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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两手空空的客人
苏世黎心中便是对她有些芥蒂,现在竟然也觉得都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了。有心劝慰她几句,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只说“不过一二个月,便会太平了。到时候回省城去,自然有法子把大伯找到。大伯有本事,家底要挣回来也不难。等都过去了,再结门好亲。日子还是顺顺当当的。”
边蔓听了并不应声。
陈意去外面打听消息,一开始便有信说,马上要打过来了。可这个马上迟迟也并没有到来。县城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好在苏府里还有陈粮,后院又有下仆的菜圃,吃的到不为难。有陈意在,安全也有保障。到也并不太难过。
又过了一个月,外头始终没有消息进来。逃难的人过来的也越来越少。先是说陛下派使臣与外邦人合谈了,但说合谈未成又打起来了。不过半月,又有信,说众外邦国组了个什么联盟,要扶持真龙天子做皇帝,在北边成立了新政府,还办了什么登基大典。还有人说,这位天子一上位,又划了好多地给人家做什么租界。“那契书一签就是几百年呢。”那逃难来的人坐在小门外边大口吃馒头边口齿不清地和陈意嘀咕“真的不骗你。咱们陛下,被打到带着皇亲贵族们连夜跑到南边去了。”
门内的边蔓听得心惊。跑回去只问苏世黎“这可怎么办啊?”
苏世黎到还镇定“我们也管不到那么大的事。顾好自己就行了。”两个人再不出门,凡有什么事,只让老仆和陈意出去走动。间或找找看,四乐和麻姑有没有回来。或是有没有哪里逃难的遇见过这样两个人。
但虽然仍然是不太平,可县城到是比省城好一些,一来人口少,二来位置偏远。
一直到了快入冬,也并未出什么大事,甚至还有避祸投亲的人又搬回来了。想必再亲的亲戚,在这种大乱的时候,粮食自己家都不够吃的,还要供应给远亲,实在为难。但稍有些家底的人家却还没有回返,这些人家外地别院多得很,住在自己家并不急着回到有危险的地方来,
老仆念着旧情,时不时会出去打听苏夫人和苏万澜现在怎么样,但都没有线索。
四个人在小院里,关起门来,过得到也安逸。
陈意每天早上打完拳,便陪着苏世黎去菜地,择了菜回来苏世黎做饭他便打下手,切切菜,和和面什么的。苏世黎闲得无聊,想当然做些菜式,他竟然也吃得下去。
等天气真的冷下来,街上的行人更少了,都缩回家里去。。
陈意每天早上去城外的林子里打柴回来,备用。开始下雪那天,他打到了两只兔子,回来时,路过衙门,停了一会儿。以前这里十分肃穆,但现在不了,大门大开,里头也没人,被翻得乱七八糟,威武棍随便丢在地上,后衙还盘踞了几个难民,见到有人来,纷纷戒备。
回去苏世黎正在灶上炒菜,她原是不会干这些的,连灶也不会烧,还是老仆人学,如今手艺竟然也还可以。老仆看着她,她掌勺,怕油烟头发用布巾包起来,只掉出一缕,垂在耳侧,见他回来,问他“外头如何了?”
他只说“还是原样。”并不多说些什么。只去把小院门又加固了些,又找了些碎琉璃渣,和了泥插在院墙上头。
夜里吃火锅,四个人也不讲究那么多,围坐在饭桌前。因为有兔肉,苏世黎从地窖里开了一坛酒,应着雪景大家心情都很好。陈意也少少喝了一些。吃完老仆起身拾,边蔓去帮忙,桌上便只剩他和苏世黎两人,苏世黎坐在门边,侧脸望着门外的大雪,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坐着。
夜里边蔓睡在苏世黎身边,怎么也睡不着,小声叫她“大姐姐,你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吗?我阿娘会不会在哪里看着我呢?”
