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一路上,像碧潭一样,顶上开了“天窗”的还不止一处。每一处有自然光线垂照的地方,都生着奇异美丽的植物。虽然这洞府里空气清新,但杨五的心理作用,还是让她在看到这些阳光的时候,感到舒服了一些。
她随着苏蓉又走了一段路,感觉已经深入到山腹深处。到了一处高阔的洞口,一直疾走的苏蓉忽然减慢了步速,微微垂下头,露出一截雪白脖颈,腰肢轻摆,袅袅婷婷的走了进去。杨五跟在她身后。
“道君,人带到了。”她向着某个方向垂首道。
杨五一走进洞里,就感觉寒意逼人。扫了一眼洞中全景,十分宽阔,正面的岩壁上,开满了美丽的蓝色莲花。仔细看,却发现那些莲花竟不是植物,而是晶体,每一片花瓣,都是薄薄的蓝色晶片。这洞顶也开有天井,淡金阳光垂落下来,投落成一个圆形的光斑。光束中却没有生长什么奇异的植物,而是一整块长方形的白玉。淡淡的白雾在白玉周围不断生成,看着就让人觉得冷。
这些一眼便扫过,杨五随即便看向另一侧,苏蓉正对着那边行礼。
却是一个汤池,人高的小瀑布从垒积的石块上冲下。年轻男人的身体在白色的水流中隐约可见,肌肉结实,腰身劲窄,就是……太白了。
好笑的是,杨五站在后面,能清楚的看到苏蓉原本雪白的脖颈,都变得粉红起来。
冲禹笼着袖子站在池边,见到她来,原本紧锁的眉头才放开,露出一丝轻松。对苏蓉随意的挥挥手,冲着水流下的男子道:“师弟,以后有杨姬在,必会无事了。”
杨姬?
是说她吗?
杨五抬眼,正好看到转过身来要退出去的苏蓉投过来一瞥——恍然大悟的、轻蔑的一瞥。若说适才在入门的大洞中,两个人的目光相接,是年轻女子间平等的暗暗较劲。那么此时,苏蓉再看她的眼神,就已经变成了充满鄙夷,高高在上的了。
这变化是因为她被唤作“杨姬”。
“姬”啊……
她明白了。
在水流下面冲刷身体的男子忽然动了,转身走出水瀑。杨五和他的目光也就对接了那么一瞬。年轻男子长腿一抬,哗啦一声,便从汤池里出来了。他赤着上身,下身倒穿着裤子。待他站直身体,杨五觉得仿佛有一阵清风从他身上拂过似的的,肌肉上的水滴,湿漉漉的裤子,瞬间都干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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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自动随机防盗章, 72小时自动解除。 “妈妈……”一个孩子往妈妈怀里靠了靠,小声的问,“那位夫人……她、她死了吗?”出生在战争的年代,连小孩子也明白“死亡”的含义。
妈妈轻轻的“嗯”了一声,将他搂紧:“可是, 我们安全了……”
“她救了我们, 是吗?”孩子问。
“是的。”妈妈亲吻孩子的头顶,“所以,你要记住她!”
孩子睁着明亮的眼睛, 点了点头。他是不会忘记那位美丽的夫人的, 他想。因为她救了他们所有人。
后来,他随着父母前往那位夫人的故乡,参加了她的葬礼。她尸骨不存, 下葬的只有一些遗物,是为衣冠冢。在葬礼上, 他才知道, 因为她以身为饵的勇敢而平安撤退得以活下来的平民, 有六十万人。许多人都来参加了她的葬礼,默默的传颂着她的名字,为她唱起葬歌。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 当她和异形同归于星尘的时候,在爆炸的剧烈白光里, 有一团红色的光团曾经短暂的出现, 而后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中。宇宙中漂浮的只有钢铁残骸和异族残缺的尸体。
除此之外, 便只有星辰。
……
……
星辰。
在如墨的夜空里横亘,仿佛一条璀璨的长河。星光下,小小的身形立在那里,许久不动。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昏黄的灯光泄出些许,还没有星光明亮。“五妮儿!”半大的男孩子粗声粗气的喊,“就知道你在这儿!娘喊你烫脚啦!”
