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两支队伍相遇,大眼瞪小眼的都有些发怔,杨浩也在纳罕,这时就听有人大叫道:“杨太尉,杨太尉,哈哈哈,杨太尉好生了得,竟然这么快就打下了沙瓜古城,一统河西古道,真是可喜可贺呀。”
杨浩闻声看去,竟是大食国商人伊本。艾比。塔利卜,杨浩立即明白过来,不禁大喜过望:“塔利卜先生,你这是……这就是……”
塔利卜笑道:“是啊,这些就是我从鄙国给太尉大人带过来的农奴。”他说完看了杨浩后边的人马一眼,惊疑不定地问道:“太尉大人,你后面这支队伍……”
杨浩笑道:“他们啊,呵呵,他们是沙州本地的百姓,几百年前,他们的祖先远征安息,兵败之后流落于此,听说本官正在招兵,便举族来投了。”
“原来如此”塔利卜见这些士兵的模样和装备与大秦帝国的士兵有些相似,本来心中极是诧异,一听原因如此,就不太上心了,他转而指向自己带来的人,得意洋洋地吹嘘道:“太尉,你这些人个个健康强壮,吃苦耐劳啊。我这次一共给您带来一千五百人,哎呀,一路上带着这么多人,叩关过城、疏通交际的花费可着实不少,太尉你可不能让我赔了本谶呀,呵呵呵,这一次时间仓促,只是就近调拨了我们在东来商路各处地方充当奴仆的战俘过来,你要是满意,下一次逗过来的人还能更多。”
杨浩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沿贺兰山下来,本太尉已在黄河两岸开辟了大片沃土,西域古道平定之后,草原上会安静下来,农耕、畜牧,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商路通畅,渐尔兴旺之后,客栈酒家等等也需要大量人手,而戍疆守土,建立zheng fu,需要大量的本地青壮,这样一来,劳力十分匮乏,想从中原招募是不成的,他们本来就是故土难离,何况西北如今终究要比中原贫穷的多,所以,你弄来多少,我收多
他看看塔利卜带来的人,又说道:“下次可以把女人也带来一些,人口的繁衍生息,总不能只靠男人,种棉纺织、制作皮裘、酿酒、经商、畜牧,这些事情女人一样做得来,有些事情比男人还可以做得更好。
塔利卜犹豫道:“这个么……女奴的价格嘛,比起男奴要低了许杨浩笑道:“这有何难?节帅府来支付差价就走了,总不能叫你吃亏。
塔利卜闻言大喜,当下两人边行边走,塔利卜喜上眉梢,以前他经营买卖,在西域古道上每过一城都会遇到一方势力,每一方势力对他们这些胡商都会抽以重税,如果运气不好正赶上各方势力大战,更有可能人货并失,所以塔利卜辛苦一趟,敢携带的财物并不太多。如今杨浩统一了河西走廊,自玉门关往东,直到宋辽境内的税赋成本会大幅降低,其中可以增加多少利润,塔利卜
一路上塔利卜带来的许多俘虏看见杨浩麾下的罗马兵,都面露异se,尽管他们的军服款式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变化,但是对本国古老的战服自然并不陌生,行进中,他们壮起胆子试探着同这些士兵问话,这些暧泉峪的士兵中还有些人会说些简单的母f6,得知这些士兵竟是几百年前他们遗落东方的同族,那些农奴大为震惊,同时也起了从征入伍的念头,当兵自然比当奴隶要强上许多。
快到王府时,塔利卜便向杨浩告辞,先去客栈安顿自己的部属和贩来东方准备继续运往宋国和辽国的财物,两下里拱手告辞,塔利卜走出几步,纵身上马,无意间回头忽然又勒住了缰绳。杨浩带着亲兵卫队在他的府门外停住了,府门前站着三个人,竟是一个将军、一个文士、一个和尚。塔利卜为之一诧,连忙又跳下马,带着几个弯刀武士跟了上来。
和尚、文士、将军,这样的组合已经很是匪夷所思了,更离奇的是他们的装束。那和尚大红袈裟、毗卢帽,手中一杆禅杖,好象东土大唐西天取经的唐三僧。而那文士玄se幞头、圆领白袍,脚下一双马皮**靴,既具儒雅之气,又带骁勇之风。桅袖上还绣着翔鹤吉云。
至于那武官,则是顶盔挂甲,头盔顶竖红缨,左右护耳外卷,身甲探出护颡,披膊如同龙首,胸甲前后各有一枚护心宝镜,腹甲如鱼鳞,下垂膝裙战袍,小腿缉扎吊腿,脚下一双战靴,按剑而立,一动不动。和尚的装扮自古如今没甚么大大变化倒也罢了,这武,却俱是唐人打扮。
杨浩看到那三个面朝王府而立的怪人,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今天就连几百年前的罗马军团都穿越到他面拼了,就算再蹦出几个唐将来,那也算不得甚么了。杨浩定了定神,举步上前,沉声问道:“你们是甚么人?”