苏世黎想到大奶奶,她虽然不是个好人,可对子女却实在肯掏心肝“我也不知道。”她有时候会想,四乐、麻姑、桃若,现在都在那儿?那些白楼里出来的人,分别去了什么地方,在这乱世之中又有什么际遇?感到难过之余,又深觉世事无常。有些人能活得很久,有些人不会,有些人一生顺遂,有些人不会,没有为什么,只是刚刚好就是你而已。“也许已经在别处开始更好的生活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夜里突然被惊醒,夜外灯火通明的,十分吵闹。不知道什么人在敲锣,喊着什么新皇登基了。苏世黎披着衣服爬起来,陈意也起来了。他对苏世黎说“别出来,吹了灯。”然后就快步向院门去。
苏世黎提着心,跑去厨房把刀拿在手里。边蔓紧紧地跟着她。
但那些吵闹很快就停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不一会儿陈意也回来,相比出去时,他神色轻松了不少,对苏世黎说“没事了,放心吧。”但看着苏世黎回去的背影,又有些黯然。回首看看这小小的院子,在雪中站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苏世黎和陈意出去,发现街上多了些巡兵。府衙也有人正在扫地补漆。陈意上去打听,杂役说“新官儿昨日夜里到了。一大早就请咱们来修整。”
中午时,许多巡兵四满城敲锣,叫人去衙门口。
人们从家里探出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切切私语。
苏世黎和陈意也跟着去。衙门门口挤满了人,苏世黎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
到了时候,开始鸣锣,纷闹的人群安静下来,果然有个穿官服的中年人带着师爷出来说话。
嘴里知乎者也一堆,陈意好半天也听不明白,只看苏世黎脸色很坏,显然是怒极了。人群有人急着问“他说什么呢?什么意思啊?”
有个读书人模样的应声“就说,新皇帝已经上位了,以后天下太平了,但说我们这儿划归外邦了,他们要在这儿开矿,不日会有外邦人过来了,叫我们拾了行李等着,之后会给我们另行划拨往所。”
许多人已经叫嚷起来“我们祖辈就是住在这儿的,凭什么就不叫我们住了?”
一时群情激奋。
几乎要与维持秩序的巡兵打起来。
但人家是配了枪的,几声枪鸣,便把人吓住了。人群又退开去,只是有人不停地在叫“就不信你能把我们全杀光!”
那官也怒极了“你来试试!”喝斥“谁在说?公然挑衅治官?煽动民愤?给我揪出来!”
师爷指向一处,便有巡兵过去揪人。但有人故意在下面一乱挤,很快那人便跑得不见了。
大概他们以为这样就算了,可没想,人巡兵也不管,顺手就抓了另一个出来,提到了台阶上去。竟然真个一枪就打死了。
一瞬间,一片寂静,下头人没有一个说话。全被震慑。
那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看打扮,也根本不是本地人。年轻轻,莫约十几岁的样子。脑袋破了个大洞,一脸不可置信倒在血泊之中。
血一直流到苏世黎脚下,她低头怔怔站着,陈意拉她离开人群,一直拉她回到小门外的巷子中,她才仿佛活过来似的开始大喘气,抚胸坐在门槛上一阵比一阵急,陈意知道她身体一向不好,连忙跑去院子里给她拿热水来。她抖抖索索地喝了,总算是好过些。
小门对面是个小户人家,男人正因为今天的事在门口骂爹,拿了家里的扁担,说要去讨个公道。“这屋子是我祖辈就在的,当时是个小泥棚,后来我祖上做点小生意赚了钱,才换了红砖的。祖祖辈辈不是大富之户,可也勤勤恳恳。如今说没就没了?怎么地,我们自己的家还不让我们呆了?这是哪门子的皇……?”
苏世黎猛然打断他的话,看了一眼他身后一脸惊慌几个孩子,劝慰“民不与官斗。孩子也都还指着您呢。只要家里人都在,在哪里都能再挣个新家来。”现在正是枪打出头鸟的时候,他去不过是白白送死。
男人回头看看自己婆娘和孩子,叹了口气,总算打消了去闹事的念头。
陈意扶苏世黎回院中,她坐在花树下的石凳上,陈意看着雪厚寒气重,说要给她拿个垫子来,她也摇头,只问“是张浊其做了皇帝吗?想来你与外头应该是有些联系,应该是知道的。”
陈意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他确实刚才与同伴们已经有了联系。
苏世黎又问:“要是我不肯走呢?”
陈意正要劝,她打断他的话“我不会走的。你和他说。这里是我的家,我苏家祖辈都住在这里,都说我苏家没后,说我父亲没后,但只我还在,他就不叫没后,我就是他的儿子!两个皇帝哪个好我不知道,但人家再差,没有把自己的子民从家园里赶出去。他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皇帝吗?”
