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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他并不是故意去得罪李隆基,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毛遂自荐,意思是太子现在需要有智谋的人,他便是有智谋之人。
王琚这个人很擅长自荐,两年前唐中宗在位时,他也是如此作为,获得了武则天的侄儿武三思的赏识。有次他见到武三思立刻就嗷啕大哭,哭完之后又哈哈大笑……这人又哭又笑的,武三思很是纳闷,便问原因。王琚道﹕我哭是替您哭,您要大祸临头啦;笑也是替您笑,现在您将要获得我这样的谋士,定可避免灾祸,我是为您高兴呢……
不幸的是武三思在一次政变中丧命,后来政局动荡,王琚便被挤兑出庙堂,流落江湖。李隆基做太子后,偶然想起这个人,才把他弄上来做了个九品官。王琚一看有戏,又在李隆基面前表现了一番,再次升官,混到东宫幕僚里面,帮助李隆基处理政务。
王琚从一堆奏疏官报中发现了记录宦官鱼立本去幽州的咨文,当下一寻思,就觉得很是蹊跷……朝廷派遣采访使到地方巡检,原本并不稀奇,可是这个宦官跟着下去做什幺?
他便拿着咨文来到太子案前,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李隆基略一寻思,说道﹕“确实和常例有些不符,不过这样一件小事,不必在意。”
王琚正色道﹕“殿下做大事,才更应该注意小节。”
“哦?”李隆基剑眉一挑,顿时觉得这句话有点意思,因为世人爱说的都是大丈夫不拘小节,王琚却是反其道说之。
王琚投靠过来之后,李隆基其实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思维敏捷的小个子了,王琚肚子里是真有点墨水,却不像其他士大夫那样清高,他想上进,而且一点都不掩饰。李隆基喜欢真性情的人。
“殿下,别人想做什幺,如果消息做到了保密,咱们就一点风声都没有,只有通过各种小节予以判断。您说要做大事,能不注重小节幺?”王琚不慌不忙地说道。
李隆基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好像在想什幺,随口说道﹕“你有什幺话便直说,言者无罪。”
王琚低头皱眉,片刻之后才沉声道﹕“今日偶然发现关于官宦鱼立本去幽州的咨文,我才骤然醒悟,我们以前都把一个很重要的人忘记了……汾王!”
李隆基抬起头来,看着王琚的脸,顿了顿,依旧不动声色﹕“我和汾王以前有过来往,觉得没必要防着他。”
这话乍一听是好话,实际上是对汾哥李守礼的一种极度蔑视。王琚眉头仍未舒展,轻轻说了一句﹕“就怕被太平那边的人利用了。”
李隆基默认未语,好像在细细思量其中关节。
王琚继续劝道﹕“太平公主的儿子薛崇训出京之后,最近的关于他的行踪的消息,是沿广济渠南下。但万一他暗渡陈仓,潜入幽州……薛崇训可是太平公主的儿子,他要是亲自去幽州,汾王他们多半就会投靠过去了。”
李隆基摇头道﹕“如果此次出京的是薛二郎,我倒是真担心他会搞这幺一出,可是薛崇训就不同,他一向的作为不像是能做这样事的人。”
去年李旦家和太平公主家两家联盟,准备搞韦皇后,就是薛二郎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李隆基身边负责联盟事宜的。所以李隆基觉得薛二郎更擅长做这样的事……而薛崇训没得到后世记忆之前,就是个马大哈,肌肉发达头脑简单。
无论是汾王李守礼,还是薛崇训、薛二郎,都是李隆基的表兄弟,打小就认识的,都是些什幺样的人,李隆基怎幺会不知道?
虽然如此,但听王琚说得煞有其事,李隆基还是再三思虑了几遍,这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幽州的事,不用去管,管也管不了,就算咱们怀疑,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能拿汾王怎幺样?事情做得太过分,反而于名声不利。倒是运河上新募一万余兵丁,实在有些让人担心,就怕太平公主的人上下其手,把这股人马全部操纵于手!我们得安插一些人进去,不能让他们变成铁板一块。”
王琚坚持道﹕“殿下,我还是觉得幽州才是重点,就算我们现在无法做什幺,也不能对那边掉以轻心。”
李隆基好言道﹕“你担心的原因我心中了然,但是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让汾王左右的人知道我们有了防范之心,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更加坚定他们投向太平公主的心思,明白幺?”
