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色暮
他大约是很困惑于自己所处方向,脸上也露出犹豫目光,手指在门的纹路上仔细确认。“他”看在眼里,近乎兴致缺缺,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浪时间。
等到终于“确认”了,韩川老师松一口气,还是为难。他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周遭响动一下子加大。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又切实存在的响动,让“他”都几乎要一个激灵。
终于,韩川碰到了门锁。“他”回神,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每天小少爷下课、离开书房之后,管家先生都要将门锁好。
但那个韩川先生似乎不觉得门上的锁是一种阻拦。
他手指碰到锁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什么东西,在锁眼里一捅,就传来轻轻的“咔嚓”声,门锁打开。
宁宁忍住,不给寒川爸爸播报。但她其实很想说:那个家伙,脸上的惊讶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让宁宁有种奇特的愉快感,像是和其他伙伴炫耀自己父亲非常、非常厉害的小孩儿。她唇角扯起一点弧度,紧接着,记起什么,又冷静下来。
“他”现在没有攻击,是因为一种写在游戏生物骨子里的“固定程序”。在面对猎物的时候,他们总是要悄悄露出一点自己所在的痕迹,可以是脚印、声音,甚至是某处飘过的一抹影子。像是做菜之前,总要腌制材料。只有“腌入味”了,烹饪起来,才能有更好的味道。
对游戏生物而言也是一样的。
一点轻描淡写的显露,就像是每一次调料的添加。能存活到现在的玩家们别的不说,至少胆子足够大。即便这样,面对恐怖存在,他们至多是更能适应,却并非不会害怕。
就好像是在悦来酒店,下楼梯时的赵可、井碌二人。他们能在其他玩家面前维持最根本的平静,祸水东引。但与之同时存在的,就是他们越来越惊惧的内心。
这套玩法是“游戏”经过许多运算、从玩家群体中得到的一个消耗最少、益最多的方案。宁宁甚至分析出更根本的算法,玩家们的负面情绪被化作很多个档次,而这个档次是以他本人的心理状态作为阶段划分的依据。一般来说,在达成某一档后,游戏生物才会有更进一步举动。
然而这回,这个无往不利的机制,竟然失效了。
季寒川是真的心如止水。
虽然公平地说,他也有几刻意外、惊讶,乃至“紧张”,但他太会调节心情,迅速就用其他心思消解了这些负面心理。
宁宁为此出神片刻,想到:虽然邵佑爸爸说了,我们最好不要给寒川爸爸提供帮助。但说到底,我们的存在,就是一种“帮助”。
第607章 农夫与蛇
季寒川推开一扇门。
他只推开一点缝隙, 而后侧身进去,关上门,环顾四周——
一门之隔,“他”被留在外面。
虽然刚才那会儿,季寒川始终是“睁眼瞎”,但他毕竟看到了那个夜半来客真容。
“他”佝偻着身体,像是一只虾米。甲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被他毫不在意地捏起来, 还往季寒川眼前、身上递。前者, 季寒川无视。后者,咳, 衣服太厚,他虽然有感觉, 但要当做“没感觉”,也一样说得过去。
就这样,他暂时脱身。不过季寒川也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消耗完了怪物的耐心。接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 他很快会迎来一波狂化。
所以这回,季寒川把视线转向窗户。
同时,他也在心里勾勒着方才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绝对、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一张五官扭在一块儿的面孔, 身体像是由肉块拼成, 上面挂着宽宽大大的衣服。往好处考虑, 这是一个畸形儿, 很适合成为麻布上所写的“怪物”。往糟糕地方想,这就是“复活”之后的后遗症。像是灰姑娘,到十二点,身上裙子、水晶鞋,加上南瓜马车,都会恢复原状。而外面的那个家伙也一样,每到太阳落下——
季寒川往前走动。
保险起见,他最终还是来到了自己和欧文上课的房间。这里的布置、摆设,他都很熟悉。这不仅仅是一个短暂的喘息,也是季寒川接下来行为的跳板。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599节
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挑一个合适的角度,不把后背留给窗子,一样不能留给门口。这之后,季寒川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他在心里默数,同时,又看着窗外。
他瞳孔轻轻一缩。
竟然……
有人,在从配楼里出来。
天气太闷热了,云层那么厚重,像是下一刻就有雨水落下来。但这时候,云层又仅仅起到遮蔽月色的作用。
季寒川虽然眼力不错,但也要从各个方面综合推断,才分辨出外面走动的影子是谁。
维拉裹着一个披肩,左顾右盼,往古堡方向走。她大约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找寻的对象,此刻正在二层,窗边,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的脚步偶尔有踟躇,但很快,又重回坚定。
季寒川想到与自己一门之隔的怪物,有些迟疑。他权衡,自己如果此时下去,和维拉聊一聊,是否会再出现安娜当时的情况。不过现在看来,维拉来找自己,这似乎在向玩家说明,其实安娜之外的所有女佣,都仍然是“正常”的。
季寒川撇一撇嘴,疑心病又起。他客观地判断,别人不说,莫妮卡的面色、状态,绝对谈不上“正常”。
但是——
他心中一动。
这是否说明其他东西?