果然接下来,不论外面怎么吵,怎么动员,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更不拾什么行李。她每天,吃完饭就摆个凳子坐在苏宅大门口。有不知事的巡兵要过来,远远就被人拉住,只绕着走。陈意劝也不是,拦也拦不住,只得侍奉在一旁。
边蔓感到害怕,私下问陈意“大姐姐会不会出事?”这 些日子,两个人相依为命,苏世黎已经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完全想不到如果苏世黎也不在,自己该怎么办?以后怎么生活?可是她也说不出叫苏世黎不要再这么做的话。
因为,这里是家呀。大姐姐在这里长大,每一花一木都有她无数的记忆,有苏家无数的记忆。
怎么能家都不要。
但城中的人还是越来越少了。许多人被巡兵带着离开了县城。原本只是小小的地方,人口稠密些而已。但渐渐整个城变得死寂,白日也看不到人影。有时候苏世黎坐在门口,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个不真实的梦里。
比起她的淡定,不淡定的是本地的治理官。
他每天在衙门里踱步不止,眼看时限就要到了,可这小姑娘偏就要和他死嗑。“她身边那个,拿令牌来见,真正是陛下身边的亲卫才有的玉牌。苏家似乎一直与皇家的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咱们实在也惹不起。”
“但您也是受陛下之命前来此地呀。”师爷轻声细语。
两个人正说着,便听到外面有人急步进来,一脸惶恐,结结巴巴“那个,那个,那个来了。”
治理官不解“什么来了?”
跟着跑出去,看到门口经过的人,下巴掉到地上,连忙一咕噜跪下。等人都走得没影才敢起来。一时与师父面面相觑,半天都缓不过来“不是我眼花吧?”
张浊其一路走到苏家大门口,才停下来,与坐在条凳上的苏世黎大眼瞪小眼。
他满脸胡渣,没有半点别人想像中的意气愤发,也没有平素的吊而郎当,一身黑,穿着马靴,手里拿着马鞭,身上的大披风上全是雪,下摆皱得乱七八糟,眼睛里全是血丝。只看着苏世黎问“你干什么呀?啊?”嘴唇干得裂开,皱眉看看陈意“拿水来。”
陈意连忙跑到门房,他在那里给苏世黎温了燕窝的――从恢复了联系之后,他能拿到的物资多得多,也丰富得多。苏世黎身体不好,他总记得时刻温补。
张浊其顿顿顿喝了好几碗,才缓过来。
只冷眼看着苏世黎“能耐呢?我做不好皇帝,你做得好是吧?不给外邦国好处,我他妈能活到现在吗?她要我死!我就活该去死了算了?没束手待毙是我错了?!”他猛地把手里的碗砸到苏世黎脚下“我他妈一家人,凭什么就得死得干干净净!凭什么!我张家,凭什么!张子令凭什么!我母亲!凭什么!我想活下来,我有什么错!”
他冷笑连连,大步上去一把拉住苏世黎向外拽“你给我过来!”。陈意上前一步,却不敢去拦。
苏世黎不肯,死死扣住身上的板凳不放。他也不管,连人带板凳一起拽出去,将她一直拉到街对面。对身后看呆的治理官怒斥道“拆了!给我拆得干干净净!”
治理官根本没有准备,可也不敢触这个霉头,连忙叫人跑着去拖了工具来。
连巡兵都用上了。
苏世黎从来不知道拆一个房子能这么快。在砖墙倾倒的巨响中,她无声地挣扎,一口咬在张浊其的手臂上,他一动也不动,只是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厉声说“我做的不好,你就做得很好?你一生,本该顺顺利利。可你不肯。结果呢?丈夫没有了,孩子没有了,父亲没有了。你总嘀咕什么重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像一条死狗倒在那儿,抓着我,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没有什么重生。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永远不可能重新来过。人死了就是死了,孩子没了就是没了。受你连累烧死的人,就是烧死了。那些命 ,你不愿意背也得背。”
“有的!”苏世黎终于无法忍耐。
“如果有,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呢?”张浊其怒急一脚踢掉她手中的条凳“不过是自欺欺人!一遍一遍骗自己!你小时候,伪帝来过苏家,当时就是为了玉佩来的,人在高位惴惴不安,便忠情于鬼神!生怕地位不稳。你把玉佩的事听在耳中,不知道怎么的就记在了心里。等到软弱无能的你步步失败,无足可走的时候,却又想起这个故事来了。编了一通鬼话来骗自己。和那个老贱妇一样神神叨叨。”
他一句句如针扎在苏世黎耳中,她不敢信。不可能的,她根本不知道玉佩的事。明明她是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以为我和张子令没有去查吗?老贱妇信这个,刀都悬在我们脖子上了,我们会不查?你以为张子令为什么要用那个玉佩做聘礼?他这个人,生来心善,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鬼使神差得要帮你,他跟我说,就当是积福吧,他这辈子命不好,寿数不长,多行些善事,下辈子说不定能活得不这么疲累。”张浊其一句句痛斥,不知道是在发泄积日来的怒火,还是真个就因为苏世黎不肯挪走这么一件小事而大怒难耐“心善的人在这世界是活不下去的,苏世黎!张子令如果心狠一些,怎么会死得那么早!”
