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离开这边客厅,回到对面的小楼里,准备找杏儿她们准备早餐的时候,首先却还是发现了哼着小曲端了东西过来的小婵,她看着宁毅,脸色红了红,随后扁了扁嘴:姑爷,我没生病呢。
片刻之后又认真补充道:我睡到刚才才起来的。显然是害怕宁毅又推了她去睡觉。
不久之后,宁毅苏檀儿两夫妇与这帮亲戚在旁边房间里吃早餐,这些人其实大多是与大房亲近,但又不够亲近的那种,虽说是聊些家常联络感情,其实要聊的自然也是有关生意上的事情。
与苏檀儿交谈的过程中,大家也都看着宁毅的表情,注意宁毅会不会回答些什么。他们话中的所指暗示,心中的想法,听在宁毅耳中自然一清二楚,不过他的确不理会这些事情,整个早餐过程里,除了偶尔招呼几声吃东西,其余时间就是一个人埋头喝粥吃菜,旁人看不清他的态度,有人想莫非这宁毅真的对家中的事情毫不在意?
事实上宁毅心中此时在想着的大概都是那《定风波传出去后可能引起的波澜,还有那十步一算的评语之类的无聊事情,今天去上课时,得把小七那不能保密的小丫头说一顿才行,不过想想她老爸被自己摆了这么大一道,她估计也不好过,还是宽宏大量地原谅她,安慰一番算了。
自然也有人觉得他这沉默是不轻易表态,估计背后还会与苏檀儿商议之类的。在座大概也只有苏檀儿能大概明白宁毅的性情,心中也是好笑。
自己这古怪的相公到底是个怎样的性子,估计要好一段时间之后,大家才会真的明白了,或许对许多人来说,恐怕一辈子都是明白不了的
第一五三章 烧楼(上)
第一五三章 烧楼(上)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周围的世界喧嚣了一点,其余的事情,都还是常态。
回到苏府,打招呼的人多了一些,热情了一些,家里人的邀约多了一些,需要拒绝的事情多了一些,书院中原本离开他的班级的几名学生也开始想要返回,家中的亲戚跑来说项,如此这般。早在意料之中,人之常情,算不上多么奇怪的变化。
倒是《定风波传出去之后,加上一些人绘声绘色地说着苏乌两家的大战,跑来豫山书院中拜访的人也多了起来,与那首《水调歌头最初出来时差不多的情况,只是如今拜访的人又复杂了不少。
例如濮阳家的濮阳逸这类商人也过来找了他一次,邀请他赴某某画舫的聚会,有绮兰姑娘作陪云云,虽然宁毅对濮阳家的观感还是不错,但这些聚会,自然还是按惯例婉拒了。
无论如何,绮兰于他来说,诱惑力不大,他偶尔去小楼那边,听云竹弹琴唱歌。云竹在这方面的造诣,绮兰是比不上的,更何况这边也已经熟悉了宁毅爱听的口味,有时候还可以照着宁毅教的现代唱法唱几首颇不一样的歌曲。
而就算绮兰的身份是花魁之首,这一边却也有个元锦儿的身份是四大行首之一,只是连个舞都不愿意跳来看看,整日里聒聒噪噪的斗嘴,也淹没了花魁那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至少有一份真性情。
过得几日,与秦老康老有了一次碰面,两位老人拿着他十步一算的花名开玩笑,但说起整个一系列的布局,都道是举重若轻,有大将风范。之后康贤倒是笑着说道:只是相对‘十步一算’,那‘血手人屠’的匪号可就有些奇怪了,老夫着人打听数日,都未曾听闻以往有谁闯下过如此名堂的
隐藏在康贤背后的力量颇大,他既然对宁毅最近的这番动静感兴趣,会知道十步坡的事情也并不出奇。他将那晚上宁毅参与的事情说给秦老听,秦老皱起眉头:这等事情,斩草须除根,真惹上了这些江湖人,跑了几个,怕有后患,此时可有结果了么?
