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王妃好嚣张苏锦绣夜华罄

    远远的，众人便能看到苏盛远颇有些蹒跚的步履。

    目光刚一触及到他的身影，夜华罄就忍不住神色一暗。说来，这还是自从苏锦绣离世以后，苏盛远第一次过来主动见夜华罄。

    苏锦绣离世一事，除了夜华罄，最伤心的人莫过于苏盛远。

    他肉眼可见的愈发消瘦，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般，颇有些一蹶不振的趋势。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挺不过去的时候，他却是又以完好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过，能看到他重新振作，众人心里多少也有些宽慰。

    期间，有关于苏锦绣在江南的细枝末节都是曲儿一一告诉苏盛远的。毕竟，有关于在江南发生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想，他若是早些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想来在苏锦绣提起要去江南的时候，他便跟着一起去了。

    如此，至少他也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而不是直到她死去，二人都不曾相见。

    这件事，显然成为了苏盛远心中最大的遗憾。

    他以为自家女儿是因为难产或是身患隐疾而死，然而曲儿却是摇了摇头，她说这个中有些莫名，苏锦绣是无缘无故离开的。

    在这之前，苏锦绣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

    而听到这话，苏盛远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倘若是因为病况，那他倒也能接受。所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命数这种东西，谁都逃不过。

    可是，偏偏苏锦绣在此之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

    就这般无缘无故的离开，谁又能接受得了

    曲儿特地强调了，此事与夜华罄无甚关系，在江南的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将苏锦绣照顾的无微不至。

    可纵使如此，白发人送黑发人，苏盛远对其不可能不心生芥蒂。饶是他心里明白夜华罄也伤心的很，可他就是不能立刻就与他交好，也实在无法接受苏锦绣是突然离世这一事实。

    这么多天来，他一直闭门不出。他突然觉得，自己活的太失败了。

    虽说他这一生战绩累累，树下战功无数，可在家庭这一方面，老天却是从未善待过他。

    先是夫人早逝，他这一生再未另娶，之后又是母亲离去，兄弟被杀，到最后甚至连自己女儿也没能逃过。

    他不明白，自己上一辈子又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导致他这一生到最后孤苦伶仃。

    今日前来王府，是他深思熟虑过后做的决定。

    他想，苏锦绣若是在世，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他与夜华罄之间的关系变得冷淡疏离。

    再者，二人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亲属――小慕苏。

    这往后的余生，他总不可能与夜华罄或是小慕苏老死不相往来。

    故他今日过来的目的之一便是看一看自己的孙女，现如今他也只能靠这孙女来回想与苏锦绣在一起的点滴，小慕苏是苏锦绣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而也正是在看到夜华罄抱着的小慕苏时，苏盛远才终于彻底感到释怀。

    小慕苏像是苏锦绣无形之中生命的延续，仔细看便能看出来，她眉眼之间和儿时的苏锦绣一模一样。

    看着小慕苏，苏盛远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苏锦绣。

    此时，小慕苏也注意到了不远处苏盛远的存在。

    只见她定定的看着苏盛远，很是亲近的朝他伸手，示意他要抱抱。

    她这动作带着几分娇憨与笨拙，夜华罄自然是反应过来她的举动，遂忙不迭的来到苏盛远面前，将小慕苏递予他。

    苏盛远也并没有迟疑，当即接过了小慕苏的身子。在抱起小慕苏的时候，苏盛远突然感到眼眶发酸，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至于小慕苏，则是怔怔的看着他，表情带着一丝新奇。

    夜华罄见状，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反观曲儿，她明了这是让这两辈人关系和解的关键时刻。遂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龚成思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先行离开。

    龚成思也是立刻领会她的意思，遂下一刻，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原地。

    没了二人的存在，夜华罄的神色倒也放松了不少。

    说来，他也一直打心底的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自己这个岳父。

    眼下，的确是个说真心话的大好时候。

    只见夜华罄先是上前一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想，被苏盛远抢先了一步。

    只听他直言道“慕苏这个名字起的好，听了人家就知道她父亲和母亲的感情有多深厚了。”

    说着，他又将视线投放到怀里的小慕苏身上，话锋一转道“小慕苏这眉眼好像是和绣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绣儿小的时候，也长这样。她们母女俩，相貌上倒是如出一辙。”