他把苏世黎提起来,逼她看着苏府在她面前轰然倒塌。“失去的就失去了,死去的也永远被埋在地下。犯下的罪孽永生如附骨之疽。”他冷冷看着苏世黎“什么都不能重新再来。你也该醒醒的”好在,这些人只是在屋子周围徘徊了片刻,便离开了。
夜幕降临,天黑下来之后一切声音都变得诡秘,苏世黎静静地倾听着一切,不知道这样呆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它越过了屋舍,直接来到树下,苏世黎心跳如鼓,甚至做好了一跃而下以命相搏的准备。
这时候陈意的声音响起来:“苏小姐。”
她松了口气,连忙应着声,手脚并用地向下爬。但因为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身体僵直发麻根本无法维持平衡,一下便栽倒下去。陈意反应敏捷,冲上去接,被她砸了个正着,她忍痛爬起来,连忙去扶陈意。
见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微微落下心。陈意清声说:“我是练过的,这些事不会有碍。”觉得不自在,微微向后退开几步。
苏世黎不自觉,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两个人一伴回到屋舍,陈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床被褥,还有点吃的。拿给苏世黎总有些忐忑,因都粗糙的东西,怕苏世黎是没有吃过苦头,受不了这个罪。
“怎么样?”苏世黎边啃干粮边问。饼粗得刮喉咙,但她并没有抱怨。
“去了并不见人。那边许多外邦军士驻扎,不知道集结后是要往那边去。”陈意转身从外面抱了柴来。
苏世黎连忙阻止他“会有人看到光亮。”
她在夜露里呆了那么久,身上带着一股寒气,头发梢也早都湿了。冰冷的手虚虚地握住陈意的手阻止他。
“有奴婢在,没关系的。”陈意不着痕迹地缩回手,重新把柴码上,拿了引火的枯叶塞在下面,不一会儿就把小火堆点了起来。火光照亮苏世黎惨白没有颜色的面庞,也照应少年还有些稚嫩的脸,他身把被褥给苏世黎披上。
苏世黎回过神“你不用自称奴婢。万一在外面说漏了嘴,怕惹出事端。再者,我也不是什么宫里的贵人。若是寻常相见,怕我还要叫你一声大人呢。我们姐弟相称就好了。”
陈意有些木讷,嚅嚅称是。
苏世黎又问他“你可遇事受伤?”怕他在外面有什么。
“没什么大事。”陈意没料到她问自己这个,连忙摇头。
“没事就好。”苏世黎经这一场,又累又倦,不一会儿就裹着被子睡着了。
陈意坐在火堆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柴火,时不时抬头看她。
突地有个小石子砸进来,他立刻向苏世黎看去,见她仍睡着,轻手轻脚地敏捷起身,出门去。
外头早有个乞丐在等着,见他出来,只小声说“有几个要往这边来,我们已经除了。夜里我们守在附近。你好生休息,不用守夜。明日一路我们在前面清扫干净,你带她跟在后面,应是无碍。”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陈意漫不经心点头。
乞丐转身走几步,又停下回来,小声说“主家看着不着调,却是很有些城府的人,他前时对苏小姐就不一般,如今苏小姐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你只想想,都到了这个关头,他还要去和苏小姐告个别……”说着只看着陈意。
陈意冷笑:“你什么意思?”脸上尽是桀骜。
乞丐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叫你行事谨慎稳重,她是嫁过一次的人,平常行事就不忌讳男女,但她可以这样,你却不行。你就算是护着她,行事也要有些分寸,切不可落下什么把柄。到时候天下太平了,主家和苏小姐不知道会有什么牵葛,万一觉得你与苏小姐太过亲近,岂有你的好?”