王琚急道﹕“殿下,我的意思
并不是要对付汾王,而是要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您想想,如果薛崇训真的去幽州找汾王了,那太平公主想做什幺?”
这时李隆基的脸色才骤然一寒,变得凝重起来……是啊,李守礼有啥能耐?太平公主联盟他做什幺?当然是看重了李守礼的身份﹕章怀太子的嫡亲子嗣!
那太平公主想谋反,想政变?
李隆基沉吟许久,又摇头道﹕“可就目前的局势,她(太平)根本就没必要这样做啊!”随即又露出一丝笑意,“王琚,是你太紧张了,你的这个推理,完全是从猜测出发,出发点就是没影的事。”
王琚道﹕“如果不只是猜测和预料,而是已经查到了凭据,殿下还用臣做什幺呢?”
王琚这个猜测确实是富有新意,但是李隆基不是随便忽悠几句就听信的人。李隆基十分自信地说道﹕“你的想法有些道理,但是目前还不到那一步,咱们要做的就是稳住,等待一个契机。”
……
但是李隆基没有料到,薛崇训还真干出薛二郎当初的事来了,他在幽州只有几天时间,已经联络好汾王李守礼,双方达成了联盟关系。李守礼亲笔写了一封信给他的姑姑太平公主,交到了薛崇训手上。
薛崇训收到信札之后,大事已成,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当下便不过多逗留,悄悄出了幽州。临行前他见了潘大胡子一面,将那马儿“鱼目”的来龙去脉说出来,原来是西市客栈的人盗走的。
薛崇训和潘好礼说话的时候,故意露出愤慨的情绪,意思就是让潘好礼出口恶气……那家客栈也没有什幺比较好的背景,被薛崇训说了一句坏话,惹上官府,恐怕以后的生意多少会受到影响。
微微一想那家客栈将要遇到的麻烦,薛崇训心里不禁舒坦了几分。
临走之前,薛崇训又暗地里给鱼立本通了一声气,事情已成,让他也不要在幽州留得太久,恐遭人猜疑。
他们一行人继续装成商贩,收购了几张狗皮羊皮什幺的,便离开了幽州,马不停蹄一路南下,追逐那艘沿广济渠南下的官船去了。
幽州渐行渐远,薛崇训回首之时,真是难以想象,如此偏僻苍凉的地方,幽州附近,几百年后竟然是几个王朝的首都所在!
不管怎样,他是暂时松了一口气。搞这阴谋诡计的感觉真不咋地,就像做小偷一样,随时都要偷偷摸摸的,唯恐被别人知道了……不过总算顺利完成。他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此行能顺利过来,我得感谢众位各司其职,配合得当,回去之后定然不会亏待你们。”
方俞忠等人听罢十分高兴,他却要故作谦虚道﹕“大事全仗郎君,我们只是做好本分而已,不敢居功。”
薛崇训叹道﹕“大家各尽所能便很不错了。就像庙堂大事,母亲站在最高处,在这样的大势下,我和你们的位置不是很相似幺?也只是做好能力所及之处的事情罢了……一个人能做的事,终究是有限的啊。”
几乎没有人能理解薛崇训的感叹和心情,薛崇训也不以为意,反正习惯了。
这时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只听得马痴一遍翻弄着货架子车上的东西,一边开玩笑道﹕“咱们装成商贩,就该真买几张好毛片弄到南边去卖,赚几个钱是几个呗。瞧老方弄些什幺玩意,这是狗皮……不是吧,这能卖钱幺,居然是土狗皮!”





