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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三十四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武林
倪月失魂落魄的回到厨房里。她闷坐在炉子前,听着钢种锅里废水的咕嘟声。热腾腾的蒸汽扑到她的面上,引得她原本燥热的双颊变得湿热起来。她不由得用双手捂着脸,绝望的耷拉着脑袋。
她心里所有的念想都像被沸水扑灭了,白惨惨的一片泡沫……不过便是泡沫罢了。
她决定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欧阳蓝。她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她必须成就富家姨太的念想……否则,她岂能对得起自己在苏家的忍辱负重?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一脚踢开地上的小马扎,催着炉台啐了一口,随即便冲出了厨房。
厨子招呼着她快去帮忙,她头也不回的恨道:“我不干了!不伺候了!”
欧阳蓝听到倪月撒气出走的事情,正合乎自己的心意。倪月这一走,他的心里就彻底的清净了。他真后悔当初发善心留倪月这丫头,反而给自己招惹了如此的麻烦。
倪月住在一家旅社里。她琢磨着决不能回到父母家里。她要这么狼狈的回去,定会惹得家里人耻笑的。她决定去荐头行,看有没有富家正招募佣人。她梳洗干净,换上一身洗干净的衣服,去了荐头行。偏偏没有人招佣。她心有不甘,软磨硬泡,可终究没有得到机会。
她只好败兴而归。只顾着低头琢磨心事,压根没有瞧见迎头开来的一辆货车。
等她察觉两只鬼眼似的车灯闯过来时,她不由得立即蹲在了地上。那辆卡车刹住了。
倪月颓然的倒在地上,觉得自己像是死了。卡车司机跳下车,跑到她的身边,摇晃着她软踏踏的身子骨,喊道:“你没事吧?”
倪月瞪着两只惊惧的眼珠子,定定的望着面前的那位青年。她已经不会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哆嗦着惨白的唇。青年搀扶起了她,送她来至路旁的一家杂货店里,安顿她坐在油腻腻的长椅上。
青年问掌柜的要来了温水,送到了倪月惨白的唇边。倪月照旧傻愣愣的盯着前面。搪瓷茶缸里的热水肆无忌惮的扑到了她的脸上,渐渐的让她恢复了知觉。她不由得抬起眼皮,盯着肇事的青年,竟然滴滴答答的流泪了。
青年问道:“你没事吧?”
倪月哆嗦着嘴唇,呢喃道:“你为什么不撞死我。我死了……我的故事就完了。”
青年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可他却能体味到她此时的心境。她定是一个走投无路绝望的人,因为想着心事,所以才傻愣愣的差点被卡车撞到。青年想到这里,不由得坐在了她的身边,道:“你因为什么失魂落魄的?”
倪月一把打掉了青年手里端着的搪瓷茶缸,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为什么不撞死我!撞死我……我的故事就完了!”
青年没吭声,捡起了搪瓷缸,跟老板说了一声抱歉,把搪瓷缸放在了朽木柜台上。老板嘟囔了一句,道:“谁家的小姐?出落的如此俊俏,竟然看透红尘了。我倒是觉得,你和这小伙像一对儿!”
青年搔着头,呵呵的笑着,眼瞅着倪月眉目清秀的脸,心里喜欢着。倪月蓦然起身,一脚踢开了那条油腻腻的凳子,撒腿就往门外跑。
青年追了出去,拦住了倪月,道:“你要是没有事情,我就彻底的放心了。看你胳膊腿脚都如此灵便,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顿了顿,道:“你要是有事情,就到海丰水产行里找我。我是那里的老板!我叫薛玉龙。”
倪月的眸光似焚似灼,恨道:“你为什么不撞死我……我要是死了,我的故事就彻底的完了。”
薛玉龙不吭声,觉得眼前这俊俏的丫头定是吓傻了。
倪月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铁塔似的玉龙,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她还记得那家小旅社的位置,踉跄的回去了。玉龙一直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她,生怕她会有什么闪失。待她走回那家小旅社,玉龙才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道:“真倒霉!”
倪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上。满脑子里都是稀奇古怪的乱梦……苏太太的狞笑……苏梦锦的讥讽……兰眉齐的得意洋洋……欧阳蓝的不屑一顾……一张张脸,一张张嘴,轮番闪现,欲罢不能,折磨的倪月哭湿了枕巾,痴痴的呓语不休。
那天晚上,欧阳蓝去了眉齐那里。
眉齐自从听闻倪月在巡捕房厨房里帮佣的事情后,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踏实。倪月真是她的威胁。这会儿,她眼瞅着欧阳蓝懊恼的来了,心里琢磨着,可却不敢开口问,得招惹他发了恶脾气。
欧阳蓝缓缓的把倪月撂挑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眉齐心里顿时觉得如释重负,脸上却并未流露出半分喜悦之色,照旧绷着不卑不亢的一张脸,道:“哦!她走了?”
