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由北翼而进的女真甲士有五个谋克千余人,此刻全部投入了混战当中。这样强大的步下突击力量,现在却猬集成一团,再不成阵列,互相你推我搡,各种各样的喊叫之声乱成一片。而宋军甲士还在步步而进,卷动一层层的血光将女真鞑子这千余人次第摧垮!
从南翼突进的女真甲士,也发现了中央战局的变化。带队谋克直是目瞪口呆。步射对战失利。现在重甲步战军马居然也被砍得步步后退,自相扰攘混乱成一片!就连军中的谋克旗,都有一两面倒伏下来,就代表着转瞬间就有一两个谋克在重甲碰撞之中覆灭!
几名女真谋克大声号令,再顾不得收拾宋军射士残部,转而向北,试图由侧面而击。说什么也要将这支宋军重甲步军给拦下来!
打到这等地步,身在厮杀之中的女真军将,已经没人去想要将南人出战军马全歼,甚而直进抢下军寨。攻拔水关的念头了。只想着用尽全力阻拦下南人甲士如此让人胆寒的攻势!
而一直跟在重甲陷阵兵后前进的宋军甲士,也发现了南翼女真重甲步军动向,随着指挥认旗摆动,这些宋军甲士也延展了阵列,并且稍稍转向,就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碰撞厮杀!
而女真重甲步军阵列遭受这般打击而形混乱的情景,也尽收入拔离速的眼底。战事进行以来,他一直冷静的容色也终于变得焦躁暴虐起来。猛然对身边一名亲卫吼道:“去告诉宗弼,俺上去了。让宗弼领军来补为后阵,今日不是南人尽死在此处,就是俺拔离速在此粉身碎骨!”
亲卫领命而去,拔离速一声呼喝,数名亲卫将他的认旗从奚车上移下,重重前倾。在他面前列阵的四个谋克女真重甲步军发出一声大吼,也举步上前,加入了尸积如山,血腥气浓重的宛若实质的战场之中!而拔离速也亲自带领亲卫谋克,除了留下一个蒲里衍在后为这支步军押阵之外,其余近二百骑,追随着随他而动的认旗,泼喇喇撒开马蹄,怒吼着向着骑军混战之处加入。
先打垮南人骑军,然后再侧击南人步军阵列!俺承认你们这些鸟南人能打,不过俺们女真起于白山黑水,也全凭着厮杀本事,才打下万里疆域,岂能输给你们这些鸟南人…………不管付出多么惨重的死伤,这一仗俺们也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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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双方更高一层统帅,这个时候都敏锐的发现了这场陆上战事,已然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也纷纷开始动作。
不等拔离速请援的亲卫赶来。宗弼已然翻身上马,在亲卫簇拥下举着一面轻便的认旗,弛下土丘。随着宗弼的旗号摆动,六个谋克的女真老卒纷纷呼喝着策马跟随,汇成洪流,向着战场以能拿出的最快速度驰去!
这六个谋克。尽是精锐,多有自按出虎水打到现在的女真起家老卒!就算南军再强悍十倍,规模更盛十倍。这些女真老卒也只会面容冷漠的持刃而上,和这些南军拼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在另外一头,刘保忠已然披着一身青唐瘊子甲,手持铁锏,率领两个骑军指挥自水关夹道寨栅中而出。代表骑军出击的天鹅声响亮。一排排长矛马槊平放下来。
这些骑军,也尽是龙卫军老卒。龙卫军也是萧言老底子神武常胜军中分出来的。这两个骑军指挥,骨干也多有从燕地开始就追随萧言死战的老卒!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般,哪怕鞑子军势更盛十倍,强悍十倍。同样也只是面容冷漠的持刃而上,和鞑虏拼到不死不休!
刘保忠铁锏在头顶一招,接着前指。五百余骑顿时一点马镫,战马缓缓起步,以狭长锋矢阵列开始便步而前。
先打垮鞑子骑军,最后侧击鞑子步军,直到赢得这场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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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之声。在这片不大的陆上战场中已然如惊雷响动一般!这样的呼喊之声,似乎震动了头顶堆积的层层乌云,让雨势在一时间更大了起来!
大雨哗哗而落,在雨水泥泞之中,滔滔易水白浪翻卷。不管是水上还是陆上,双方成千上万军马,正在做舍死忘生的厮杀!