星光下的小女孩回过身来。她梳着两个髽鬏,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裤,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模样。本应是灵巧可爱的年纪,只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中,目光却有些迟滞——倒也没呆到傻的程度,只是看起来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灵动。听到哥哥喊,也只是木木的应了一声,没有太多表示。
男孩子便咕哝道:“夜夜看星星,你咋看不够,有啥好看的。你快点啊。”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扯住小妹的手,牵着她往屋里走。走进低矮昏黄的土坯房子前,五妮儿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星空……
她属于那儿,她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但她真切的感到,在夜空里闪烁明灭的星辰,比这坐落在山坳里的破败山村,比这土坯茅顶的矮房和树枝扎成的篱笆墙,更让她感到熟悉和亲切。
这真是奇怪。
杨家的五妮儿还小,和四妮儿一样跟爹娘睡在一个炕上。四妮儿早烫完了脚,满炕上打滚笑得开心。五妮儿安静的让娘给她烫了脚,安静的钻进被窝。
油灯吹灭,黑乎乎的屋子里头,当爹娘的几次把在炕上瞎闹的四妮儿塞回被窝里,直到她玩累了,呼呼的睡着了。五妮儿便听见了爹娘的炕头闲聊。
“小五有点钝,会不会……”这家的男人哀声叹气。
家里最小的五妮儿,小时候一直不开口说话,久到了他们都怀疑她是不是哑巴。好在半年多前,这孩子突然开了口。半年多的时间,从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到现在能说个囫囵话。
可别家的娃,五岁的时候,都已经满地疯玩了,懂事点的,已经帮着捡柴拾粪了。他家这个,就是一天到晚的不吭声,安静的像不存在。想教她做点事,也是慢慢吞吞,手脚是看得出来的不麻利,钝钝的。
村里已经有那嘴上不留德的笑话他家生了个傻儿。
“别瞎说!她就是小,再大点,就会跑会跳了!”到底是当娘的,血肉连心,虽然自己也不是没有过猜测和担忧,却不肯坐实了别人的话。
夫妻两个人便别开了话题,村头村尾的聊些别的。
他们怀疑她傻,五妮儿心里明白。她更明白自己不傻。她的心里是清楚明白的,可她没法表达。
她的思想和她的身体无法协调一致。就像是吊线木偶少了几根线,动作做起来总是走形。当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组织好简单的语言并用舌头清晰的表达出来。
她今年也才只五岁而已,更小时候的事,记忆很模糊。能清晰的记住事情和表达自己,也就是近半年来的事情。仿佛自出生以来就一直混沌的大脑,在几个月前突然不知道哪里出现了裂缝,漏出了一星半点的清醒出来。
她隐约能感受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装着很多东西,但却好像隔了一层薄薄的却柔韧的屏障。她知道它们在那儿,就是无法穿透那层屏障实实在在的抓住它们。
这使得她的大脑处在一种半混沌的状态。就譬如此时此刻她躺在粗粝的被衾里,就忍不住想……她是谁?即便她明明知道,她是杨家最小的幺女杨五妮儿,可她就是克制不住的想,自己……到底是谁?
她这混沌的脑子自然是想不明白这莫名其妙却玄而又玄的问题,便一直只在黑暗中安静的睁着眼睛。她太过安静,以至于爹娘以为她和四妮儿一样已经睡着了,便开始制造出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又来了……杨五妮儿无奈,只得闭上眼睛,慢慢的翻了个身,面对着姐姐四妮儿,背对着敦伦的父母。
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中断了一下,女人压低声音道:“五妮儿没睡着?”
男人也压低声音:“睡了吧?你听她多安生!”
女人便推推男人:“你看一眼!”
“怕啥!她又不懂!”男人听着有些急切。
很快,那些声音又响起来……
这对夫妻并不知道,他们的幺女背对着他们,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有些发怔。是的,她应该是不懂的,杨五妮儿想。可是,她为什么对爹娘正在做的是什么事情一清二楚呢?
她的目光落在几乎跟她头碰头的姐姐脸上。四妮儿比她大两岁,都已经七岁了,也曾夜里醒来撞见过爹娘行事,可她就完全不懂……
五妮儿盯着四妮儿的脸庞,怔怔的,想不出原因。
这一年的秋天比往年冷的更早一些,雨水也少。对于靠天吃饭的农人来说,这是不好的征兆。
可对五妮儿来说,她喜欢这样。因为下雨的日子,她就不能在夜晚看星星了。
她娘盯着四妮儿烫脚,左右看不见五妮儿,推开门,果见那小小的身影呆立在篱笆墙下,仰着头看着星河璀璨。
“傻妮子!你不冷?”女人气道,拽着她回屋。气咻咻的给四妮儿烫过脚的盆里加了些热水,扯着她坐在小板凳上,把一双微凉的脚丫放进热水里。她还摸她的手,碎碎的念叨:“瞧瞧,这手冰的!傻妮子!你咋就不知道冷热!”