王府大门前站立的三人回头见杨浩年纪虽轻,神情气度却是不凡,而且后面跟着许多披甲佩刀的侍卫,便晓得这人在沙州的官职地位一定不低,那和尚白眉一垂,高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等要面见河西陇右兵马大帅杨浩杨太尉,不知小施主在杨太尉军中官居何职,可肯代为引见。”杨浩刚要答话,大门里边喊了一声:“太尉大人回来了!”
脸若重枣、身材魁梧的令狐上善快步走了出来,令狐上善如今是沙州别驾,官职不低,杨浩皱了皱眉,一指那和尚问道:“令狐大人,他们是什么人?”
令狐上善哈哈一笑,说道:“大人且请回府,咱们慢慢的话。”说着不由分说,拉起杨浩就是,这时那三人听清眼前这箭袖青衣的弱冠男子就是杨浩,不由的jing神一振,立即回转身来,成品字形将杨浩拦在当中。杨浩身后侍卫一见登时上前,只听“呛啷啷”声不绝,十几口刀剑已将三人死死逼住。三人面无惧se,当中而立的文士向杨浩长揖一礼,肃容说道:“鄙人是于阊国黄门将军、国子少监李从林,奉大朝于阊国中兴皇帝之命,前-来沙州。”
杨浩并不知道这个黄门将军李从林口中的大朝指的是中土,把大朝放在于阊国前面是始终表明于阊国是中原属国。于阊国主李圣天是个疯狂的哈唐族,衣饰、官制、建筑、文化,莫不效仿大唐,就连名字,他都在自己的本名尉迟僧乌波之外,另取了个唐朝国姓的名字李圣天。
杨浩还以为李从林口中的大朝是自称于阒,虽说于阊国在西域确也称得上是一个大国,而且历史悠久,秦始皇一统六国称始皇帝前,于阊国就已建立了,不过自称大朝未免有点狂妄,他只一笑,却也并不动怒,只问道:“你们是于阊国主的使者么,求见本太尉做什么?”
令狐上善晒然道:“他们哪里是来求见太尉的,他们要见的是曹延恭,可惜他们来迟了一步,曹延恭自不量力,妄与太尉为敌,已然瓜沙烽燧,嘿!这些于阊人急病乱投医,居然妄想再求太尉相助。走走走,太尉莫要理会他们。”
令狐上善拉起杨浩就是,杨浩见令狐上善举动大异于常,科他必有缘由,所以也不再拒绝,那三人被刀剑紧紧逼住动弹不得,眼见杨浩就要步入王府,情急之下,李从林高声喊道:“我于阊素来以中土为奉朔正统,施政建制、职官衙署,文物教化,都城建筑,莫不以东胜为风范,以中土臣属而自居。太尉拥兵入沙州,曾当众言道,要秉承张义chao将军之遗志,济世抚远,保境安民,今我于阊,危在旦夕,求于太尉门下,太尉却将我等拒之门外,莫非要食言而肥?”