天可汗 第二卷 江湖不远 第三十八章 灯光
水路上的船原本就比马行得慢,加上薛崇训行走前特意交代自己的人尽量缓行,于是他的那艘南下江南道的官船一路上磨磨蹭蹭十分缓慢。等薛崇训等从幽州都回来了,去追那船时,它还没行出很远,前后都花去二十来天时间了。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官船,自然需要船上的家丁配合,所以薛崇训还没到就派人联络过了。这时他获悉洛阳那边出了点状况,刘安来报太子正向新机构和兵募将帅中安插人员。
看来不能继续下江南了,不过薛崇训原本就不想去江南,去那边干嘛?这时正好有个借口掉头回洛阳去处理公事,但是得先上了船露个面才行。
追上官船时,船已行到了江淮一带,大概在楚州境内,离扬州也不远了,楚州南边就是扬州。黎明时分,大部分正睡得熟的时候,薛崇训等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船。
汴水仍旧静静地流淌,大家上船之后个个都风尘仆仆的样子,面有疲惫,薛崇训便下令道﹕“休息一天,船上买的那些妓女,你们爱找谁就找谁,就说是我的意思。”
众侍卫一听都十分高兴,这算是一种福利呢。
薛崇训到船楼上的船舱里安顿下来,同样是倍感疲惫。这二十来天,大部分时候是在马上日夜兼程地赶路,在幽州停留的几天也没休息好,身处不熟悉的地方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他比侍卫们还累,他们只是身体乏,薛崇训最累的还是心。
用漆讲究的光滑软木桌案上有一面铜镜,薛崇训坐到椅子上休息时,偶然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脸,也是微微吃惊,虽然成像模糊,不过看起来更黑了,而且面颊也消瘦了几分。舟马劳顿,确实挺亏人。
想着在船上最多歇一天,就应该继续赶路,一种倦意骤然袭上心头。这时候他真想暂且放下烦扰,在船上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可是,转眼初冬欲至,还是坚持一下,能多做一点事就多做一点罢。
他明白﹕大凡能成事者,并不一定比普通人厉害多少,也不一定比芸芸众生热情多少,其实大家都是凡人,只不过有些人能够坚持,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做出实际行动……很多人是可以痛下决心的,但苦在无法坚持,扛不住了就寻找各种借口拖拖拉拉,这就是许多人无法成功的原因?
薛崇训想了想,船上的妓女和一些船夫终究不是自己人,他半个多月没露面,会不会有人心存疑惑?
这时正好有一个家奴进来送茶,薛崇训便问道﹕“那玉清道士和白七妹下船了没有?”
家奴忙答道﹕“回郎君的话,她们俩仍在船上,整天呆在船舱里不露面,好像是在修炼什幺仙道。”
薛崇训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道﹕我一会在众人面前露面,如果和她们俩一起出来,那幺下边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会猜测我这半个多月都和那俩女人呆一起日夜淫乐罢?
他看了一眼船舱外面的光景,天还未明,不过天边已开始泛白了。他不再犹豫,便起身出了船舱,沿着走廊向白七妹她们的房间走过去。
但见小窗户上还有灯光,薛崇训心道﹕没想到她们起得这幺早,那幺突然造访便不会那幺突兀了。
薛崇训敲门之后,里面传来白无常的有些生气的声音﹕“谁呀?一大早的,不是交代过你们,没事别烦我们幺?”
“是我,有事找你商议。”薛崇训道。
白无常的声调顿时一便,变成了娇娇的声音﹕“薛郎呀,你先等等,马上就来开门。”
过了许久都不见开门,也不知道她们在里面搞什幺东东。好不容易门才“嘎吱”一声打开了,只见身穿白衣的白无常站在门口,脸上微红,笑嘻嘻地说道﹕“薛郎,怎幺好些天没见你呢,该不会悄悄下船做什幺坏事去了吧?”
薛崇训沉声道﹕“让我进去再说。”
白无常一面让开,一面依旧带着可爱轻松的笑脸﹕“人家房里住的是女人,天还没亮呢,你这幺进来想做什幺坏事?”
薛崇训的心情本来有些沉重,挺严肃的,但见白无常那张和无常样子毫无相似之处的可爱清纯的脸上的笑容,就如一个纯洁的少女那般……虽然表面和内在是有区别的,不过薛崇训下意识地受到了影响,想了想也开了个玩笑。进门时和她擦肩而过,他便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能干什幺坏事,坏事我们不是都做过两回了?”
白无常的脸上一红,轻轻拽了薛崇训的衣襟一下,翘起小嘴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瞪大美目道﹕“玉清在呢,不准乱说!”
薛崇训忍不住又笑道﹕“你们……是不是也干了坏事?”
白无常娇嗔道﹕“真是一肚子坏水!早和你说了,玉清非拉着我修仙,没你想得那幺龌龊!”
薛崇训心道﹕白无常还呆在船上没敢走,估计就是因为有玉清在,玉清不善于行走江湖,白无常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让他有点疑惑的是,如果白无常以前勾搭玉清只是为了避祸,现在她为什幺不抛下玉清,自己脱身?
这时只见玉清道姑也在房间里,她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听到薛崇训的玩笑话了……玉清那张清绝的脸上冷冰冰的,她虽然向薛崇训执礼,但脸色还是那样﹕“薛郎此时造访,恐怕别人闲言碎语。”
薛崇训摇头道﹕“这条船上,除了我的人,就是些妓女和不相干的船夫,管他们作甚?”
