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步步生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行了半个多时辰,前方探马回报,这一路驰援无定河的兵马总兵力当在万人左右,因无法靠的太近,不能得到更精确的结果,不过他们发现这支兵马押后阵的士卒竟然全是女兵。
李继筠闻言放声大笑:“哈哈,银州连女兵都派出来了,看来我父大计当真已成,三蕃联军,将要全部埋骨无定河畔了。唔……”
李继筠笑着笑着突然止住了笑声,脸上露出深思的神情,左右将校有些诧异,等了半晌,李继筠眼珠乱转,还在思忖,与他一向私交甚笃的营指挥使智明海上前叉手问道:“衙内,我们不追上去么?”
李继筠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吟道:“明海,我父那里有八万大军,合三藩之总兵力,也不是对手,何况杨崇训已逃回麟州去了,而折杨两藩,必有一藩已先中了埋伏。父亲那里毫无凶险,我担心甚么,倒是银州……嘿嘿,银州连女兵都派出来了,你说……那银州城现在岂不成了一座空城?”
智明海双眼一亮,叫道:“衙内是说,咱们去取他的银州城。”
李继筠回头看看,似笑非笑地道:“我们与其跟去无定河捡便宜,何如去取银州城。”
智明海略一迟疑道:“可是……,节帅那里战况终究未明……”
李继筠把嘴一撇,晒然道:“我爹常说,圣人见微知著,睹始知终。如今情形如此明朗,还有什么战况不明的?”
他把马鞭向前一指,说道:”如果杨浩一方占了上风,用得着从银州急急调兵么?用得着连女人都上了战场么?毫无疑问,他们在无定河已经吃了大亏,而且一定有极重要的人物落入我爹手中,说不定就是杨浩,银州这才倾巢出动。我如今所部不足六千人,赶去无定河也派不上大用场,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去银州城,银州陷落,仍在负隅顽抗的杨浩所部说不定就要不攻自溃了。嘿!咱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智明海,你为前锋,咱们去银州城!”
※※※※※※※※※※※※※※※※※※※※※※※※※又是一天旭日东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给山头的青翠山峰染上一层鲜亮的颜色,就有一骑飞驰进了山谷。这里就是那座古城废墟一侧的层层山峦之后,那骑士从马上跳下来,林中立即闪出一人接过缰绳,那人便向半山腰一座以青松翠柏搭建的茅屋赶去。
“报,大人,折御勋部出动了!”
李光睿面前燃着一个泥炉,炉上药汤正沸,他刚端起药碗,听了这句话手猛地一颤,药碗啪地一下打碎在泥炉上,烟气蒸腾,茅屋中立时散发出更加浓郁呛人的药味儿,那小卒不敢咳嗽,强摒着呼吸站在那儿。
李光睿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带着颤音:“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
坐在角落里的军师乐飞雨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沉声道:“折御勋出动了多少人马?确向此处奔来?”
那小卒道:“折御勋部几乎是倾巢出动,确是向无定河边陶谷城废墟赶来无疑。”
乐飞雨拳掌相交,欣然回身道:“大人。”
李光睿缓缓站起,脸上的肥肉哆嗦了两下,吩咐道:“急命,前方游哨全部撤回,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快去!.
“遵命!”
那探马匆匆赶出去,李光睿立即转向侍卫统领苟日新,吩咐道:“命令,李华庭、何必宁、王琦、武破军所部,立即将伏兵带出山谷,披甲挂鞍,准备出战!快去!”
“遵命。”
李光睿长长地吁了口气,又转向自己的军师吩咐道:“你马上叫人去张崇巍那里,要他立刻做好攻打陶谷城的准备,等折御勋一到,马上攻击,戏做得越真越好,为我调兵出山争取时间!”
李光睿苍老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还无的笑意,淡淡地说道:“杨浩……现在可以死了……”
张崇巍一早就起来了,看着对面那座废墟,他啃一口肉干,喝一口大锅砖茶熬出来的黑红色茶水,悠然自得:“胜负成败,真的是难以预料啊。本以为夏州陷落,我们已是一败涂地,想不到李大人竟然有这样高明的手段。以自己为饵诱杨浩上钩,再以杨浩为饵诱援军来救,嘿嘿,我们很快就要反败为胜了吧?