令狐上善勃然大怒,回首嗔怒道:“岂有此理,我家太尉与你于阊有甚关系,济世抚远,保境安民,与你于阗有何相干?再敢胡言乱f6,就把你们叉将下去,打个半死,逐出境去!”
李从林惨然道:“李某此来,本领三百侍卫,沿途受人追杀,三百勇士以身殉国,只保得我三人xing命周全,披星戴月地赶到沙州,如果不能完成使命,何须令狐大人动手,我们三人也无颜回去了,就死在运儿便是。”
李从林说罢,抽出匕首抵住心口,那将军与僧人也都从容取出随身短刃抵住了自己要害,看那样子,杨浩一脚踏进门去,三人就要立即自尽。
杨浩脸se一变,马上制止了令狐上善的动作,返身走到三人面前,沉声问道:“你们求见本官,到底有何所请?”
李从林见他回来,连忙说道:“前些时ri,喀拉汗国不宣而战,猝袭于阗,他们步步进逼,焚我佛寺,杀我僧侣,劫我民财,烧我民居,欺男yin女,无恶不作,我于阊错失先机,以致步步受制,急需外援相助。李从林与慧生大师在苏拉将军保护下来到沙州,就是要乞请太尉发兵,解我于阊之围。”
杨浩听了眉头顿时一皱,他自己还有甘州和麟府两州的难题未解,哪有闲心替于阊解难,杨浩便道:“我与于阄国主素不相识,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为什么要为你于阗出兵,折损我麾下将士?”
那慧生大师高宣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杨太尉此言差矣。太尉出兵援我于阊,既是助人,也是助己。助人者,为的是大义所在。助己,是为了西域古道万千庶民,怎么能说此事与太尉毫不相干呢?”
杨浩晒然道:“助你于阊,如何就是助人助己,大义当先,还请大师明示。”
慧生大师侃侃而谈道:“太尉,我于阊和喀拉汗国时战时和已十余年了,当初,大战初起,我于阊三位太子便分赴沙州与开封求取救兵,当时沙州慨然助兵,而中原因路途遥远,中间又相隔吐蕃、回纥、党项羌等诸多部落,难以发兵,宋国皇帝陛下只得派了一百五十七名僧侣行勤往赴西域,予以道义上的支持。未能发兵来援,贵国皇帝陛下亦以为憾事。
太尉是宋国使相,今既屯兵沙州,与我孓阊近在咫尺,反倒不能发兵相助么?太尉既说要恩避抚远,我于阊向来奉中原为正朔,无论唐梁晋宋,但主中原,即是我于阗正统,西域孤臣,一片丹心,如今国事危急,不正是太尉恩威抚远之时么?这不是上合帝意、下合民心,匡扶正义,炫耀军威的时候么?
再者,喀拉汗国能击败我们,却不能灭亡我们,纵然太尉不肯发兵相助,我于阊也是要与敌人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我于阊疆土西南抵葱岭与婆罗门接,相去三千里。南接吐蕃,西至疏勒二千余里,领地辽阔,疆域宽广,一旦燃起战火,玉门关外处处狼烟,再无一片净土,胡商难来,汉商难往,太尉纵然一统河西,又如何做得到胡商汉客,ri款于塞下,重现古道之兴旺繁庶?这不是失信于天下么?