比如,莫妮卡对庄园的隐秘,其实有一些了解?
她为了自保,于是做出一些将自己融入其中的改变。
季寒川抿着唇,思索片刻,觉得很有可能。
他正要继续看楼下动静,忽然听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声响。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
“笃笃笃!”
正像是欧文噩梦中描述的一样,那敲门声很快、急促,像是一种无声的催命符。季寒川勾起唇角笑了下,看着门下往进爬的小东西,又敛表情,露出一点紧张、害怕。
他“慌乱”地想要逃走。动作之中,难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东西:欧文放在桌上的文具、书本,以及其他零碎摆设。这让家庭教师更加难受了,他几乎是手忙脚乱,想要将一切拢,偏偏难以做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越来越乱。这让家庭教师露出了难受、仓皇的表情,最终,他咬咬牙,不再考虑所有东西原先是如何布置、摆设,而是粗略地将它们捧起来、放在桌上。
离得最近的一只甲虫已经爬到了季寒川脚边,同时,外面的敲击声越来越大,季寒川毫不怀疑,此时此刻,恐怕整个古堡都回荡着这样的响动。但在窗外,维拉依然对一切一无所知。
季寒川考虑:不过,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个女佣去猝不及防,撞到了那个追着我的怪物,她岂不是要落到和安娜一个下场?
他微微拧眉,近乎无奈,嘀咕,大约是早晨过于顺利,拿到了太多东西,所以“游戏”想要从其他地方得到平衡。
季寒川做出决定。
“砰砰砰!”
敲门声变了,应该称为“砸门声”。季寒川翻身到窗上,一心赶路的维拉并未留意上方的影子。而季寒川左右看一看,左侧,是昨夜去过的、属于莫尔顿夫人的书房。右边,则是他今晚原本的目的地所在。
“砰砰砰!”
季寒川叹了口气。
算了。
明天、后天……
总是有时间的。
“砰砰砰!”
“咔嚓。”
他背后传来了木板碎裂的声音。
这时候,维拉也走到离古堡很近的地方,近乎是季寒川窗边。离开房子时,季寒川仍然把被褥摆成昨天那样乍看上去躺了一个人、实则不过普通凌乱的样子。加上天色太暗,所以维拉并未察觉不对。她踮一踮脚尖,眯起眼睛,想要叫醒床上的人。同时,她又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视线,往桌子方向看去。
“咔——嚓——”
门上的裂痕显然更大。
危险近在咫尺!
季寒川不再犹豫。
他向下跳去!
两层距离,几乎只在眨眼间,他就落在地上。高度平平,他甚至不用滚一下卸力。落在地上的动作很轻,像是一只猫。维拉听到一点风声,浑身一抖,以为遇到险情。但她紧接着又察觉到,不对,这似乎是……
“咔嚓!”
书房房门碎裂!
一道黑色的影子冲入其中,冲到窗边!
