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第一条和第三条很快就通过了,第二条借助刘光汉之事也算是马马虎虎的通过了.诸多决议通过之后,因为蔡元培的缺席,委员会的名额空缺将在省代表中产生.因为之前大家都介绍过自己的革命初衷和历程,革命经历最丰富的谢缵泰被大家提名,这其实也符合委员会诸人的意思,谢缵泰在杭州负责外交工作,一直都做的很出色,虽然没有获得列强支持,但最少那个英国人会把他从杭州带出来,就说明他已经获得了他们的信任.除了外交,两广和南洋的复兴会组织也是靠他以前的人脉在建立,所以他的当选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而谢缵泰虽然之前被告知过此事,但还是非常激动的发表了一通讲演.他在讲演里回忆了十多年前的辅仁文社和杨衢云,回忆了甲午时的广州起义,庚子时惠州起义还有三年前的大明顺天国起义,说起因起义不成郁郁而终的老父,更是热泪纵横.在他的讲演中,他认为现在复兴会的革命策略是完全正确的,上等中等社会因为满清开了国会而变得支持满清,只有下等社会不但丝毫没有从开国会中受益,反而在国会召开之后承担更多的捐税,百姓的生计已经很困苦,虽然他们任劳任怨,但越来越多的税赋最终将使他们愤怒,革命的力量就在于此,复兴会要做的就是在领导它,组织它.
二次代表大会在清江浦的居仁街顺利结束,从运河回沪上的路上,谢缵泰和杨锐同船.其他事情他没问,只是有感于复兴会会章的变动,虽然变动不大,但作为一个老革命者,他对此还是很敏感的,会章一般是确定之后.[,!]就不轻易更改的,可这次居然连纲领都改了.这让他很是惊讶,并且,他认为三个代表没有什么不好,很容易理解.
见他如此疑惑,杨锐笑问道:"重安兄,如果十年前,你看这‘三个代表’会如何?"
"十年前?"谢缵泰思索起来,但是良久都没有答案.
见他如此.杨锐再道:"其实复兴会的设立有一个原则性的错误."杨锐一说错误,让谢缵泰心中一惊,而后又听杨锐说道:"三年前创立复兴会的时候,我是想理智的革命.在完成推翻满清,建立新中华的过程中.少死一些人,国家多保存一份元气.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那时候的我不懂什么叫做革命,也不完全是革命者.所以才会写出这样的会章."
杨锐不好说三个代表是他抄自后世的,按照他现在的观点来看,这是一头死老虎的党章,已经没有什么激情和活力了,一个年轻的政党是绝不应该用这个早已老朽政党的党章的.
听到杨锐居然说自己理智错了,谢缵泰道:"竟成,你这话为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杨锐还是带着笑意."重安兄,你能把你现在和十年做一个比较吗?"
杨锐又问了一个十年前,谢缵泰终于想到一些东西,他道:"若是要说现在和十年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现在比以前多一些理智,还有就是知道革命应该要有枪."
见他说的坦诚,杨锐不再卖关子,沉声道:"冲动和理智其实就是新革命者和老革命者的差别,或者更确切的多,我们和立宪派的差别也在这里,就是革命是冲动的,而立宪是理智的."杨锐此话谢缵泰似乎想反驳,但是被拦住了,他继续道:"会来参加革命的人,都是热血上涌,激动之后的结果,可以说一个政党是不是有活力,就在于其中有多少人是冲动,盲目的,这才是革命党的力量所在,从这一点来说,同盟会做的比我好."
"可是同盟会根本不能成事啊!"终于是忍不住了,谢缵泰说道.
"同盟会的成事与否不在于会员,而在于领导.一个优秀的革命政党,他的领袖必须是理智且务实的,但是他的会员却要是冲动而盲目的,只有这样的会员,他才敢于牺牲,乐于牺牲."杨锐一句话说完,谢缵泰深思了,不过杨锐又道:"复兴会成立之初就有一个毛病,就是太追求理智了,而且排除那旭热的革命者,这是十分错误的.而会章纲领的修改,也是因为此.一个成熟的政党,它的纲领必定是可理解的,是理智的;但是一个年轻的政党,特别是一个革命党,它的纲领不是用来理解的."
"那是用来干什么?"谢缵泰有些糊涂了.