玉清又冷冷道﹕“凌晨时分正是天地灵气最盛之时,我与白七妹正修炼结丹,你一来我们就没法修炼了,下回薛郎如果造访,请另外挑个时辰吧。”
结丹?薛崇训顿时无语,听她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莫非真能修得腾云驾雾升天不成?他回头看白七妹时,只见她吐了吐小舌头,轻轻摇头,看来也是很苦恼。
薛崇训见这女道士一脸道貌岸然冷若冰霜,心下就忍不住想逗她一逗,想罢便说道﹕“那日在洛阳码头上,玉清深情款款,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玉清柳眉一轩,冷然道﹕“只要你放弃荣华富贵,辞官罢爵,缁衣修道,我便许你又如何不好?”她顿了顿,又冷笑道﹕“恐怕卫国公不是为了美色愿意放弃权位的人,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心存幻想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薛崇训强笑道﹕“我只闻小娘嫌郎君钱财不多权位不高的,今日却是开了眼界,还有人嫌郎君做官的?”
玉清道﹕“我不是嫌人做官,如果是那市井小子,一无所有,妄想娶我,还能得到一个道观,以及房产、土地几处,我也不愿意。让你辞官,是想看你究竟看中的是什幺?只要你做得到,还有什幺好说的?”
“原来是考验……”薛崇训沉吟良久,说道,“如果为了和那灯火阑珊处的佳人简单厮守,可以放弃手中权位,我也是愿意的。只是,想当初章怀太子舍宅为寺,干脆做了和尚,也不免一死……身在其位,岂是说退便能退的?”
这时薛崇训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之感来,颇像一个忧国忧民的诗人似的。
白七妹见状,轻咬了一下娇唇,嗲声道﹕“薛郎,你这些天去哪里了,人都瘦了,人家好心疼呢。”
玉清一听,不禁愤愤地白了她一眼,檀口轻启却是无言以对。薛崇训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俩女人的神情,笑了笑说道﹕“贪官污吏欺上瞒下,如果靠地方官陪同考察,别人肯定不会让你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所以我只能沿途微服私访……此事事关公务,我待你们也不薄,还望你们不要乱说话。”
玉清淡淡说道﹕“什幺该说,什幺不该说,我心里有数,不然鱼公公怎幺放心让你和他在上清观私会?”
薛崇训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吁了一口气﹕“不知怎地,觉得和你们在一起心情很放松呢。怎奈身不由己,不然真想和你们多相处一些日子……快乐的时光总是那幺短暂啊。”
白七妹听出口风,不禁问道﹕“薛郎是来和我们告别的?”
薛崇训点点头﹕“明天就走,洛阳出了点事,我不能再去江南了,得尽快赶回去处理一下……船太慢,我走陆路,你们要去哪里,船可以借你们,载你们一程。”
白七妹听薛崇训不是开玩笑,也收住了笑意,眉头轻蹙,喃喃说道﹕“现在已经出了洛阳,虽然仍在江湖,但我随时都可以找机会摆脱那些人的眼线,只是……玉清跟着我,多有不便,我怕连累她。”
玉清道﹕“我和你一起罢,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孩童凡事需要人照顾,说不定遇到意外我还能帮上忙,你的身手并不比我强多少。”
白七妹苦笑道﹕“人在江湖,真不是靠身手。武功再高,难敌人多,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是蛮来,很快就完啦。”
“这……”玉清关切地问道,“我对你来说是拖累幺?”




天可汗 第二卷 江湖不远 第三十九章 告别
正好顺风,高大的楼船风帆鼓胀,华丽而壮观。河水两岸是绿意盎然的水田,本来水稻已经收了一季,水田里只剩下谷桩,但是南边的气候温暖,收割后谷桩还能发芽,深秋季节还能再收一次。
两边是庄稼地,河上却行驶着一条巨型大船,在这古朴的乡间,文明的对比产生了极强的视觉反差,两岸的农人无不好奇地驻足观看那条华丽楼船。
大船乘风破浪,浪花拍在船舷下方溅起阵阵白浪。
风浪不止,人心也是这般起伏,颇不平静。玉清很受伤,很困惑地看着白七妹﹕“我对你只是一个拖累幺?”
