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纱公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你既然要心胸宽大做好事,费心安排我们重逢,就先让我们好好叙个旧再开庭判罪也不迟,是不是?”
 蓝霞以一副有备而来的、出奇平静的情绪与语气转脸询问银夜。
 “哼,你认定了我奈何不了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银夜看着蓝霞出现,气焰和气势都矮了半截,代之而起的是化解不开的旧怨和妒恨升上心头,她忍住气,逞强地怨骂着。
 蓝霞不理会她,只向伟风道:
 “为了什么事找我?我告诉过你,我们彼此不需要探究,但是现在,似乎连所有的杂志都需要放到面上来称斤论两,一样一样地讨价还价才能解决,我不欣赏你这样滥情的方式。”
 “不要责备我,我不知道状况原来是这么复杂。”
 伟风解释着,下意识地瞄了银夜一眼,才又道:
 “我看你天天酗酒,又是满怀心事的样子,那边的人告诉我,你抱病离开了,我没有办法置之不理,是的,也许我是太滥情了,我猜测你出了状况,而我无法置身事外,我想了解你、帮助你,只是这样而已!”
 “现在你看到我了,我毫发无伤,你可以放心了吧?”
 蓝霞回答。
 伟风认真地打量她,认真地说:
 “你瘦了,而且还带着病容,也许,你看起来完美如初,但是有谁看得见你内心的创伤?你把它掩藏得非常严密,但是我能感觉出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情,令蓝霞无法不为之动容,她忍住心中逐渐激荡的悲情,用一种固执的语调告诉他:
 “在我的生命里,一个强过一个的浪头正接二连三的扑打过来,我明白我终必要在某一个浪头下灭顶,而你只是正好赶上了这个浪头而已,我不想对谁说抱歉,而只能告诉你,我很遗憾!”
 “你终究还是吐露了内心真正的感受,我也始终相信你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伟风感动又欣慰,欢喜又悲伤地告诉她,而在这一段时间内,他始终不忘紧捏着可倪的手。他又迫切地问着蓝霞道:
 “告诉我,你遭遇了什么麻烦?是不是西靖广不放过你?还是银夜她──?”
 蓝霞摇头苦笑:
 “我和她唯一的解套方式,就是终结其中一个人。”
 她把眼光投向了银夜,平静而温柔地问她:
 “是不是?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
 “你想甩了我,这是永远不可能的,连上帝都不能终结我们之间的一切。”
 银夜以迸发而出的歇
 
花纱公主 第 7 部分
 “你想甩了我,这是永远不可能的,连上帝都不能终结我们之间的一切。”
 银夜以迸发而出的歇斯底里呼喊回应,又伸出双臂向伟风和可倪挥舞着,开始倾倒她充天塞地的悲怨控诉:
 “我们十八岁就在一起了,我们手牵着手,包着同一件旧风衣走过大半个地球,我们啃同一个黑麦面包,分着喝每一罐冰冷的矿泉水,直到我们一起名成利就,开始同享荣华富贵,可是,她开始想甩掉我,把我当旧包袱一样甩掉,没有错,你,袁伟风,你只是倒楣正好赶上了这个浪头面已,我和她总有这么一天要摊牌,要解决个水落石出的。”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你只是想占有她,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a,该怎么样做才叫爱。”
 伟风脱口而出纠正银夜。于是,她又一次被激怒了。她伸出了手指,把攻击的矛头指向了伟风身边的可倪:
 “你,现在轮到你,你为什么始终不说话,你们都说爱情不是占有,那么我请你说说看,你的老公和这个女人上了床,你甚至亲眼看见他个互相吐露交心体己的绵绵情话,你有什么感觉?你还能说得出爱不是占有,你对这些一点也不在乎吗?”
 “我……我……”
 可倪悲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银夜见状又近一步再说:
 “我还有更精采的谜底要告诉你,你睁大眼睛看看,她是谁?”
 她指着可倪,又指着蓝霞。
 “你老公口中的花纱,你心目中崇拜的偶像,就是同一个人,就是她!她就是你们千疼万爱的卫蓝霞。”
 “啊──!”
 可倪和伟风目瞪口呆,完完全全陷入了巫师一般的银夜所营造的惊悚情境之中,恍惚不知今生何世。
 “卫──蓝──霞!”
 可倪催眠一般,落着泪,迷离失措地呢喃着,重复着这个令她百感交集,内心波涛澎湃汹涌的名字。
 蓝霞定定站着,如同被钉上了十字架的耶稣基督,静静承受着一切的质疑与挞伐,一切的否定与折辱。
 “怎么样?可敬可爱的崇拜者,你的偶像和你的老公上了床,这个震撼够刺激吧!”
 银夜的脸上浮着亢奋的狞笑,大声地向可倪挑衅着。
 “这──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可倪茫然地、无助地、惊讶地摇着头,挣脱着被伟风紧捏着的手。
 银夜再追进道:
 “怎么,傻女孩,我不是告诉过你,一个大人物也得在某一个时间和某一个地方做某一件事吗?那么,一个名设计师要和某一个陌生的男人偷情做a,不就和一个著名的模特儿和某一个陌生的女孩会面同样具有可能性,而且是丝毫不足为奇吗?是不是?告诉我,小傻瓜,现在,你还是这么崇拜你的卫蓝霞吗?你当面告诉她,告诉她啊!”