“他”往下看,俯视着整个花园。这时候,一直被浓云遮住的月亮终于露出了一点影子。风不知道从何处刮来,无数甲虫从泥土中爬出,一起往古堡方向爬去。月光之下,这些甲虫的背部反射光线,远远看去,像是一片涌动的湖泊,上面有粼粼波光。
而“他”背后,同样有这样多甲虫。虫子一只接一只地从袖口掉出,像是没有尽头。“他”身体重新打开,宛若郁金香在月色下绽放,原本虽然丑陋、畸形,但毕竟还算人类形态的样貌彻底消失不见。
“嘘。”
季寒川安抚瑟瑟发抖的维拉。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
红头发的女佣脸上露出惊慌神情,死死咬着牙,不开口讲话。
“他”的身影从二楼窗口折下来,可以被称为“脚”的部位稳稳地停留在书房地板上,身体却越拉越长。最后,从上往下,从家庭教师的窗子往里看。
“他”看到了一个熟睡的男人。
那双眼睛转动一下,环顾四周。地面上的皮箱、男人手边的羊皮本、干干净净的桌子。这样无声地注视,持续了很久、很久。维拉在发抖,季寒川哭笑不得,还要花一点心思,想:不知道邵佑会不会干预啊。
季寒川将心比心。
如果邵佑和其他人这样亲密,哪怕是出于绝对合理的缘故,季寒川想,自己或许、可能,都会有些在意。
这的确超过“绅士风度”的范围了。
维拉身材瘦削,他却算得上高大,这会儿,又是背朝窗口。而维拉,就在他身前,整个身体,包括头发都埋在被中。
她被完全掩盖住。两人——嗯,姑且当维拉是“人”吧——身体不可避地有所触碰,为了让维拉不发抖,季寒川把一只手放在她肩上。维拉安静下来,有些过于寂静,季寒川又走神,想,自己这样子,其实很像是把冻僵的蛇放在胸口的农夫。
他又在想笑了。
另一个世界之中,宁宁屏息静气,看着这一幕。她不懂得人类的“吃醋”那么复杂的情绪,事实上,这种关头,邵佑也的确没心思想这些。他借着宁宁的眼睛,看向窗外。如果一定要给外面的东西下一个定义,只能说,那是一堆膨胀的、扭曲的肉块,像是实验室里被催熟的癌细胞集合,有着粗糙的、像是树上瘤子一样的硬壳,上面欢快地爬动着甲虫。
唯一还能与“生命”挂钩的,则是那玩意儿的眼睛。可和庞大的身躯相比,那两颗与正常人无异的眼睛,反倒成了最令人恶心的存在。
宁宁给季寒川设定了十个危险等级,当下状况,已经达到“七级”。而在此前,只有安平轮那一场,寒川爸爸因为和“祂”交战,而被冻伤、落在水上,与冰蓝色晶体血液一同漂流的时候,出现过更高的情况。
那条虚无的、没有边境的长河之中,两个世界轻轻触碰,即将交融。
那双眼睛看了很久、很久,想要找到被褥之下的异动。
宁宁低声说:“它需要找到爸爸‘不对劲’的地方。”
邵佑不言。
宁宁也开始觉得,自己此刻讲话,更像是一种应对机制。她近乎难以置信,想:原来我也会紧张,原来我竟然在紧张!
也就是这一刻,宁宁忽然有些明白过来。
寒川爸爸……
也不是真的不“害怕”吧?
他毕竟还是一个人类,虽然经历了很多、近乎对所有恐怖场面脱敏。虽然他背后有邵佑和女儿,出于对家人的信任,他知道他们不会让自己出事。但说到底,只要是人类,在面对死亡威胁时,总会有最本能的反应。
而季寒川对此的应对就是:用另一种思考方式,将这样的恐怖消解。
他会去想那些让自己开心、愉快的事。
譬如此刻。
“农夫与蛇”的比喻,让季寒川在稍稍轻松的同时,又记起什么。被子轻轻浮动,但并未达到怪物的攻击判定。季寒川是人,需要呼吸,于是胸膛起伏,这再正常不过。
但他借着这动作,将那顶绣痕斑斑的花冠,戴在维拉头上。
第608章 红头发
“呜……”
季寒川似乎听到了轻轻的抽噎声。但他背后仍然安静, 没有异动。他没察觉怪物在空气里挪动时会出现的轻微风声,更没有窗户被打开的动静。而维拉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在达成条件之后、只有玩家能听见的bgm。
他以前也遇到过这种状况,在游戏进行当中,直接被切入过场cg。此刻的状况十分相似,再有不同,也只是——
他睡着了。
季寒川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走在林地中, 小心翼翼, 怀里放着好不容易攒够钱、预备送给未婚妻的花冠。
他心想:未婚妻?
