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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小君武一脸天真纯洁地滔滔不绝,随后脑袋上被姐姐锤了一下,连忙改口。对面康贤的目光已经眯了起来:你们两个小鬼头,因为最近不让你们出去,整天让你们在府中读书,故意的吧?

    哪有,我们想见识一下姑爷爷你赞不绝口的老师到底有多厉害嘛

    小男孩满脸的真诚,手底下拉了拉姐姐的衣服,一旁的周佩也连忙点头:是啊,驸马爷爷,如果知道他很厉害,我也能心甘情愿拜他为师啊。你也说了苏家这次遇上的事情很难应付,要是他这样不找人帮忙都能解决了,我和君武才承认他很厉害嗯,我们保证不添乱,不乱跑。

    嗯嗯嗯嗯小男孩在旁边扮演啄米的小鸡。

    康贤眯着眼睛望了他们好久,方才没好气地笑出来:好吧,术业有专攻,他若不能解决,那是应有之事,但若真解决了,这中间的的事情,你们倒也不妨见识一番。他既然应允此事,想来也不至于把你们教坏了。不过有一点还是记好了,出去之后,绝不许离开穆护卫等人的视线,我也会常常派人去看,只要出现一次,开城门之前,你们俩就都不许出门了。记住了?

    嗯。两颗脑袋,用力点头,随后姐弟俩对望一笑。终于自由了。

    苏家在江宁毕竟是织造的三大巨头之一。随后宁毅最初这几日里所做的这些事情,于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开始在江宁的织造业中的传开。此时的影响姑且不论,第二日的下午,宁毅去到了竹记,与聂云竹汇合,随后朝秦府的方向一路过去。这是为了兑现之前说好了的去找秦老道歉的约定。

    早些时日,云竹其实很期待这件事,宁毅带着她去到老人家的家中道歉,这其中似乎有着某种象征性的意味,不过今天,她却并没有多少兴奋与激动的心情。因为昨晚与锦儿的谈话,此时的她心中有着其它的许多情绪。此时偶尔望望前行的宁毅,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考虑着一些宽心或者安慰的话语。

    不过,最后这些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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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暗涌
    第一二一章 暗涌

    城门关闭之后,秦老最近一段时间也都是呆在家中,出门不多,偶尔会有诸如康贤等老朋友过来聚聚,倒也不可能如以往下棋那般频繁。今天宁毅与聂云竹过来,时间已是下午,迎在客厅里稍许交谈之后,宁毅与秦老在书房外的院子里走走聊聊,聂云竹则被芸娘以及秦夫人叫了过去,她们大抵都已经知道了云竹的事情,嘘寒问暖的,颇为亲切。

    先前让聂云竹认秦老为义父的打算只是由宁毅提起,秦老与聂云竹之间还未正式挑明,因此这时也是由宁毅说起这事比较好。

    因这事情出现的一些问题,宁毅自然不可能说与自己与聂云竹无关,当然,他也不会认为聂云竹有什么责任。事情难说对错,但既然发生了,处理掉,不给人添麻烦才是正道。好在秦老也是明白人,当宁毅将上次发生在燕翠楼的事情大概说出来,他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并且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提起这些。

    不过,沉吟半晌之后,他倒也没有立刻对此表现出态度来。

    今年水患,上游灾情规模,已有数十年未遇了。江宁一带虽已闭城,但比往年倒还显得平静,立恒可知为何?秦老顿了顿,江州一地,虽然灾情严重,但此时收容组织无家可归的灾民已有二十余万,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可据说秩序井然,未有疫情发生,另河东道因黄河决堤而受灾的汾州晋州等地,这边郎州归州,也都在妥善做后续安置,若在以往,此时恐怕疫情已起,难以控制了,今年虽然也有疫情,却被一些秩序好的州县隔开,并未持续蔓延

    喔。听秦老说起这个,宁毅点了点头,自从城门关闭之后,外面的信息难传进来,宁毅也不怎么关心,听他说了,才大概知道江宁以外的这些事情。

    江州汾州晋州郎州归州等地,大多用了或是参考了立恒的那些方法,虽看来简单,但效果甚好,我最近便在思考其中道理。但无论如何,数十万人因立恒而受惠。立恒今日过来,却只是与我谈些名誉小事

    秦老笑起来,宁毅却也摇了摇头,笑道:一码归一码,原本占点便宜,秦老你不拘小节,答应了是人情,不答应也是道理。有了人情之后,若再得寸进尺便不好了,秦老你可以不在意,我却不能当成理所当然的,这才是做人的道理。此事倒也难说对错,但现实毕竟是现实,各种问题,若再添麻烦就不好了。最主要的倒不是我过意不去,而是云竹觉得过意不去

    秦老点了点头,随后倒也并未说话,过得许久,两人在书房摆起棋盘,老人方才说道:前些日子,听明公说起你与李频的那番谈话。立恒近日与明允可有见面?