微烫的感觉迟了几息才从脚上传达到大脑,五妮儿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女人早习惯了小女儿的沉默,对比别人家孩子的调皮机敏,心里其实也早就认为她是个傻的,再看她这样子,不由就心底发酸。碎碎的唠叨:“不知星星有啥好看!整晚整晚的看!”
她碎碎的念着,仿佛只有这样,心底那些酸楚躁郁才能发泄出来。
过了一会儿,听见安静的小女孩说:“想到星星上去。”
她说的很慢,但很清楚。女人怔了怔,才明白她是在回答她刚才说的话。回个话……也要反应这么久。
她便叹了口气,说:“行,那你去当仙人。当了仙人,有大神通,别说星星,就是月亮,也能飞得上去。”
可这世上,哪有仙人呢?不过就是愚夫愚妇,对自然和知识一无所知,蒙昧的幻想和崇拜而已。
杨五妮儿在心中微哂,不以为意。
到烫完脚,她费力的组织好语言,表达了想要去另一间屋子里和大姐一起睡的愿望,却被她娘以她年纪还小为由直接拒绝了。她只好郁闷的继续睡在四妮儿和母亲中间,再过去便是父亲。继续旁听这夫妻二人的卧谈。
听他们说起大姐也到了年纪,该说个婆家了。女人觉得翻过一条山沟,隔壁她娘家村里赵家的阿毛是个不错的后生,男人却相中了个猎户。
“你懂啥!你瞅着他家不显山不露水的,他日常里猎出的好物,家里顿顿吃肉!硝出来的皮子拿到集上卖了,一年下来,算起来比咱多得多!”
女人嘟嘟囔囔的嫌当猎户的太危险,不定哪天媳妇就会做寡妇,老大不情愿。夫妻两个便拌了几句嘴,不轻不重,最后都打着哈欠睡着了。
杨五妮儿也在这日常的、琐碎的低语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年的冬天雪很少。这让村里有经验的老人们很忧愁,担心来年是个旱年。
冬天便是农闲时候。女人们还能在家里纺线织布,男人们勤快些的找点活干儿,懒些的便成日里偎着灶台闲磕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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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自动随机防盗章, 72小时自动解除。 杨五妮儿全没在意他点了什么,挨着窗户向外看了一会儿, 转回头问:“真人,他们怎么知道你是仙师?”在一座属于凡人国度的城市, 像酒楼知客、跑堂这样的人,只能是凡人。他们又是怎么分辨凡人和修士的呢?
冲禹不以为然:“看多了,自然分辨得出。”
是吗?杨五妮儿便又转头去看窗外。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晨光正好, 正是出门的时候,街上行人颇多。杨五妮儿眯起眼睛细细观察了一阵后,若有所悟。
跑堂的先上了灵茶。冲禹啜了一口, 皱了皱眉,放下杯子。抬头正看见那女童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微感意外。
“看出什么了?”他含笑问。
“高高在上。”杨五妮儿收回目光,答道。在凡人中,其实很容易分辨修士。凡人和修士走了对面,低头避让的是凡人,昂首挺胸, 脚步毫不停留的, 是修士。
在凡人中,修士高人一等。
“凡人看修士, 也只能这样看。”冲禹道,“实则修士看凡人, 看的是‘气’。修炼道法的人, 身周总会有灵气凝聚。一个人身周一丝灵气也无, 只能是凡人。”他说完,看了杨五妮儿一眼。觉得她不像一般的村童那样蠢笨,很有几分灵慧之气,可惜了一窍不通。转念又想到,自己辛苦寻找的可不就是一窍不通之人,她若不是,他才麻烦。
食物很快上桌,一碗白粥,四五样小菜。比起杨五妮儿在自家吃的那些食物,自然是精致昂贵得多。杨五妮儿饿了一晚,却怕吃猛了伤了肠胃,先慢慢的喝粥,待胃中舒适许多,才动起筷子。
将将吃饱之时,忽闻异声。抬头一看,一只纸鹤扇动着翅膀,自窗外飞进来。在冲禹面前盘旋了一周,落在他的指尖上,再也不动一下。楼梯上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几个穿着一色劲装的男子抬着着几只箱子上得楼来,略看一看,便径直走到他们桌前。
“见过真人。”为首之人叉手行礼。“昨夜收到真人的传音符,便将东西准备好了,请真人过目。”
“放下即可。”冲禹道。
那人挥了下手,身后几个人便鱼贯上前,将箱子放在一旁,又垂手退下。
“真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无事,自去吧。”冲禹道。
那些人便恭敬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去。
