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本来以为王季同回直接安排任务,谁知道是说这个,不过钟枚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他沉声道:“只恨晚入会五年,要不然国家早已光复了。”
见他这么说王季同笑了起来,是啊,要是复兴会早成立几年……不过想到这着他摇摇头,要是真的早成立几年,不说别人,就说他都是不会入会的,当时他还是醉心于康梁戊戌变法,只待变法失败,这才看清寄希望于光绪那个怯弱皇帝我中国复兴无望,这只是一;另外对他刺激最深的,其实是癸卯年(1903)满清居然要同意俄国的那七项条件,这完全是丧权辱国。当初竟成也是这时候才忽然转变扬言要革命的。真是时也运也,任何的组织都只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出现。
王季同感叹完,又道:“卜岑对于皇帝怎么看?我中国是帝制为好,还是共和为好?”
钟枚虽然是个杀神,但是在读军校之前可是个举人。其实当初南洋公学的特班学生都是从各地汇集来的精英。是满清培养用来未来治国的栋梁之才,只不过因为一个墨水瓶和拒俄运动,他们就和满清一刀两断了。钟枚默想一会,然后道:“有道是天下大势,久分必合,久合必分。当今天下已有必分之势,庚子年东南互保便是此势之端倪。革命之后一旦共和,那各地势必将分崩离析,各自为国;可要在革命之后推行帝制,也无可能。如今西学东渐,越到后面共和越会是人之共识,贸立帝制将会是自掘坟墓。”说道这他又是一叹,“自印度、波兰接连被外族所奴役,种族主义便开始发端。再经蔚丹等鼓吹,如今我国排满主义盛行。其实若当今的皇帝是汉人。那么行君主立宪之策也不是不可。”
复兴会虽然有思想教育的文件,但是这些学生们学识深厚,并不完全会被那些文件束缚思维,这其实是他们的可贵之处,也是可怕之处。对于学生们的这种情况,杨锐是有所警惕。他前段时间提议的政委制估计就是针对这个的;而蔡元培则是提倡民主,或者他早年在南洋公学特班的时候,已经告诉这些学生要民主,可以说没有他灌输的民主。这些学生当时也不会退学。而王季同则是中立,他认为一味思想完全一致那么思想将会僵固,到时候除了委员会之外,下层的人员都会变成党奴;当然,一味的象蔡元培当初那样讲究民主,那么整个组织则将毫无斗志一盘散沙,活力和战力、民主和纪律,两种之间还是要把握好度的。
王季同对于钟枚的认识深为认同,天下分崩离析之势已成,但是世人观念又日益趋向共和,庚子年的时候,就在张园,第一届中国国会便已经召开了,此会虽然没有存活多久,但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沪上作为中国思想最为开放之地,已经预示了今后天下之乱世。
“卜岑,你说的很对。”王季同肯定的道,“不过中国情况极为反常,今四万万五千万人口,识字者只有一百余万,也唯有这一百余万人听说过共和,剩余者则不知道共和为何物。这一百余万人虽少,但通过公权、绅权,完全可以操控这剩余的四万万四千余万人,一旦共和,那么只是这一百余万的共和,而不是四万万五千万人之共和。海外革命党对美国之三权分立极为推崇,其实按照竟成的说法,我中国其实也是三权分立的,皇权、绅权、民权,三者也是分立的,只不过王朝越久,三权越是含糊不清。有士绅勾结官僚压榨百姓的,这是绅权勾结皇权;有士绅纠结着百姓闹事造反的,这时绅权拉扯着民权;我们之革命当为四万万五千万人谋福利,不是为一百余万人立共和,更不会再立皇帝。这是会章上明文所载,不可违背。”
王季同说了不少,但还是没有解答共和与帝制的矛盾,钟枚心中虽疑但神情却是平静,王季同看着他的样子,再次点头,然后道:“卜岑,以后你要是对所做之事有所疑惑,那么谨记我会宗旨即可。”
钟枚谨记点头。“是!先生。”
“洪门的主旨一向是反清复明,要想运动洪门,没有什么比反清复明更有号召力了……但是这口号喊了几百年,却少有成者,倒是洪秀全以拜上帝会为形式,起事之后吸收了众多洪门会众,你可知,洪门为何不能成洪杨之事?”所托之事极为重大,临开口的时候,王季同又改口问了其他的问题,他还是觉的慎重一些好。
“洪门反清复明之口号,已经喊了两百多年了,到今日,反清仍是应该,但复明则变得空洞无物,已经不能号召人心了;同时洪门之中恶习众多,入会要钱,仪式过繁,会中也多为良锈不齐,常常打家劫舍,毫无纪律;另外最要紧的是,洪门山堂林立,无统一领导,聚散无常。漂流靡定,难以和大规模清兵相抗衡。”洪杨之事已过去了五十多年,但对革命来说,还是有很多经验教训在里面,值得深思总结。
钟枚说的都切中洪门之弱点,王季同点头道:“好!不管是洪门也好,会党也好,其实都是有这样弱点,运动会党的最终目的是吸收会党、重组会党,如此才能彻底将他们变为革命之力量。不过那些会主、堂主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把权力交出来的,除了武力相向,还要用另一套名义去吸引他们。”说到这,王季同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匣,站起身。双手递给钟枚。
钟枚见他郑重,也站起身。双手接过。开打白玉匣子,里面却是一叠明黄的绫锦,锦缎底纹上祥云瑞鹤,绚丽多彩,他心头一镇,在王季同的示意下小心的展开绫锦。只读了开头手便是一抖,惊道:“这是哪里来的?!”