“我一个太监,连宫里的娘娘都服侍得,你讲这些未想得太多。”
乞丐声音凉凉的,只说“你就当我多事吧。但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照规矩我们是句句都要回报的。你可不要牵连我们就好。”扭头没入黑暗之中。
陈意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屋里去。
苏世黎仍沉沉睡着,呼吸声又轻又缓,显得十分安宁,仿佛世上一切纷争都不会惊扰到她。
第二天,苏世黎醒时太阳已经在半空了,她心里一惊连忙起身,陈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陶碗,放在火堆上,将饼煮开,拿布隔热端起来给她“没那么剌喉咙。只要到下个城镇就能吃好些。”
苏世黎左右看看,只有一个碗,先吃了,给他留了一半“你也吃些,这一路要好久也不知道,现在也不好讲究太多。”
他没说话,默默接过来胡乱喝了,耳根子都红起来。
苏世黎一点也没察觉,只连声催他身起,再往约定的地方去看看,人都来了没有。
陈意仍送她回树上去,等她藏好了,才又出去。
等到夜里回来,却仍只有他一个。
苏世黎显然是十分失望,她无法想像为什么麻姑、四乐和伙计们一个也没能出来,甚至……不敢去想像。
陈意以为她会说点什么。
但最终苏世黎只是敛了神色“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就走。”这里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
夜里她很晚都没有睡,只侧躺着,盯着火堆发呆。一会儿眼中晶莹,像是有什么在闪光,但最终她没有哭。只摩挲颈间微微突起的地方,眼色渐渐刚毅。
陈意知道那里挂着个玉佩,她上下树的时候,掉出来过。
第二天两人很早就起身了,一路向苏世黎的老家去。苏世黎脚上早起了水泡,那些水泡,破了起,起了破,血从袜子浸出来,夜里在荒野露宿,陈意找了草药来给她敷,把袜子撕下来时她痛得满头是汗,但也没叫一声。他也不晓得,像这样明明该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会有这样刚毅的性格。
不过夜里入睡时,苏世黎突地问“是不是还有别人跟着我们?”
陈意心里一突“您怎么这样问?”
苏世黎说:“我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事。不过路边有些尸首像是刚死的。”
陈意没有否认。
苏世黎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张浊其要做皇帝吗?”
陈意没有应声。
她也没有再追问,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第三天两个人仍旧早起,不过行至往县城去的岔路时,陈意突然停了下来,他示意苏世黎躲到路边的草丛里,一个人快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再回来,脸色很不好,调头带着苏世黎往回走。
苏世黎被他拽着,边跑边回头看,路中间倒着两个乞丐,但看不清两个人受了什么伤。
陈意带着她走了很长一段回头路,拐进了周围的的山林,又向深处暴走了一段,才停下来略作休息。
但就算是休息的时候,他也十警觉,一直站在略高的地方,注视着向来时的方向。以防备有什么人跟上来。
“有什么人在追我们吗?”苏世黎问。
他摇头“不知道。”想了想又说“可能是偶然遇到起了冲突。”他不能不小心,两个同伴都是几招之类落败受了致命而死的。这说明对方实力强劲,如果没有顾虑一搏的话,自己未必没有胜算,但现在他带着苏世黎。
“你在这里。不要走动。如果过一个时辰我没有回来,你就立刻离开。不要走大路,从这里”他指指远处起伏的几座山头“向南翻过三个山头就到了。”他犹豫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一只□□给她“拿着防身。”
“你呢?”苏世黎接过来立刻问。
“我还有一只。”陈意突然有些明白,她那些下仆为什么死心塌地跟着她。她根本不用关心任何人,比如他,他受命而来,不论她态度多么恶劣,都一定会尽全力保她平安,可她似乎,从没有看不起谁的念头。
苏世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看了看时间。对他点点头。
陈意回望了一下来时的路,挑了个方向,脚步轻敏捷,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间隙之中。
苏世黎在他走后,找了个草丛蹲下。怀表上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有几次,她似乎听到风把远处的声音带来,但也可能只是幻觉而已。但很快,她就听到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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