如果三藩主力尽丧于此,如果三藩的首脑人物也尽丧于此,那绝对是一场大胜利,重新占领夏州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说不定这里的消息传到夏州,那些墙头草马上就会绑了李光岑和那个胆大包大的拓拔苍木来向大人请罪呢,呵呵呵……,世事无常,真是莫过于此啊……”
张崇巍正在感慨着世事无常,亲兵引着一名信使来到身边:“大人!节帅钧令,命你部立刻马上做战准备,拆御勋部清晨出发,此时正向这里赶来,待他大军一到,节帅命你部马上对陶谷废墟发动进攻,诱使折御勋投入全部兵力,节帅会调兵包抄他们的后路,将之全歼于此。”
张崇巍一跃而起,大喜道:“好!我部马上备战。”
号角呜呜地响起来,各营官兵匆匆集合,开始进入战备状态,张崇巍站在前哨,遥望远处那座陶谷城,心中忽然生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不对劲呀,我这边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杨浩那边的阵地上总会有些反应,可是今天早上到现在,那边阵地上只见旗帜飘扬,还看不见一个士卒走动,都饿得爬不起来了?就算一块干粮都不带,才两天天夜,也不至于饿死吧?”
张崇巍越想越是不安,迟疑半晌,沉声吩咐道:“调两都人马,试探性进攻,弓弩掩护。”
箭矢破空,嗖嗖声不绝于耳,对方阵地上传来了马嘶声,张崇巍听了心中一宽。
可是对方阵地上没有一矢还射,那两都持盾握刀的士兵躬着身子向前走,本来只是试探性地进攻,然后完全没有低抗,这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不断靠近,可是预料中的反击还是没有发生,杨浩的阵地上的大旗飘扬,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出现,阵前观战的张崇巍心中一紧,纵声喝道:“冲过去!”
那两都人马以盾护身,小心翼翼地逼向古城废墟,第一个人登上那矮矮的城墙,紧接着是第二个,很快,两都人马都冲了过去,紧接着一个都头站在城墙上,向着张崇巍惊恐地大叫:“指挥大人,指挥大人,空了,陶谷废墟全都空了,所有的人全都消失了!”
张崇巍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冲上陶谷城废墟,真的空了,所有的人都没了,所有的兵器都不见了,就连马身上的鞍辔都不见了,只剩下几千匹从头到脚光溜溜的马,好象一个庞大的野马群,正在近山一面的岭下悠闲的吃草。
张崇巍眼前一黑,失声叫道:“人呢?人呢?”
一匹马儿抬起头来,嘴里咀嚼着青草,朝他打了一个响鼻儿,好像正在嘲笑他的无知。
世事无常啊……
.全部章节





步步生莲 第016章 混沌之战的开始
. .
“将军,距陶谷废墟还有七十里。”
大军风驰电掣,前方仍是一片平坦的草原,身边熟悉地形的士兵忽然向折御勋大声禀报起来。
“吁~~~”折御勋猛地勒马,扭头望向折子渝。折子渝向前方看了一眼,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她的神色十分复杂,但是只迟疑了片刻,她便一兜马缰,向左侧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折御勋喟然一叹,策马跟上,整个大军陡然改了道。
折子渝已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李光睿并没有急急逃走,他正在无定河畔布一个局,试图以此反败为胜。如今她突袭摩云岭,烧掉李光睿的粮草,只因为这是挫败李光睿毒计的最重要一环。她不是神,她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办法才能救出杨浩,她只知道如今正确的做法是抓住机会,反败为胜。
战场上,人人都是为了全局胜负而摆布的一枚棋子,如果可能,她宁愿以身相替,自己代杨浩做了那枚棋子,可如今杨浩就是那枚棋子,直接去救他只是自蹈死路,毁敌粮草并不是救杨浩的灵丹妙药,却是打败李光睿的关键,她只能做此选择:
“未得到我援军到达的消息之前,杨浩还有诱饵的作用,李光睿不会攻击他。我们半路改道,奇袭摩云岭,李光睿要想掌握我们的动向,至少需要两个时辰,等他把兵马调出埋伏地点,绕出大山挥军往救,怎么也得再需要一个时辰,这个时间,就是我军致胜的关键。粮草烧毁之后,也许一天、也许两天,最多不会超过三天,李光睿的大军就得瓦解,那时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如果能要罗冬儿抽调足够的人马予以配合,我们奇袭摩云岭,她们攻打陶谷废墟,本来更加妥当,可李光睿一定会派人监视我营中动静,我们留有余力,他有那么充足的人手,为防万一,必然也不会全部带出来,那样孤注一掷的话,如果杨浩余部全被吞掉,银州便也岌岌可危了。如今情形,李光睿被我们引走后,陶谷废墟只剩下那两万围城的兵马,这是杨浩突围的唯一机会,能否成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老天,如今只有你能帮他了。”
