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陆双鹤
“就怕对面撑不了那么久啊。”肖朗叹口气道,“我知道那个黄龙在历史上是自杀殉国,但在这个时空他会做出什么决断谁也不能保证,毕竟明朝的文官武将骨头都很软,东江军又是出了名的混乱。就算黄龙本人还想打,他手下那帮人在历史上可是大都投降了的。而只要我们绿皮军上了岸,哼哼……”
肖朗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又冷笑一声,杀气腾腾道:
“我倒要看看那帮人中谁是软骨头!”
“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天气问题”吴南海皱眉道,“眼下已经是十一月,用不了多久靠近海边的地方都会封冻,我们的木头船很难再靠岸。无论补给,支援,还是战术机动都将非常困难,而我们琼海军对于后勤补给的要求向来很高。你把两个营一千多号人丢到海峡对面去,万一海路断绝,后方接济不上……”
肖朗放下酒杯,脸上神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不错,这正是我刚才所说的‘最坏情况’——咱们被困在旅顺,搞不好要坚持一整个冬天。后方空有庞大补给船队,却因为海冰封锁难以顺畅的送过来,最多只能断断续续送一些最必须的补给品——这一点我想咱们的海军还是能做到的。”
“那你还要坚持上去”
肖朗嘿嘿一笑:
“如果到时候没有我们自己人在岸上,海军还会冒着被浮冰撞坏船壳的危险靠岸吗反正到哪儿都能招到难民,到那时候后方委员会可就未必肯支持我们的计划了。”
“你这是拿两个营一千多人在要挟后方啊!”
吴南海不满道。肖朗则正大光明看着他:
“所以我才要亲自带队上去——放心,我肖某人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赌博。旅顺那地方作为要塞是第一流的,想当年ri俄战争时期小ri本那么疯狂,到最后还是只能靠长期围困解决问题。我不相信这个时代的军队能承受住二零三高地那种伤亡。况且这次发起攻击的只有孔有德汉军所部,他们真正能打的兵力也就两三千。还都是早就给我们吓破了胆的那批人。只要后方弹药粮食能接济得上,我用一千多人对付他们绝不成问题……所以趁着最近天气还好,赶紧出动,还能多运些物资上去。”
“凭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你实地踏勘过”
旁边陈俊也疑惑道,肖朗却自信一笑:
“还真去过两次。一次是在二零零六年,当时是作为旅游者去的,瞻仰了一下ri俄战争旧址。还有一次……则是在十五天以前,去那边看了一下当前的地形。”
“十五天前你……登陆了”
屋子里几个人都吃了一惊,虽说旅顺距离山东这边号称是顺风一夜即至,先前确实也有人抱着木板漂流一两天浮海过来的。但肖朗什么身份居然已经偷偷去过了海峡对岸
肖朗显然对自己的举动也颇为得意,呵呵笑道:
“是啊,北纬他们的侦察队不在,只好亲自上阵了。就是亲自去看过以后我才决定带部队登陆上去,建立起一处防御营地的——那地方的地势太好了。在我选择的地方可以建立一处靠海码头,只要我们还有海上优势,就不可能被包围。”
“海面封冻呢”
“就是考虑到海面封冻的情况了——旅顺这地方说起来应该算是不冻港。否则后世老毛子也不会总想着占领它。这个年代天冷一些,但坚冰也不至于深入海面太多。我们可以把若干条小船连接起来,上面铺上木板,做成深入海面的浮动栈桥,以此来越过冰区……别忘了我可是机械组的头目,对工程方面的事情也不算彻底外行。”
肖朗很自信的笑言道,看来是把一切都考虑好了。不过陈俊却还是有点不放心:
“可你毕竟只有千把号人,万一对方调集数万大军强攻呢在封冻期间后方终究是无法提供大规模支援的。”
陈俊手指地图道,而肖朗也毫不示弱的同样指向地图:
“那他们就是在作死!旅顺上方的金州地峡最窄处只有五公里宽,光靠舰载火炮和火箭弹都能封锁。如果皇太极当真敢把后金军的主力调来旅顺口攻我。后方委员会就没有任何理由不出动全部陆海军了。到时候庞雨赵立德他们只要不是白痴就必然会封住金州地峡,把后金主力全部消灭在旅顺城下!”