王季同不以为意,只是说道,“你先看吧。有事看完再说。”
钟枚见他镇定自若。心下开始冷静,拿着绫锦了读下去,只见上书:
大明岷王诏曰:夫自东虏入关、窃据中夏,神州陆沉久矣!二百余年,衣冠扫地、文宪无遗,苛虐无道、暴政横生,强邻日逼、不可终日。推厥种种罪由,何莫非东虏愚黔首、虐汉族所致。以是孤特命钟复汉为东南都督,联络义士、共起义师,与我同胞同仇敌忾、光复华夏。至若有不肖匪徒,妄讥义师,结众抗衡,是甘为化外,自取罪戾,当表天下,与我汉族诸父兄子弟共诛之。咸使闻之。黄帝二千七百五十年五月一日。
诏书内容浅白,钟枚读完,盯着末尾那个“岷王之宝”的铃印说道,“先生,这是真的吗?”
王季同道:“都是真的。铃印是当年朱元璋赐予岷王朱楩的王室印信,而这绫缎,也完全是前明的式样。”王季同不好直说这印信是掉包来的,绫锦是从朝鲜王宫偷卖的,两者都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先生是想以此来运动洪门及会党?”
“嗯。这是几位先生商量的结果,要运动洪门及会党,以前明宗室的名义最好,有此大义,你吸收改组会党才能更加顺利。”
钟枚感觉忽然冒出一个前明岷王诏书很是莫名,他之前以为关内的事情也和关外一样,遇到不服的就扛枪直接硬上。可到了关内,却发现事情不同了,难怪王季同要撇开旁人。
看着钟枚还是不解,王季同再解释道:“在关外,我们之所以能如鱼得水,最主要的是打着拒俄的名义;而在关内拒俄的大义已经不能用了,能用的只能是排满。会党本是洪门分支,历来提倡反清复明,外人要想切入,极为艰难,但有一个诏书就不同了,只要有不服者都可杀之。”
“可是……可是会党向来保密不严,一旦诏书外泄,那么即将招致满清围剿,若是在整合会党初期,那对革命极为不利。”诏书太过重大,钟枚能感觉到满清知晓后的恐惧。
“所以诏书不能让不信任的人知晓。民主平等对于读书人有用,反清复明对于洪门会党有用,丰衣足食对于百姓有用。复兴会今后的革命将分三个层面,各个层面都有自己的策略,为了早日推翻满清,我们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那我们属于会党层面?”
“是。竟成常言,革命的力量在于下层社会,可这下层社会又被洪门会党所把持,不清理控制会党,那么我们的革命之事无从做起。你们这些人其实是为今后发动百姓开路的,只有你们控制了会党,百姓才能发动。不然别说发动百姓,就是自身的安全都无法确保。”
王季同把工作的策略说了大概,钟枚完全领会他的意思,想到这,他不由得将手中原本烫手的玉匣握的紧紧的,运动会党就要运动洪门,而运动洪门这就是钥匙了。
房中诸事说毕,房门却敲响了,门外一个声音说道:“先生,敖先生来了。”
王季同道:“好。请敖先生进来吧。”说罢他便让钟枚把诏书收起。
敖嘉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文人,但是其状貌却很是壮实,动作也是颇有威势,他进来便是对王、钟两人一礼,然后对着钟枚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位便是北上拒俄之英雄。钟卜岑兄弟?”