欧阳蓝叹息一声,道:“当初真不应该让她留下。那时候,她说,她是伺候过你的下人,没有事情做,可怜见的。听她这么说,我才留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藏着别的心思……惹得巡捕房里传言四起!”
眉齐的心里愈发的舒服着,情不自禁的上前替欧阳蓝捏着肩头,道:“在苏家的时候,那蹄子压根就不和我一条心。那会儿,她是苏太太的心腹。明里暗里,我受了不知多少气。哼!她竟然打着我的名义死皮赖脸的缠着你!真是岂有此理!我要是早知道这些,肯定劝你不要留她!只可惜,晚了一步,让你白白的受了众人的蜚短流长,临到了,你还得倒赔上一肚子气!真真的可怜见的!”
欧阳蓝一把捏住了眉齐的手,道:“不提那个丫头了。我答应过,我要和你一本正经的过日子。”
眉齐盈盈的笑着,道:“我真真的盼着能和你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已经是嫁过两个男人的女人了,就指着和你过完这后半辈子了。”说着,松开了厚德手,走到他的身前,笑道:“我倒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不待见倪月那蹄子呢?”
欧阳蓝摇了摇头,道:“那丫头的心魔太重了。我压根就不喜欢她。”
眉齐故意反问道:“你都是娶过好几房姨太太的人了,竟然改邪归正了!这话说出来,岂能让我轻易的信服呢?”
欧阳蓝一摆手,倚靠在沙发上,道:“信与不信,不过便在一念之间罢了。我无愧于心。至于你如何胡思乱想,我也无可奈何。”
眉齐坐在他的身侧,道:“她已经走了……就像你说的……她压根就从没入过你的心……我何必要多想呢?”
欧阳蓝深深的看着眉齐,半晌开口道:“我和你都过了不惑之年,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剩下的日子,我们要是能互相照顾,白首到老,就是修来的福了。我不想折腾了,也折腾不起了。”
眉齐笑道:“我早就不想折腾了,也折腾不起了。”顿了顿,道:“我本来打算老死在苏家的。可谁能想到,那不过是我心里的念想罢了。也许老天爷可怜我,让我遇见了现在的你!因为,现在的你只想死心塌地的过日子。幸亏我没有遇到年轻时候的你!否则,我真的伤不起!”说完,便起身给他准备咖啡茶点了。
欧阳蓝顽皮的一笑,道:“我年轻的时候要能遇到你,也许,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那样,你也就不会历经那些烦恼了!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更后悔呢?因为没有早点儿遇到我!”
眉齐停下细碎的脚步,一只手撑在棕漆墙裙上的白墙上,涂着蔻丹的指甲抠着墙粉。她细细的琢磨着欧阳蓝刚才说过的话,竟然觉得那些话十分的耳熟。
二十年前,她和伶人半百私定终身的那个晚上,半百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说,他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愿意和眉齐相敬如宾的白头到来。眉齐醉在了这句话里,心潮澎湃。
半百没有食言。他的这辈子,只娶了眉齐一个太太。可眉齐却嫁了又嫁。不是因为眉齐不忠,而是因为她的无可奈何。想到这里,眉齐缓缓的回转身,一双清眸里泪花隐隐,似落未落,悬在眼眶里……





爱你三十四年 第104章 神秘的红玫瑰
欧阳蓝眼瞅着她的那副凄然的神情,立即起身走至近前,捧起她的脸,为她揩去了悬在眶里的隐隐泪花。
眉齐的眼睛一酸,觉得半百的脸从欧阳蓝的脸上显了出来,过了片刻,半百的脸变成了欧阳蓝的脸。眉齐咬牙切齿的道:“你不许食言!后面的这半辈子,我就指望你了!”
欧阳蓝捧着眉齐的脸,嘴角浮着粲然如梦的笑。可他的话不是梦话。他是拿定主意要和眉齐白头到老了!
雁翎和文彬已经为看中的一所房子付了定金。那套房子位于厂子附近的小山头上。周围鳞次栉比的有许多石库门的房子。雁翎和文彬看中的那套房子在半山腰上,是一幢独立的小楼。小楼上下两层,楼下是会客室和厨房,楼上是卧室和书房。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俩人住了。
相玫本以为雁翎肯定会买一所更大的房子的,可她眼瞅着雁翎舍不得花钱。雁翎和文彬早已算计好了。相楠留下的那笔钱足够俩人吃穿用度了一生一世了。可俩人却都惦记着将来的孩子们。
雁翎道:“我们现在虽然不愁钱的事情了。可毕竟要顾虑以后的日子。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供孩子们读书甚至留洋,再到后来的娶妻结婚,哪一样不用钱呢?”