康贤笑道:知晓此事之后,我已知会官府,对这等强人发出海捕公文,附近几个州县,也都快马加鞭发布下去,今天早上听说已经截住一人,此人已是身受重伤,拘捕时,便被杀了。
秦老点点头:既是全力出手,这些人怕也躲不了几天。
两人算是儒学方面的大家,以往大家下棋聊天,侃侃而谈的也是一些与人为善的原则。但这时候康老开了这头,秦嗣源接下去,竟没有半句话是对这火拼杀人有什么不满或是规劝的,而是从一开始便将这作为一件摆在眼前的需要处理的事情来考虑了。
康贤这几日竟然已经在动用他的影响力对事情做干预,宁毅对此还不知道。但这时候听了,倒也不由得摇头笑笑。
以往大家下棋休闲,倒也大概明白了对方有着何等作风。这时候,也无非是看得更清楚一点,眼前的两个老人,平日里做得道德文章,真到做实事时,可是一个都不含糊。
事实上,对于这件事,大家聊起来,也只是围绕着宁毅当时的出现,将快要冲出重围的二十多人全都拉回来的这个手腕里。至于商家动手帮派火拼,死了多少人这类,秦老与康老看来都不甚在意,毕竟苏伯庸遇刺在先,这边报复回去,那也是应当的事情。真要说在意的,大抵是康贤觉得宁毅该是做大事的人,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以身犯险,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几个小毛贼的命,偿不了这家国天下的损失。
你发明那千里镜,已经着人送去东京,这边也在加紧研究制作,目前已有几只成品,投入军阵当中,大有用处。康老与秦老在下棋,摇摇头将十步坡那群毛贼抛诸脑后,说起真正觉得重要的事情。
只是你如此低调,要给你请功都难,让人生气我家中有一群技师匠人,你若有兴趣,倒想全都拨归于你,要做些什么事情,让他们动手便好。最近听小佩与君武说,你在碰那些与火药有关的事情。老实说,军中对这类事物不是没有研究,我知你有想法,可毕竟危险大,那突火枪之类的东西,你即便真用铁制,也可能爆炸伤到自己,军中不是没试过。你何不说说想法,只交由别人动手。
如今武朝军队也有在研究火药为武器,各种乱七八糟的设计都有,但总离不了华而不实的评价。康贤对宁毅自是另眼相看,不想他因为研究这个而受伤。想一想那赈灾的小册子加上千里镜,宁毅的价值就已经大得惊人了,更何况还要加上这些时日里从许多小地方表现出来的运筹能力。只是他想要为国举才,宁毅这人偏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这些想法他与秦嗣源眼下都还未弄得清楚,暂时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宁毅对于火枪的热情暂时就仅止于此,主要是技术层面上限制,还不到真正可以发展这个的时候。往枪支上再怎么发展,暂时都不如强弩。下一步该弄点什么他还未想好,也就只好摇头将康贤的好意婉拒掉。若真答应下来,那也是一层束缚。
不过,还有多久会打仗?
宁毅问起这事,康贤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清楚,那边还在谈,经国公主持此事已有数年,我平日虽未多问,但看时局,也该差不多了,只是如今入了冬,辽东那边天气想必更是恶劣。若能谈妥,或许开春之后当有结果秦公以为如何?
秦老想想,点了点头:童贯此人虽是咳,虽是阉人,但办事终还是不错的,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些怕了
怕什么?
秦老举起棋子好久方才落下,叹了口气:怕仓促。
康贤未入官场,不过秦老以往算是位高权重之人,如今的经国公童贯,当初也是位居他之下,或许也得归他节制。只是秦老平时于这些事情并不多谈,这时候也只是说了几句,拨开话题,不过宁毅大概倒能看出来,老人应该是因为心中在意,反倒不愿多说。
与康老秦老一起下棋,说有关政治上的事情毕竟不多,绝大多数时间,还是一些学术问题,江宁城中发生的一些琐事,并且为之说笑几句。
时间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十月底,宁毅与苏檀儿之间的关系更显和睦,天冷之后,晚上大家聚在客厅中聊天下棋讲故事,温暖也温馨,苏檀儿这几天仍旧显得忙碌,但最为挂心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做完了。
若以整个苏家的范畴来说,最近其实也蛮忙碌的,以往苏家每年计算业绩分红,大抵都是在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的样子。但今年各地有分量的管事人都提前了一个月过来,年尾该做的工作,也已经在陆陆续续地做起来。由于一帮亲朋聚集,每日之中苏家也都是热热闹闹的状态,白日茶楼酒肆,晚上青楼楚馆,而由于十月底的这一出转折,苏家的招牌在江宁的商界当中,一时间也变得愈发响亮。
由于这些关系,苏檀儿其实也不怎么闲的下来,宗族大会之后,表姐苏丹红常常过来陪着她,宁毅与她独处的时间倒是不多,不过夫妻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都有了沉淀了,苏檀儿有主见,倒也无需关心太多。只是到得十一月初五这天下午回到家时,宁毅看到苏檀儿在做一件怪事。