少有人会在王季同面前如此大方自然的,旁边和他相熟的俞子夷笑道:“梦姜兄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
俞子夷说的时候,他正在和钟枚见礼,王季同见他是个自来熟,便不再介绍了,说道:“大家还是坐吧。梦姜是我会在浙西的负责人,在嘉兴影响很大,卜岑,今后你在浙西诸事还要多听梦姜之策。”
敖嘉雄秀才出身,早时做过师爷。只不过和知县不合,很快就离职了。庚子年后参与革命,前年加入中国教育会,年底加入复兴会,算是会中老人了。钟枚对于敖嘉雄的资料在简报上看了一下。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同志,但他久居军旅。客套之言早就忘光。只好拱手为礼。
敖嘉雄早就想在嘉兴组建团练,但却不成功,今见钟枚一股军人彪悍之气,便想把不由复打起了团练的主意。王季同早知道他所想,便道:“梦姜,卜岑可不是回来办团练的哦。”
敖嘉雄笑道:“小徐兄。那卜岑当作何事?只要能有助革命,那我定当竭力相助。”
“浙西会党众多,卜岑的就是要收编这些会党的。”
听闻钟枚要收编会党,敖嘉雄吃了一惊。道:“去年我也想运动会党的,可是这这些会党对于统一组织很是抵触,说如果脱去原有组织,怕他们是不会相投。”
“是啊。其他的地方也是这样。不过如果各地会党只是在名义上入会,实际上却还是因循旧制,那么一旦有事,那还是不相统属,毫无战力。”会党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那些会主、堂主都是自立门户的,要想让他们从一会之长转变为别人的下属,怕是永远不能的。王季同说完又道:“梦姜,你还是说说浙西这边的会党吧,也好卜岑多了解情况。”
敖嘉雄早有准备,掏出一本册子说道。“嘉湖之间,除清帮洪门外,其余大多为盐枭,号称潘门,别称庆帮,其内又分三派,一为主帮,系浙东温台人,一曰客帮,系皖北江北人,又别号巢湖帮,一曰光蛋,具为洪杨之乱后遣散的散兵游勇。三派之中,巢湖帮最为悍勇,其本在苏南一带活动,但是徐宝山降清之后,不断在各地剿杀昔日同党,他们便退到了太湖一带。浙江私盐盛行,浙西一带更甚,余岱出盐处,每斤不二三文,私贩售之内地,亦不过文,而官盐在三十文左右,官盐因为要课税,即使其减价也须二十余文,也与私盐相差太甚。虽有缉私兵丁,但洋面广海口多,又有太湖为之蔽,固捕不甚捕、防不甚防。”
敖嘉雄说的详细,不过在钟枚看来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待他一口气说完,他便问道:“梦姜兄,请问这些盐枭人数有多少,武器多是些什么,在当地民望如何?”
“这些盐枭大多是裁勇出身,枪械精熟,一股人数少则几十,多则上百,船械皆利,一般船为十数只,快枪几十余杆。再有他们长年栖身水域,水路娴熟,对潮汐涨跌也甚是清楚,官兵实难剿灭。至于民望,那就是看首领了,管束的严那么自然民望就高,反之则毫无民望。”
“余兄弟现在似乎在牢里?”钟枚想到简报上的信息,不由的问道,他想不通作为会员怎么会被关入牢狱。
“确实是。”说到这敖嘉雄有些讪讪,余孟庭其实是他发展的会员,对于盐枭的很多内情都是他提供的。此人为安徽庐江人,自幼习武,曾入清军当营勇,后被满清遣散,他入会之后难改旧习,因开赌局被清吏关押在秀水狱中。“他好赌难改,今年年初被清吏抓捕。我现在正在想法子救他出狱。”
满清的兵勇都是好赌成性,便是一般的流民对此也极为上瘾,在军中,禁大烟容易,但禁赌难。钟枚听了敖嘉雄的介绍,杭嘉湖一带最忌者应该是水路不熟,潮汐不明,水上面打战和陆地上很多不同,环境不熟那估计连敌人都找不到,如今之计,唯有找到懂水路之人,才能在杭嘉湖地区打开局面。
“那如今这些盐枭都有那些帮派?”钟枚想毕,又问道。
“大的有夏竹林、王老四、蔡老七等、江北阿四、石老大、夏小鞭子、吴小麻子等帮,其中最大为夏竹林,有船二十余艘,帮众两百余,快枪也多,有一百余杆。为人凶悍狡险,在众帮派中素有威信。前段时间,我曾与其密会过,但是他的意思和其他的会党一样,入盟可以,但是要入会改编重组却是不愿。”敖嘉雄除了在嘉兴当地四处运作之外,还想着收编一些会党,但是一谈那些渠魁都是摇头,只愿入盟绝不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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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 第二十三章 国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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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敖嘉熊头疼这个问题,钟枚笑道,“梦姜不需担心,我们先好言相劝,不服者打散再整编即可。.”