"是用来信仰的!"杨锐决然道:"普通的会员不需要带着各自的主张来革命,他们只要学会信仰就好了,整个组织只能有一个地方会思考,那就是委员会.所以,会章不能易于理解,如果不能做到复杂晦涩,那就要尽量含糊不清.只有无法理解,大家才会去信仰.会旗,会徽也是基于此才做出来的,有的时候,对于盲目的会员来说,一句话,一个口号,一个会徽,就是强大力量的来源."
谢缵泰终于明白杨锐说的东西,他再回想自己以前革命的样子,喃喃的道:"真的要这样吗?"
杨锐点头,"必须要这样.以前的复兴会不像一个革命党,倒像一个大公司,这是我设计时候理念的错误,现在我想把它改过来,它作为一个革命党,就必须是一个狂热的组织,拥有狂热的会员,只有这样,这个革命党才有战斗力."
"可是,万一又发生杭州那样的事情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弄明白的谢缵泰又是糊涂了,越是狂热,那就越会坏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不会发生的!这是一定的."杨锐不好向他解释这个机理,因为这是只有他才允许知道的,而他之所以知道,也完全是因为他以前的志向是做个优秀的人力资源的结果,用学过的那些知识来分析,还是能对这个机理了解通透的.
一个正常人,一般是不会去革命的,即使参加了革命,也不会乐于牺牲奉献,因为他是正常人,他有自我,堵抢眼炸碉堡这种事情,就是用枪逼着他也不会干的.可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英雄心甘情愿的去做呢?答案在于他已经没有自我,即,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的一部分,他的损失和死亡,对于他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因为组织还在.只要组织还在.那么他的生命就似乎还能延续,这便是他敢牺牲的原因.而反对来.当组织不认可他的时候,那么他的生命就终结了,对付这种狂热者最致命不是严刑拷打,而是开除党籍.
可是什么人才会不要自我.投向集体呢?杨锐还没有思考完全,但是他深信罪犯和对社会不满者会如此.对于一个罪犯来说,他已经有一个极为糟糕惨淡的人生,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他无法抬起头来做人,可忽然有一个组织,用一个伟大而高尚的理想去吸引他加入.那么他就完全可以抛弃原来那个惨不忍睹的自我,完全融入到这个组织中来,这个组织的高尚就是他的高尚,这个组织的伟大就是他的伟大.他在.[,!]这里将获得新生.
也正因为此,他才敢于牺牲,乐于奉献,因为他对于组织已经完全认同.不过这样的人,却有一种难以理解的受虐性.组织对他管束的越严,他越就感觉自己越被组织关心,越被组织审查,他就越想表白自己是个忠诚无比的成员,甚至,要他以牺牲来表示清白,他也毫无二话.这是什么?这就是完全失去大脑和自我,只信仰纲领和领袖的忠诚革命战士.
杭州之败,最关键有两个原因,一是刘光汉叛变,二是蔡元培在不利的情况下擅自发动起义,这两者都是原来复兴会建立时留下的隐患,刘光汉那边是因为他对组织的认可度不够,归属感不够,还没有完全失去自我,失去大脑;而蔡元培和陶成章这边,则是复兴会对这些已经失去自我,失去大脑的革命者太过温柔,没有对他们严加管束,使得他们任意行动.照实来说,这些人是需要管束的,不管束,不整风,那么就会闹起来,这旭热的人必须每隔断时间来一些‘镇定剂’之类的东西,或者更确切的说,就是要杀一批,不然,革命热情无处宣泄.这其实和后世是一个道理——不在战斗中牺牲,就在整肃中枪毙!但越是牺牲,越是枪毙,就越是有更多忠贞无比的人填补上来.
杨锐以前是天真的,同时不完全认可自己应该革命.而现在,他深刻的认识到,没有他,即使革命力量发展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也会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所以他必须把革命领导下去.除了认识到革命必须靠自己领导以外,他还有一个认识就是,革命本身就是无比肮脏的,是不择手段的,之前一直认为可以避开这些,但是,很遗憾,他无法避开!这种肮胀不单是对外,对内也同样如此.
复兴会原来是按照公司模式建立的,里面每一个人都有自我,有个性,因为杨锐不喜欢看到党奴,会奴,但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即使不希望看到学生们狂化,那么下面的会员也必须要狂化.以后的复兴会,将会不再是一个实务性的组织,而将是一个狂热化的组织.里面除了上层,甚至包括上层,都必须集体化,或者应该是去自我化,让他们将不再有自己的个性,尊严,自由,思想,杨锐的思想就是他们的思想,杨锐的个性就是他们的个性,整个复兴会,将只有一个大脑,如此的组织,才能真正算是有战斗力的革命组织.