相玫点了点头,心里情知雁翎定是眼瞅着她抚养奕祥小贝的不易。她竭力的赞成道:“这真的是一个踏实的主意。你也知道,你姑父经常抱怨我。哼!我哪里肯把钱胡花在自己身上呢?不都是为奕祥和小贝积攒的吗!”
雁翎道:“这一点,我和文彬都像你。”
相玫叹息道:“你姑父要是有文彬一半省心,我就算烧香敬佛了!”
雁翎眼瞅着姑母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相玫想起了奕祥,决定给他写一封信。雁翎找出纸笔,一边听相玫说,一边悉心的写了起来。
文彬告诉相玫,他还要回母亲那里,便顾不上吃晚饭了。因为,他的哥嫂也要去妈那里。
相玫道:“你回去给你的母亲代好吧。”
雁翎送文彬出了门,俩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文彬便匆匆的走了。
雁翎看到文彬的裤脚上沾着灰尘,便急忙喊住了他。她跑过去,蹲下身,揉搓着他的裤脚,弄干净了上面沾着的尘土,然后才站起身。文彬笑道:“你真仔细。我竟然没发现。”
雁翎笑道:“你将来是要做工程师的!”
文彬对她眨了眨眼睛,挤了挤眉毛,然后笑着转身走了。
相玫正抱着胳膊站在门槛上,手里捏着一只银耳挖子剔着牙,哼哼道:“小情人浓情蜜意的!”
雁翎回过身,笑了笑,推着姑母进屋了。
陈妈已经摆好了饭菜,让着俩人坐下了。
相玫要等小贝回来才正式开饭。显得无聊,她故意盯着饭菜看了看,又打量了陈妈一眼,问道:“这饭菜的量有些少。”
陈妈立即道:“太太,现在东西都看涨了。”
相玫压根不信,冷笑道:“以后,我陪着你去逛菜场吧。我倒要看一看!”
陈妈没吭声,心里憋着气。
雁翎觉得相玫实在让陈妈下不来台,便笑道:“陈妈是家里用老了的人了,姑妈难道还不放心吗?”
相玫装作没听见,意味深长的道:“我和陈妈一起去,为的是散心解闷。”
雁翎不好说什么,摩挲着塑料桌布垂下的流苏。陈妈退下了,心里抱怨着相玫的刻薄。
第二天早晨,陈妈正准备挎着篮子去集市上采买吃食,却见相玫紧赶着从楼上下来了。
相玫冷着脸,刻薄的道:“这会儿,你上赶着去集市,可是去找相好的?”
陈妈窘在那里,道:“太太真会开玩笑。我哪里有什么相好的。”
相玫笑道:“开句玩笑罢了。我随你一起去集市吧。”说着,便昂着头出门了。
陈妈情知相玫是为了监督她,心里憋着气,可也不敢露出来,只好忍气吞声的随着相玫走了。
俩人来至集市里。陈妈准备采买菜蔬,却被相玫拦住了。相玫告诉陈妈,她觉得还是走远些吧。陈妈不吭声,心里琢磨着相玫葫芦里卖的药。相玫引着陈妈来至电车站,俩人坐着电车去了百货公司密集的街区。
相玫在百货大楼里穿梭着,对陈妈道:“我刚瞅见路边有菜蔬行、粮行、油坊。你以后就到这里来买菜吧。反正,我给你的钱也够来回的车钱的了!”
陈妈阴沉着脸,心里恍然大悟。相玫害怕陈妈私底下克扣菜蔬的小钱,故意让陈妈大老远的坐电车来这里。这一来一回,刨去电车,陈妈根本剩不下几个小钱了。
陈妈道:“太太,我眼瞅着这里的菜蔬不比家门口的便宜。何必呢!”
相玫道:“家门口的菜蔬已经吃腻了。这里的东西很齐全。”顿了顿,笑道:“我刚才瞅见了,这里的商行都有专门的纸袋上,上面印着各家商行的字号广告。所以,你骗不了我的。我只要一看纸袋子上的字样,就知道你是从哪里买来的菜蔬瓜果了!当然,你每次回去,我都会把纸袋子撕碎,得你用旧纸袋糊弄我!”