敖嘉熊大惊,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急道:“如此,那么是和所有帮派为敌,万一这些会党投降满清,那对革命可是大不利。”
钟枚说道:“那我不打他们那就不投降满清了吗?”
钟枚此言让善辩的敖嘉熊一噎,确是如此啊。盐枭虽多,但是每帮人数极少,官府基本不把他们当回事,也就没有招抚之议。可即便是如此,也是有主动降清者,比如沈小妹便是主动投靠满清的。
“会党再多,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力量,只入盟不入会毫无用处。江苏徐宝山都是可以借着满清之力剿灭各处会党,那我们也可以一面以反清大义团结所有会众,一面贩卖私盐以扩大组织。其中若是不服者,那就是满清走狗,杀之而后快也无不可。”钟枚这话说得杀气腾腾,敖嘉熊听的心中一惊,知道以后这太湖怕是难以安静了。不过想来那些枭雄也多是为非作歹之辈,杀了也没用什么好的。当下也没用异议。
会党诸事就谈到了这里,王季同先让钟枚去休息,然后再和敖嘉熊到了另外一处谈温台处会馆之事,除敖嘉熊外,还有冯豹、陈梦熊两人,他们都是复兴会嘉兴分会的成员。
嘉兴本是洪杨之乱的重灾区,大乱平定之后,田亩十有九荒,故而当地官员四处招徕流民垦殖,以温台之民为多。当初招佃时这些无主荒田田赋甚少。一般只交地方捐税,不纳国家粮赋,只是中国之惯例向来是官走政息,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嘉兴恢复往日的繁华,见此情景,官员们或是说加捐、或是说加租。或是阻挠其置产,反正是花样百出,使劲捞钱。而温台之民素来强悍,颇有反抗精神,于是去年敖嘉熊想设立温台处会馆,代“客民”纳赋税,更想办举办团练,以控制财兵二权。
他的计划一提上来,杨锐便吓了一跳。这不是土地革命的简化版吗?抗租抗捐,编练民勇,一旦地主或者官府逼迫,那一定是会起兵作乱的。当下对敖嘉熊的提议无比重视,不但特别抽调了转款用于建设会馆,还专门派人进去吸取农村工作经验。以求可以将嘉兴的经验推广到关内各地。
“小徐兄,会馆年底会馆落成,影响颇大。若是另在松江、湖州、杭州这三地再建会馆,那么联络会党,只待时机成熟,那么……”敖嘉熊对于之前会中大力赞助他见会馆很是高兴,去年年底会馆建成,又想在整个杭嘉湖地区铺开。
王季同皱眉道:“梦姜是想行自立军的故智?”
“确有此意,会中资金甚裕,如是能如自立军一样发放‘富有票’,那革命指日可待啊。”敖嘉熊常和北京开妓馆的陶成章通信,北京的妓馆预计要花费二十万两。这让他大为吃惊,如果开一个妓院都花二十万两,那么复兴会每年经手的银钱当在百万以上。于是他自然的想到当年唐才常的办法:一、在杭嘉湖地区主要城市开设会馆,设立机关以招待会党;二、按照会党结拜的传统,开堂放票,凭票可零钱一千文,三,广撒赢钱之下,将会党统一到会馆名下,并建立军队。
“梦姜,当年唐才常断饷之后,这自立军可是立马溃散啊,更不说会党纪律败坏,不听指挥,扰害良民。”王季同发现去年批一千两给他建温台处会馆是个错误,运动百姓的精髓不在是不是有会馆没会馆,而是在于有没有把百姓组织起来。
王季同虽然不悦,但是敖嘉熊还是坚持道:“小徐兄,当今之际,应尽快发动会党,早日举义。唐才常若是当年能再有三十万两,怕那时候的结果难以预料啊。如今在杭嘉湖一带,只要每年有区区十万两,三年之后,便可有一支数万人之军队,到时候南取杭州,北进南京,革命指日可待啊。”
看着他还是痴心不改,王季同叹道:“梦姜,之前传来的文件你难道没看?”