这些都是杨锐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无法跟别人说着些,至于他认为可以信赖的程莐,他则不敢说.因为杨锐要进行的组织狂化,就是把一个人类组织转变成昆虫组织的过程,悍不畏死的蚁群之所以悍不畏死,就在于整个蚁群只有蚁后有理智.革命在后世文学影视里是美好的,但是在现在杨锐看来则是比吃人还残忍,可即使再残忍,他也要去做,也只有他能够去做,毕竟他还有那么一丝来自后世的清明.
杨锐的沉默持续了很久,而谢缵泰已经知道杨锐的习惯,只是在一边苦等,只看到杨锐回过神来,他才问道:"竟成,真的要这样吗?这些人狂热起来,那怎么怎么办?"
"不!重安兄,你应该问,如果他们不狂热,那么革命怎么办?"杨锐看着谢缵泰的眼睛说道."现在满清的军力正在加强,我们要在国内到处开辟根据地,没有狂热的会员,根据地怎么守住?即使满清不来进攻.那我们的秘密如何保守?这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可是好几年,不让这些人狂热.那必定会有告密者出现,只有所有人都信仰组织,那么组织才能稳固,秘密才能保持.
更有甚者.日后建立新的国家,功成名就的复兴会员怎么保证他不会像满清那样?这些以前提着脑袋干革命的人,做了国家的主人之后,难道就不能收几个小钱,不能玩几个女人,不能照顾自己的亲戚?国家的要进行的土地改革,经济改革.国家要开展的各项建设,怎么才能保证没有人中饱私囊,从中牟利?这些人,如果没有信仰.那么他们勾结起来,完全可以压制住任何消息,法律对他们毫无用处,唯有让他们有执着的信仰,金钱,名位,前途才会被他们当作垃圾,在他们看来,只有国家和民族是永恒的,是值得为之牺牲的.
狂热的信徒,是一个国家扭转国运的根本,看看日本明治维新,看看日本人的日俄之战,如果他们没有疯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能在旅顺的二零三高地上死上几万人吗?现在的中国,是需要革命的中国,更是需要疯狂的国家,只要疯狂才能把她从下落的深渊里拉上来,只有疯狂才能把一切旧东西扫除干净,也只有疯狂才能改变整个民族的命运,至于我们这些为疯狂而死的人,无怨无悔!"
杨锐说的大义凛然,一下子就把谢缵泰给镇住了,他本以为疯狂是个贬义词,但是现在来看,却是完全褒义的,是啊,不疯狂怎么会去革命呢?不疯狂怎么能建设好新中华呢?不疯狂怎么能付诸一切,无怨无悔呢?
谢缵泰在杨锐说完忽然站了起来,对着杨锐就是深深一躬,然后道:"竟成所言,当是晨钟暮鼓.我革命了十几年,都没有竟成明白的多,真是惭愧.我谢缵泰有言在此,日后为革命为国家为民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以为谢缵提再问什么,.[,!]想不到他在此就表决心了,杨锐没有想以往那样的客气,而是正色说道:"重安同志,牺牲是要有价值的,不能随便的牺牲,但是需要牺牲的时候不能有半分的犹豫."
"我明白,我很明白!"谢缵泰有些激动的道,更觉得生命象是焕发了一种新的光彩.
杨锐没有去关注的他的心态,而是问道:"重安同志,孙汶亲信的人当中,可有什么熟人?"
"熟人?"谢缵想了一圈,说道:"没有了.难道同盟会那边没有自己人们?"
"同盟会是有自己人."杨锐道,"但是同盟会对于孙汶来说只是外围组织,他所亲信者都是两广人士,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孙汶在做什么."
"我想想办法吧."谢缵泰道,已经把这种事情记在心里.而后他又道:"竟成,沪上这边的刺杀一案查的怎么样了?我很怀疑是……"
"你怀疑是孙汶指使的?"杨锐追问道.
"对.一边合并组织,一边刺杀首领,这是孙汶的一向作态.当初他对肇春就是如此."谢缵泰老早就象对杨锐说这些事情了,但是苦于没有机会.