这么看来,“游戏”倒是很懒散啊, 给维拉相关npc和麻布遗书npc斯科特发了类似剧本。
与作为“家庭教师”、在林中打猎时不同。这会儿,季寒川手里只有一把小刀。他已经很疲倦, 腹中饥饿,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灼。每走一步,都觉得腹部痉挛。他想到这些,迟疑着摸一摸额头, 发觉:我发烧了。
虽然有意识, 但此刻实则是身体在自己走动,季寒川被困在躯体之中,却更像一个旁观者。往前的速度很慢, 没走十多步, 就要停下来喘息片刻。扶着树, 忧虑地看着四周。
身上衣服破破烂烂, 手臂上有擦伤。伤口得不到妥善处理,已经开始发炎、化脓,稍微碰一下,就疼到浑身抽搐。
他继续往前走。
季寒川冷眼看着,“脑海”中慢慢翻出属于这个人的记忆。其中有和斯科特不同的地方,他的未婚妻到庄园之后,曾给他寄了一封信,把原本两人定情的花冠送回,劝他不要等待自己,和村子里的另一个女孩儿结婚吧。
季寒川看着,心想:这是不是在暗示,维拉的理智值要高出很多?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年轻人还是来了。他很执拗,不相信未婚妻真的要离开自己。可是这一来,他却陷入了地狱。斯科特吗?他在地牢里见过这个人,对方一遍一遍告诉他,他们心爱的姑娘都已经离开人世,留存在她们体内的只有魔鬼。但他并不相信斯科特的话。
如果真的是魔鬼,怎么会把花冠寄回来呢?
他想要找到维拉,问个清楚。
可惜的是,到现在,他也知道,自己多半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呜——汪!”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600节
林中传来狗叫。
是莫尔顿先生的猎犬。
“汪汪!”
那声音越来越近,季寒川听到了灌木被拨开的声音。这具躯体转过头去,仓皇地看着背后。喧闹的狗叫声之外,他听到了马蹄声。狩猎的大人物来了,而他的姓名,不过是一缕微尘。
“汪汪——!”
猎狗冲出灌木!
那畜牲直接朝他扑来,将年轻人撞翻在地。热气腾腾、带着腥臭气息的舌头舔在他脸上,獠牙随之而来。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旁边涌来更多狗,而后,是马蹄音。莫尔顿先生愉快地宣布:“哦,我又捕捉到了一个猎物,真不错。”
紧接着,他眼前的画面就黑了下去。
这样的黑暗中,他听到细细哭声。猎犬撕咬着他的身体,他太虚弱,无力挣扎。旁边有男人的笑声,颇具兴致地对他的死法评头论足,“不过,这个猎物实在太不健康了。看看他的手臂!那样虚软、细瘦,完全比不上之前那个。”
疼痛让他的身体变得麻木,魂灵开始上升,迷茫地望着这片山林。他看到了广袤天地,看到了远处海洋。最后,却又被一股力量拽下去,重新落在泥土之中。
他正在被掩埋。
泥土从天上落下来,盖上男人的面孔。季寒川透过其中缝隙,去看填土人的面孔。花冠被留在林子里,等到一个可以捡到它的人。
他眼睛微微眯起,分辨出:哦,是花匠啊。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季寒川下意识觉得,此刻应该到了另一个白天。
但出乎意料的是,光线仍然黯淡。
他迟疑一下,发觉怀中空空,维拉已经不见了。等把被子掀开一点,细细搜寻,连花冠也不见影子。只有两根十字形叠在一起的红色头发,暗示了睡前种种不是一场幻梦。
他撑着身子坐起,盯着那个简陋的十字。
是巧合吗?
但如果“游戏”里不存在对于恐怖的侥幸,那对于“正义阵营”的象征,又怎么会是毫无意义?