折子渝在心中呐喊着,别人或许是急、或许是忧,但是再没有人像她如今那样,承受了无尽的煎熬,她的心比黄莲还苦,可她能向谁人倾诉?她只做自己该做的,并不需要别人明白。
她是折子渝,高傲的折子渝,哪怕心中苦如黄莲,哪怕受尽所有委曲,哪怕被世上所有人泼一身污水,她也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在人前露出一副无助悲泣的软弱姿态。
※※※※※※※※※※※※※※※※※※※※※※※※※※李光睿已收拢了全部伏哨,他不想因为一点小小的失误打草惊蛇,破坏了他的大计。
他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折御勋的人马一头扑进他早已挖好的陷阱。这些天折御勋按兵不动,他已经等得急了,他本已决定,再等一天,如果折御勋和杨浩余部仍不赴援,就先消灭受困的杨浩残部,然后全力攻打折御勋。如果折御勋部被击溃,便继续反噬,先夺下银州,如果折御勋与杨浩余部合兵一处,退守银州,那便驰回夏州去。
消灭杨浩所部的胜利,可以暂时汇聚军心士气,瓦解三藩的追击,就能安然返回夏州,从战略上来说,这是他从新掌控全局的关键,往细里说,也只有打回夏州,军心士气才可用,全军莫不盼着杀回家乡,到那时,他一定可以重新夺回夏州,三十年的苦心经营,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当然,这只是他最糟的打算,折御勋已经沉不住气了,马上就要被他一口吞掉,杀掉杨浩、杀掉折御勋,挥师赶去骆驼岭,再吃掉杨崇训,银州唾手可得,杨浩覆灭,麟府两州元气大伤,他不但仍然是当之无愧的西北王,而且……将更甚从前,他的威势将如日中天。
“呵呵呵呵……”想到得意处,李光睿不由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张崇巍张皇失措地抢了进来,几乎一头栽倒在地:“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呃?”
李光睿的笑容僵在脸上,脸上的肥肉还荡漾着微笑的余浪:“什么大事不好?”
“杨浩……杨浩!困在陶谷废墟的杨浩消失了,他所有的人全都消失了。”
李光睿像一头人熊般扑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说甚么?杨浩消失了?几千人马,怎么会消失?你说!”
张崇巍战战兢兢地道:“属……属下也不知道,昨日子夜前,还能看见对面有人持火把活动呢。可是今晨奉大人钧令,属下正欲攻打陶谷废墟时,却发现那边异常安静,于是派了两都人马试探性进攻,结果里边根本没有反抗,等到我们冲进去,只见几千匹战马停在岭下,人……所有的人,统统不见了。”
李光睿脸色刷地一下苍白如纸,片刻功夫,一片血红自颈下向上迅速蔓延,整张面皮涨得发红,继而开始发紫,他的目光几乎要把张崇巍吃掉,骇得张崇巍战栗不止。
乐飞雨急步上前,叫道:“大人,不管杨浩如何脱逃,赶紧应变才是。”
李光睿目光一动,把张崇巍向前一推,张崇巍腾腾腾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光睿脸色变得铁青,目中露出凶狠狰狞的光芒,厉声喝道:“老夫不管他是如何逃了,至少他的援军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张崇巍,你给我马上回去,佯攻陶谷废墟,务必要把折御勋部给我引进来,死死地缠住他,否则……老夫会剥下你的人皮做马鞍!”
张崇巍哆哆嗦嗦地答应一声,掉头就往外跑,李光睿快步走到帐外,看着谷中正在陆续集结的军队,喃喃地道:“杨浩……杨浩……,难道你能插翅飞上天去?”
※※※※※※※※※※※※※※※※※※※※※※※※※※※※※※折御勋部奇袭摩云岭去了,驻守浮桥的人马就换成了李一德。对折御勋这个盟友不去解救自家大人,反去断敌粮草,李一德也十分鄙视。他甚至怀疑,折御勋是否包藏了祸心,想借李光睿的手除掉自家大帅,粮草一烧,想必夏州军最后一点军心士气都要荡然无存了吧?折御勋想藉此一跃成为西北王么?
可心中虽不无怨恚,大敌当前,却不是意气用事,自家先闹个分崩离析的时候。至少,他们攻打摩云岭,也算是从侧面支援了他们,等到夫人率兵赶到,敌军又得知粮草被焚,或许营救大帅会更容易些吧。
太阳已经升起,第一缕阳光刚刚洒到沾着露水的草地上,河上的雾气正在迅速消褪,李一德漫步上桥,一边眺望北岸,企盼着夫人的援军尽快到来,一边暗暗思忖着。
忽然有人叫道:“快看,快看,好多浮木,咦?有人,不止一个人。”
李一德刷地一下抽出了佩刀,紧张地叫道:“戒备!戒备!小心突袭!”