"现在特科调查到应桂馨线就断了,只知道是应桂馨拉着刘光汉带着英国人突袭万安里的,而后的刺杀,有可能是应桂馨派人做的,不过另外还有一个叫岛田的日本人,可能有参与.这个日本人似乎是黑龙会的人."即使了解一些历史,真相往往也是扑朔迷离的,复兴会里越是专业的组织,就越是薄弱,情报系统便是如此,还是江湖帮会的把戏,上不得台面.
"日本人?也有可能,孙汶一向和黑龙会的关系极好."谢缵泰想过之后又觉得孙汶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既有可能.
"看来以前我们的对日外交太僵硬了,让他们看到了一些敌意."杨锐只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把抗战电视剧的情绪带到革命中来了,这虽然解恨,但实为不智.
谢缵泰对日本人毫无好感,不过想到以后担负着的外交事宜,他道:"哪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全力拉拢英国人!甚至,还要到英国国内去找些议员之类,没有英国的支持,日后举事时的国外干涉会有很多."杨锐毫不犹豫的道."还有法国,有关系也可以尽量接触,我们能在法租界立足,我能活下来,全靠法国人天生对革命有好感.他们自己就是这样的过来的,所以也希望别人能革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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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 丁卷 第十一章 狂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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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缵泰在回广东之前,交代了不少的事情,也告知了不少的秘密,但他所知的和其他几个委员相比还是少了不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这其实也是他的工作性质确定的,他需要知道的让他知道就好了,其他的多说无益。在交代会中各类事项的时候,杨锐不由得想到蔡元培来了,他现在被满清囚禁在北京,他会不会背叛泄密呢?离现在到举事还有五年的时间,万一他叛变了,那他所知道的东西就不少啊。
带着这样的问题,杨锐一回到沪上就找了特科的穆湘瑶,而他也正要向杨锐汇报复兴军杭州招降之事,“先生,第九镇那边来报,赵声那天晚上,并没有说服统制官徐绍桢,而是直接被徐绍桢赶了出去。”
“哦!”杨锐有些惊讶,因为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徐绍桢诈降,而后复兴军上当才使得战事惨败的,“消息确切吗?”
“完全确切!”穆湘瑶道:“当时我们的人亲眼看着徐绍桢把赵声赶出营。”
“那就是说,招降一事是赵声哄骗我们的了?”杨锐问道。“对了,赵声人呢?”
“死了。”穆湘瑶道。
“死了?怎么死的?”赵声是关键人物,这件事情有太多蹊跷了。
“是的。死在两江总督的牢里。我们初步判断,是端方的亲信余大鸿在赵声被徐绍桢赶出营之后,把他在半路上抓了,而后他收买赵声的堂弟赵光,给军政府传假消息,最终使得复兴军上当。”在杭州被抓捕的人太多,穆湘瑶花了不少力气才知道赵声死在江宁。
“真是恶毒啊!”杨锐感叹一声。“通知清洗队,把余大鸿和赵光都杀了吧。还有……算了,就杀他们两个!”杨锐本想杀了端方的。但想到他对马鞍山铁厂的支持,还是作罢。
“是。先生。”穆湘瑶答应着。清洗队就是暗杀队,凡是得罪复兴会的人比如最早的小金凤、张宗昌,都被他们给收拾了。
“还有。北京那边也要多关注孑民的消息。”杨锐轻声的说道:“想办法接近他。能传消息最好,另外就是一定要注意情况是不是有变。万一有变。也是要通知清洗队……”
杨锐越说到后面脸色越沉,而穆湘瑶则越听越吃惊,他急道:”先生,孑民先生不会……“
“我说的是万一!”杨锐瞪向他。声音高了起来。“我们时刻都要以复兴会的安危为自己的安危,以复兴会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人会变,特别是死过一次的人更会变。”杨锐说的是蔡元培,又有些在说自己,“一切对复兴会有隐患的人,都要清除!”