最终,季寒川把维拉留下的两根头发绕在手指上,编成一个细细的指环。
这期间,外面渐渐有了光。这是唯一一次,季寒川在“天亮”之前醒来。他权衡,自己应该推开门,还是应该打开窗。
时间流逝,最后,是窗子被推开。他凝视窗外的土地,觉得今日的泥土好像比以往都要细碎很多,像是有什么东西将整个花园犁过一遍。他视线往更远地方,看到花匠、男仆、厨师、几个女仆、管家……他们一一从配楼中走出,要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们没有留意站在古堡一楼窗边的季寒川。
而季寒川第一次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些人。他很快意识到,这个“观察”的机会,应该就是除了昨晚的梦之外,第二个他将花冠“还给”维拉的奖励。这个念头,让季寒川有几分薄薄感慨,想:这奖励未过于丰厚了吧。
好到令人不安。
指明了方向,却也带来了另一个危机。
想到梦里斯科特与“我”的对话,季寒川沉默地想:如果把那封麻布遗书一样“还给”与之有关的女佣,我会得到这样平和的安全时间吗?或者……干脆是仇恨度翻倍?梦里虽然只是在记忆里短短展示了几句话,但已经能看出斯科特对于自己未婚妻的不满——说得更详细些,是对于“占据了未婚妻身体的恶魔”的仇恨。
他在窗边,间晨曦微光一点点透过云层。郁金香迎风摇曳,酿成一片瑰丽灿烂的花海。
花匠停留在几株郁金香前,蹲下身,用手指伺候土地。男仆开始砍柴,而厨师打着呵欠,与其他人一起进入古堡。到这个角度,这批人消失在季寒川的视线之中。
季寒川垂眼想:这么说的话,斯科特的遗书,是陷阱的可能性很大,约有八成。
这却是他找到的第一件信物。如果他当初停止找寻,那也不会知道斯科特对于“占据未婚妻身体的恶魔”有那么强烈的、仅仅是提起,就要咬牙切齿的仇恨。这么一来,再按照现在的思路,可能就要迎面撞上枪口。
先前,季寒川觉得女佣是“邪恶”的一方,而信物们让他能从中获得喘息之机。现在,他的感受有了微妙不同。
如果说把女佣分作几类,安娜、维拉,显然站在天平两端,中间是其他人。季寒川仍然觉得,莫妮卡恐怕已经无限靠近安娜。至于乔蒂、多莉丝,她们则在中间游走。
他想:还是要知道维拉今天状况如何。
如果她真的因为花冠而“超脱”了,那季寒川大约知道,这个古堡之中,正在发生什么。
……
……
管家还是在往常的时间敲门。
他敲门的时候,季寒川仍然靠在窗边,闲闲盯着外面,琢磨:如果说女佣们变化的触发点是信物,当然,还有半夜缠上身体的甲虫,那这些角色,男仆、花匠,又会被什么触动?
他端详着花匠们做事的方式,像是一种学习。虽然在此前,季寒川对花木栽培几乎一无所知。但现在,他自觉,自己可以自称“郁金香种植爱好者”。仍然不算专业,但能稍微糊弄。
而在那“笃笃笃”三声响起的时候,花匠、男仆——他们继续着先前的动作,宛若那些在古堡中安静地、机械地执行每天工作的女仆。他们嘴巴紧紧抿住,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宛若魂灵游走在外,留下的只有躯壳。
“笃笃笃。”
管家耐心,继续敲门。
而季寒川回头,叫一声:“来了。”
他开门,见到了门口的管家。库克先生神色幽幽,看着他。与前两天的早餐邀请不同,这一回,他脸上露出一个严肃神色,问:“韩先生,昨天晚上,你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动静?”
季寒川先问。
紧接着,他面上出现了许多神色。犹豫、挣扎,从眉间眼角,到脸颊的微微颤动,再到嘴巴向下撇去。最终,季寒川深呼吸一下,说:“十分抱歉,库克先生。”
库克:“哦?”
他进一步追问:“韩先生,难道你知道什么。”
季寒川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手指蜷缩一下,像是要忍住画十字的动作。他迟疑、再迟疑,最终喃喃说:“这里没有告解室,这实在……”
管家眯一眯眼睛,催促:“你可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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