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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韦氏被杜孚说得心中越发酸涩,正想辩解什么,杜孚就一个眼神示意婢女全都退下,这才走到妻子跟前,声色俱厉地沉声说道:“你不要以为占着是尊长,十九郎是卑幼,就能对他颐指气使。想当初宋开府为相的时候,他一个族叔求官,宋相国却对人说不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用宋氏族人,旁人反而赞他铁面无私。十九郎眼看仕途正顺利,倘若他日也来上这一招,你让我如何做人?
“可是,他宁可提携二十一郎一个庶子,却对望之不闻不问……”
“你问问望之,他一天在读书上头肯花多少工夫?”杜孚冷笑一声,见嫡子心虚地别开了目光不敢和自己对视,他方才淡淡地说,“黯之生母早逝,将来即便官居高品,封的也是你这个嫡母,你有什么好争的?更何况他若成才,自然免不了要去任上,你眼不见心不烦,何必针锋相对望之比黯之年少那么多,将来多有倚赖十九郎和黯之的地方,你眼下把人得罪光了,杜氏族人又对我等平常,日后该怎么办?”
韦氏被杜孚说得哑口无言,最终低下了头。而杜孚把杜望之径直拖了出去之后,吩咐一个信得过的老仆严加管束,随即便吩咐了人去预备行装,打算明日一大早便启程。而他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一走,论理本不应该引起多少波澜,可这个消息却转瞬传到了霍国公王毛仲耳中。
和一个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官位也远远不如的后生计较,王毛仲原本并不屑于此。奈何长子王守贞当年做的不是什么寻衅滋事,而是派人劫杀,形同于生死大仇,而杜士仪把那桩案子闹得那么大,直接从**消灭的手段就再也不好用了,所以当初他才会授意张说在并州派给杜士仪一个危险差事,谁知道却被其轻轻巧巧躲过,而后甚至又在奚王牙帐遭遇到那等险境时照旧平安生还,他不得不感慨于是老天爷对其的优厚。
前些年杜士仪遭遇的一次次朝堂凶险,他不是没有推波助澜,可对方全都一一躲过,这也就罢了,此次其在苏州遇刺的那件事,尽管上上下下讳莫如深,可他哪里会没有打探过其中内情?柳惜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把柳家脸面都丢尽了的小子固然该死,可倘若没有杜士仪故布疑阵激怒那小子,又怎会使得柳齐物这一支几乎遭受覆顶之灾?而最可虑的是,面对这一幕,武惠妃竟对杜士仪再次表达了笼络之意
“看来,这杜十九是真的要成婚了。我才不相信司马承祯是真的因为当年一句批命妨了他的婚事,这才要弥补,那老道哪有这月老的爱好分明是当年沆瀣一气,现如今杜十九又有了意中人,这才使出了这种小伎俩”
被王毛仲请来的葛福顺听了这话,不禁眉头紧锁很不理解:“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殿中侍御史,纵使宦途再顺利,没有十几年也休想爬到高位,更不可能对你有什么威胁,你何必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葛兄,此子固然年纪轻轻,但和他对上的,鲜有好下场。我本来是可以无视他,只可惜,我有个实在太不成器的愚蠢儿子,而且那是生死大仇,不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在万骑之中多有故旧,请帮忙打探打探,他究竟看中了哪家女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王毛仲说到这里稍稍一顿,不禁想起了自己早先打探到王元宝之女仿佛和杜士仪之妹相识,也常常奉命往来杜宅,可杜士仪出京三年,王元宝那女儿奉金仙玉真二公主之命,往来于畿南山东好几家道观,和杜士仪再没了交集,他就渐渐打消了这怀疑。
此刻,他见葛福顺不答话,又少不得安其心道,“杜十九在外头转了三年,声威不减,如今回来又借了司马承祯的势,定然是想再进一步。只要他留在京城,我就不怕没有机会治他要知道,源乾曜也好,宋憬也好,都已经是风头不再了,眼下杜李二相争权,他只要稍稍不留神,就可能粉身碎骨”
“好吧,我就帮你这个忙。”葛福顺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下来,却又不忘提醒道,“你也得管管你家儿子,生死大仇岂是说结就结的?这样会给你平添多少麻烦咱们能有今天得来不易,别毁在子女手上。”
葛福顺口中这么说,等离开王毛仲家中之后,他多了个心眼,又去造访了陈玄礼。同是唐隆功臣,陈玄礼却和王毛仲与他不同,素来低调得没什么存在感,但据他所知,陈玄礼因当年守护之责,和玉真公主金仙公主都颇有交情。因此,他借着同僚之故拐弯抹角好一会儿,最终方才装着不经意打探那两位贵主兴致大发要给杜十九做媒的事,却发现陈玄礼面露苦笑。
“葛兄问我这事,我还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金仙观和玉真观近些天来女眷出入何止比平日多一倍,大多是二位贵主相召的。想来司马宗主在京停留期间,此事肯定就能尘埃落定,否则他这上清宗主就失言了。要说杜十九郎着实还有些可惜,若非一拖拖到了年岁老大不小,又有那等克贵妻的名声,原该是人人都想招其为乘龙快婿的,何用将就?”