    闻言，夜华罄却是不由自主的又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晦暗。

    眼下看到苏盛远，他脑海中忍不住又浮现起苏锦绣的影子。瞧着苏盛远脸上的疲态，他则是将苏锦绣的死又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抵是料到了他心中所想，只听苏盛远淡淡道“这不是你的错，绣儿她会离世，也是注定有此一劫。命数这种东西，谁都逃不过。你我都是凡人，无法与命运抗衡。斯人已逝，我们活着的，可不能一直陷入这悲戚的情绪中。”

    “再者，绣儿将小慕苏留给了我们。想来倘若她还在世的话，也绝不愿意看到我们二人冷淡疏离的模样。”

    说这话时，苏盛远表情一片温和，看上去便知是释然了。

    不过，诚然，从他这话里可以听出来，在此之前，苏盛远一直将此事当作是夜华罄的过错。

    毕竟，此番苏锦绣是随他一同远行的。而且，自从嫁给了夜华罄，苏锦绣便屡次遭受苦难。先是被南宫旻软禁，之后又迫不得已喝下毒药打算与其同归于尽。

    好不容易被救回来，可江南一行，她却又身死他乡。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盛远对夜华罄也有过不小的抵触。一看到他，他便会下意识的把夜华罄看作是罪魁祸首。他甚至偏执的想着，倘若锦绣没有遇见夜华罄，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如若不是遇见了夜华罄，苏锦绣就不会遭受这么多苦难。




第602章 冰释前嫌
    说起来，打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反对让苏锦绣嫁进皇室。虽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忠心耿耿，为皇家做事，可他潜意识里是极其不想在日常生活中和皇室扯上关系。

    在苏盛远看来，皇室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自古以来，多少花容月貌的女子在这里殒命。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虽说不能常伴她左右，可他也是将其视若珍宝。如此，自然不能让她落入皇室。

    不过，后来夜华罄的种种表现倒是让他改观不少。他以为，苏锦绣是遇到了良人。他以为，二人最后能白头偕老。

    却是不想，又出了这样的事。二人不但没能白头偕老，甚至她都没能活到和夜华罄一同回京，没能让自己再见她最后一面。

    诚然，这已经成为了苏盛远心中不可抹复的伤口。

    他想，只有自己还在世一天，他就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

    他终归还是没能完成自家夫人的遗愿，好好照顾苏锦绣。本以为以后的日子自己能够常常陪伴她左右，闲来无事便逗逗孙辈，却是不想，这一天他再也等不到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期间苏盛远对夜华罄抱着极大的怨气。

    他脑子里经常会浮现出，倘若不是嫁给夜华罄，苏锦绣就不会死这样的想法来。虽然苏盛远是个明是非的人，可在这种事上，明显是情感大于理智。

    直到当下，在重新见面的这一刻，在看到小慕苏的这一刻，他心底的怨气在这瞬间也是很快便化为乌有。

    这件事，夜华罄从始至终也是受害者。自己与他是站在同样的位置上的，怒气也不该全部宣泄在他的身上。

    苏盛远清楚的意识到，这些事从始至终都是苏锦绣自己的选择，也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安排。是她义无反顾要嫁给夜华罄，也是她义无反顾要去南下游玩，夜华罄也是对她不甚放心，遂不惜推掉一切政务陪她游玩。

    他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而且，瞧他的模样，似乎也并不比自己好过到哪里去。

    尤其是为苏锦绣举办葬礼的那几天，他眼里满是颓然和死态。

    不过好在，他们都熬过来了。

    毕竟，至少苏锦绣还留下了小慕苏不是吗

    闭了闭眼，苏盛远的表情愈渐明朗。望着怀里冲着自己“咯咯”直笑的小慕苏，他也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至于夜华罄，在听到他的话后，紧皱的眉头终于得到了舒缓。

    诚然，眼下苏盛远对自己不再心存芥蒂。彼时，他也在房里思索了许久，想着自己是先过去找苏盛远说明一切还是如何。倒是不想，他今日倒是先过来了。

    夜华罄也不想与苏盛远之间的关系一直这般冷淡疏离，二人还有一个共同的亲人小慕苏。如今她还小，尚不懂事。可待到她大了，面对这种情况必然是会难做的。

    故无论是为了苏锦绣还是小慕苏，总归他得找个时间和苏盛远把话给说开了。

    眼下的情况当属于最好的结果，苏盛远能想通，已经足够。

    遂想了想，只听夜华罄应声道“既如此，日后烦请大司马多过来帮我照看照看慕苏才好。虽说我现在是个闲人，但到底也是第一次带孩子，您养育绣儿长大，肯定明了其中的道理。故带孩子这件事，我还是多得像你请教请教。”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一片揶揄。