桥上和两岸士兵张弓搭箭,急急戒备,就见许多古怪的物事顺流而来,奔速极快,那些东西随着浪头时起时伏,在雾影中疾冲而来,有些已经穿过桥底继续向下游快速冲去,有的则刮撞着桥梁,一根大木被桥梁一撞横了过来,担在两根桥梁之间,将后边涌来的许多物事堵在那儿。
李一德伏在桥栏上向下一看,只见那腐烂的大木上绑着一个人,被这根大木挡住的那些物事竟也都是人,有的前胸后背绑着马鞍和许多细枝树干,有的怀里紧紧缚着一大捆箭杆儿,只是一个个俱都晕迷不醒。李一德心中一跳,赶紧收了佩刀,大叫道:“快,快把人救上来,来人,来人,探枪成栅,阻住河流!”
大队的枪兵冲上桥来,一杆杆长枪笔直地插向水中,形成了一道人工的栅栏,被他们拦住的水上浮物越来越多,持桥的战士即便以桥梁为支撑,也觉得有些吃不住劲了,这时第二排长枪又下了水。与此同时,许多士兵身上系着绳子探到桥下,开始向上救人。
李一德营地展开了一场奇特的大营救,桥上岸上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龙,拉上去一个便拖走一个,拖到岸上紧急施救。大部分人只是被急浪翻滚冲刷,再加上河水还比较冷,以致晕迷了过去,但是也有少数人,估计是在顺流而下的过程中被山崖、礁石撞击过,或者大木之间碰撞过,有些骨头筋折,有些碰到头脑要害的倒霉蛋,头颅已经像个烂西瓜,是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直接淹毙的倒是奇少。
“大人,这个醒了。”
“大人,这个也救过来了。”
士兵们从救上来的人穿着打扮上已经认出是自己人,抢救起来不遗余力,李一德吩一名指挥吩咐道:“去,赶紧准备热水热粥。”一边说一边健步如飞,向一个刚刚苏醒过来的士兵跑去。
那士兵是个金发碧眼的异族浪人,刚才被人担在膝上,吐出一大汪水,又被人放倒在地上,拍拍打打、揉揉搓搓,此时已苏醒过来,神志也渐渐清醒了,李一德快步赶到他的身边,急问道:“你是哪一部的人马,隶属何人麾下?为何浮水而来?”
那士兵两眼还有些发直,李一德蹲下去,一把扯住了他:“本官银州调度使李一德,河西陇右兵马大元遇麾下,你是我们的人?”
那士兵粗通汉话,听了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这几个字不由咧开了嘴巴,他拍拍自己胸口,叽哩咕噜地说了一串羌语。
李一德虽世居西北,可是他是汉人大族,结识的羌族上层人物也莫不以识汉字、懂汉语为荣,说起来羌语却不熟练,听了那人的话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赶紧抢到另一个苏醒的人面前,这人倒是个汉人,一经辩识了身份,他马上抓住李一德的手,叫道:“大帅急令,万勿赴援!大帅急令,万勿赴援!”
李一德动容道:“什么万勿赴援?”
不想那人只叫了这两声,因体力衰弱至极,竟尔再度晕了过去。好在陆续抢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李一德东一句、西一句,终于渐渐理清了头绪……※※※※※※※※※※※※※※※※※※※※※※※※※※※※※陶谷废墟,子夜之后,杨浩集合了全部人马,他每说一句,就由身边的人一句句把话传递下去,声音不是很大,只有身边几个人听得到,所以他每说一句都要停顿很久。
“诸位,我们被困在这儿了,而敌人一直没有进攻,原因何在?不是他们的兵力不足以消灭咱们,而是想要以咱们为诱饵,把咱们的兄弟和盟友都引过来,李光睿的大军一定就埋伏在这附近!”
“兄弟们,所以……咱们想等援军来救,已是绝不可能了。援军不来还罢,一旦到了,就是咱们的死期,同时,也是援军的死期。”
“这一场劫难,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经过这一劫,咱们一定能转败为胜!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咱们的生机,就在这条无定河上!咱们跳水求生!”