听到将就两个字,葛福顺心中一动,再想追问时,奈何陈玄礼真的不知道具体人选,他也只能暂且罢休。他本想去通报王毛仲一声,可想想王毛仲难得求自己一次,他既是没问出什么来,想了想便索性回家。
他可没像王毛仲那样有个不中用的长子,他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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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五百一十三章 惠妃邀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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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定鼎门,一辆牛车缓缓驶入了长长的昏暗门洞。随着牛车复又进入了青天白日之下,车中一个婢女便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
“娘子,进洛阳城了。”
不用白姜多说,王容重新回到了阔别将近三年的洛阳城,心情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激荡。她和杜士仪确是商量好,回来之后便立时谈婚论嫁,也曾想过请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做大媒,可怎么都没想到竟有一个更加合适的人莅临东都
上清宗主司马承祯再次被召入了京城,这已经是意外的情形,而且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门宗师居然说要弥补当初那批命耽搁了杜士仪的多年姻缘当两位贵主命霍清到王屋山中,接了悄然先到那儿掩饰的她回洛阳,并告知了这么一个消息时,她简直是感激涕零。
“娘子,从前见司马宗主时,我只觉得他仙风道骨,让人望而生敬,不敢接近,可现在才知道,司马宗主是那样好心的人”
“嗯。”
王容心不在焉地答了一个字,等到了景龙女道士观门前下车,一路走进了那座熟悉的道观,当瞧见那两位金枝玉叶陪侍在一位年迈道人身边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人来,慌忙快步上前深深行礼道:“师尊,观主,弟子回来了……见过司马宗主。”
金仙公主连忙搀扶了王容起来,见自己这爱徒离京三年,反而出落得越发娇艳欲滴,她不禁大为惊讶,拉着人问东问西。而玉真公主的问话则更加直接,饶有兴致地问道:“杜十九郎在京时一直都是柳下惠真君子,这次把你拐带出去这么久,可还能把持得住?”
她这一问,王容顿时有些吃不消,平日爽利大方的人,这会儿也有些支支吾吾。而见她如此反应,玉真公主心里哪还不明白?
“终究还是没忍住哎呀,他真是本性毕露,不过你呀,也不该这么容易便宜了他,到时候闹出了什么万一来,受苦的却是女人。”
“元元你却不要说玉曜,你自己何尝忍得住?”金仙公主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见玉真公主为之一怔,她不禁暗悔失言,连忙上前拉着王容来到了司马承祯面前,因笑道,“司马宗主不是第一次见到玉曜了,我这弟子容貌性情品格都是上上之选,决计配得上杜十九郎,最要紧的还是他们两情相悦。宗主既然在御前揽下了那桩姻缘,还请千万好好成全成全他们两个。”
“哦,我是说过那话么?”司马承祯笑眯眯地端详着双颊微红的王容,见她听到自己这话,默不作声地深深屈膝行礼,他就伸手虚扶道,“好了好了,和你玩笑。我和嵩山卢公也是多年老友,杜十九郎还是我当初举荐给他的得意弟子,后来我又被卢望之软磨硬泡,圆了那样一个谎,如今自然是好人做到底,帮忙帮到底。惠妃对杜十九郎的婚事似乎也是兴趣十足,明日邀了我和二位贵主在陶光园赏玩,似乎还有些别人,你陪你师尊去吧。”
“宗主是说,惠妃竟然在意杜郎的婚事?”王容一下子警醒过来,遂又看向了玉真金仙二位公主。果然,两人在她的注视之下,金仙公主叹息不语,玉真公主却嗤笑道,“惠妃如今是要什么有什么,唯一遗憾的,恐怕就只有两件事了。一者是不得封后,二者是储位已经有人。寿王前年封王之后始入宫中在她膝下教养,如今仍然年幼,她已经在挑选将来兴许能够为之臂膀的得力之人了,你那杜郎当然在其目光所及范围之内。”