杨五妮儿看了冲禹一眼。
昨晚睡前她和他说了几句话,感觉他性情颇为平和。今晨他们又熟了几分,说话便又随意了些。他对她,也很是和蔼耐心。
可他对那些人说话,惜字如金。语气淡淡,神情淡淡。那种淡淡的样子,杨五妮儿虽然只见过几次,却印象极其深刻,正是修士对凡人最正常的态度。适才那些人,肌肉结实,步履矫健,的确都是习武之人,却也的确都是些凡人。所以冲禹驱使他们为他奔波,对他们的态度却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可她也是凡人。甚至,还不如大多数的凡人,能开一窍、两窍。她是个一窍不通的凡人。为什么对她,反而亲切和蔼?
这种和蔼亲切使她在清晨的短暂片刻中忘记了她和他的不同,可现在,两人之间的巨大差异又回来了。她再不会忘了,她想。
她放下筷子,给自己斟了杯灵茶。闻着便茶香诱人,啜了一口下肚,肠胃间说不出来的舒服。明明是这么好的东西啊……她看了一眼冲禹面前只饮了一口便再没碰过的茶杯,垂眸。大约,对她来说已经很好的东西,对这位真人来说,却可能是粗劣难以入口吧?
待那些人退去,冲禹将几只箱子收进他的储物法宝,问杨五妮儿:“可吃好了?”
杨五妮儿点头。冲禹便招来跑堂的,丢给他几颗淡青色的小玉珠。跑堂的面露喜色,点头哈腰的恭送“两位仙师”下了楼。走出酒楼,冲禹便将杨五妮儿抱起,一飞冲天。
杨五妮儿被风迷了下眼,再睁开,繁华的城市已经在脚下。她扒着冲禹的肩膀向下望,街道似棋盘,屋宇林立,黑色的密集移动的蚂蚁似的小点,是街上的行人。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城市,只吃了一顿早饭,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就要离去了。
耳边冲禹安慰道:“宗门辖下,也有许多城市,以后再给你逛。眼下须得尽早赶回去。”说完,还拍了拍她的背心。
其实真的是个性情温和又温柔细心的大叔呢。
杨五妮儿微微一笑。她又不是真的村姑,怎么会为这个失望。她所在意者,不过是没有机会多获取一些这里的信息罢了。
冲禹停在半空,又取出了他的小船。小船迎风变大,这一次却跟昨晚不一样了。昨晚的小楼船十分小巧玲珑,船上房间虽然宽敞,也只是一间罢了。这一次船身却比昨晚大了数倍不止,船上一间小房变成了两层的楼阁。推门进去,是个大厅般的房间,一侧有楼梯,二楼有数个房间。
对杨五妮儿来说,不过就是另一种技术的压缩空间罢了。但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若太过平静,未免叫人生疑。便“呀”了一声,道:“变大了。”
那事若成,这丫头且要在小师弟身边待上一些时日,若什么都不懂,难免畏缩,惹得小师弟不喜,到底不美。冲禹便解释道:“我这法宝有九重变化。平时我一人用,便只展开一重,现下不过是展开了两重而已。若九重全展开,可纳千人。”
杨五妮儿心想,那可真是方便的交通工具。她便“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相对于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小女孩,她的反应还是太平静了。好在冲禹已经许多年没有接触过凡人,身边的人也没有谁会为这些事表现得一惊一乍,竟也没发觉有异。只觉得这女娃娃虽也因为好奇问些问题,却已然算是十分安静乖巧,不惹人厌。小师弟性子有些冷,这种安静的性子应该会对他胃口,真是再好不过了。
冲禹牵着杨五妮儿的手上了楼,随手推开一扇房门:“你就睡这间吧。”昨日是席地坐卧的古风,今天展开第二重,就变成了螺钿桌,雕花床,垂纱帐的奢靡风。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又柔又软。
冲禹把几只箱子取出,掀开看了看,把其中一只推过去:“给你置办了些衣物。”又指着床后说,“要沐浴洗澡,这边是净房。”
又指着两只箱子,告诉她:“这里面是吃食,你自取,不须再问我。 ”说罢,还掀开给她看……
然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个……哦,对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冲禹尴尬道。
“……杨五。”是的,五妮儿是家里人叫的小名儿,杨五妮儿的大名其实是叫……杨五。嗯,差别不大,但还是有点差别的。比如,她现在可以被叫作杨五妮儿,总不能五六十岁,满脸皱纹的时候,还被叫作杨五妮儿吧。
“那个……小五,楼下倒有厨房,你……会烧饭吗?”