    宁毅摇了摇头:最近事情蛮多的,不过他找了一对古灵精怪的姐弟过来找我拜师。呵,没见到也好,听陆兄说见面时说不定会骂我一顿

    呵,是周雍家的那对姐弟了,可造之材,只是身份所限,将来真想要做些什么,恐怕也是不易。秦老笑了笑,举起一颗棋子,随后顿了顿,倒也是因为立恒此番说法,我曾与明允讨论数日,之后听说了苏府之事,明允说得复杂,立恒心中可有数了么?

    应该能解决吧。

    宁毅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口回答,秦老看了看,随后终于将棋子落下:如此便好。那李频既是你好友,我听明允说起,也颇有才华,他若上京,我倒可代为修书一封,为其引荐。

    如此我便替德新多谢了。宁毅笑起来,对了,那吏部侍郎傅英,以前不会是跟你一伙的吧。

    胡说八道的小子秦老笑骂,随后却也叹了口气,那李频中选之时我已辞官,不过傅英确是我当年提拔上来,此人性子有些偏,但做事还是不错的。在某些事情上,党同伐异之举朝中也是常见,我倒也无法多管。听明允说李频当日策论正好与傅英欲行的加俸之策相左,言辞激烈了些,士子嘛,本是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文章每年都有,谁知道傅英的反应也如此激烈,估计是被些政敌当面讽刺了,嘿,这种事

    从头到尾,秦嗣源并没有再提起宁毅那日与李频的说话,两人下了一盘棋,只是说些琐碎小事,当然也有外地的一些情况,宁毅与聂云竹告辞离开之时,天色已近傍晚。双方都没有再提对义女这件事的态度。

    立恒已经说了吗?回河边小楼的路上,聂云竹轻声问道。宁毅点了点头:说了,不过人家没点头,也没摇头。

    嗯?

    呵,秦夫人她们对你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云竹笑着点头,就是怕反过来牵累了她们。

    往后当成亲戚走走吧,不用刻意认些什么,过段时间,也就水到渠成了,都是些好人,当朋友什么的也成。

    嗯。云竹想想,点头,芸姨娘让我明天陪她一块上街买东西,让我带上锦儿一起。

    挺好的。

    将云竹送回了家,宁毅准备回头时,那边方才开口,将他叫住了。

    立恒,苏家的事情云竹望着他,想了一会儿,方才找到词语,一定可以做好的。

    宁毅愣了愣,随后笑起来:放心。

    他一路回到家中,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

    之后,时间渐渐进入八月,这是严肃纷乱,看来却又平稳如昔的一个月,除了一些真正有心有头脑的操盘者,或许很少有人能看清楚这个月里江宁的织造业中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那些涌动的暗流,到底有着怎样的轨迹。

    城门已闭,日子还得如常地过下去,看起来似乎每一天都与往昔并无二致,工作的工作,生活的生活,青楼之中依旧夜夜笙歌,城市内外的灾民则已经过得愈发窘迫,若非外面几个州使用了新的灾情调控方法为这边减轻了压力,恐怕如今这座城市的压抑感会更加严重,当然,即便严重,那也只是在普通平民的层面能感受到的东西。

    织造局的皇商事宜,将在八月下旬,第一次浮出水面,据说到时候会有一次织造业的集会,以庆贺这次赈灾得力的名义做一次庆祝,然后让有意的商户拿出布料来,献于皇室。决定已经做下,但消息只在私下流动,譬如说要庆祝赈灾得力,各位商户们肯定也得拿出实际行动来施舍了足够的粥饭为官府分担了压力才行。

    以往接下皇商的几家商户自然不会放弃,而苏家薛家乌家对皇商表现出来的意向也带动了部分中型商户,将最近织造业的局面弄成了一片浑水。这其中,虽然苏伯庸瘫痪,苏檀儿卧病,但苏家表现出来的气势仍旧是最强的。而在七月底,苏伯庸的伤情稳定下来,公开之后,苏老太公的奔走和各种关系终于奏了效,那刺杀苏伯庸的凶犯陈二供认,的确是受了指使才来刺杀的苏伯庸,苏家害死他妻儿满门的事情,纯属栽赃。

    陈二背后到底是谁,无法查得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但坏的名誉被洗刷之后,无疑令得苏家拿下皇商的筹码又有了增加,大房的掌柜管事们士气大振。二房三房则相对沉默,就算苏家被坐实逼死人全家,外地生意要受到影响也是有限,反倒是皇商首当其冲,如今老太公反倒在给皇商开路,莫非今后苏家真的要由苏檀儿来掌舵?