陈妈恨的咬牙切齿,一声不吭。她在心里咒着相玫,问候了穆家的祖宗八代们。
相玫出了百货大楼,又去附近的珠宝首饰行转悠了起来。
正待她摩挲着一串珍珠项链的时候,听到商行外的街上一阵吵闹。
她放下珍珠项链,和陈妈出门看热闹。斜对面的佣工行门口正围站着一小撮儿人。一个荐头似模样的人正指着一个丫头的鼻子破口大骂着。那丫头倒生的眉眼干净,正双手插着腰和荐头互骂着。
相玫眼瞅着那丫头的张狂,笑道:“你听到没有?她一心想着去富贵人家帮佣。我猜,这丫头压根就没安好心。她死赖着要去富贵人家帮佣,岂能真的是打算去帮佣?这样的货色,我见的多了。”
陈妈乜斜着冷眼,瞅着那丫头,心里嫉恨着那丫头标志的长相。陈妈的女儿要是有这丫头一半的模样,陈妈和男人就彻底的心满意足了。这会儿,陈妈啐了一口,道:“太太看她的那双眼睛,狐狸似的!”
相玫道:“哼!这做底下人的,哪有没有私心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陈妈听闻相玫如此说,明知道相玫故意一语双关,讥讽她背地了克扣菜蔬的小钱。这会儿,陈妈竟然又偏袒起那丫头了,道:“太太的话也不能这么说。底下人也是人!岂能被任意糟蹋欺负?”
相玫道:“大多数时候,还是底下人自己作践的。”
陈妈鼻子里喷出一股子冷气,道:“太太,我们还是紧赶着去买菜吧。眼瞅着就要到晌午了,这会儿还没做饭呢!先生回来,岂不是要饿肚子?”
相玫也看够热闹了,便催促着陈妈走了。
那丫头正是倪月。这会儿,她已经和荐头行的老板彻底闹翻了。早起的时候,她来荐头行里问事情。偏有一个体面人家的太太前来雇佣。倪月便上赶着奉承巴结了一番,一只巧嘴把那家子的太太哄得心花怒放。那家子太太眼瞅着倪月是个干人,心里早都动了。
可偏偏荐头店老板有自己的熟人,便拉着那家子太太到了旁边的屋里。俩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那家子太太撩开布帘,看也不看倪月一眼,便带着身后的丫头走了。
倪月紧赶着追出门,问着缘由。那家子太太背地里告诉倪月,荐头店老板说了倪月的坏话,说倪月的手脚不干净。
倪月听闻,气的浑身发抖,冲回荐头店,和老板大吵大闹起来。那老板也是个暴脾气,眼瞅着倪月孤身一人,便耍着恶棍,把倪月推搡出了门。倪月岂能甘心?招呼来了街坊众人,对老板破口大骂。
这会儿,老板被倪月的狠话骂急了,便抓起门旁的扫帚对倪月一阵劈头盖脸的乱打。倪月毕竟是柔弱的女孩子,岂能敌得过老板的一股子蛮力?老板的儿子闻声出来,对着倪月一阵厮打。街坊众人们也有劝的,也有骂的,也有一言不发只顾着看热闹的。倪月生生的吃了亏,躺在地上叫苦连天的。
这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了,过了片刻,又缓缓的开动了。那辆车频频的摁着喇叭,冲开了围站着的街坊路人们。倪月趴在地上,看清楚了那辆汽车的车牌号。那分明是欧阳蓝的汽车。
倪月踉跄着爬起身,扶住一辆独轮车,眼瞅着汽车里欧阳蓝的背影。欧阳蓝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分明显出不忍,逼进了倪月的眼睛里。汽车还是开走了。倪月的后背又挨了老板的一扫把,她一骨碌趴在地上,在泥水里滚了几滚。
这时候,有人挡在了倪月的身前,他一把夺过老板手里的扫把,又炸雷似的一声吼喝退了老板的蛮儿子。他搀着倪月站起身,当着街坊路人们的面,把倪月背在身上,随即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荐头行老板认得那人,他是水产行的老板薛玉龙。
玉龙背着倪月回到了水产行。一楼是临街的铺子,二楼是他的私宅。他把倪月放在一处铺着油毡布的竹塌上,叮咛她不要动。他紧跟着招呼来了隔壁中药铺子的老中医,为倪月看诊了一番。
倪月只是受了皮肉之苦,并未伤及筋骨。老中医拿来膏药和活血化瘀的丸药,叮咛玉龙尽快给倪月敷上。临走前,老中医很好奇,低声问了玉龙几句。玉龙“嘘”了几声,催着老中医下楼了。
他坐在竹塌前的小马扎上,对目光呆滞的倪月道:“妹子,你何苦呢!”