三者,于阊佛教隆盛,乃崇佛之国,喀拉汗国之敌烧我寺庙、杀我僧侣,焚我经卷,其形其状,惨不堪言,我闻太尉是我佛家护法,敬佛崇佛,译经印经,功德无量,深受西域诸活佛、高僧之信赖,深受西域百万佛教信徒之拥戴,今于阊僧侣信众大难临头,太尉岂能坐视不理?”好一张利叫
慧生大师琅琅而言,舌灿莲花,现场围观的百姓听了登时一阵sao动,窃窃私语声汇聚成了一股嗡嗡的声浪,杨浩脸se不喜不愠,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眼神却陡地锐利起来。
一旁的塔利卜听了脸se却变得很难看,他是大食国人,与喀拉汗人有着同一信仰,喀拉汗王国原本是崇佛之国,刚刚改变信仰才三十多年,这正是大食用军事征服和经济渗透的方式向东方扩充的一个杰出成果。而今,面对于阊和喀拉汗的这场战争,他的立场不问可知。
不过塔利卜壮中虽然十分紧张,但是他也清楚以自己的商贾身份,对这种事不宜置喙,所以他只是谨慎地盯着杨浩,看他如何决定。
杨浩凝视慧生大师许久,忽然淡淡一笑,吩咐道:“令狐大人,将三位于阊使者于馆驿中暂且安顿下来。”
令狐上善一怔,下意识地朝王府里看了一眼,这才应道:“是,下官马上就安排。”李从林见杨浩转身yu走,急叫道:“杨太尉!”
杨浩驻足,回首道:“军机大事,岂能轻率?三位且请去馆稗歇,听候本官传见。”
杨浩说罢便进了王府大门,一踏进府门,他看似轻快的步伐忽然沉重起来,塔利卜将这一幕完眼中,他眉头一拧,目光针一般澉做一缩,忽然急急转身,向侍卫们打了个手势,悄然没入人chao之中……
.全部章节
步步生莲 第030章 泥菩萨也是菩萨
. .
杨浩迈进府门,脚步就沉重起来。行不多远,就唤过一人,吩咐道:“去,马上请张雨大人来府中一唔。”
张雨是张承先的第四子,杨浩入主瓜沙之后,拜张雨为沙州刺使,至于张承先张老先生,已是偌大的年纪,自然不会入仕,仍然于士林之中,充当沙州归义军的jing神领袖。
行至中堂时,杨浩看见狗儿和竹韵正在花丛绿树下活动,竹韵本来练的是外家功夫,自从在狗儿口中套得了周女英的坤道铸鼎功,内外兼修,武功大进,内气中和,伤势痊愈的也较常人迅速,不过在杨浩面前,她可不敢露出一丝端倪,此刻所练的仍是外家功夫。只是伤势未曾大愈,只挑些轻柔的动作活动身体。
杨浩见二人切磋的入神,便没有高声,径自转向了中堂。一杯香茗还未饮尽,张雨便匆匆赶来,杨浩连忙起身相迎,将张雨接到厅中就坐,张雨茶不沾口,便拱手问道:“未知太尉匆忙相召,有何要事垂询?”
杨浩一笑道:“张大人,这只是私下叙话,不必拘于礼节。”
他请了口茶,这才说道:“张大人,今ri有于阗使者,往我沙州乞援。他们本来是要向曹氏求援的,却不知如今已是本太尉统御沙州。听他们说起于阗目前的情形,其形其状甚是可悯,然本太尉与于阗国素无往来,对他们目前的情形了解也十分有限,所以对他们的恳请,并未当场答应。如今请张大人来,本太尉就是想知道这于阗国的详细情形,以及与我沙州的关系。”
张雨听了方才释然道:“原来如此,是为了沙州使节一事啊。”
他捻须想了想,这才说道:“说起于阗,灭而复立,立而复灭。如此反复,不知凡几,不过该国始终不灭,倒也是一桩异数。唐玄宗时候,嫁宗室之女予于阗国王尉迟胜,自此于阗自称中原臣属,其后代国王与中原皇帝国书往来,皆尊中国皇帝为舅,自称为甥。
尉迟僧乌波称帝之后,向往中原文化,国家体制、文化建筑也都一应仿照中土,当时大唐已然灭亡,但于阗远在西域,不闻消息,仍以大唐宗属自居,尉迟僧乌波还给自己起了李姓汉名,后来与我沙州开始结交,当时沙州是曹氏掌权,曹议金把次女嫁给于阗王李圣天为皇后,李圣天则把第三女嫁给曹议金之孙曹延禄为妻。从那时起,与我沙州往来渐密。两地使者、僧侣来往不断。”
说到这儿,张雨端起杯来喝了口茶,又道:“于阗是西域大国,自南而来的胡商翻越葱岭,必经于阗,方至玉门关,西域诸国中,如今与我沙州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于阗国,如果于阗动荡不安,或许有些有手段的商贾可以另辟蹊径,不会受到大的影响,但是对大部分胡商来说,确实会怯于东行。而喀拉汗国……”
张雨侃侃而谈,杨浩只是凝神静听,有所疑问时便开口询问,张雨知无不言,两个人说了一个多时辰,杨浩不但对于阗国的情形已经基本掌握,就连它周边各国的势力分布,国家情形也大致有了了解。不过与张雨言谈期间,杨浩丝毫没有露出是否援助于阗之意,等到张雨将情况介绍清楚,杨浩起身送走了张雨,再返回中堂时,令狐上善已经等在那儿了。
杨浩问道:“于阗使者已经安顿好了?”