王容想起杜士仪所述心愿,只觉得重回洛阳的喜悦一下子无影无踪。然而,想起明日还有另一场考验在,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明日若有什么安排,司马宗主和尊师及观主尽管明示,我一定竭尽全力。”
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对于掺和那些嫡庶之争没有半点兴趣,当年对王皇后的疏远和冷淡,也是因为其不会做人,而王守一又过于飞扬跋扈之故,如今武惠妃摆明了是觊觎后位和东宫,两人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至于司马承祯这等方外之士,就更不希望挚友的得意弟子,自己看得入眼的忘年之交陷入宫廷斗争无法自拔,因而,他欣然点头道:“好,这一出戏如何演,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老道可不是一味拿着仙风道骨吃饭的你届时在外等候随侍,老道和你这师傅,再加上玉真观主,自然会给你帮忙。”
正如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所说,在打探到了上清观杜士仪面圣的那一番经过之后,武惠妃心中便隐隐有了些计较。能够以大臣们恨之入骨的武氏女入宫,接下来一路由婕妤而惠妃,险些便能够再次入主东宫,她自然是深谋远虑的人。寿王李清从宁王身边接到她这儿并没有多久,母子之间的感情却已经被她刻意培养了起来,而对于将来能够扶持李清的人,她也在暗地里悄悄物色,首要便是年轻且前途无量。
年轻便意味着一时半会成不了高官,不会令自己也正年富力强的李隆基感到忌惮,而前途无量则意味着,此人能够在十年二十年之后,进入朝廷的高官序列,届时就可以⊥儿子用得上。毕竟,宇文融的贬斥魏州给了她一个信号,因此甚至连如今官运亨通的李林甫处,她都再没有派人去贸贸然联系了。姜皎当初的遭遇,给了她一个明明白白的警示。
所以,杜士仪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这一日陶光园设宴,她有意笼络在天子面前备受信赖的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又千方百计以珍藏的道家典籍请了司马承祯出席,还担心都是女人不太方便,以儿子李清作为借口,把宁王和宁王妃元氏一同请到了陶光园。此外便是楚国公姜皎夫人杨氏,嗣韩王妃杜氏,并没有外人出席,就连其他宫中妃嫔,武惠妃也一个都没有邀请。
她已经不是当年被王皇后压在头顶,因而需要到处做大度姿态的一介妃嫔了,后宫礼秩一应如皇后待遇,即便没有名号,她也不用再和那些嫔妃平起平坐,更何况,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适度对李隆基耍耍小性子,表现出恰如其分的嫉妒,反而会让君王更加心悦。当然,如王皇后那般没有底线的妒忌耍心眼,那就万万不可了。
这些日子天气已经分外炎热,但陶光园中临水的花光院中,通过水车以及各式繁复花巧的洒水喷淋,却仍旧保持着让人舒适的凉爽。礼敬佛道是两京达官显贵的传统,即便如今道门有所衰退,可司马承祯这样一代宗师级别的道门高人,天子尚且要敬称一声道兄,自然哪怕连宁王都不敢有失恭敬。而看到这么一个人在场,联想到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宁王妃元氏不禁朝一旁的嗣韩王妃杜氏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韩王元嘉当年在武后年间因谋反而被除爵,如今的嗣韩王李讷乃是韩王第五子,神龙初方才封了嗣韩王,竟是宗室之中辈分最高的长辈了。李讷如今五十有二,算起来当今天子李隆基竟也比其低了两辈。嗣韩王妃杜氏乃是杜思温幼女,李讷封王之后方才嫁了给他封为王妃,如今不过四十出头,和宁王妃元氏的年纪竟是仿佛。因为辈分高,她又从小受杜思温熏陶,不喜争先,更不喜出风头,这样的场合等闲很少出席。因此,对元氏的恭敬过头,她不禁有些不习惯。
“宁王妃这是……”
元氏见杜氏并不以尊长自居,便低声问道:“叔祖母,今天这游园会,你可知道什么消息?”