    闻言苏盛远先是笑了笑，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紧跟着道“对了，倒是忘记告诉你，我已经告退朝堂的事了。”

    他这才想起来了，早朝自己上柬时，夜华罄已经离开了。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夜华罄眉眼间尽是不解。

    “大司马这话的意思是”他疑惑开口。

    “今日早朝的时候，我同新皇提了要告退朝堂的事。你也知道，如今我年事已高，加之短时间内文惠国也不会再受外敌侵犯。几十年后，我可能早就不在了。故眼下，这守卫边疆一事自然也就落不到我的身上了。”

    “如此一来，我这大司马就成了闲职。与其让其被搁置着，倒不如我主动请辞。这样，也好让新皇早日物色新的合适人选，顶替我的位置。”

    说到这，苏盛远的视线又移到了小慕苏的身上“眼下，恰好有小慕苏陪着。想我戎马一生，自少年时便一直征战沙场，大大小小的战事经历过数百场，也是时候该退下来休息了。”

    语毕，他眼里闪过了一道淡淡的失意，不过转瞬即逝，故夜华罄并未察觉到。

    他点点头，回道“这样也好，这一生总该是留点时间给自己的。”

    苏盛远亦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倒是陷入了沉默。

    良久，苏盛远才又抬眸看向夜华罄。

    略过他，他的视线投射到了后方的房屋上。

    “听说你没有将绣儿下葬，为她做了个冰棺贮存尸体，可是真的”苏盛远问道。

    这个，其实也是他半路听来的消息。众人都在感叹夜华罄深情，不愿意让苏锦绣与土地为伴，将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甚至不惜动用众多财力去为她打造冰棺。

    对此，苏盛远也是持同意态度。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就这般埋于土里，地下那么冷，她一个人在下面该是有多孤独

    不过，夜华罄并未跟他提过此事，故一时间苏盛远自己也不能确定这消息是真是假。

    下一刻，只见夜华罄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不错，我的确命人给绣儿打造了一座冰棺。而今她就躺在那冰棺里，而那冰棺，就放置在我身后的房间里。”

    语毕，他侧开了身子，让苏盛远的视野更开阔了些。

    而闻言，苏盛远又是沉默了许久。

    终于，他打定了主意，与夜华罄道“我想去看一眼绣儿。”

    夜华罄并未拒绝。

    不多时，他便又带着苏盛远和小慕苏回到了这寒气逼人的房间。

    刚一进门，苏盛远便看到了苏锦绣静静躺在冰棺里的身影。

    看着她不声不响的模样，他那刚压下去的情绪又一次翻涌上来。



第603章 细数过往
    他看着她，眼眶发红。

    他视若珍宝的女儿，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命数。她就躺在那里，呼吸全无。他不知道，临走前她有没有怨过自己，有没有因为没见到自己最后一面而感到遗憾。

    总之，他很遗憾，也很后悔，后悔自己没能跟着她一同南下。

    回想这一生，苏盛远陪在苏锦绣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多的时候，他都是戍守在边疆，日复一日的操练军队。

    虽说每次回去都会给苏锦绣创造惊喜，可到底她不是被自己宠着长大的。这一路上，她遇到了许多事情，那些困难都是她自己去踏平的。

    他想，待自己解甲归田以后，就日日过来她所在的地方探望她。如此，自己西去也能瞑目。

    只是可惜，还没待他将亏欠她的都给弥补完，她便离开了。

    苏盛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自己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他想，大抵还是自己老了的缘故罢。人一老就容易想起过去的事情，他也不例外。

    二人就这般在冰棺旁伫立了良久，期间，夜华罄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把那封信的事说出来。

    眼看着苏盛远又要因为苏锦绣的事而落泪，夜华罄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忍。倘若将苏锦绣留下的信告诉他，知道苏锦绣终有一日会回来的消息后，他情绪应该会好转一些罢夜华罄如是的想着，眉头又蹙到了一起。

    一时间，他倒是有些纠结。

    虽说告诉苏盛远的话，他情绪能好转一些，可接踵而至的则是无止境的等待。这等待太过漫长，饶是他也不知道尽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