双方投入的重甲步战之士,终于全部绞在了一起。在最近的距离互相挥动着兵刃。各种语言的呼喊声咒骂声交织在一处,每个人都在疯狂的拼杀。金属碰撞的火星不断在雨幕中闪现出来,不断有双方精锐之士倒地,然后被无数双脚踩过,深深踏入已经变成赤红颜色的泥泞当中。
雨水将血水冲刷而过,流入易水当中,这段河道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这个时候已经谈不上什么指挥调度了。只是两支大军死死的纠缠在一处,互相交换人命而已。性命在这战阵之中,已经变成了一种最不值钱的东西。多少勇士精心磨练而出的厮杀技艺,在这样惨烈的杀戮场中也成了废物。双方都只是咬牙拼命刺出砍出手中兵刃而已。自家什么时候会倒下变成泥泞中一具冰冷的尸首,谁也不知道,也谁都不在意。
宋军重甲陷阵兵的步伐也终于慢了下来。泥泞当中全身背负着六七十斤分量而前,还要做挥砍厮杀。纵然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巨汉,打熬得常人难以追及的筋骨气力。这样烈度的厮杀,又能持续多久?
终于有宋军重甲陷阵兵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在混战之中倒下,一旦被扑倒。就有红了眼睛的女真军士扑上,拔出随身短兵刃,寻找着甲胄缝隙刺入。还有的重甲陷阵兵被生生扯掉兜鍪,然后几样兵刃就狠狠砸落。
可那名身形最为让人瞩目的指挥使,仍然在步步而前,跟随在他身侧的,还有数十名勉强维持着阵列的重甲陷阵兵!
斧光仍然在顽强的展动。将面前已经变得麻木的女真甲士一层层的砍翻,这支人马在这个高大指挥使带领之下,艰难的步步而前。这指挥使身上最外层的步人甲已然被撕开了多处,有的地方已然有血渗出,但雨水一冲,就不见了踪影。
那指挥使其实也觉得自家原本仿佛无穷无尽也似的气力在快速衰退之中,生平第一次开始了粗重的喘息,而脚步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可他从面甲后投射出的目光之中,只看见眼前女真人混乱而密集的阵列。
杀透了多少层,这个时候早就算不清了。能不能将这些女真鞑子彻底杀散,这指挥使也不去想。反正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继续向前,砍翻面前所有一切的活物!
突然之间,这指挥使就见眼前阵列终于松散稀薄了一些。而也可以见到面前女真甲士有的心胆沮丧的丢掉兵刃,摘下兜鍪。转身就逃,一根根丑陋的金钱鼠尾被雨水浸透,黏在他们脑后。
终于杀透阵列了么?那么就转向两翼卷击,回头再战!
正在这指挥使扬起巨斧,准备大声号令麾下儿郎之际。面前雨幕之中,突然又突出了大群大群的女真甲士,一排排长矛挺出。将转身而逃的那些溃兵毫不留情的钉死在地上。这些女真甲士越过泥泞,也不分队列了,就发出野兽一般的呐喊声迎上,加入了这场已然太过血腥的混战之中!
这是拔离速最后压上来的四个女真谋克!
那指挥使的号令之声堵在喉咙里面,转而却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杀不绝的狗鞑子!尽管上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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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翼,泥泞中的骑军混战。也到了最为惨烈的时候。
这样的天候,这样的泥泞战场,骑军的机动性冲击力已经成了笑话。双方就如步军一般扭打在一起互相交换人命!
双方后续骑军不断加入战团,就算此前张开阵列,一旦卷入这战团之中,也就是最为笨拙的互相捅刺挥砍换命而已。
拔离速领自家亲卫谋克先至,一时间将杨再兴部压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哪怕杨再兴和十三这等人物,都已经浑身血迹泥泞,只有勉力招架的本事。而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女真骑军,甚而准备分出一部,马上侧击正陷入混战的宋军队列!
但刘保忠所领两个骑军谋克又至,让骑军混战的战团变成了两千余骑乱战的规模。将这片不大的战场塞得满满的。大雨之下,双方已然没了什么回旋的余地,人马不住翻到在泥泞之中。这个时候就看谁承受不住这样"chiluo"裸的人命消耗!
可双方都是精锐,都是身经百战的勇悍敢战之士。谁也不肯认输,谁也不肯后退。全都坚定的认为,垮下去的只能是对方军马!
杨再兴手中大枪,已经染满了血迹,哪怕雨水也冲刷不散。他大枪还在竭力的挥舞出尽可能大的圈子。只是朝着那面女真大将的认旗冲击!