顿了一顿,肖朗又笑道:
“只要他们别学李天霞,我倒是不介意扮演一回张灵甫。”
吴南海和陈俊互相看了看,论起军事这两位都不太擅长。以前反正有解席庞雨等人作决断,现在么……好像看来肖朗的水平也不差
两人又看了看吴凯和徐磊那头,见那两位职业军头也没提出反对意见,便不再就此事发表意见。
而肖朗却主动安排其他们两人的动向来:
“南海,我出去之后,整个威海基地,以及我军的后方补给都要拜托你和小胡两位了。”
吴南海点点头:
“放心,只要运输通道畅通,物资肯定不会缺乏。”
肖朗点点头,又转向陈俊那头:
“老陈,在那边要快速修建一批工事,关键部位最好能用上铁筋混凝土,需要土木建设方面的专家,你得跟我一起登陆,开战以前送你离开。”
陈俊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
“可以,离开倒也不必。到时候一起配合你作防御好了。”
“那最好了。”
肖朗开怀大笑,再度举起了手中酒杯:
“来,再干一个,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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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五 不速之客与有关部门六零18断流
当天夜里,bei jing城中。
大明兵部尚书张凤翼带着一脑门子雾水坐在自家小花厅里,接待两位夤夜来访的客人。
按照通常礼节,一般有点身份的客人前来拜访之前都要先派仆役上门投贴,打好招呼约定时间,得到主人的允许之后才会登门。否则这头客人忽然上门,那头主人却不在家或是不方便见客岂不尴尬。而拜访时间也多半会是在白天——这年头大城市里头入夜都有宵禁,到了晚上寻常人等一概不得出门的,夜间还待客的那就只证明一点:这是打算把客人留到天明了。除了关系特别好的或是娼门ji户之流,一般正经人家都不会这么做。
堂堂兵部尚书家里当然是绝对的正经人家,而前来拜访的两位客人身份也绝不低,其中一位甚至是和张大尚书平级的,堂堂大明礼部尚书钱谦益钱阁老,而另一个小伙子虽然年纪轻轻,如今的全bei jing城中却绝对没有一个官宦敢小看他的——南方琼海镇派驻在京城的联络者,陈涛的名字已经在京城里打响了。
当张大尚书接到家仆禀报,说有这么两位客人忽然上门前来拜访时,心里着实是吃了一惊的——要知道他张凤翼平时跟温体仁走的比较近,按照当今朝堂中的政治派系划分来说,应该是跟钱谦益以及钱某人背后的短毛集团属于对立面才对。平时走在路上面对面碰到都未必打招呼的,如今这么黑灯瞎火的突然前来拜访。想干什么
再仔细一想,那南方短毛不知礼数。不懂规矩也就罢了,你钱受之钱老倌儿可是东林大儒,平ri里最为爱惜羽毛的一个人,怎么也陪着那短毛小伙子胡闹起来招呼都不打一个忽然过来,若是我今天有安排正好不在家,又或者干脆直接点,回个“主人身体不虞,不见客”。让你堂堂礼部尚书吃个闭门羹,岂不大丢面子
不过也只能在心里头私下想一想罢了,作为一个进士出身的标准明朝高级官僚,这种当面撕破脸的行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做的。况且人家既然这么突然找上门,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这两年凡是和南方短毛搭上关系全都发了,眼前钱某人就是个最好例子。张凤翼以前想凑上去都找不到门路,如今机会主动找上门,当然不会白白错过。
——至于和温体仁的关系他不过和温体仁关系好点,又不是温家奴才,交游广阔一些谁管得着跟短毛攀上交情后别的好处先不说,光是冬天里可以得到来自南方的瓜果蔬菜一项就足以让人羡慕了——其实在他们大男人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冬天的西瓜未必就比夏天的甜些,但家里太太们的想法却和男人完全不同,更不用说明光堂里那些珠光宝气的玻璃器皿了……现在京城里富贵人家宴客已经形成风尚:一看菜蔬中有没有反季节的南货,二就是看器皿中有没有玻璃的,没这两样东西。你这档次就是上不去!