杨五看看两大箱子米面粮油肉菜——都是生的,淡定的道:“会。”
冲禹松了口气。他昨夜发了个传音符给宗门在此地的势力,要衣要物要食,却因辟谷多年,久不沾烟火,忘了说一句要制熟的能即食的食物。结果对方给了两大箱生食。幸好小丫头自己会烧饭,不然又要耽误时间再折腾一趟。
冲禹收了那两只箱子,道:“这个我放到厨房去,你若饿了,自去厨房烹饪。”看了看她身上破旧还烂了洞的衣服,道:“先将衣服换了吧。”说完,便自下楼去了。
杨五关上门,打开冲禹指给她的那只箱子,满满一箱全是衣服,鹅黄柳绿的。她黝黑的小黑手放上去一比,被鲜艳娇嫩的颜色衬得很有喜感。原来那会饿着肚子,只求吃饱,全不在意。这会不愁吃穿了,杨五看着黝黑的皮肤,也是有点堵心。只能慢慢养了。
翻了翻,好容易翻出一套颜色不那么娇嫩的。还想再找找看,却发现上面半箱倒都是合她身量的女童衣裙,下面半箱却全是成人的尺寸。打开另一只箱子,却都是些鞋子袜子、汗巾腰带、钗环首饰、头油脂粉之类的。鞋袜亦是有两种尺寸,女童和成人。
她收拾出一整套合适的衣物,绕到床后去了冲禹所说的“净房”。
木制的浴盆,木制的马桶,架子上有铜面盆。柜子打开,柔软的大布巾显然是做浴巾用的。然而水怎么办?
杨五打量了一下,浴盆和面盆上方都有两根铜管,上面有可以扳动的手柄。两个手柄上都刻有纹样,一个水波的符号,另一个是水波上面还有像云一样的纹样。难道……不会吧……
杨五试着扳动手柄。水波纹样手柄板开,下面的铜管里便流出凉水。水波云纹的手柄扳开,下面铜管里流出来的是冒着热气的热水!真的是冷热水管呢!
在穷苦山村里过了近两年农耕樵猎的原始生活的杨五瞬间生出串了世界的混乱感。
不管怎样,能舒服的洗澡,能有干净的新衣,单就生活水平而言,与一天之前她过的生活相比,可谓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是天上不会掉馅饼,她眼下享用到的这些,需要她在将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杨五系好衣带,提上鞋子,默默的想。
在箱子里翻了翻,胭脂水粉她是暂且用不到,有几盒膏状的东西,闻起来有淡淡的香,在手背上抹开试了试,很舒服,应该是护肤品。嗯,这里叫面脂。对着铜镜好好擦了一层,希望能把晒得黝黑的皮肤拯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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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自动随机防盗章, 72小时自动解除。 “是!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全要看!”
“啥时候?现在吗?”
“五天后!在仙人台!”
后来杨五妮儿才知道,仙人台是离这个村子大约二十里地之外的一个称不上山的土坡。坡顶十分平坦, 看起来像一个广场。杨家二郎、三郎、四妮儿和杨五妮儿全都符合五到十五岁的条件,不由分说的就被爹娘拉进了朝拜仙人的队伍里。
一路上,她娘都在碎碎的念着“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保佑我家也出个仙人”。
杨五妮儿莫名其妙, 却无力反抗, 只能和四妮儿一左一右的坐在独轮车的两侧,任他爹推着,和村人们一起满怀着希望朝仙人台奔去。心里暗暗的怀疑,会不会见到什么装成神棍的人贩子团伙。如果真如她猜测, 又该怎样才能拆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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