他已然前突两次,都给迫退了下来。气得双眼里面喷吐出的似乎都是火炭。此刻正退回自家骑军人数较多的一侧稍稍喘息一下。
所谓自家骑军较多一侧,也不是安全的所在。同样到处都在展开着混战厮杀,只不过总能找到一两个地方在袍泽遮护下稍缓一刻罢了。
杨再兴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只觉得肺里面都是火辣辣的。还没等喘息稍匀。就听见一声怒吼:“姓杨的,平日里只情用鼻孔看人,夸称自家勇猛,现在就不成了么?”
杨再兴猛然转头,就见刘保忠正在身侧不远处,一锏砸翻了一名女真鞑子,嗔目朝着自家大喝!
杨再兴只觉得在冷雨之中,自家面皮都要烧起来了!他也不多话,咬着牙齿就催马再度上前,仍然指向那面到处移动的女真大将认旗!
大枪左右一点,将两名女真鞑子捅翻下马。斜刺里一杆长柄铁锤扫来,杨再兴提气悬裆想让过去,却觉得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身形也稍稍慢了一些,被锤头微微擦过腰间,顿时就是满嘴都是血腥味,一口血差点就喷了出来。杨再兴死死压住这口血,单臂持枪横扫,大枪重重抽在那名斜刺冲来的女真鞑子身上,啪的一声爆响,这名女真鞑子马上身形顿时被打得弯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哼也不哼一声,就从马上栽落!
而杨再兴继续策马而前,左手已经拔出佩剑横扫,又是一名女真鞑子头颅飞起,颈血狂涌喷出几尺高之际,杨再兴含着的满口鲜血也喷吐而出!
放在平常骑战,如杨再兴这等凶悍得有如杀神也似的骑将,对战之中都要尽量避开,能选的对手有那么多,干嘛专拣这等硬手厮杀?干掉杨再兴也只是一个人,干掉其他骑军也是一个人。羽翼剪出干净了,杨再兴就是再厉害难道还是大队骑军的对手?
不过今日厮杀已经顾不得这个了,杨再兴悍勇而前,女真鞑子反而向着他这边涌来!说什么也要将这个凶悍到了极点的南人骑将淹没,将他碎尸万段!
这个时候,女真骑士也管不得这名骑将就是传言中杀了几位小主子的家伙,不少人还识得他。要是能将他活擒回去,由宗望他们生祭小主子。就能一下拔为谋克,麾下自此就有二三百可以上阵勇士,几百户口,更多的持役各族生口。
他们只想将杨再兴剁碎在这血色的泥泞之中!
杨再兴还剑入鞘,挺枪迎上,催动坐骑之际,胯下健马却是前腿一软,跪倒下来。厮杀到现在,这匹健马也是伤痕累累,再撑持不下去了。
见到杨再兴随马仆倒,女真甲骑更是吼声如雷,就要近前砍杀!
一侧地上突然响起了锋刃光芒,一个瘦小身影从地上弹起,手中一柄断矛捅翻了一名女真甲骑,接着就翻身上马,脱手短矛掷出,又射翻了一名女真鞑子。一手捞过空马缰绳,回冲几步,对着杨再兴大喝:“上马!”
这突然而作的瘦小身形自然就是十三,乱战之中他也落马,但是辗转腾挪坚持到现在,关键时候又杀出来,杀人夺马,往救杨再兴!
杨再兴大枪在地上一撑,身形飞起,落在空马之上。扭身就是一枪刺出,正是又稳又准的回马枪架势,追来的一名女真鞑子被正正捅在面门,直从马上撞了下来。大枪再一盘旋,将追在十三后面的女真鞑子甲骑也给捅了下来。
十三也抽出长刀乱砍乱劈,加上杨再兴大枪飞舞,终于勉强扫出一个圈子。杨再兴调转马头,望向就在不远处的拔离速认旗,对着十三大吼一声:“敢不敢随俺冲杀过去?”
十三不吭声的只是握紧手中长刀。杨再兴咧嘴一笑:“直娘贼的俺认了你这个弟兄!”
正要打马继续发起冲击之际,雨幕的另一头,又是两百余骑女真鞑子甲骑冲杀而出,数百长矛平端,陡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呼喝,就要加入这骑军混战的战团!
宗弼所领军马已然到了,因为战场限制,一时间只能投入一个骑军谋克来增援。可是在这样双方已经厮杀到了最后一分气力都用上的时候,这点增援,也许就可以决定战局!