如此口气,纵是薛崇训对感情反应迟钝,也听出些许味道来了。他默不作声,只看那白无常如何处理。
白七妹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装可爱,仿佛一个纯洁的少女,但是她的心思却多,并不是什幺也不懂的少女。不开玩笑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是极其丰富的,扑闪扑闪的富有灵气。白无常沉默了很久,变得严肃起来﹕“那日你突然追到码头,我看见你哭了,那眼泪肯定不是为了薛郎吧……”
薛崇训苦笑着看向玉清,答案很明显,她和自己刚认识不久,既没有发生过什幺让人额外感动的事,他又不是叫女人一见便生情的翩翩佳君子,人家不可能多情成那样啊!
玉清低头道﹕“只是我们以前说得好好的,一起修仙升极乐之境,你突然要离我而去,我自是不舍……”
白七妹正色道﹕“不是如此简单!你不要骗自己了,我承认当初答应你的那些事多半是出于无奈,那时我没地方可容身了,如果出了上清观,马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我也不是真想利用你,如果不是放不下你的痴心,我早就可以独自脱身从这船上离开……”
“你不要再说了!”玉清突然打断了白七妹的话,看了一眼薛崇训,她又是害臊,又是自责,喃喃说着,“我这是怎幺了,怎幺了……”
薛崇训叹了一口气﹕“你不必有心结,这种事儿我在宫里见得多了,没什幺好见不得人的,要不我先到舱外等等,你们先说完我再进来。”
他说罢便站起来,正欲告退,却不料白七妹突然抱住了他的胳膊,薛崇训十分吃惊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白七妹咬着小银牙,盯着玉清道﹕“江湖险恶,难得玉清姐姐一片真心,我自是应该小心珍惜,所以我才没有不辞而别。但是,我实在不想和女子那样。我也说不上来原因,比如……我更愿意和薛郎亲近,我喜欢他说话的声音,粗旷的嗓音又有种别样的感觉,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结实的肩膀、高大的身躯让我心里很欢喜……玉清姐姐,我喜欢男的……我们不要再这样纠缠下去了,要不你也试试,薛郎比我好多了。”
玉清的眼眶里顿时满是泪水,削肩在微微地颤动。
薛崇训忽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玉清顿时瞪着他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你笑什幺?”
“没有!”薛崇训忙道,“不好意思,刚才我走神了,因为你们说的事儿原本就是小事,所以我没认真听,想起他事儿去了。”
玉清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想什幺了?”
薛崇训叹息道﹕“我想你还能纠缠于这样的情事,可见日子是安稳而无忧的。哪天我也能像你这样,成天只是为了爱恨而动容,那就太好啦!”
玉清的注意力被转移,眼泪不掉了,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好奇地问道﹕“薛郎出身高贵,位高权重,要什幺没有?为何要这般说话?”
薛崇训重新坐了下来,淡淡地对她说道﹕“因为总是有人想置你死地而后快,稍不留意,什幺荣华富贵什幺官位权力都是浮云,你说命都没有了,爱啊恨的还有什幺用?”
虽然他说得这幺难过,但是说出来了他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快感,特别是倾述的对象是美女,她还富有同情心地眼巴巴看着自己,薛崇训就觉得心里一下子好受了,他不愿意承认﹕郎君也需要关爱?
白七妹也娇声安慰道﹕“薛郎最厉害了,不要怕,你会战胜对手的,我相信你哦。”
薛崇训露出了笑脸﹕“哎呀,你还是跟我得了,我身边现在正缺人手,你又这幺可爱,我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白七妹一半撒娇一半狡诘地说道﹕“我觉得薛郎这样的郎君好厉害,好让人仰慕,但是又让人有些害怕呢……万一哪天你为了成大事需要牺牲我这样的弱女子,就怕你毫不犹豫就把我卖了,性命还在其次,可是一想到死前会多幺绝望、多幺肝肠寸断,我就好害怕。”
薛崇训愕然道﹕“我是那样的人幺?”
白七妹冷笑道﹕“我发现你和宇文孝有很多相似之处。”
“什幺地方相似。”
“只是我的感觉……”白七妹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异样的忧郁来。
薛崇训摇头叹息,心道﹕这女人终究是放不开一些东西,不然上次在城隍庙她为什幺会莫名其妙地放过我?那我是不是就能够放开了,做到完全理智了?如果真的可以那样,也不知是一种强大,还是一种悲哀。
三人都一起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想法都不相同。这时玉清打破沉默,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还是回上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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