于是片刻之后,张家的小花厅里。张尚两人笑语殷殷,互叙文章,一派久揆老友模样。张凤翼尊钱谦益为长——他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而钱某人则是三十八年的,以前这点差异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要知道他是山西代州人而钱谦益是江苏常熟人,北方能考中进士的比南方人要少得多,在世人心目中的含金量也不能比。
不过这一回张凤翼却很痛快的认了钱谦益为前辈,其实是指的另一方面——在和南方短毛的交往上,在这方面他张某人想要有所进益,还真得请教这位一手完成短毛招安大计的前辈不可。
而钱谦益也很上路子,在稍稍敷衍了几句以后便正式将陈涛介绍给张尚书,自己退于二线。虽然陈涛的身份京城里只要稍微有点门路的都早已清楚,但毕竟早先没打过交道,像张尚书这样身份的人肯定不能自来熟一见面就说我认识你,一个正式的介绍人必不可少。
不过陈涛并不讲究这些,他接到山东的电报后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呢,此时满心只想着要把吴南海和陈俊托付给他的事情办好。人情世故方面本就颇有不足,此时更加顾不上了。在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将他的来意和盘托出,而随着他的讲述,张凤翼张大尚书的脑门子也是越来越亮——有汗珠子冒出来了。
“什……什么……”
其实陈涛所说的消息对于任何一个明朝官员都可以算是天大利好——南髡北鞑这两大强悍势力终于要面对面死磕起来了,而这正是几乎每一个明朝官员都梦寐以求的好事啊!虽然短毛这次所说的只是“协助疏散人员”,可只要那帮子绿皮跟鞑子照了面,以他们那硬邦邦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还怕双方打不起来
只是陈涛提得要求也有点匪夷所思——他要求张凤翼以兵部名义发文,令旅顺明军在短毛军登陆时暂时服从其指挥,至少是要求尽量配合短毛军的行动,这个可不符合明朝原本的体制——客军应该是受驻军约束的。
但张凤翼也完全能理解短毛的顾虑,事实上凡是需要其他地方派军队援助的状况,其本地驻军肯定是废弛不堪用了,外地强军进来要他们服从本地弱旅原也不太现实,明朝对此的解决方法是派遣地位更高的官员作为总制,统筹调度这一地区全部兵力。
但短毛显然不会接受这种方式,更要命的是他们要求时间极紧,说是明后天就要出兵!这速度着实让习惯了大明朝互相推诿扯皮低效率的张凤翼惊诧不已,心说难道你们短毛都好个作不速之客连军队都是如此
“这个……不合我大明体制啊。”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大明官僚,张凤翼当然不会轻易允诺这种破坏体制的要求。“陈先生可能有所不知,老夫虽然忝为兵部尚书。可这种要求,却不是兵部能做主的。更不是老夫一言所能决定,具体事宜,恐怕还要呈报天子,并待朝中几位老大人商议定夺之后方可决断。”
——跟这短毛说话也挺费劲的,关键是称呼上不好办。明朝士人之间互相称呼——包括称呼对方的敬称和称呼自己的谦称,都是很有讲究的,可在这小年轻面前似乎都用不上。思来想去只好用些非正式的口吻,“先生”“老夫”之类,说起来颇为别扭。
不过别扭归别扭,张尚书这一招太极推手还是很漂亮的,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把事情挡到一边,深得大明官僚推托技巧之三味
没想到人家陈涛压根儿不跟他玩官场伎俩,直截了当道:
“不好意思。张尚书,我对于大明朝廷的军事制度确实不太了解,这个要求也确实仓促了一些——我自己也是今天傍晚时刚刚收到来自山东的电报。但是在威海那边,我的同伴们正在做最后准备,明天,最迟后天。他们就要渡海前往旅顺,去直接与大明,也是咱们整个华夏民族最为凶恶的敌人作战。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别的忙,只能尽快帮他们取得朝廷的官方支持,免得到了那边与当地守军产生误会。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还请您多多