 “我──”
 可倪颤抖着,哭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仍旧下意识在挣扎着想摆脱伟风的执握,但是,伟风不放开她。
 “哈哈哈!卫蓝霞,你这个自恋狂,自私鬼,你现在的滋味怎么样?被崇拜和被厌恶、被仇视的滋味撞在一起,是什么一种经验啊?告诉我,你告诉我。”
 银夜扑向蓝霞,摇晃着她,疯狂地呼喊。
 蓝霞漠然不动,任她摇撼着,然后在突兀中出手挥出一个巴掌,打中了银夜的脸颊,冷峻地瞪着她,一字一字说道:
 “你赢了,你彻彻底底惩罚了我,彻彻底底打垮了我,彻彻底底摧毁了我,现在,我正式向你宣告,卫蓝霞已经死亡,已经消失,已经粉碎无形,你已经终结了我,以我的宿命终结了我,我们解套了,从今以后,银夜和卫蓝霞不再互相依附,我已经死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银夜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炙痛,挺直了身子大声问道,一对美丽的眼睛盈满着不安的惶恐。
 蓝霞不理会她,只向可倪走近一步,哀惨地向她笑道:
 “我向你保证,你将不会因为再看见卫蓝霞的衣服而触景伤情,我向你告罪的方式也许不足以抵偿你所受的创伤,但是至少会带给伟风一个省思的题材,这一次的浪漫只是终结了一个名辞,如果他还有一个情欲的探险,当心别危及社会安宁或者甚至拖垮了整个世界。”
 她笑得非常非常美丽,浑身泛着奇幻的亮光。
 “卫蓝霞,你不必这样做,伟风只是难免一时寂寞,我不会怪他的……”
 可倪挤出带泪的笑容,软弱又善良地望着眼前那张如幻似真的面孔。
 “我一定得付出代价,我非常自恋。”
 蓝霞笑了笑,坚决地转了身走出房间。
 “你别走!蓝霞。”
 银夜呼喊着,同时又转过脸来责骂可倪:
 “你为什么要放过她?你为什么不帮帮我?我替你惩罚了她,你为什么不帮我留住她?你为什么不替我说话,告诉她我爱她并没有一点错!”
 可倪大声告诉她:
 “银夜,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任何人必须被说服的!”
 “你胡说,我为她付出了一切,为什么要落空?你会后悔的,你会和我一样后悔,熊可倪!”
 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无比y惨悲愁地扫视了可倪和伟风一圈,痛泣着追逐蓝霞而去……。
 尾声
 随着一个金属回收反应器系统安装的执行计画,他又来到了滨海的小镇。
 他工作得很认真,却又时时心神不宁。
 居高临下站在河海交汇口上方的丘陵上,他的思绪起伏,如同滚滚浪涛那般澎湃无有止息。
 幽思之间,隐约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袁伟风……”
 是他的同伴在山脚下呼喊他,他看见同伴的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影。
 “老公……”
 是可倪的声音。
 他想不透可倪为什么突然找来,他们之间并没有近期的约会,当然他朝她冲下山丘去了,她也朝他沿着山坡跑上来,两人交会在一点。
 “你怎么来了?”
 他晒得黝黑的手臂揉着她的肩膀,对她露出两排健康的白牙。
 “我……我来凭吊两个人。”
 可倪忧伤地告诉他,低头拉开背包的拉炼。
 “你看,银夜死了,她死了。”
 她递给他一份折叠整齐的散页杂志,睫上挂着泪水。
 他打开它,看到这样一则报导的标题:
 〝知名模特儿银夜服药过量身亡
 时装设计师卫蓝霞经证实已收山归隐
 西靖广服饰公司将经销邱华兰品牌
 拥有黄金比率的服饰界金三角宣告瓦解……〞
 伟风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仰天长长吐出一口气,才问:
 “说给我听,他们怎么写?”
 “他们说,银夜这一年来一直处于精神衰竭状态,每天靠安眠药过日子,终于支撑不下去走了,卫蓝霞为了追念她,决定close掉这个她们一起打出天下的品牌,这是西靖广对媒体的公开说法。”
 可倪已经把所有的资讯倒背如流。
 “难道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伟风的双眉紧锁,沉沉地问。
 “还有别的杂志说,银夜是因为蓝霞要撤掉品牌,退出时尚界才崩溃致命的,他们说,蓝霞的设计室早在一年前就停止作业了,所以今年的春装根本看不到卫蓝霞品牌的踪影!”
 “她的确是太自恋了,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任何瑕疵和失误!”
 “她到哪里去了呢?据说连西靖广都找不到她,银夜的丧礼上也没有她的人影……”
 可倪怅然若失,难过了好久才说:
 “我觉得,她就像贾宝玉消失在茫茫的白雪里,不见了,教人好惆怅,好怀念。我见过了她,我忘不了她的,我也忘不了银夜,忘不了自己目睹一个名牌终结的真相,老公,我真的有些承受不了这些,为什么会是我?会是我们?为什么会是我们和银夜、蓝霞?”
 “我也不知道。”
 他悠远地将目光投向远远的海面,幽幽地说。
 “也许,只是我们恰好赶上了一个浪头,就是那么简单,那么自然!”
 “我们还会恰好赶上什么呢?一辈子还好漫长,你也会一直在出差!”
 “别再担心了,我知道当艳遇变成奇遇时是多么危险,我宁可带着保险套去嫖妓,也不愿再去目睹一个信仰的破灭,一个名师的死亡……”
 “我真的再也看不见卫蓝霞的衣服了吗?”
 “你放心,像她那么自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没有信徒的掌声而终老?也许有一天,你身上又穿着她的衣服,却不知道自己被同一个人征服了,对她而言,要拥有美丽的化身是很容易的,她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花纱,你记得吗?”
 他告诉可倪,望海的面容浮现了微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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