    情况纷乱之中,谁也看不清八月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二房三房看来平静,薛家乌家以及其它一些商户也在以各自的方式竞争着皇商,谈生意,找关系,背后的阴谋算计什么的,明面上一件都没有出现。在这期间,宁毅也如以苏家大房暂时的掌舵人身份,开始溶入江宁织造的这个大家庭。

    他参与了一些应酬,当然也认识了一些人——以往是书生身份,就不必参与这些事情,如今苏檀儿既然卧病在床,他也就有些必要的应酬需要参加。这期间最重要的大概要数七月底的那次织造行聚会,这是每月都会有一次的集会。因为在江宁,织造行也有它们自己的行会,行首便是如今身为江宁布业龙头的乌家。

    这期间,宁毅倒也见到了乌启隆乌启豪两兄弟的父亲乌承厚,作为行首,这也是一个看来谦和而有威信的中年人,也特地找宁毅谈了许久:大家份属同行,虽是对手,也是良师益友,一向以来,哪家哪户若有货物一时不到位,旁人都会伸出援手,这便是交情。立恒贤侄才名我早已听闻,此次皇商之事,苏家胜算颇多。薛家的些许言辞,贤侄不必放到心里去

    他之所以说这些,大抵也是因为薛家与苏家早有嫌隙,据婵儿娟儿说,每次也都是乌家从中调停,这一次见到薛进与薛延的父亲薛盛,那边倒也是有些不冷不热的,倒是薛延对宁毅态度不错,特地找宁毅吃了顿饭,为上次的事情道了个歉。

    另外还有陈家的陈涤新吕家的吕天海等等等等,近一个月的时间下来,宁毅大概知道了江宁织造业的整个轮廓,而这些织造业的人,大概对他,也有了简单的认知。

    才学肯定是有的,第一才子嘛,但书生进到商行里来,明显也有些无所适从。虽然参与的应酬不多,但说话有风度有气质,但也有改不掉的书生气。苏家有难,这位入赘的男子明显想要帮把手,然而没有经验的事情就是没有经验,一个月下来,他其实一件事都没有做成。

    而事实上,于何方那边摆了个乌龙之后,他做了的事情,总共只有两件。

    第一件是他谈成了一笔生意,这原本便是一笔没什么悬念的生意,但既然是宁毅签了字,当然得套在他的头上。这事情没什么好谈的,但总算是一件事。而另一件,他在绞尽脑汁之后,对其中一家商铺做了一项改革。

    当时在众人眼中,宁毅似乎是很有自信的,他绞尽脑汁想了好些天,然后制定了一些规条,然后让其中一个店铺里的伙计先用。为此他将这帮伙计培训了三天,当顾客进店得时候说欢迎光临,然后规范了一些用词用语,加上了许多看来很专门的名词。不过这个改革也只进行了三天,因为他们把顾客吓跑了很多,因为让人觉得局促。

    于是,这项书生式的改革就这样遭遇了失败,沦为江宁织造的一项笑谈,宁毅似乎也受到了打击,此后除了每天固定的巡视,就不再做多的动作了。

    这期间他也见到了贺方,当然,并没有就皇商的事情谈得太多,他也随着几个掌柜去揽生意,跟一些织造局的官员见面,不过倒也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以往有的人感到他不会这么简单的——例如薛进,在二十余天过后也就失去了多的兴趣,因为很简单,一个书生进入商界,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在皇商的事情上,这家伙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或许根本是个幌子。而在这之后,无论是谁都没有放松警惕,因为苏家的这帮掌柜们,一直都在宁毅的表演之下不断运作,将皇商的呼声推到了最高。

    没有什么阴谋算计,这期间,苏家一直在以无比光明正大的阳谋方式推进着拿皇商的进程,薛家也好乌家也好,对于这样的事情根本毫无办法。因为归根结底,苏家做了好几年的准备,他们却没有,底蕴一薄,至少表面上,就只能落在后头。