六零六 断流
“什么你说什么”
这天晚上的崇祯皇帝朱由检还是一如既往——继续在御书房中苦熬,与那些仿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国务作艰苦斗争。
崇祯六年的国务比起前几年并没有什么起se,不过倒也没怎么大下滑,除了山西,河南那边的民乱更加猖獗一些外,最令大明朝廷头痛的后金女真方面倒还算安稳。而原本会对帝国造成重大伤害的登州叛乱被招安后的短毛军迅速平息,使得这个时空的大明国势比历史上要好了不少——当然,崇祯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不过他至少能感受到那些短毛带来的另一项好处——原本被认为僻处蛮荒,从来不曾为大明带来任何收益的琼州地区,以及海外以前连听都没听过的什么吕宋,如今竟然已经开始有能力向朝廷中枢提供赋税——根据朝廷与短毛签订的招安协议,后者每年都需要向朝廷缴纳一定数量的财货物资,作为短毛髡人获得那里实际统治权的代价。这个数目不算高,因为按照大明以往的经验,招安这种强力武装集团是要花费大笔真金白银的。而钱谦益没花朝廷一分钱,反而从对方那边榨出一笔,已经算是很成功的交涉了。
而之后短毛军在战场上所表现出的强悍实力,更是让朝廷上下额手称庆——把这么一支强军弄来为朝廷效力,居然还没花什么钱,可算是大赚而特赚。钱谦益为此晋位尚书。升阁老,也算是略酬其功。
然而短毛给朝廷带来的惊喜还不止于此,根据那些被派到琼州,吕宋的官员所汇报:当地气候温暖。人烟稠密,更兼交通东西两洋。在短毛的治理之下,当地富庶程度正在以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飞速上升。如果能够向中原地区提供粮食和物资的话,对于大明的帮助将不逊于江南!
这是一个极其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唯一阻碍就是当初和短毛签订的合约中没有提及这方面。但包括崇祯在内的明朝上下并没有把这个问题看得很重要——在这个时代的皇帝和官员们眼中,契约jing神根本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这不,朝廷才稍稍威吓一下,便要到了一条大船,接下来能要到的东西想必更多……
然而这所有一切,都比不上今晚他刚刚听到的那个消息令人震撼:
“什么。你再说一遍”
“哎哟喂我的万岁爷啊!大喜哪——那短毛军打算去和建州鞑子开战啦!”
跪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新近登上司礼监大总管之位的曹化淳。除了他以外御书房里就再无旁人,原有的两个伺候笔墨太监也被他打发到门外去了——在这种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有第二个人来分享皇帝的欣喜与兴奋。就算是周延儒。钱谦益等把这个绝好消息带给他的人,此时也只能乖乖在宫门外候着——嘿嘿,谁让你们身上多了个零件儿呢。
“再说一遍,说详细!”
在崇祯的要求下,曹化淳详详细细把他从钱谦益等人口中听来的消息给说了一遍,经过几个人的转述难免有些走样,但大体上总还是差不多的。而崇祯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是他兴奋无比的表现。
“山东的短毛军统领换了人了原先那个姓解的回琼州去了哈哈,换的好!那个公然宣称琼镇军队不受朝廷管辖的就是这解某人吧此人狂妄自大,虽有勇力也不可偎以重权,髡人首脑召他回去。肯定也是看出了此人狼子野心,提防于他了。”
“正是新来的要出兵旅顺他叫什么……肖朗好!忠义之士,忠义之士啊!”
崇祯拿起御笔,在旁边一面白纱屏风上写下了“肖朗”这个名字,想了想尤嫌不足,又在自己袖子上再写一遍——按惯例,能够享受到这个待遇的都属于“简在帝心”之辈,很快就要大用了。
“朕要封赏他,重重的封赏!原先那个姓谢的是参将吧朕看这位肖义士可为副将……不,总兵!直接给他一个实授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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