令狐上善忙道:“是,他们已被安排在胡杨馆,那位与太尉相识的胡商塔利卜本已入住胡杨馆,占了最好的房舍,下官出面斡旋。让他们腾出了三间上房,又嘱咐了店主要生侍候,一应花费皆由刺使府支付,这些事儿忙完了,这才刚刚回来。”
杨浩点点头,说道:“令狐大人请坐,方才在王府门前,令狐大人再三阻止本官与那几位于阗使者交谈,莫非……内中有甚么缘故?”
令狐上善苦笑道:“下官哪里有什么缘故,实是马统领特意嘱咐下官,说那于阗人既是来求曹氏的,便与咱们全不相干,太尉政务繁忙,哪有余暇理会这些不相干的人物,要下官将他们逐出府去。”
杨浩一怔,若有所思地道:“马燚?”
※※※※※※※※※※※※※※※※※※※※※※※※※※
后宅,马燚和竹韵的住处。
杨浩抬腿进了院子,刚要走向门口,门扉吱呀一声开了,里边探出一个身穿月白小衣的女孩儿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盆,一盆水“哗”地一声扬向院子,亏得杨浩身手灵活。攸地闪了开去,佯怒道:“小燚,要把大叔淋成落汤鸡吗?”
“啊!大叔!”
马燚吐吐舌尖,笑嘻嘻地道:“谁晓得大叔要来啊,你走路像猫似的,不带一点声音的。”
马燚推开房门,笑道:“大叔进来吧。”
房内的灯光撒出来,给她的身子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小丫头好象刚刚洗过了澡,水灵灵的模样,俏生生的身子。她未着外衣,身子还未长成,但胸口已见一抹浑圆隆起,撑起她月白se的棉 布小衣,犹如一对可爱的玉兔。
马燚一直叫杨浩大叔,虽说如今渐渐长大,可在杨浩心中,现在的她与当初那个黄毛小丫头却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从来也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待,所以虽见她未着外衣,却也未觉有什么不妥,便泰然迈进房去。
马燚平常惯挽的道髻已经打散了,长发简单地分作两束垂在削肩上,月白se小衣,灯笼纱裤,宽大的裤脚在足踝边松松的迭了几笼,两只白生生的小脚丫汲着一双木屐,卧蚕似的十颗小脚趾就像新剥的荔瓣一般晶莹可爱,如画的眉眼,带着新浴之后的chao红,瞧来倒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大叔今晚怎么有空过来呀?”
马燚摞好木盆,马上殷勤地给他斟了杯茶过来,欢欢喜喜地问道。
“哼!”
杨浩板起脸道:“大叔是兴师问罪来了。我问你,我早吩咐过衙中各司各负其责,不得利用职权插手过问其他人的事情,今ri有于阗使者到访,你为什么告诉令狐别驾把他们驱赶出去?你是我身边的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该更加谨慎,否则旁人岂不以为是出于我的意思?”