杨浩环视着按照他的吩咐已在身上捆扎了五花八门的浮水之物的战士,见人群一阵骚动,许多人都露出忐忑的神色,便压了压双手,低声说道:“我知道兄弟们都是北方的英雄豪杰,大多都不会水,呵呵,有些兄弟可能一辈子都没洗过几回澡,都有些怕水,可这水再凶猛,凶得过咱们外面的数万敌军么?”
他收敛了笑容,又道:“兄弟们不要忘了,本帅是冈金贡保转世,冈金贡保,在我们汉语里,就是观世音菩萨,观音菩萨住在哪里?住在南海,海啊,可是水润之地。也许兄弟们听说过,本帅是应水德之瑞而生的,这水对别人是大凶,对我来说,可是遇水则生,遇木则活。有神灵保佑,兄弟们还怕甚么?”
对这个时代的人讲许多大道理,不如几句神神鬼鬼的话更具煽动力和鼓舞力,杨浩这几句话一说,士卒们立时安静下来,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大家听着,身前身后,尽量绑上浮水之物,如今四月天气,河水本不太冷,可是这两天下过大雨,水中的寒气不是那么容易禁受的,衣物都要穿在身上,尽量绑紧,就算被水浸透,也比光着身子保暖。皮甲尽量绑在头腹要害处,水流太过湍急,顺流而下,难免碰碰撞撞。一会儿分发食物,再杀几匹马,喝些马血暖暖肚子。”
“大家记住一点,顺水而下,趁夜突出重围之后,兄弟们要尽量往北岸靠拢,上岸之后往银州赶,一时靠不了岸的也不用担心,总有水流平缓的地方,何况李光睿在此设伏,说明咱们已经有援军过河了,他们必然架设桥梁,预埋退路,架桥处必有守军,会把咱们打捞上去的。”
“最后两点,务必记住,这是至关重要的事。不管是谁,只要见到咱们的人,必须马上告诉他们,万勿赴援,我们已经脱困,如果援军已出,千万马上追回去,这里是陷阱,是埋伏!”
“第二,咱们六千兵马,自水路遁去,大部都可平安无恙,可是顺水而下,难免冲得一片散乱,加上没了马匹,仅靠两腿走路,本帅也不敢保证最先赶回军营。你们不管是谁,最先找到了咱们的人,务必告诉李一德大人,马虎上重新树起本帅的将旗,不管我在不在,都要大张声势,造出本帅已然回营的架势。这是李光睿的最后一搏,本帅安然回营,他的最后一点气焰就要被打击殆尽了!”
“好!现在保持安静,一队队随本帅到北侧悬崖。”
能用的捆绑之物,包括腰带、马缰,都用来捆系浮水物了,悬崖边已无法系以绳索,而且身上绑着许多累赘物,甚至一大块腐朽的房梁,想要沿绳索而下太过困难,而这数千人马必须在天亮前全部下水,以防被敌军发现,望河射箭,那死伤可就要成倍增加了。
然而他们找到的距河水最低的地方,也在六丈上下的地方,这些士兵攀爬数丈高的云梯、望楼如履平地,可是要他们纵身跳下夜色中黑漆漆难窥面目,却只听得滔声滚滚的无定河,却是许多不畏刀枪、不惧生死的士兵做不到的。
他们许多人真的一辈子都没洗过几回澡,更不要说嬉水了,一个敢直面万马千军的勇士,明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却怕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怕固然是怕的莫名其妙,可这本能的恐惧何尝不是来的莫名其妙。
眼见士兵们僵在河边,没有敢跳下去,杨浩眉头一挑,对穆羽吩咐道:“小羽,你押后阵,率我亲兵为督跳队,延至最后,胆敢不跳者,杀无赦!”
杨浩扭头又对众兵士道:“众兄弟,浸入水中时尽量保持冷静,摒住呼吸,跳水而已,没什么了不起。本帅先跳一步,是我兄弟的,跟上来!”
杨浩走到悬崖边第一个跳下去,“嗵”地一声跌入深深的河水。尽管他早有准备,可是黑漆漆的难以视物,他无法掌握落水的准确时间,猛地沉入水中,差点儿便喝上一口河水,他摒住了呼吸,浮出水面时立即猛力划水,强撑着不让自己顺水飘的太快,仰头向崖上大叫:“兄弟们,本帅平安无恙,大家下水!”
穆羽趁势向自己安排的侍卫们大喝一声:“大帅跳了,咱们也跳,大家都是有卵子的爷们,不带装熊的。”
前边的士兵本已跃跃欲试,再被穆羽安排的人手推波助澜,向前一挤,士兵们就跟下饺子似的,扑嗵嗵地落进河去。
1...322323324325326...45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