    而在这期间,周佩与周君武两姐弟,则常常来到苏家的布行之中等着宁毅过来,渐渐的也有了稍显古怪的相处方式

    看来平静枯燥紧张而单调的八月,就这样渐渐去向月底



第一二二章 湍流
    第一二二章 湍流

    中秋过后,气温渐降,前几日下了几场雨,这时才晴起来,清爽的风仿佛也给这座闭门近一月的城池带来了些许活力,白日里天朗气清,到入夜后星光也是清澄明净,棉云浮于天穹,一朵一朵的。

    这月余以来,城内城外饥民的状况,也已经被逼到极限上了。当然,据说往年还有比今年更让人为难的情况,弦已经被绷得紧紧的,但极限到底在哪里还是难说的紧。官府偶尔放粮,一些大户也帮忙施粥施饭,城内城外都有照应。每到这种义赈时,官兵也帮忙维持秩序,未出什么大乱子。

    不过灾民中也结成了一些团伙帮派,打架抢粮的事情常有,官府与大户放完粮施完粥饭后便常有这类乱子出现,管也不好管。闭城之后死了一些人,饿死的其实在少数,因斗殴抢夺而去世或是之后无钱就医渐渐被拖死的则占了大部分。但总的来说,据说比往年还是有减少。

    生活在这个时代,往年如何,早已听过不知多少遍,多数人有着恻隐之心,但眼下情况已经不错了,日子还是要过的。生意继续谈应酬继续赴,只是整座城池的气氛变得稍稍安静,前几日秋雨绵绵,寂静凝滞的感觉就更加严重。

    中秋诗会照常开了,仍与往日一般的热闹,只是诗词的内容与往年有些不同,从花团锦簇描写各种盛景或者感怀风月的类型变为了由团圆夜感叹那些不团圆的事物,描写如今城内城外的灾民景象为主,李频曹冠柳青狄等人都有新作出现,也有些以前就有名气的诗人词人这次更有突破的。当然,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首《水调歌头的作者并未参与进来,他因为参与家族商事而深陷其中,无暇他顾,有的人议论起他在商事上的笨拙,或嘲笑或感叹,倒也将宁立恒这个名字后的神秘感减少了许多。

    中秋过后,日子再度走回原本的轨迹,人们一日一日等待着水患的影响过去,城中诸多商户商铺也在这样的气氛下如常运作着。这天上午清爽的晨风吹过,大概是上午点的时候,江宁城中一处苏氏布行仓库旁边的小房中,几个人正在忙碌着一些什么。这仓库房间也是与旁边的店铺连起来的,只是眼下的局势中,生意倒也不怎么好,名叫娟儿的丫鬟偶尔跑进来看看。

    在房间里忙碌的是宁毅与周佩周君武姐弟,这对姐弟一身青衣小帽的伙计打扮,但皮肤白嫩,一看就知道是有点来头的小孩,他们两人也已经莫名其妙地跟了宁毅一个月,部分苏家人都适应了他们的存在,只以为是主家的孩子或是宁毅的弟子,因此带着四处转转。有时候宁毅让他们端茶倒水,有时候甚至让他们帮着搬些货物——当然不重。

    作为这对姐弟来说,这样的生活也蛮新奇的,前天的时候宁毅甚至给他们发了第一个月的薪俸,每人一两二钱银子,童工这个月的标准,随后对比了一下外面的物价,姐弟两拿着一两二钱银子大概没什么大用,不过接下来的时候,还是蛮新奇的。

    当然,将他们当童工使唤只是偶尔无聊,多数时候,宁毅还是尽着一个老师的责任,空闲下来时,与两人讲讲课,也给周佩讲了现代的算术课程,以相对随意的方式将加减乘除的课程与此事的筹算方法一一印证。最初的时候周佩对于那阿拉伯数字的代号不以为然,此时却已经常常问些这方面的问题了。

    三人之所以折腾今天的事情,是因为前几天去实验室的时候被两人一路跟着,于是也让他们参观了一番,大概说了一下物理的概念。宁毅主要是找到了几片可以用作凸透镜的琉璃片,准备弄个望远镜出来玩玩,当时兴之所至给两人显摆了一下聚焦放大的原理,周佩比较不以为然,说这事很简单,谁都知道。由于望远镜还在做,于是宁毅准备做个很简单却未必谁都知道的事情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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