马燚只道他真的生气了,小脸立刻紧张起来,双手垂着,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期期艾艾地道:“啊,我……我是听竹韵姐姐说,这些于阗人来了。对大叔并无半点好处,反要让大叔陷入两难之地,不如趁着大叔不在,将他们打发了去,也可保我沙州体面,所以才……才……”
杨浩哼了一声,沉声道:“竹韵呢?”
马燚慌慌张张地道:“刚刚沐浴,正在梳妆,我……我去叫她……”
马燚一溜烟跑到旁边门口,掀起帘儿,探头进去,小声叫道:“竹韵姐姐,快来,快来。”
杨浩横目一瞧,松软薄纱的灯笼裤掩不住她那娇俏的身段,这样往房里一探身,纤腰微沉,凹下浅浅一道沟痕,翘臀挺起,小巧玲珑,虽说看起来似乎一巴掌就能盖住,但是隐隐已有些圆润的女人味道了,心中不由得一动:“小丫头开始长大了呢,我以后对她说话倒要注意一些,小孩子不会往心里去,一个姑娘家,这样严词训斥,难保她不会觉得委曲……”
内房中,竹韵已经听到了杨浩的声音,狗儿叫她时,她已匆匆穿上一件外衣,应声便走了出来。
竹韵穿了件白se绣鹤的轻袍,秀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肤se白里透红,娇中有媚,伤体初愈的她,英气少了几分,倒是多了几分柔媚,站在阑珊的灯影里,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予人一种光艳清华的美丽。
她浅浅笑道:“太尉大人,我们俱是一番好心,小燚做事,更是处处只知为太尉着想,何必这么声严se厉的,莫要吓坏了她。”
杨浩瞪她一眼道:“小燚本来很乖,就是跟着你,学的一肚子机灵古怪。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赶走于阗使者?”
竹韵最擅察言观se,一个人是真怒还是假嗔,哪能瞒得过她的眼睛,所以杨浩的佯怒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她走到杨浩身边,嫣然笑道:“我的大老爷,你就不要装了成不成?难道你喜欢看见那些于阗人?沙州官吏还不知道发生在麟府的事,可是我还不知道么?大人在沙州这些天做事废寝忘事,通宵达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尽快稳定沙州,挥兵去解麟府之乱?”
她捧起狗儿斟给杨浩的那杯茶,轻轻递到杨浩手边,这一靠近,杨浩闻到一股淡淡的藻豆香气,令人心旷神怡,竹韵穿着轻松的博袍,袍袖一滑,露出一截雪腕,腕上却有一道刚愈的伤痕,才生好的嫩肉还泛着嫩红的颜se,杨浩心中一软,便接过了茶杯,说道:“你们坐吧。”
狗儿如奉纶言,她拍拍心口,赶紧蹭到一张椅子上,乖乖坐好。
杨浩道:“继续说。”
“是!”
竹韵见他听进了心里,浅浅一笑,又道:“大人,于阗和咱们有甚么关系,更何况于阗先王李圣天的皇后还是曹家的人,他们今ri是急病乱投医,可来ri焉知不会恩将仇报?就算咱们现在太太平平的,也没必要赴援于阗。再说,大人的根基在夏州,虽说以横山天险为隘阻循宋军西进的步伐,他们未必就能攻下银芦两州,夏州可保无恙,然而一旦让他们在麟府两州站稳脚跟,把那里据为己有,就堵住了咱们东进之路。”
杨浩乜了她一眼,哼道:“东进?谁说我要东进?”
竹韵挑了挑眉毛,向他妩媚地一笑,并不反驳。
杨浩吸了口长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缓缓踱着步子,沉吟道:“你认为,我应该对于阗之难置之不理?”
竹韵道:“那是自然,不但我这样想,就算种大人、张将军在这里,恐怕也要这样想吧。漫说咱们和于阗素无交情,就算彼此交情深厚,如今咱们自顾不暇,安能为他解围?”
杨浩缓缓摇头,喃喃地道:“都这么想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