男女有别,自己又是宗室妇,杜氏统共也没见过杜士仪几次,但父亲的吩咐她素来是从不打折扣的。既然此前和玉真金仙两位公主一同入宫的时候,那边已经暗示了她装聋作哑,此时此刻,她便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道:“让宁王妃见笑了,我素来孤陋寡闻。”
元氏想了想杜氏给人的印象,不禁哑然失笑。就在这时候,却只见武惠妃一手牵着李清到场,她立时把其他念想都抛在了脑后。尽管是别人的儿子,但李清自小在她膝下长大,甚至连哺育都是她亲自经手,不曾交给过别人,论起来,比亲生儿子还要亲近。然而,现如今李清已经重新养在了宫中,身为宁王妃,她只能用关注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追随着他,当发现李清亦是悄悄朝自己看了过来的时候,心中竟生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喜悦。
李清好不容易方才硬生生憋住了和从前一样的一声阿娘,直到和武惠妃居中落座之后,听到武惠妃笑吟吟地示意他去和宁王李宪宁王妃元氏打个招呼,他立时兴冲冲地快步到了两人跟前,可能够出口的称呼却只有伯父和伯母。饶是如此,李宪和元氏依旧喜得无可不可,即便两人都是儿女双全的人,但对于这么一个当年生怕出闪失而养在跟前寸步不离的侄儿,两人自然真心喜爱,元氏甚至忍不住把小小的李清揽在怀里亲昵了好一阵子。
儿子对李宪和元氏那样亲近,武惠妃的面上却纹丝不动,甚至任由李清呆在宁王夫妇那一席,自己则是在内侍送上了葡萄酒之后,亲自离席执壶给司马承祯满斟了一杯,对于这位天子宠妃的如此动作,司马承祯面上谦逊,心里却为之哂然一笑。及至小酌过后,武惠妃笑请众人游园,却暗地里请楚国夫人杨氏绊住了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李清绊住了宁王夫妇,又见嗣韩王妃杜氏以头晕为由留在了花光院中,她便顺理成章地和司马承祯同行留在了后头。
“司马宗主之前言说,要为杜十九郎觅一个合心的女郎,不知道可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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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五百一十四章 君前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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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惠妃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而不等司马承祯回答,她又用亲切的口吻叹道:“杜十九郎年少题名金榜,而后不管是出外还是留朝,都是成绩斐然,就连三郎亦是对我说,如此人才只要好好栽培,二十年后必定会是朝廷栋梁。所以,宗室贵女固然不少都傲于家世,脾性多有些盛气凌人,却也有一些父祖不显的家里,颇有些性子温婉稳重,堪为贤内助的女儿。比如说……”
“惠妃真是深悉如何为陛下解忧。”司马承祯打了个呵欠,仿佛这才发现打断了武惠妃的话,当即有些歉意地打了个稽首道,“惠妃见谅,老道闲云野鹤惯了,刚刚一时酒劲上来,有些困倦。惠妃适才所提之事,固然并无不可,但陛下此前缘何不曾如此赐婚?”
武惠妃是笃定自己提出的人选出自李唐宗室女,身上又没有县主之类的爵位,身家清白,乍一看和武家杨家都是丝毫没有关系的,到时候李隆基即便知道也不至于起疑,可司马承祯这奇峰突起的一问,却让她不得不从头审视这个方案。李隆基动念许以公主却没成,倘若再许配宗室女,即便有杜士仪克贵妻的传闻在前,但到时候不会有人说,公主还不如寻常宗室之女?
“而且,杜侍御虽不是什么高官,但陛下器重显而易见,若是以一名不见经传的远支宗室女相配,别人岂不是会觉得轻贱?”
武惠妃登时语塞,可她正想探问司马承祯可有什么相中的人时,却只见玉真金仙二位公主已经联袂回转了来,后头的楚国夫人杨氏用无奈的表情对她摇了摇头,竟是表示拦不住两人。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可是这天气炎热,陶光园中呆得气闷?”