杨再兴死死看着又要加入战团的女真甲骑,蓦然一声大吼。
“杀不绝的狗鞑子,尽管上来就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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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 第三卷 补天裂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声咽(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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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上的战事,如果说此前出发点还是为了双方拦河而战的水军。宋军是要冲杀过去尽早沿河接应水军的突破。而女真军马则是要拼命截断宋军陆师和水师的联系。然则打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折不扣的变成了双方陆师残酷的血战,双方都在沿河战场上投入了不能再多的兵力,而拦河水城那边战事,至少在这里血战的双方各部,已经再无人能顾及得到。
陆上厮杀血腥而残酷,而围绕着拦河水城展开的战事,同样到了最为高氵朝的时候!
原先作为选锋冲击拦河水城的宋军将士,几乎已然全军覆没,而拦河水城上据守的女真军马,也同样折损惨重,连一名本来大有前途的年轻军将合撒兀都赔了进去。拦河水城之上,已经是一片血污,尸首堆叠得几乎有半人高。而还有不少尸首,顺水漂流而下。拦河水城那一段,河水已经变成了浅红颜色,纵然雨中水势湍急,也一时冲刷不散!
更多女真军马,在蒲鲁浑的大声怒吼号令之下,正争先恐后的涌上水城木排,用以填补缺口,蒲鲁浑就打着哪怕用人命也要硬生生的将宋军船队拦下来的主意。
不过此刻涌上拦河水城的女真军马,总算学了一点乖,身上那层到了水里就跟秤砣一般的铁甲都被卸了下来,沿着河岸扔得到处都是。这些女真军马基本都是蒲鲁浑直领的那个亲卫谋克。人人就穿一身皮衣,赤着双足,人人都持长矛。不少人还捡起了盾牌,就准备凭借水城上胸墙据守。
甚或包括蒲鲁浑在内,在驱赶麾下亲卫谋克涌向水城的同时,留置数十人在岸上督渤海弩手力战,蒲鲁浑自己都皮衣赤足,长矛骑盾,跳上了拦河水城!
而此刻在岸上。渤海弩手还在努力上弦,他们已经看到了宋军船队斩落遮护张盖。加速冲击而来。看到选锋所在数条船沉的沉伤的伤,大量弟兄没于河上,包括他们的指挥使李俊在内。这些宋军船队看来也是红了眼睛,不管不顾的就朝着拦河水城冲撞而来。至少冲在前面的几条船,打着的似乎是和这座拦河水城同归于尽的主意!
拦河水战打到这等程度,渤海弩手已然知道恐怕是拦不住宋军船队了。但是连蒲鲁浑这等大将都跳上了水城木排,持矛架在胸墙上准备拼命。他们渤海弩手敢于在这个时候后退,那至少就是各级军将把自家脑袋送到了女真人的刀口之下!
这个时候,唯有硬挺着死拼而已。最后战事结局如何,心一横就随它罢。
不仅守在拦河水城之侧的渤海弩手不敢后退半步,就连不远处看到宋军船队大至,心中明白这场水战已然无望的杨终所领的那部渤海弩手。同样不敢有丝毫怠慢,反而加快了速度拼命而来,要与留置的兵马会合一处。然后打到底!在杨终大队之后,更有多少已然溃散的部族军这个时候也在尽可能的收拢军马拼命赶来。
原因简单得很,蒲鲁浑的旗号上了拦河水城!
岸上和水城之上都在准备拼命,与之相反,这个时候布满易水这段河面的多少小船木排,现在却在慌张的准备逃离这段河道。至少逃上岸再说!
对于这些凭借着一条单薄小舟或者粗制滥造的木排浮水而进的北地兵马而言,宋军船队疾冲而来。带给她们的感受与在岸上的兵马完全不同。
踏足岸上,纵然知道很难拦住这船队,在船队喷洒的驽矢羽箭打击下还会有惨重杀伤,至少脚下有根,身边有自家军马形成的阵列,心中总算是有点底,还能竭力支撑到底。
可在水上,每一条小舟,每一只木筏都只是一个孤零零的个体,回顾左右,就是船上木筏之上五六名脸色同样青白的军士。在船上张弓发箭波涛一晃就不知道射向哪里,想肉搏而战只觉得在摇摇晃晃的船上连劲都使不出来。这直娘贼的叫人怎么处?
宋军所用拖风纲船,其实并不是什么大船。可是对于这些女真军马而言,逆流而上的船队,直冲而前,在他们眼中简直就如泰山压顶,让这些陆上作战哪怕居于绝对劣势可以勇悍至极的北地各族鞑虏,半点抵抗的意志也兴不起来!