敖嘉熊一愣,只好辩解道:“小徐兄,去年会馆既设,不过已过交租时日,再说,我是秀水人,温台之民对我不是太信任,我便从从乐清请了地造、乃新来会馆为干事,只是客民很不好说话,对我们也是爱理不理,只让我们喝茶,谈话都不好我们谈。至于交租一事,也只是有他们的头领和我们交涉,那人对我们也很不信任,商谈片刻便直说明年交租之时再谈,而今我想来,还是先发动会党的好。”
敖嘉雄的越说王季同心就是越凉,会馆去年年底建成,他询问过嘉兴工作开展的如何,敖嘉熊说这边因为秋租已交临近过年,便推说事情要到来年才能运作。年后复兴会的事情也多,忙着忙着王季同也就忘记看他这边发来的工作月报了,至于杨锐,日俄战事正酣,那有心思去管几千里外农民工作的实验田啊。
“哎。梦姜……”王季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忽然感觉他这个大总管什么都没有做好,当然,这也有他早期没有重视敖嘉熊工作的因素,其实他对于嘉兴那边的急切也是因为杨锐战后开始记起这件事情来。“梦姜。我不知道你是不知道怎么去运动百姓,所以转变为运动会党,还是你从开始就想着要运动会党而不是百姓?”
“我……”敖嘉雄真不好怎么解释。
旁边的冯豹道:“小徐兄,会馆也不是没有运动百姓,便是过年之时梦姜兄还是请了戏团去给温台之民唱戏。百姓其实很不好运动的,我们去到村里,大家都以为是收捐要账的,后来多去了几次才好一些,但是一旦我们要他们入会。就都走开了,以前谈的很熟悉的人都推说别人入了他才入,到最后一个人都不入。”
“确是如此啊。”会馆的另一个干事陈梦熊也道:“我算是今年年初才到嘉兴的,同去村里面的时候,那些村正、族长都是要赶我们走,说我们这是要入邪教。还不让村民和我们说话,说我们来多了会给庄家带来灾祸。我们几经商量。还是觉得运动会党的好,如此更有成效,一旦起事,也能马上有一股武力。”
……
看的出来嘉兴那边真是的做了不少工作的,只是百姓不欢迎他们,王季同对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自小读书,家中虽有地出租,但也是账房出面收租。对于怎么运动农会一概不知。在敖嘉熊三人的诉苦中,会议毫无结果,他这边要想去运动农民,敖嘉熊等人毫无头绪,无法胜任;而敖嘉熊等要他批准扩建会馆、招纳会党的计划,王季同也是没有同意。在复兴会草拟的工作策略中。除去还在准备的新军策略,关内三条战线,运动百姓和运动会党完全是两个系统。百姓这边是不会涉及到武装的,这样前期开展工作会比较有利,不过等运动百姓成了气候被地主和官府镇压,那就另说了。
王季同和敖嘉熊等人商量毕,便把会议的主要内容发到了东北,不过杨锐的回电却不如之前那么迅速,只待第二天一早才回电要求将敖嘉熊等人的工作笔记在沪上抄写一份,给他寄去。其实杨锐对于怎么在和平的情况下发动群众一无所知,他知道的无非是土地革命,分田分堂客罢了。现在关内根基未稳,杭嘉湖地区又不是山区,即使建立根据地也不能长久。这边他只是想做试验而已,只是这个试验开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无奈之下,他只好从第一手的资料上找原因了。
王季同刚把复抄工作笔记的事情安排下去,麻烦就来了。虞辉祖那边派了店伙过来传信,说法租界四明公所出事了。王季同细问,才知道法租界当局不晓得从哪来了解到四明公所里面有不是宁波人的灵柩,强令要公所移出。
四明公所是宁波人在沪上同乡会馆所在,其除了同乡聚会之用外,更重要的是作为寄柩之地。中国人向来都是有叶落归根的传统,而会馆通过寄柩更可以团结所有在沪同乡,甚至,即使是赤贫之人,也可以由公所代付托运灵柩回乡的费用。虽然这占地三十亩的四明公所成立于1803年,当年英法租界还未出现,但之后租界出现,法租界越扩越大,并且天主教徒们极其不喜欢在自己身边有异教徒的义冢和神像,于是在1874年,租界以筑路为由,强迫公所迁出,事后被宁波同乡会抵制,遂作罢,并承认四明公所并勒石为证。不过二十四年后,法租界又迫令公所搬迁,但是这次除了宁波同乡会坚决抵抗之外,沪上各界都积极支持,于是法国人又只能作罢。
王季同脑子里回想着四明公所和法租界的种种争端,只感觉这次的事情是有人特意针对邹容一案,他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只待派去打探消息的穆湘瑶回来,他急问道:“问清楚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被人算计了!”穆湘瑶肯定的道。“先生,这次一定是事出有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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