虽然气温已经降下来,但这天下午的天气不错,宁毅算是提前回家,小院之中显得安谧。宁毅本以为没人在,但看了一眼之后,才发现苏檀儿坐在凉亭之中,面对着自己住的这栋小楼,沉思着什么。
理论上来说宗族大会之后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不值得她皱眉苦恼成这个样子,宁毅看了几眼,有些疑惑,但苏檀儿似乎想得入神,面上表情变换,没有注意到他。片刻之后,看见她抿了抿嘴,似乎下了个决定,站了起来,又深深地望了这边的小楼一眼,转身朝旁边的小厨房走去。
那做决定的表情看起来却有几分稚气,是属于十九岁少女的表情,却不知道此时艰难做出的决定是什么。宁毅耸了耸肩,先回了房,才关上房门不久,只见苏檀儿的身影有些匆忙地从小厨房出来,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院门边,朝两边望了几次。确定没人之后,便再回到小厨房,抱了一捆干柴出来。
苏檀儿平日里比较在意规矩形象,如果说在库房搬动货物的时候可能会帮谁一把,在家中却绝对是个大家闺秀的形象,生火搬弄柴枝这些事情基本是不会做的。但这时候气氛的确颇为神秘,宁毅偷偷地从房间望出去,苏檀儿搬着那柴枝又在打量自己这边的小楼,随后朝着楼房后面走去了。
宁毅关上门,悄悄地跟过去,只见苏檀儿将那些挑拣出来的易燃的细柴枝,堆在了自己住的房间后头的窗户边,摆放的时候,似乎还权衡了好一阵子。
宁毅有些傻眼,这女人想了半天做的决定,是准备谋杀亲夫?还是烧死这么残忍?
不久之后,他才发现,事情的发展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谁能猜到檀儿想干嘛_
第一五四章 烧楼(下)
第一五四章 烧楼(下)
苏檀儿最近有些烦恼。
烦恼是属于私人的,对她来说,眼下的这份烦恼,是比较陌生的感情。家中大事定下后,这几天偶尔想起来,会觉得脸红,跟丹红表姐也没有说得太多,但在心中,还是勉强压抑住害羞的情绪,努力地在思考着某些事。
当初成亲的时候,要是没跑掉就好了
她如今在为这事情后悔着。人生之中,许多事情都没办法预料到发展和结果,因此后悔其实也是一种比较无用的情绪,但心中所想的事情反正也与生意无关,苦恼地考虑下来之后,更多的时候也只得抿抿嘴,怪着自己的没有先见之明和幼稚。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初也想到了的事情,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无益地跑掉,回忆起来,已经记不起当初的自己是怎样想的了。那时候要是本着闭上眼睛被咬一口的态度逆来顺受一番,现在她也不至于要每天苦恼这种羞人的事情了。
圆房这种事情毕竟是要有气氛和自然而然的由头的。可是这些日子忙碌着家中的事情,如今该拿到的成绩已经拿到,真要忙却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相公估计也以为自己最近这些天还得忙碌下去吧,他是正人君子,眼下大家的相处已经安定下来,不会忽如其来地想着哪天把自己推倒在床上,其实现在若真是这样,她倒是不介意了
她现在却不得不来思考和计划这些了,夫妻之间总不至于还要把事情拖过这个冬天。可是想到这夫妻之间,当她真正以这样的角度来看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又不得不承认,两人如今相处的这种关系,是由自己开的头,随后才建立起来的。以往觉得,有个家的样子,好好的对这个相公也就行了,到得现在想来,真正作为妻子的这一面,自己却也真没尽到什么责任。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整天自怨自艾地小女子,商场之中这么几年,有的气魄倒也已经锻炼出来。为事情苦恼了几天之后,首先考虑的,也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就要解决掉。当然,这事情也不可能真让她跑去跟相公摊开了说,她终究也是要面子的,此时对宁毅挂心起来,也更加重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看法。
总之是解决问题事情有些麻烦,但是当脑筋转起来了之后,难不倒这位有着女强人身份的少女。这天早上起来想到个主意,若在一般人看来未免有些荒谬和小题大做,但对苏檀儿来说,与在商场上做一个决断也没有什么两样。她以运筹数十万两白银的大生意的气魄果断地拿了这个小主意。中午早早地回来,随后安排婵儿娟儿杏儿都去做事,同时调动了附近几个院落的家丁护院们,确保他们在一时半会间不会一窝蜂地涌过来,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咬咬牙也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仔细打量了那边小楼的构架,随后从柴房搬了干燥的细条的柴枝放在周围堆起来。一开始考虑的事情比较多,火要烧得均匀,引火的地点也必须精心考虑,是不是该做成意外的样子。但在她来说,纵火这种事情绝对是外行,摇了摇头:管它呢,房子是我的,顺手烧掉就烧掉了,以后自己不许查,谁还敢多说话不成?