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自然不会怠慢武惠妃这天子宠妃,金仙公主颔首欠身笑道:“我和元元与杜十九郎素来交好,这几天实在是被司马宗主吊得胃口不上不下,就担心他那相人的本事会不会不可靠。”
她这么说,玉真公主也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斜睨司马承祯道:“就是,司马宗主之前一句话,让杜十九郎拖到了如今二十有四都尚未婚配,如今千万别随便找个人敷衍,那时候他就算感恩于你答应,我们也是不答应的”
“哎,老道的话就那么不可靠吗?”司马承祯故作郁闷似的唉声叹气,旋即便饶有兴致地屈指算道,“唔,看老道给你们好好算算,杜十九郎的意中人究竟在何处……”
饶是武惠妃,都被司马承祯这街头巷尾算命神棍似的神态语气给逗笑了,恰在此时,她突然瞥见不远处有内侍拼命打手势,一瞬间就知道是李隆基到了,而且竟是从自己身后的地方绕过来。尽管预计到天子会一时兴起过来看看,但没想到竟会这么早,她心念一转便配合着司马承祯的语气笑道:“要知道司马宗主竟然用这种掐算的方式,我何不如于脆下个帖子,遍邀一些适龄女郎来让你好好挑挑哎,这风声传出去之后,不知道多少人上我这里来打听了……
李隆基并没有带着随从,此刻已经单身信步来到了众人身后不远处,听到这些对答,他不禁眉头微蹙。高力士这几日辗转也在他耳旁吹了些风,说是不少官员都在自己那些侄女外甥女当中相看,显是因为得知了司马承祯这话,这让他心情很有些微妙。即便柳婕妤他已经送了去修道,可一想到当初许婚长女永穆公主,却因为那种缘故被婉拒,现如今各家推出来的都是些父祖不显的,他这几年梗在心中的小小不快也为之根除了。
早年若是谈婚论嫁,杜士仪就算天子婿当不成,诸王佳婿公主佳婿宰相佳婿,其他各式各样的皇亲国戚,谁不乐意招一个名满天下的女婿,哪会沦落到现如今这般,只有次一等甚至次两等的女郎候选?司马承祯这等名满天下的道人一句话,还真是害死人啊幸好司马承祯这么些年,几乎不曾给人批过命数,自己问及膝下诸子,司马承祯推拒以只看人婚姻,不推休咎,而皇家命数素来为天机蒙蔽,不能以术数之道妄自猜度,让他着实没办法。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咳一声以示自己的莅临,继而在众人回头瞧见自己慌忙行礼之后,伸手把武惠妃扶了起来,复又说道:“朕听说惠妃召人游园,怎么不听你们谈及其他事情,竟在此纠结一介臣子的婚事?”
这话各人听在耳中,各有不同的滋味。武惠妃是心头咯噔一下,暗想所幸司马承祯提醒了她一声,自己没有涉入过深,因而片刻便醒悟了过来,因笑道:“陛下,这不是近来洛阳城中最热议的话题么?既然司马宗主在此,二位观主一时按捺不住,自然追问了两句,司马宗主又煞有介事地举手推算,说来不过都是彼此玩笑罢了。”
“哎,这些天送到我面前的生辰八字,可比我之前大半辈子收到的还要多。”司马承祯无可奈何地一摊手,却是又冲着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故作恼怒地抱怨道,“都怪二位金枝玉叶实在是太声张了,如今一个个都想方设法求到我面前,老道到时候如何对得起杜十九郎?”
“谁知道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杜十九郎一外放就是三年,竟然还如此招人惦记”玉真公主故作气恼地耸了耸肩,这才冷哼说道,“与其便宜了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淑媛丽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己人阿姊,你的徒儿玉曜就不错,索性让司马宗主给卜算卜算?”
“好你个元元,你也带了几个徒儿来,怎么不让司马宗主也给算算?我统共就玉曜一个得力的徒儿,嫁了人日后谁在我身边给我拾遗补缺帮手?”
这两个妹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斗起了嘴,李隆基看着看着,不禁笑了起来,武惠妃也不禁莞尔。司马承祯仿佛被这两位金枝玉叶挤兑得颇有些无奈似的,摇了摇头后就笑着说道:“二位贵主自从修道之后,文武官员多遣家中女儿相随,道观中那些女冠,千金贵女居多,怎还领来消遣老道?”
“消遣什么,司马宗主不是见过人吗?阿姊身边的玉曜,是我一直都想抢过来的人所以,当年王守一那个混蛋险些坏了她的名声,我恨不得把人宰了泄愤”玉真公主重重冷哼了一声,旋即才仿佛想到和已经死了的人计较大没意思,一时有些意兴阑珊,“说起来,要不是我和阿姊当初拜托杜十九郎去救人,说不定她就香消玉殒了……算了算了不说她了,这两年我和阿姊一直让她在各处名山替我们还愿,只希望上苍也能庇佑她一些。”
武惠妃心细,起初还没注意到这玉曜是谁,等听得玉真公主骂王守一,她立刻醒悟到金仙公主的这个徒儿是何许人,心中不禁一动。长安王元宝固然身为关中首富,名扬天下,但在官场上并没有太大的根基,只听说长袖善舞,很会做生意,在王公贵戚中间也多有好评,其女拜入金仙公主门下后,亦是在金仙公主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的女冠了,居然能够博得这两位金枝玉叶的青睐,聪敏灵巧可见一斑。
既然之前的念想显而易见不太实际,她便索性大方地笑着建议道:“我倒是忘了,从前二位观主进宫,也常常带着她的,我倒是见过几次,三郎应不曾见过吧?那位玉曜娘子是长安王元宝之女,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很讨人喜欢,否则何至于让王守一也一度生出了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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