“是,我明白了。”穆湘瑶头低的更下了。不过他背上全是汗。
“明白就好。你去安排吧。尽量和孑民建立联系。”杨锐吩咐道。
穆湘瑶走后杨锐本来要去给农会教师培训班上课,可他坐在好一会才动身。刚才穆湘瑶的犹豫让他想到的是,要使得所有会员只效忠于复兴会,那么其他的一切关系都要斩断。师生、同窗、宗族、夫妻、父子等等,这些既有的社会纽带如果存在,那么就会妨碍会员把自己‘交给’复兴会,更妨碍他们彻底融入复兴会这个组织,可要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农民讲习所是推行农村革命的重中之重,为此,杨锐动不少脑筋,之前他想把那些忠诚的会员调出来去做这项工作,但是后面考虑下来不妥,农村革命其实分为两个过程,一个是鼓吹阶段,另一个是实干阶段。
这个其实从中国革命的现状也是能看出来的,中国革命最先是严复、康梁等人闹出来的,严复的‘进步’‘物竞天择’,康有为的‘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都使得原来社会的统治根基发生了松动,虽然这些都是改良派的理论,但这些东西只要再进一步就是革命理论,信奉这些理论的人再进一步也就是革命者。由此可以断定,在一个没有经过鼓吹以动摇原本统治根基的农村,是无法发动起农民运动的。
鼓吹在前,实干在后。故而农民讲习所最先培养的将是农村鼓吹家,所培训的的内容,说书、读报,还需要一些通俗易懂富有鼓动性的歌谣。
法租界公寓一楼最大的房间里,已经被整成课堂,三十名从会中抽调出来的各专业骨干都端在屋子里一动不动。只待杨锐从外面进来,他们才齐齐的起身,然后鞠躬道:“先生好!”
杨锐在讲台上也对他们微微一躬,道:“同志们好!”他说‘同志们好’的时候,忽然想到四年前他在爱国学社说‘同学们好!’的时候了,四年过去,时光匆匆,他的人生像是走了一个轮回,如此境况,怕是当初怎么也是想不到的。
诸人坐下之后,杨锐则开始讲课:“公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接下来的几年,农村将是我们革命的重点方向,为了更好的在农村革命,会中开办了这个农民讲习所。虽然,我们这些人每一期只能培训数百名学员,一年也只能培训一千余名学员,但是这一千余名学员回到农村之后,在第二年,将培养出一万多名农民学员,第三年,等你们培训出两千余名学员的时候,我们在农村已经有近十万名学员,如此推断下去,不要五年,全中国的农民学员将超过一百万。”
既然是要狂化组织,那么说话就必定要夸张。果然,夸大十倍的数字使得在坐所有人都是神情一振,一百万人,那就相当于每人有三万多个学生。不过杨锐的狂语还没有结束,他继续吹牛道:“就中国的人口来说,这一百万学员不多,但是,这一百万人将带动数千万,甚至一万万农民起来和满清做抗争,这一万万人将是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他们将把满清朝廷淹没,将吓得洋人手足无措,将把全中国都冲刷一遍,从而造就一个崭新的中华。
同志们!这是一件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你们每一个人都要为此竭尽一切努力。只有你们努力的好,农村革命才会轰轰烈烈开展起来。革命才能早日成功,国家和民族才能免于水深火热。所以,你们不能丝毫松懈!”
杨锐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在整个屋子里扫了一遍。然后挥着手再道:“但是,总有些人会工作不认真,把国家民族复兴当儿戏,所以,你们一定要互相揭发,把这种反革命、假革命份子揪出来,要把他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听明白了吗?!”
诸人被杨锐的气势所震,立刻起身答道:“是的,先生!”
“很好!”杨锐的语气小了下去,他只觉自己的发言和小时候班主任和校长开会的发言很是类似。不过他正要得意的时候,一个刚才没有说‘好’的浓眉苦瓜脸站了起来,他有些紧张的举着手,然后再杨锐微微点头之后忐忑的道:“先…先生,这样…做,我是说互相揭发,他,他会让同志之间变得……”
他举手的时候,杨锐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在他结结巴巴的时候,粗暴的打断他道:“姓名,编号?”
“刘…刘有仁,编号004276。”他站立起来,虽然打颤,但却还是把名字和编号说了出来。
杨锐扫了他一眼,又对着屋子里的诸人道:“还有谁和他一个想法的?”没有人吭声,杨锐再问:“还有谁和他一个想法的?”还是没有人吭声。
“很好!”杨锐看着诸人良久,才吐出这么两个字,此时站着的刘有仁已经满头是汗了,却不想杨锐忽然一手拍在桌子上,大吼道:“反革命对于革命的危害,甚于满清十倍!如果我们不能在组织里肃清这些人,以后的革命还像想杭州一样失败!团结不是同志之间的团结,而是整个复兴会的团结,忠诚也不是同志和同志的忠诚,而是对复兴会的忠诚。你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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