静谧的下午,作为苏家大房掌权人的少女紧张而专注地做着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随后想起一些问题来,又跑进了相公的房间里,不知道还打算干些什么。
房门外宁毅疑惑地贴上去,只见在房里,女子翻开了他的柜子,匆匆忙忙地将一些东西翻找出来,辨认和整理。
笔墨纸砚衣服,这个是相公以前写的文章?
扇子这把扇子应该还要
这件衣服算了,烧掉吧
这个写的是什么
画的画图纸
话本小说呃,这个烧不烧?
她一面整理,一面自言自语地考虑着,若觉得还要的东西,便拿了放到离后方窗户稍远的地方,旧了的衣服之类顺手扔窗台边。又取了笔架,拿几支毛笔挂好。找了一方宁毅用过的砚台,想想又换成没怎么用的,倒些茶水进去,拿了墨条磨了几下。一大摞的话本小说她先是搬到了房间一侧距窗户远的地方,片刻之后看了看,又将它们全都抱了回去,放到窗边注定遭殃的桌子上。宁毅看得有些惋惜,其中有几本他还没看完呢。
各种东西大致整理好,又地调整了房间里的桌椅位置,做完这一切,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点了点头。看她要出来,宁毅赶快跑掉,饶有兴致地去到隔壁的空院子,踩了院子角落的一摞土砖,攀上墙头看房后的动静。
不一会儿,苏檀儿咳着嗽,双手拿着一根点燃的柴枝过来了,那柴枝够大,因此大概没有干透,又是中空的,一头燃着火焰,另一头的小孔拼命冒烟,苏檀儿大概看它可以当火把就随手拿来,这时候被熏得够呛,眯着眼睛挥手扇动着,颇不自在。
宁毅捂着额头笑得不行。
苏檀儿行事果决,没有多想,将堆好的柴枝一簇一簇的点了过来,皱着眉头,模样专注,就是老被烟熏到。这楼房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如此引燃,起火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苏檀儿又顺手点了两扇窗户,将那根害她被薰的大柴枝从窗户上的小孔扔了进去,拍拍手掌。宁毅挺喜欢她拍手掌时那利落的神态,也在这个时候,墙壁上的瓦片稍稍动了一下,宁毅伸手去扶,下一刻,微微愣住了。
朝苏檀儿那边看过去时,苏檀儿也正往这边望过来,瓜子脸,目光愕然,嘴唇抿起来,像是要变成兔唇,曾经知性从容的女子此时脸上显现的,简直是灾难般的惶然。
宁毅露出半个脑袋大概与她对视了半秒钟,第一个动作便是果断地将头缩了回去,笑意到了口中,使得腮帮咕地鼓了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闪人,脚下却陡然滑了一下,那堆土砖也是放得久了,一角松动,他扑的落地,狼狈得差点把脚给崴了,随后,一边忍笑一边走人。
宁毅在附近的道路间守了大概两分钟,扶着墙壁将方才看到的一系列有趣景象消化掉,同时确定暂时没有人过来,让小楼的火可以多烧一阵子。苏檀儿也没有追出来,这个时候很难预料她的情绪,当然,如果自己待会见到她的第一个情绪是捧腹大笑,那么今天晚上这个院子里真发生谋杀亲夫惨剧的可能性估计要超过百分之八十。
聪明的男人都该知道什么时候要有幽默感,什么时候要严肃,什么时候要茫然,什么时候要痛不欲生不过,还是很好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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