家人分别的场面，实际上他是怕那些新兵家人的哀求。

    “是”

    张川点头之后，带着弟兄们进村，至于哨音吹响之后，有多少人集合有没有人集合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嘟嘟嘟”

    村子里所有的房屋都亮着油灯，天刚黑，村民们还没有睡觉；穿透夜空的哨音仿佛响在庄户的耳边一样。

    “爹、娘，我走了；弟弟再有两年也长大了，你们保重”

    “媳妇，找个好人再嫁了吧别等我了，就当我死了吧”

    “儿子，来，爸爸抱抱”

    “呜呜呜”

    在哨声的刺激中，新兵们不舍的看着家人，跟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告别，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太快，他们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可是集合的哨音还是响了起来，他们不得不出发了。

    “妈我想去”

    而对于那些跑回来的新兵来说，他们现在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面对家里的安家粮和买命钱，他们没办法面对自己心灵的拷问。

    至于说不要还回去他们的顾虑更多，一是没有理由，二是他们舍不得，这些粮食和大洋，可以让他们家里的孩子和老人顺利的渡过灾荒，或许还会让他们欠了多年的外债全部消失。

    “你会没命的”

    哭红了眼的母亲和妻子提醒着想重新回去的新兵。

    “我”

    他们已经是逃兵，想起那些逃兵的下场，那些被枪毙的逃兵，这些新兵的心里在承受煎熬。

    “报告排长，人齐了”

    一个老兵看着站的整整齐齐的新兵，大声的报告。

    “不错，你们没辜负营长的期望。”

    张川点着头，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新兵居然一个不少的站在了这里。

    “所有人，朝养育我们的父老乡亲敬礼”

    “敬礼”

    张川大喊着，啪嗒一声双腿靠拢，右手笔直的朝着乡亲们敬礼，然后随着身体的转动，缓缓的面对围着他们的乡亲们。

    “呜呜呜”

    人群中，女人的哭泣声响起，对于他们来说，这也许是他们的永别。

    “哭什么他们是去打日本人，是英雄，都别哭了，好好送送孩子们。”

    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满头的白发遮掩不住脸上的皱纹，佝偻的腰是生活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