本来这些小舟木排趁着宋军先头数条船遭受打击的鼓舞,脑子一热乱纷纷的冲上前,现在在水城前河道中散步得到处都是,更有十几条小船木排围定了那条船上战士船工全都或死或伤,唯有一名都头用自家尸身固定住船舵仍然保持着航向的拖风纲船。十几条钩索抛了上去,就有人已经翻上了船,见到犹自在呻吟的伤者就补一刀,更多的人在船上随处走动,大声怪叫欢呼,甚或还有鞑子朝船尾奔去,想试着将舵接过来,看能不能操控这条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庞然巨物的舟船。
这个时候宋军船队破浪而来,这些本来狂乱得不知所以的鞑子,顿时都慌了手脚,不知道是谁带头,呼喊一声,狂奔向船舷,不顾波涛起伏,从船上就朝着靠在两旁的木排小舟上跳下!
现下雨势转大,河风更急,易水奔腾咆哮,这些驾船操排的鞑虏本来就是竭尽所能才稳住这些单薄粗陋的小舟木排,船上鞑子慌了手脚不分青红白的跳下砸落,顿时就有几条小舟木排再稳不住,一下就翘起翻到在河水之中!
看到这般景象,这些散步在河道中的小舟木排上的数百鞑虏,不约而同的发一声喊。都拼命的调转方向,直是朝着岸边划去,有些舟船在急流中操弄不过来,只是在河中滴溜溜的打转。甚而有鞑子不管不顾的就一头扎入水中,浑然忘记了就算他们有点水性,在这已然怒啸起来的易水之中。也和秤砣差不多,浪花一卷,顿时就没了踪影!
而宋军舟船,这个时候已然布满河道,数百把船桨发疯一般扳动,逆流而上,撞开万点白浪。
每条船现在将所有张盖全部斩落。两舷尽是昂然而立的宋军射士,每人都平端弩机。向着岸边不断抛洒着箭雨。而在船头,则满满都是一身软装水靠,额扎布带的跳帮搏战之士,纵然沿岸不断有箭簇呼啸而来。这个时候,尽然都没有一人稍稍弯腰!
后续船队冲在前面的两条舟船之上,负责指挥的各自舟船的是两个都头,这两个都头是兄弟二人,却都是东京汴梁人。兄长张横已经是三十三四的人了,满面风霜之色。弟弟张顺才二十五六,肤色甚白,剑眉星目,是个极精神的年轻汉子。比兄长也足足高出一头。
兄弟两人,祖上就是都门禁军军籍。后来只是在黄河上都门禁军舟船务中讨生活。父辈故去得早,没了靠山的张横被选作拱卫禁军。倒了一场大霉。拱卫禁军被遣散之后,张横回返,找到自家兄弟,就投了陈五婆在汴梁水关码头挣扎度日。
拱卫禁军这个团体,在这一年来两度拨动汴梁风雨。有的人脱离了新军,有的人反而做了叛军。现在还在萧言这个团体中的并不算太多了。且也被分在了天武军和神卫军两军之中。
张家兄弟却一直老老实实的跟随着萧言不曾背离。北上之后,因为两人水性精熟。善于操舟。河北之地水道纵横,将来更有可能依托黄河而战。两人居然就被提拔成了都头差遣,现在更两船并肩,兄弟俩都在船头,只是死死的看着面前河道上散乱的敌船,看着那中段高高拱起的拦河水城,看着船头碎裂卡在水城上的李俊舟船,看着那满船伤亡殆尽,唯有一名高大军汉死死卡住船舵的血船!
要说厮杀之悍,对萧言的忠诚之高,对团体归属感之强,从龙之心之盛。资历甚浅的张家兄弟自然是远远不如萧言麾下那些起家班底。可是他们这支算是在天武军中别立的水营,白手起家组成一军,每日都一起在河上操练,闲时在一起吃酒打混,不时还拿着指挥使李俊的浑家开开玩笑。现在这么多弟兄前仆后继而上,在易水中陨落如雨,这个时候也直是红了眼睛,哪怕将自己撞得粉碎,也要冲过这直娘贼的拦河水城!
还要将所有敢于挡在面前的狗鞑子,全部赶下河去喂鱼!
宋军船队之中,这两条舟船上的船工也是张家兄弟精心挑选出来,扳桨用力足桨在水中行程长。虽然每条舟船都在竭尽全力前进,但是张家兄弟两船还是越众而出,领先了两个船身之多。
宋军舟船之上床弩不断激射,加以手弩呼啸而发,横扫岸上女真军马。长大床弩直射入渤海弩手阵中,这些依托水城而战一直射得甚是痛快的渤海弩手,阵中也翻起血浪,倒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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