倪月照旧目光呆滞,一声不吭。玉龙劝慰道:“你要是无家可归,就在我这水产行里暂住吧。”
倪月还是一副目光呆滞的神情。玉玲叹息道:“我先给你上药吧。”
倪月一下子醒了,推开玉龙,玉龙仰倒在地上。她抱着胳膊,瑟缩着身子,胆战心惊的。
玉龙坐起身,道:“你放心,我会让隔壁的女孩子来帮忙的。”说着,便起身下楼了。
不一会儿,他带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是老中医的外孙女,已经中药铺子的半个大夫了。她要玉龙准备热水化开丸药。玉龙下去了。这女孩子扶着倪月坐起身,关切的道:“你这妹子真可怜。来,我给你敷上膏药吧。”
倪月捂着脸啜泣起来,引得那女孩子紧赶着劝慰起来。
上完药,倪月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玉龙进来了。那女孩子低声道:“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的!真可怜见的。虽没伤及筋骨,可毕竟要修养好些日子。我会每天来给她换药的。”顿了顿,低声问道:“这人是谁呀?从没见你领她回来过。脸很生。”
玉龙道:“只是路人罢了。我眼瞅着她被人欺负,忍不住上前救下了她。”
那女孩子笑道:“玉龙哥可真侠义!”说着,又看了倪月一眼,随即便下楼了。
玉龙照旧坐在小马扎上,眼瞅着闭着眼的倪月,叹道:“昨儿,我的卡车差点儿把你撞了。这会儿,你又浑身青紫的躺在这里。看来,你真的逃不出倒霉。”
倪月睁开眼,带出了两行热泪,顺着腮流到了嘴角边。
玉龙道:“你就放心在这里养病吧。街坊邻舍们都知道,我是一个很仗义的人。”
倪月自言自语道:“那会儿,我要是被打死了,我的故事也就完了。”
玉龙觉得很荒诞,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老是念叨着这句话呢?昨天,你说你要是被汽车撞死了,你的故事就完了。这会儿,你说你要是被打死了,你的故事也跟着完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没出息呢?你既然遇到了我薛玉龙,你的故事就完不了。我一片好心的救下了你,你要是敢在我这里寻短见,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千万别让我沾染上麻烦!我可是没娘的孩子!”说完,便顺手拉上了一面蓝布帘,遮掩了倪月躺着的竹塌。
倪月的眼泪愈发簌簌的落下。她恨不得能把自己哭的魂飞魄散。
在巡捕房长官办公室里,欧阳蓝正闷坐着。他回想着倪月被狠揍的那幕,心里五味陈杂。那时,他本想着能让司机下车制止,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他既然已经下决心和兰眉齐白头到来了,岂能再招惹上倪月这个麻烦?
就这么翻来覆去的想着,欧阳蓝在寂寥的办公室里度过了整整一个上午。




爱你三十四年 第105章 第一次闹别扭
那个上午,文彬和雁翎都在厂子里忙着做事。临近中午的时候,文彬和梦川好不容易忙完事情,便去找雁翎吃午饭。三人来至常去的那家小馆子,要了三份客饭。
吃饭的时候,梦川当然问起了文彬买新房子的事情。文彬和梦川说了那所新房子的位置和价钱,引得梦川连声夸赞着。看得出,梦川的心情很好。车间里的事情虽然繁杂,可压根没有让梦川的心里觉得不痛快。文彬和雁翎都知道,梦川因为得到苏细烟的芳心,所以才整日里兴高采烈的。
雁翎问起了苏细烟。梦川笑道:“她已经忙完大考了。这会儿,闲得无聊,正好和我谈恋爱。你们知道吗?我上大学的时候,虽然身边有很多女孩子围着,可我压根就没认真的谈回恋爱。这会儿,正好可以弥补回来。”
雁翎笑问道:“你们每次都在学堂里见面吗?”
梦川道:“实在不敢和她去外面。上次去火车站送你们回桂林,实在是大胆了一回儿。”
文彬接口道:“看来,细烟是冒着生命危险去送我们了!这份情谊真的感天动地!”
这句话引得梦川和雁翎都笑了起来。
梦川急忙解释道:“梦锦毕竟和苏公馆里的太太结下梁子了。巡捕房的人专门为了看护她和她哥,化装成进修的学生,整日里守在附近。”
文彬继续打趣道:“看来,你们的恋爱竟然伟大到要由保镖捍卫了!”
梦川和雁翎再次笑了起来。梦川用筷子敲着文彬的头,恨道:“你怎么学的油嘴滑舌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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